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节
  虞子婴讥讽一声,看都没看受伤的手心,而是一甩手直接起身站至一旁。
  “就算你救了我又如何?你以为你救了我便会得到我的感恩?嗤嗤,忘了告诉你,我这种人是从来都不懂什么叫感恩的,而且我不但不会感恩,只要我活着一天,我便会杀了你!”
  嫉妒愤愤再次支起身体,朝旁边地上吐了一口血唾沫,再用袖口用力一擦嘴,似嫌弃虞子婴的血脏了他的嘴。
  虞子婴看到嫉妒对她如此戒备痛恨,她略感头痛地揉了揉眉心,一直知道嫉妒这人讨死万人嫌,但却从没有此时此刻体会得深刻。
  想他以前在她眼中就一路人角色,他横他恶他变态,她只当看不见,惹恼了便出手灭了他,可如今,两人间的关系复杂了,她却感觉对他有一种无从下手的烦躁。
  “我解了你的穴后,你便自己离开吧。”虞子婴声音十分冷淡。
  她覆下身替他解开了穴道,离得很近,不经意视线瞄过他那削尖的稚子脸,看他瘦得有些脱形的面部轮廓,眼下一层一层黑色的阴影,白得跟僵尸一样的肤色,微微一愣神。
  之前没注意,但现在她才发现,他好像比起前一次看……更瘦了。
  他难道没有吃饭吗?虞子婴微微蹙眉。
  这时,她感到身后冲来一股迅猛的杀意,虞子婴神色不变,只反手一拽,便紧紧地锢住嫉夹着薄刃的手:“我是不会伤在同一招手上。”
  她斜睨对上嫉妒那阴恨的神色。
  “哼!”
  嫉妒用力甩开虞子婴的手后,便支撑着身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看到他那摔得伤痕累累地一身,又看向自己受伤的手臂,虞子婴不懂他们之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一种情况,也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相处了。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苍族的船想必还停在船坞码头上。”虞子婴言尽至此,便转身准备离开。
  嫉妒一愣,下意识伸手抓住虞子婴的肩,冷声道:“你去哪里!”
  虞子婴顿了一下:“我出去引开他们的注意力,你便趁机搭船离开这渔人岛吧。”
  嫉妒闻言,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会相信你?”
  “不相信又如何?”
  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虞子婴,亦侧过脸冷笑一声。
  嫉妒漂亮脸蛋儿一下就垮了下来,如同晚娘脸一样:“我不相信你,所以我不会放你离开的!”
  “可这由不得你了!”
  虞子婴强势地扯开他的手,愤步欲走,而嫉妒阴下眼,当即便出手了,虞子婴心底的火完全被嫉妒这个神经病给挑起来了,她脑中怒火蒙蔽了她的眼睛,反手一掌便朝着他拍去,哪里管得上他此刻的身体能否抗得住她奋力一掌的力道。
  噗……
  耳畔传来一道喷血声,虞子婴这才醒悟过来,当她看到与她对掌击飞的嫉妒即将撞到岩壁上,想都没想,立即冲上去一把将他抱住,因太急根本止不住力道,只能以身而覆,一个移形挪位,便让他压在她身上相挡,而她则重重地撞上坚硬的石岩避上。
  当初便有一种岔气的感受袭上身躯,虞子婴闷咳一声。
  而嫉妒在被虞子婴从背后整个抱住时,浑身一僵,在知道她为了救他而自己狠撞上岩壁时,他不可思议地瞠大了双眼。
  ------题外话------
  虞子婴痛苦捶地:为什么我好心救人,却变成这样?
  嫉妒傲娇地抬起下巴:因为我不认识你,我很不安。
  虞子婴动作一顿,一脸崩溃地问道:你究竟在tmd不安些什么啊?
  嫉妒居高临下斜睨她,一本正经道: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你对我越好,越不求回报,我就越不安,所以说,你究竟是谁?对我什么目的?
  虞子婴傻眼了。
  所以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完全是虞妹纸自己作死啊,她隐瞒了真实身份去救人,在正常人眼中会被美化顺理成章,但在不正常人眼中则会扭曲丑化成各种阴险原因。所谓见仁见智。
  ☆、第一百一十七章
  “咳咳——咳咳咳咳……”
  要说嫉妒身材再纤瘦,他也是一个骨架高挑的男子,重量就摆在那里,虞子婴嶙峋骨突的背脊撞击岩壁后,胸部朝前一凸又正巧撞上嫉妒弯曲的肘关节,霎时胸部最柔软最脆弱处一凹,只觉肺都快被顶了出来。
  听到耳畔一阵一阵压抑而忍耐的猛咳,嫉妒恢复了神智,他斜佻瞪圆类似蛇眸的大眼,怔愣地看着低头抵于他肩胛处,闷声止不住咳嗽的人。
  这个人没毛病吧……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地救他……
  他分得出来她刚才的举动分明是对他下意识的维护,可她一个陌生人凭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在他一次又一次地想对她下死手后,仍旧愿意出手救他?
  越想,他心底便越感觉到不安,同时想法也跟着变得更偏激、阴暗。
  想那么多做什么,无论她怎么想的,或许现在正是机会,趁她不留神虚弱之际,杀了她!
  想起她之前对他所做的那些事情,嫉妒刚才的犹豫与疑云瞬间消散,眼底的猩红的杀意开始酝酿。
  当嫉妒正想割破她喉咙的时候,却听到背后传来一道气息略急的声音:“嫉,你没事吧?”
  嫉妒嘴裂如刀缝狭长的阴森歹毒笑意嘎然一滞,听着她的声音,他浑身倏地一震,如遭雷殛。
  虞子婴将嗓子都咳得嘶哑了,一时也忘了掩饰声音,看嫉妒自她拍飞后一直安静得很诡异,忍不住想岔了,赶紧问道。
  但久久都得不到他的回应,她伸臂一掰,将人给扯转了过来,由于这岩洞内光线太过幽暗,特别是靠近边角位置尤其黑,她一时也看不清他究竟怎么样了,便忍不住再次沉声问道:“伤哪了?”
  可是他仍旧没有回话,虞子婴立即摸抚上他先前与她对掌的那条手臂,果然那一只手此时无力地垂落,于是她捏骨而上,发现他手腕、肩关节都脱了臼,所幸并没有骨折,便顺势替他一一接上。
  待完成好这些事情后,她一愣,好像发现哪里有些不对劲了。
  说话,她对他身上摸索、按捏、揉搓时,他除了偶尔发出一声细微怪异的声响,竟没有对她再次对手,也没有反抗她的举动,而是像一具没有注入灵魂的木偶娃娃任她摆布。
  这一系列的平静反应简直太反常了!
  虞子婴表情倏地一僵,一动不动,她暗忖——她刚才那掂不清轻重的一下,不会将人给打傻了吧?
  “你是谁?”
  头顶传来嫉变得沉静而清脆靡哑的嗓音。
  这种时候虞子婴竟分散了一下心思想,嫉妒的声音终于不再是变声期的那种公鸭嗓了,此刻他的嗓音除了少年的清澈之余也有男子的低沉磁性,这两者交融相汇,略带些许沙感。
  “冷氏族人。”
  虞子婴松开了他的手,并适当退后一步,忍住想揉了揉胸前那被撞扁的软肉,十分镇定地回道。
  “哦~是吗?”黑暗之中的嫉似冷冷地古怪嗤笑一声。
  虞子婴不怪他信不信,她都必须离开这里了,于是她尝试耐下性子与他摆事实,讲道理:“我不会出卖你的,若要害你,当初我又为什么要冒险救你?”
  这话若说给有正常逻辑的人类听,或许能够行得通,对会嫉妒这种鱼唇人类,怕是还欠些火候,虞子婴如此想道。
  “我知道。”
  “我知道你不相信,但……什么?你知道?”虞子婴被他如此上道的回答给噎了一下,被他不在意料之中的回答堵了一个措手不及,于是她试探地问道:“既然如此……”
  “我不杀你了。”嫉妒抚摸上受伤的那只手臂。
  这一句话再次将虞子婴给噎住了,这不是理所当然的,难不成他之前还想着杀她?她已经完全不想去弄懂她一施恩者却要被他一个被施恩者以一种施恩者的态度来施恩了……
  再说,她是他想杀就能杀得了的吗?刚才不知道是谁差一点被误杀掉!虞子婴面沉似水,一脸鄙夷。
  “既然扯两清了,那我走了。”
  “等等!”
  嫉妒伸手拽住虞子婴没受伤的另一条手臂,虞子婴反射性地全身一僵,便想攻击,但最终还是理智率先恢复,强行将本能给抑忍住了。
  刚才的事情果然给她留下了阴影……嫉妒眼底迅速闪过一丝挫败与懊恼。
  “我都说了你不会伤害你了!”
  看虞子婴对他如此防备警惕,嫉妒心中像被一只无形大手猛然一揪,闷声生痛,他从没遇到过这种进退两难的局面,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破局,只能气极败坏地朝着她吼嚷着这一句。
  虞子婴:“……我知道。”他好像说的是不杀她吧,什么时候升级成不伤害她了?
  看虞子婴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嫉妒喉中准备冲口而出的话也说不出来了,他既恨又怨地瞪盯着她,手中下意识地紧了紧,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冷静一些:“你去哪里?”
  这干巴巴的话中饱含的幽怨之气令虞子婴不禁一颤,鸡皮疙瘩争先恐后地爬满整个背面。
  她心道,这家伙好像变得比之前的情形更诡异了。
  刚才那一下,当真没的伤着他的脑袋?
  “我要去主城一趟……你放心,我会想办法尽量将人都引去主城,即使依你现在的身手,也可以顺利地离开渔人岛的。”虞子婴看他态度稍微比之前好了一些,也像能够沟通的样子,便也愿意多对他解释一句。
  “哦。”
  看他随意散漫地应了一声,便没有下文,虞子婴蹙了蹙眉,挣了挣被他攥紧的手臂:“那我走了。”
  却不想,听她说要走,他不松,反而拽得更紧了。
  “你为什么不跟我一起走?”嫉妒问道。
  “一起走?”虞子婴像是没反应过来,不解地反问。
  “我受了重伤,现在能力不足原来的三分之一,你是想我死吗?”
  这声音十分尖锐,带着类似指责的怨恨。
  虞子婴眨了一下眼睛:“我刚才不是解释过了吗?我……”
  “万一遇到意外呢?你能保证一定不会出事吗?”嫉冷冷地打断了她,狠声咬牙道。
  虞子婴一顿,这种事情还真不能保证。
  “那你想怎么办?”虞子婴征询他的意见。
  “本殿要跟着你,你去哪里,本殿就去哪里。”嫉冷傲地抬起下巴,勾起细微弧度的嘴角略显狡诈。
  但听了他撂下的话后心事重重,沉默了的虞子婴并没有察觉到这一变化。
  嫉妒要跟着她,这就意味着她会很容易就暴露了身份,除此之外,还有惰跟她的事情,若被他这种小气狭隘又任性的人知道惰跟她拿他这座渔人岛来博弈的事情,绝对没完没了,她可应付不了他的不断无理取闹。
  想来想去,思前思后,她果断是不愿意带着他。
  像是感觉到虞子婴的拒绝,嫉松开了她的手臂,抄起手漫不经心道:“我想你这一趟上岛是有事吧,若你肯答应带着我,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还会帮你……”
  为打消虞子婴可能产生的怀疑,他又加了一句解释:“我会帮你,就当还你的救命之恩。”
  然而虞子婴却更觉他的话很古怪:“你不是说你从不报恩的吗?”
  嫉一僵,失了从容,火急火燎地跨前一步,色厉内荏地朝她吼了一句:“我现在不是改了吗?以后我会报恩的!”不过这恩情,只限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