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时
  38、十二时
  沈西洲来乌里的第二天,付桐年被连子茵盛情邀请去粤地小住几天,行李她早收拾好,一拖就能走,这趟远行她筹备已久。
  临走前,她不忘叮嘱宋纾:“有空把家里的钥匙给洲洲配一份。”
  这是把沈西洲当自家人的意思,宋纾刚和沈西洲确定关系,听她这话,羞到话都说不利索:“知……知道了,您老和西洲妈妈玩得开心点,不要担心我们,拜拜。”
  送走妈妈后,宋纾推掉其他朋友的约会,给出的理由是:“我要和女朋友谈恋爱。”
  这些年宋纾的追求者络绎不绝,聪明的被拒绝后及时收心,还能和她当个交浅不言深的朋友。少数坚持下来的人,宋纾甚至不愿意和他们做点头之交,连一丝让人误会的机会都不给。
  即使是口口声声说还喜欢她的韩宁,也不过是刚和前女友分手一个月,再对宋纾念念不忘也不妨碍她游戏人间。
  本来听说她和韩宁当众撕破脸的人还在提心吊胆,等待第一声防空预警后的轰炸,结果换来的是她找到女朋友的消息,整个朋友圈炸开了锅,闹得沸沸扬扬。
  生活跌宕起伏,比悬疑小说还要精彩刺激。
  所有不知内情的朋友都在私下打听沈西洲的身份,他们挺想知道到底是谁有本事打动宋纾的心。
  不过这些,沈西洲一概不知,她只负责每天陪女朋友游山玩水、遛猫逗狗。
  “我们后天回粤地。”沈西洲在衣柜里找衣服,准备去洗澡,宋纾坐在床边,笔记本摊在大腿上,她正在订机票。
  沈西洲拿着衣服,走过来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有点舍不得走。”
  宋纾笑:“放假了还可以再过来。”
  沈西洲的声音低下来,眸色温柔:“是因为回去后,不能每时每刻都和你在一起,有些不舍。”她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那么黏人,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能见到她。
  “黏人鬼~”宋纾轻轻推她,如猫挠人似的急:“你赶紧去洗澡。”
  知道她脸皮薄,沈西洲不好再逗,笑着揉乱她的头发,走进卫生间。
  宋纾付完机票钱,找了一集讲传统工艺的纪录片看,正看的入神,手机在床头桌上振动,屏幕上显示是陌生来电,谁啊?她迟疑一下,还是接起来。
  “喂?您好?”
  “纾纾,是我,韩宁。”宋纾的电话号码这几年没有变过,她要找她很容易。
  宋纾按下暂停键,也不意外她那么晚打来:“什么事?”
  “下个月我就要回英国了。”韩宁这次回来只是休个长假,她在英国还有工作。
  宋纾的态度不咸不淡:“在国内玩得开心。”
  “你什么时候走?我送你。”韩宁装作没有听出她的冷淡,执意把话说下去。
  宋纾思忖自己上次说的是不是还不够清楚:“不用了,我打算和女朋友一起回去。”
  韩宁沉默许久,又问:“她对你好吗?”
  宋纾蹙眉,不是很喜欢她话里的暗示:“你想知道什么?山川她们不是全部告诉你了?”
  韩宁苦笑:“是我多嘴,我们可不可以再见一面,最后一面。”
  宋纾听到浴室的开门声,准备挂电话:“我没时间,需要陪女朋友,没其它事挂电话吧,实在无聊我联系晋晋她们陪你,拜拜。”
  宋纾刚放下手机,沈西洲从浴室走出来,“我洗完了。”她锁骨处的凹陷适合做盛琥珀美酒的玉杯,玲珑曲线在领口下若隐若现。
  宋纾不自然地偏开她的注视:“那……那我去洗了。”
  沈西洲俯**,与她额头对额头:“老师,你在紧张什么?”
  在一起以后,这个称呼被赋予不一样的意义,那是独属于她的温柔心事。
  宋纾揪着她的衣服两侧,转移话题:“刚才她给我打电话,说想见我最后一面,我说我没时间,需要陪……”子弹卡壳,宋纾成了哑巴。
  “需要陪什么?”沈西洲扯开她的上衣,半边骨感的肩膀露出来。
  “需要陪女朋友。”宋纾不敢抬头。
  “那就去吧,让她彻底死心,以后都不要再来打扰你。既然她自己说是最后一面,那真心希望她说到做到。”沈西洲在她的肩膀上咬了一口,力道不大,然后又规规矩矩地把衣服拉好。
  宋纾看她一眼,再看她一眼。
  沈西洲疑惑:“怎么?”
  “不怎么,我只是听某人说那些话的时候,有点撩人。”霸道中又带点坏。
  沈西洲勾唇:“哦?那你是不是该亲亲我。”
  真是亲亲狂魔,宋纾在她唇上啄了一下:“今晚独一份,亲完没了。”
  沈西洲嘀咕:“有本事今晚别抱我。”
  事实证明,亲亲可以不要,但宋纾不抱她睡不行。
  宋纾吹完头发往被子里钻,还使坏地在沈西洲身上胡乱摸,忽然,她的动作停住:“为什么我的小腹和你的摸起来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沈西洲按住她胡作非为的手,按在自己的小腹上。
  宋纾的好奇大过羞涩,她又仔细隔着衣料感受一下:“我的摸上去肉乎乎的,你的更紧致一点。”
  “这个,”沈西洲沉吟:“可能是因为有川字肌的原因,你要看吗?”
  怎么看?宋纾眼神躲闪,沈西洲当她默认,把衣服往上撩,长年累月的锻炼让她保持很好的身材 。
  宋纾摸她的小腹,掌心渐渐发热,好想摸摸其他地方,这个念头一出来,她先露出心虚的表情。
  这时,沈西洲牵着她的手往上走,用如教稚儿的语气循循引诱:“我知道你喜欢……对吗。”
  卧室灯光扭曲,宋纾的听觉逐渐模糊,触觉变得格外敏感,她的灵魂抽离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床上缠绵在一起的两个人。
  她们像宣纸上泼开浓墨,被画师勾成的两支墨色玫瑰。
  沈西洲不记得自己有多疯狂,要了宋纾一次又一次,最后宋纾的泪布满半张脸,小兽求饶似的喊着不要,她仍旧不肯饶过她,让她如雪化水融在自己怀里。
  第二天,宋纾先醒,她的腰及下面酸痛无力,昨晚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沈西洲面对着她睡,她点沈西洲的鼻子,轻声控诉:“你的体力怎么那么好啊,坏死了。”
  沈西洲的身体动了动,她睁开眼,亲宋纾的额头:“早。”
  和她又亲昵了一会儿,沈西洲坐起身,“我去给你做早餐,你再睡会儿。”她捡起掉在地上的衣服往身上套。
  宋纾的目光顺过去,腾地一下脸红,她用枕头捂住脸,心脏快要跳出胸膛。
  本应光洁无暇的美人背上,深一道浅一道的抓痕,很多甚至见了血,红与白,织成狰狞暧昧的美。
  一棹小舟泛流千里碧江,崔巍山脉似凌厉的刀,将春景割裂,飞鸟掠起游鱼,烟雨裹湿它的白羽,不知名的花簌簌燃起,深浅不一的旖旎,看这青山,也是妩媚多情。
  宋纾和韩宁相对而坐,桌上是渐渐冷掉的点心,谁也没有吃过一口。
  “纾纾,我和你是不是真的没有可能了?”
  宋纾挑眉:“你问一个有对象的人这样的话,”歪头,她淡笑:“合适吗?哪怕我还单身,我和你都再无可能。既然分手了,那就好聚好散,不好吗?”
  韩宁反问她:“她才多大一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经历过,怎么给你未来?”
  宋纾的语气冷下来:“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也才十七岁,你现在因为她的年龄这样问,到底是在讽刺谁?何况我好手好脚,不需要别人给我什么。”
  韩宁脸色难堪:“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
  宋纾因为她的冒犯而愠怒,打断她后面的话:“你觉得怎么样和我没关系,也没有资格去置喙我们的感情,既然面见到了,希望你信守承诺,这是最后一次,以后都不会了。”
  事已至此,韩宁自我解嘲:“没想到,我最后会输给一个小丫头。”
  “我不是优胜者的战利品,”宋纾决定和她说最后几句话:“你喜欢的是声色犬马的生活,而我只想守我的人间烟火。韩宁,我爱过你,所以恳求你,不要让我对那段感情只剩下厌恶与悔恨。”
  韩宁的自尊不允许她一再低头:“那我祝你万事称意,与她永好,我先走了。”
  “我会的,谢谢。”宋纾这句谢谢是真心话,不管后来她与韩宁如何面目全非,那些曾经的喜欢与感动都是真的。
  沈西洲撑着一艘船往江心走,江心有座凉亭,凉亭里只有宋纾一个人,韩宁走了有一会儿。
  沈西洲登上凉亭,开口就是:“宋小姐。”听她这样正经地称呼自己,宋纾懵了。
  沈西洲故作严肃:“你记不记得自己有家有室?”
  “记得记得。”宋纾频频点头。
  沈西洲缓和脸色:“你的家室说,以后你不要跑来那么危险的地方和人见面。”
  她尊重宋纾,没有细问过她和韩宁在哪见面,只让她结束后通知她来接,没想到她们会约在与世相隔的江心。万一对方心怀不轨呢?她有些后怕。
  “确实很危险。”宋纾赞同:“不过我……唔。”
  以吻封缄,宋纾挣扎不开,搂上沈西洲的脖子回应,最后在她怀里小声喘:“你……”
  “我什么?”沈西洲吻她敏感的耳朵。
  宋纾说:“某人一口一个‘你的家室’,那你是谁?”
  沈西洲牵她起来:“走了,你的家室带你去吃饭。”
  宋纾和她上船:“你不好奇我和她说了什么?”
  沈西洲熟练地撑起船,“不好奇,你要说也可以。
  宋纾揶揄:“那你在等我的时候有没有吃味?”
  这次沈西洲顿了几秒才说话:“有一点。”
  她是凡胎肉体,有喜怒哀乐,怎么可能全然不在意,不是不信任宋纾,只是前任,应该有自知之明。要是韩宁再纠缠不休,她会出面解决,尽一位“家室”的责任。
  “哦~”宋纾拉长声音:“家室~今晚我们包饺子吃。”
  什么时候她的名字变成家室了?沈西洲点头:“好,想吃什么馅?”
  “什么馅不重要,有醋就行。”这是宋纾在说她酸。沈西洲也不驳嘴,任她笑。
  宋纾的笑声,惊起远山的一行青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