策行三国 第818节
  吕布在阵中逆行,不得不减速,以免和部下相撞,现在又和秦牧同向而行,优势差距极小,双方几乎是相对静止,一看到对方射出这么多弩箭,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手弩的射程虽然不过十余步,杀伤力也有限,射中要害依然很麻烦。
  吕布几乎没有多想,再次拨转马头,迅速远离,尾随自己的部下而去。
  他的反应很及时,只有两三只弩箭射中了赤兔的臀部,射入也不深,还有一支弩箭射中了吕布的肩甲,没造成真正的伤害。但突袭失败却让吕布更加愤怒,他刚刚脱离弩箭的射程,随即再次转向,追向秦牧,同时摘下了三石硬弓,搭上了雕翎箭。
  第2133章 用将
  见弩箭大半射空,吕布像狼似的又追了过来,秦牧暗自感慨。
  飞将就是飞将,这骑术和武艺简直神了,这也能避得过去?
  不过他来不及多想,吕布不光骑术好,射艺更好,一旦他发现无法近身,他很可能会改用弓箭。为了防止中箭,他特地减掉了一件冬衣,多穿了一件金丝锦甲。只要不被吕布射中脸或者脖子,吕布想取他性命可没么容易。
  当然,更重要的是拉开距离,即使是吕布射出的箭,百步外的命中率和劲道都会迅速下降。这不是吕布一个人的事,而是木学堂、算学堂多年研究的成果,也得到了析城谢家兄弟的证实。所以陆议才会对他说,我不敢保证你一定能活下来,但我可以保证,只要你没有自己落马,没有主动与吕布单挑,阵亡的可能性不到三成。
  听完陆议为他设计的战术,又仔细分析了陆议的理由,秦牧觉得陆议还是比较靠谱的,这才答应了陆议的安排。上阵不可能没有危险,低于三成的阵亡可能换一个临阵重创吕布的大功,这个功劳值。有了这个功劳,再升一级,以后就可以脱离前线,享享清福了。
  秦牧一边想着,一边策马飞奔,保持着与吕布的距离。他一直举着盾,挡住面门、胸腹和战马的脖子,只有眼睛在盾缘观看吕布的动静。只要吕布举弓,不管是不是射他,他都会缩到盾牌后面。事实证明,吕布还是最恨他,十箭倒有八九箭是冲着他这个方向来的,至少有三枝箭射中了他的盾牌。
  秦牧的部下近距离欣赏了一次精妙的箭艺展示,吕布在急驰的战马上,百步外开弓,十发倒有八九中,如果不是秦牧防得滴水不漏,难免中箭。如此精准的射艺,即使是他们之中有不少人来自关中也叹为观止。飞将就是飞将,这手绝技堪与李广比肩。
  吕布连射十余箭也没能伤着秦牧,眼看着箭越来越少,只得收起弓,重新执戟追击。这时,他们已经超过了他的一半部下,那些人正准备按照号令转身,见此情景,干脆不转了,直接跟着吕布,大约有千人左右。两军并肩而行,迅速展开激战,长矛并举,箭矢交驰。
  并州军吃了大亏,不论是装备还是战斗技巧,甚至在马背上的稳定性,他们都没有什么优势可言,面对一丈五尺长的锋利长矛,他们手中的长矛和战刀还没够着对方,就被捅了个透心凉,身上的札甲也没什么用,更别提皮甲了。而他们就算砍中、刺中了对方,也无法造成致命的伤害,对方反倒有可能趁着他们开心的机会一矛刺来,直接取了他们性命。
  长矛入体,鲜血飞溅,刀甲相交,火星四射,喊声杀、马蹄声夹杂在一起,不时有人落马,随即又被急促的马蹄踩中,难以幸免。只有极少数的幸运儿能逃过一劫,重新回到马背上。
  秦牧为了保命,不惜马力的奔驰,千步之后,马力渐衰。战马急促的喘息着,奔驰的动作也不可避免的慢了下来。秦牧熟悉马性,知道战马已是强弩之末,坚持不了太久,抬头一看,纪灵的阵地就在眼前,又不由得暗自赞了一声。
  陆议真是算无遗策,刚刚好。
  “左!左!”秦牧连声大呼。令旗兵摇动战旗,号令兵却没有什么反应。秦牧转头一看,两个传令兵都不见了,顾不上多想,抓起腰间的备用牛角号,用力吹响。
  号角声一响,所有的骑士都抬头看旗,随即转向,向并州军挤压过去。并州军在刚才的战斗中吃了大亏,损失惨重,阵型稀疏,无力抵挡江东骑兵的反击,只得避让,只有吕布独自一人舞动长戟,连杀十余人,透阵而出。可是秦牧却在他前面二十步掠过,向步卒大阵飞驰而去。
  吕布很想追上去,但他知道赤兔马也跑不动了。他再次摘下弓,搭上箭,向秦牧的方向连射三箭。
  羽箭飞驰而去,吕布盯着箭矢,咬牙切齿,仿佛将所有的怒意也附在了这三枝箭上。
  秦牧似乎感受到了吕布的怒意,转身看了一眼,却是举着盾牌。三枝箭都射在盾牌上,秦牧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却没有落马,他举起手中的长矛,示威的挥了两下,沿着步卒之间的空档奔了进去。
  被挤压到步卒大阵前的并州军骑士却无路可走,面对武刚车,面对锋利的长矛,他们拼命的想勒住坐骑,却还是有不少人撞了上去,立刻被无情的杀死。
  吕布恨得眼角青筋直冒,却无可奈何。他挥舞长戟,疯狂的攻击尚未入阵的江东骑士。江东骑士奋起还击,长矛如林般刺来,虽然没能杀死吕布,却也让他多了两道伤,一道在左腿,一道在左臂。
  吕布怒火攻心,正考虑要不要招集魏续等人冲阵,赤兔马突然晃了两下。吕布一惊,低头一看,大吃一惊,赤兔马伤得很重,左腿、左臀上鲜血淋漓,已经没一块好肉。吕布稍一思索,顿时明白过来,刚才好多江东骑士冲来的时候身体姿势很低,几乎是伏在马背上,并不是躲避他的攻击,而是借机攻击他的战马。凭着马速,用战刀或者矛锋拖过,足以割裂战马的皮肉,而且不易引起骑士的注意。
  他身材高大,逾于常人,如果没有赤兔这样的高大雄骏的坐骑,根本无法发挥出他的真正实力。赤兔难得,他一直在寻找能够替代赤兔的备用战马,却未能如愿。上次天子倒是有一匹与赤兔相似的大宛马,他很想讨来,没想到天子赏给了关羽。关羽和他一样,一直受制于战马,无法发挥全部的实力,对宝马的需求很迫切。
  看到赤兔受伤,无法再战,吕布有点慌了。这像是个坑,专门为我而来?
  就在这时,纪灵阵中响起了更响亮的歌声。吕布不用听,就知道是另一面旗帜上的话,血气上涌,太阳穴怦怦乱跳,眼前一阵阵发黑。他握紧拳头,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发誓。
  “陆议,秦牧,不斩尔等首级,我吕布誓不为人。”
  ……
  纪灵的阵中,秦牧笑逐颜开。
  经过粗略统计,随他出战的八百余骑士阵亡的不过百余人,受伤近半,但大多是轻伤,不影响上阵再战。他们自己报上来的斩杀数字要远远超过己方的伤亡,至少一倍以上。
  这个伤亡比例和之前阎行估计的差不多。
  战斗基本不出计划范围,秦牧心中大定,知道陆议之计可行。这一战不仅能胜,而且可能大胜。击败天子的功劳他是没机会分了,但击败吕布的功劳已经稳稳的落在了他的手中。现在要考虑就是怎么杀死吕布。击杀和击败的区别很大,临阵斩将是很多将领一辈子都没有机会的荣耀,何况斩的还是吕布。
  “将军,请按计划行事,莫要节外生枝。”奉命前来与秦牧接洽的书吏陆商见秦牧眼神不对,立刻提醒。
  秦牧哈哈一笑,连连点头。陆商是陆议的族人,他不能不给面子。
  借着秦牧等人更换战马,补充军械,进食补充体力的空当,陆商转达了陆议的建议。吕布的赤兔马应该是废了,他有可能会放弃攻击,撤回去,秦牧现在的任务就是拖住他,等文丑击败张辽后回援。只要废了并州军,吕布活着和死了没什么区别。反则影响中军作战,万一让天子带着主力跑了,那才是后患无穷。
  秦牧迅速冷静下来。这次朱桓统兵出击,战果不错,但失误也不少,朱桓、陆议需要一件大功来弥补过失,这件大功就是击败甚至击杀天子。如果耽误了这件事,到时候吴王问责,朱桓、陆议不会帮他说一句话,反倒可能将责任推到他的身上。他们都是江东人,一个是吴王一手培养起来的亲信,一个是吴王有意提拔的大将,吴王会听谁的,一目了然。
  “我知道了。”秦牧很严肃的说道:“一定按朱将军和陆军师的计划执行。”
  “祝将军马到成功!”陆商仔细打量了秦牧的脸色后,松了一口气。陆议说的对,强弱是相对的,关键在于怎么用。秦牧不是胆大妄为的人,只要及时提醒,他会知道怎么做。这个任务就是交给他最合适。
  “走了,走了。”秦牧翻身上马,大声喊道:“兄弟们,唱起来!”
  陆商笑道:“将军莫急,朱将军已经为将军准备好了鼓吹。”说着,向将台方向挥了挥手。秦牧转身看去,果然看到一群歌舞伎,站在将台旁的一个平台上,正向他躬身施礼,一个身材高挑,容貌姣好的女子穿着贴身舞衣,双手虚扶,右腿微抬,单足点地,正是风靡江东的入阵曲起手式。
  秦牧受宠若惊。“这……这如何当得起,鼓吹……是朱将军的仪仗。”
  陆商笑道:“吕布天下名将,将军能击败他,什么都当得。”他顿了顿又道:“当然,你得活着。”
  秦牧转身,向着中军将台,躬身施了一礼。“喏!”
  第2134章 天子入阵
  在激昂的鼓吹声中,秦牧再次踢马出阵,从另一个出口绕了出来。
  这次步卒配合骑兵用战,纪灵的战阵就是为秦牧准备的中转站,除了帮他阻击追兵,准备节目鼓舞士气,还提供备用马匹和充足的干粮、饮水。考虑到他们需要足够的体力,准备的干粮很丰富,有一些还加了糖。那种甘甜的滋味一入口,将士们浑身的疲惫都消失了,信心满满的上马再战。如果不是陆商再三提醒秦牧不要冒险,秦牧真有心与吕布战上几合。
  现在嘛,以大局为重。
  秦牧出阵的时候,台上的舞女正跳到精彩处,乐声激昂,舞姿矫健,让人心生跳跃。秦牧和骑士们不由自主的跟上了节奏,在马背上摇头晃脑,抖动着身体,谈笑风生。
  吕布隔得远,看不清台上跳什么,但他知道这是为秦牧庆功。为秦牧庆功就是羞辱他。何况那两杆大旗还在,每一个字都在羞辱他。
  士可杀,不可辱!吴儿欺人太甚。不杀了秦牧,绝不罢休。他已经集结了魏续等人,秦牧不出来,他也会主动攻阵,虽然纪灵的阵地看起来不是那么好冲的,魏续等人都面有难色。
  “换马!”吕布看着已经残疾的赤兔,鼻子一酸。他拔出战刀,按在赤兔跳动的血管上,贴着赤兔的耳朵,低声说道:“你先走一步,我一定杀了那些卑鄙小人,为你报仇。”
  赤兔左后腿受伤已残,只凭三条腿勉强站着,浑身因用力过度而不停颤抖。它似乎听懂了吕布的话,低下头,在吕布脸上蹭了踏,轻嘶两声。吕布一扬手,锋利的战刀割破了战马的大半个脖子,鲜血泉涌而出。吕布紧紧的抱着赤兔摇晃的身体,慢慢将它放平,放声大哭,浑然不顾马血沾了一身。
  魏续等人默然,心中酸楚。良马对勇士的意义有如手足,没有了赤兔,吕布的武艺至少要打折三成。阵前斩马如断腕,赤兔马跟了吕布这么多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吕布含着热泪,转身从大氅下撕下一条,在马血中濡湿,又缠在雕邻箭上。弯弓如满月,一箭射出。
  雕翎箭飞跃一百余步,射中纪灵前阵的战旗,正中旗杆。
  坐在中军将台上的纪灵吃了一惊。旗杆是圆的,稍微偏一点就容易偏失,吕布这一箭射得真准,不愧飞将。只可惜,他这次落入陆议的计划,怕是要和李广一样,不得善终了。
  “击鼓,为秦将军助威。”纪灵平复了一下心情,挥挥手。
  这时,入阵曲正好结束,战鼓声大作,气势雄浑,惊天动地。秦牧远远地听见,心中快慰。他踢马加速,放声大喝。“吕布吕布,无君无父……”
  骑士们应声大呼:“先杀建阳,再杀董猪。”
  远处的吕布听得气炸,拉过一匹刚在战场上缴获的江东战马,飞身上马。魏续等人看到马镫之后,都迅速认识到了这件新马具的重要性,看到有空鞍的江东战马就带上备用,大多数人更是直接换马。只不过双方实力悬殊,江东骑士落马的也就几十个人,他们收集到的战马不过十余匹,远远不敷使用。
  吕布还遇到了一个大麻烦。他身高腿长,原来的马镫系绳不够长,如果想发挥马镫的优势,他就只能弯着腿,尝试了几次后,吕布还是放弃了,依旧使用双腿夹住马鞍的骑法,操控着战马,迎向秦牧。只走了几步,吕布对秦牧的恨意就到达了新的高度。骑惯了赤兔那样神骏的高头大马,其他的马都和驴子差不多,这种心理落真不是一般的大。
  都是拜你所托!吕布再次拉开弓,瞄准迎面冲来的秦牧。
  秦牧一见吕布举弓,立刻放弃了正面冲击的计划,拨转马头,保持与吕布的距离,同时用盾牌护住要害。吕布气得破口大骂,下令追击。不杀死秦牧,绝不罢休。
  一千多骑在方圆三四百步的战场上来回追杀。
  ……
  天子遥望西侧,却只看见滚滚烟尘,无法分辨细节。
  相去数里,他的目力再好也无济于事。他只能从烟尘的位置和形状看出右翼似乎分成了两个战场,一大一小,小的那个深入到了江东军的背后,从距离上估算,可能已经到了江东军步卒大阵的附近。
  这让他很担心。孙策擅长练兵,江东步卒的精锐天下闻名,吕布没有类似的经历,贸然交战肯定会吃苦头。他很想让人去提醒吕布,但他也清楚,到了这一步,提醒已经没有意义了。
  “陛下,朱桓是先想吃掉温侯部,再集中兵力进攻我们。”刘晔提醒道。“刚才迎战温侯的骑兵有一些是从中军抽调出去的。”
  “大概有多少?”
  “从旗号来看,应该是两千人左右。”
  “两千人,加上右翼秦牧的千人,和温侯的兵力相当,要吃掉他,有那么容易吗?”
  面对天子的疑问,刘晔无言以对。天子不是不知道双方的实力差距,对那个潜在的新马具也非常清楚,但他们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希望吕布能多撑一会儿,至少打个两败俱伤。羽林骑和北军三营不能轻动,他们还有他们的任务,而且比吕布更加艰巨,甲骑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呢。
  这已经不是战斗,而是赌博,孤注一掷的赌博。董昭还没准备好强攻濮水,他们无路可退。
  刘晔看向对面的阵地,眼睛有些刺痛。雾已经全散了,天高气爽,云淡风轻,灿烂的阳光照在对面的战阵上,反射出一种迷离眩目的效果,让他的眼睛很难受。他怀疑这并非巧合,而是朱桓、陆议故意要的效果。冬日的阳光从他们背后照过来,对他们更有利。
  看起来是不登大雅之堂的小伎俩,却着实有效,不仅让他们无法看真切对面的阵型,不得太依靠斥候的消息进行佐证,还心浮气躁,有一种说不出的焦虑。如果不是深知身负重任,不能有一丝疏忽,几乎要拔剑而斗了。
  从儿时起,我刘晔什么时候如此畏缩过?当初面对郑宝,也不过是一刀的事。
  朱桓迟迟没有命令中军发起进攻,他究竟在等什么?刘晔越想越不安。他能感觉到有一个陷阱存在,却看不清这个陷阱究竟长什么样。这让他更加焦虑。
  这时,有斥候策马飞奔而来,还牵着一匹空鞍的战马。刘晔一眼就看到了马鞍旁悬挂的马镫,顿时叫绝。简单,实用,简直是天才般的设计。不用骑士开口解说,他就明白了这件马具的用处和优点,之前的一切疑问也霍然冰释。
  朱桓之前想要掩饰的就是这个,而他现在急着发起进攻,也是因为这个。和巨型抛石机不同,这种马具太容易仿制了,几乎没有任何技术要求,随便找个绳也能解决问题,所以他不给他们留任何机会,要在他们仿造出来之前击败他们。
  这足以说明,今天这一战,朱桓志在必得,甚至可以说不惜代价。
  刘晔心中一紧,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天子,正好天子也看过来。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强烈的不安。今天的战斗残酷可能会远超他们的预期,吕布不是目标,至少不是主要目标,朱桓的目标只有一个:天子。
  “陛下……”刘晔拱手施礼。朱桓狼子野心,不能不防,天子在这里太危险了。谁知道朱桓有没有安排抛石机或者强弩什么的等着天子。
  天子抬起手,打断了刘晔。“子扬,今日之战,有进无退。朕是堂堂天子,面对逆臣,不能不战而走。太史公有云:人总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为中兴而死,死得其所。”
  刘晔张了张嘴,将涌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天子心意已决,他不能临阵沮军,扰乱军心。
  “子扬,你留在这里指挥,不用下去了。”天子站起身来,按刀四顾,一声长叹。“可惜,大好河山,非我所有。”他转身看看刘晔,拱拱手。“若能侥幸得胜,必不负子扬。若不幸玉碎,愿来生再与子扬为友,共论人生。”
  刘晔下意识地抬手还礼,仿佛当年与志同道合的士子,等他明白过来对方是天子,该行大礼的时候,天子已经下了指挥台,跳下准备好的战马,举起画龙纹凤的长矛,厉声长啸。
  “羽林骑,全体上马,随朕出击!”
  羽林骑站在马旁,视野有限,除了前面几排人能看到一些情况,绝大多数人只听得远处战鼓隆隆,喊杀声震天,却不知道哪一方占了上风,更不知道天子此刻出击是要给对方致命一击,还是奋力一搏。只是看到天子挺拔的背影,听到天子发出的命令,立刻齐声呐喊,翻身上马。
  刘晔在指挥台上听得真切,知道天子心意,不由得热血上涌,平添三分惭意。都是刘氏子弟,高祖血脉,为何天子偏有如此豪迈?孙策强又怎么了,当年霸王项羽更强,最后坐天下的不还是我刘氏?
  刘晔转身从案上拿起天子的令箭,高高举起,厉声大喝。
  “天子入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