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节
  辛小路忍不住,她胳膊上都快被她抓破了。辛晏来拿着药又骑自行车带辛小路回家,赶紧给她吃药,再让她洗过手和脚,顺便给她把药搽了。
  手和脚这些地方还好说,最难受的就是背上,辛小路抓不太到,痒的差点想蹭墙。
  辛晏来帮她搽了一边手臂,听她说还有后背,顿时一愣,然后说:“背上也有?这个……你自己搽吧?”
  辛小路:“我搽不到。”
  辛晏来为难又有点小尴尬地望着她,没吭声。
  可他都没来得及阻止,辛小路就唰地捞起了后背的衣服,还有文胸,背对着他,“很痒,快点。”
  那里确实有一片的红色。辛晏来默默地挤出药膏给她涂了。
  虽然涂了药膏,但没那么容易见效,辛小路还是觉得很痒,总忍不住伸手去挠。辛晏来洗了手回来,瞧见她要去挠,连忙抓住她的手,“别挠别挠。”
  辛小路无师自通了撒娇,脑袋磕在辛晏来带着药味的手上,声音低弱:“……我难受。”
  她的脸也因为过敏变得红红的,看着确实不太好,辛晏来犹豫再犹豫,还是没扛住,“我给你轻轻地挠行不行?”
  让辛小路自己来,几下就挠破皮了。辛晏来修长的手指抓着她的手臂轻轻挠,他刚洗了手,手指凉凉的,抓着稍稍缓解了那种要命的痒意。
  “腿上也痒。”辛小路躺在那像煎饺子一样翻来翻去,弓起腿试图去抓。
  辛晏来又一把按住她的腿:“不要乱动,药蹭掉了,我来。”而且穿着裙子这么抬起脚……一不小心就看见……唉。
  小哥哥又是担心又是心疼又是不好意思,一会儿帮她抓抓手臂,一会儿帮她挠挠小腿。过一会儿辛小路还要翻个身,让小哥哥隔着衣服给她挠挠后背。
  挠着挠着她就睡着了,睡着了还不消停,眉头紧紧皱着,睡梦中都下意识要挠身上痒的地方,辛晏来本来想离开,看她这样子,只能继续坐回原地给她挠。
  外公悄悄上来过一次,也没出声,站在门外看了一会儿,看到外孙专心致志地照顾人,就又悄悄下楼回房。
  屋里的灯关了,只留一盏昏黄的小台灯,落地窗开了一扇,门也开着一半,屋内风对流,温度很适宜睡觉。也许是药发挥了效用,也许是因为辛晏来有耐心挠过了那阵最痒的时候,辛小路终于慢慢睡的沉了,没再不安地动弹。
  辛晏来大半夜起来,这会儿都快天亮,神色里难免有些疲倦。他坐在床边静静看了辛小路一会儿,她的脸还有点红,看着可怜又可爱,他忍不住俯身在她额上虚虚一吻,然后轻手轻脚起身回去自己房间。
  第165章 第十七章
  辛小路的过敏并不是特别严重,过几天就完全好了,只是辛晏来心有余悸,再也没敢带她去吃海鲜烧烤,外公虽然没多说什么,但也减少了买海产品回来的次数。
  辛晏来在她不舒服的时候,没有继续让她写作业,而是带着她出去玩,找点有趣的事情做,免得她坐在那里不动就惦记着身上哪里痒痒,辛晏来看着也替她难受。
  他们去了海滩边,就从外公这栋屋子后面的栅栏门下去,有一条小路,能直接通往底下的一小片沙滩。等到傍晚稍微温度没那么高了,他们就在海滩边上转悠,辛晏来带着一只小桶和一把小铲子,看上去像什么儿童玩具一类的东西。
  辛小路:“……要带这个吗?”说真的她不太需要这种小孩玩具。
  辛晏来:“外公听我们说要去海滩边玩,就把这个找出来放在那了。”放的那么明显,他也不好假装没看见。都是他小时候玩的东西,虽然他已经成年,但在外公看来,估计也还是个小孩子。
  自诩成年人不需要小孩玩具的辛小路,一个小时后提着小桶在沙滩上挖沙子,小桶里装满了她翻找到的各种贝壳,辛晏来都没能挨到那个小桶一个边。
  看着她坐在沙滩上刨沙子,小哥哥满心的欣慰。听说她的童年过得并不好,现在能让她玩的开心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这一天没有太阳,天阴沉着,看着像是要下雨,他们在海滩边上,往日被太阳晒得灼热的沙子没有了温度,海风飒飒浪花奔涌,是难得的凉爽。
  夏天这样风雨欲来的傍晚也有别样的乐趣,随着海潮拍上岸的,偶尔会有一些有趣的东西,比如海星和小鱼什么的,颜色绚烂的七彩小鱼被辛小路捡起来放进水桶里。
  “带回去吧,找个东西养起来。”辛晏来也捡了两只好看的,放进小水桶里。几只在岸上挣扎的小鱼进了水桶,立刻用力摇摆起漂亮的尾巴在桶里乱转。
  湿润的沙地随着他们的前进留下两串脚印,又很快被潮水冲掉。
  雨快下来了,外公在山坡上的屋子里朝他们招手,他在二楼阳台,应该是去给他们关上窗户的。两人提着小水桶往回走,但是雨比他们更急一些,两人走了一半,大雨就劈头盖脸砸下来。辛晏来下意识拉着辛小路赶紧跑。
  小水桶晃动的厉害,水里的小鱼都摔出来了。
  辛晏来停下捡鱼,接过小水桶抱在怀里,“小路,快,雨越下越大了。”
  这一场大雨实在厉害,两人到家已经变成了落汤鸡。辛小路打理好自己下楼,就看到自己捡回来的几条漂亮小鱼,已经被辛晏来放在一个小玻璃缸里。玻璃缸里甚至还有几个小小的贝壳和一小把海草。
  和之前那没头没脑乱撞的状态不同,几只小鱼迅速地习惯了这个新地方,安逸地在水里慢慢游动。
  她每天会下去海边打水回来给小鱼换水,对它们的态度认真,连辛晏来都感到诧异。他想起从前撞见过她在喂野猫,觉得她是太孤单了。可他又想到自己很快要去其他的城市上大学,到时候离得远了,小路一个人会更孤单。
  辛晏来不管怎么想都不放心。他找时间回去了一次,原本说待一天就回来,但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耽搁了,三天后才回来。回来后,就找了辛小路谈话。
  “我要去h市上大学,离家很远,也不能经常回家。”辛晏来神情肃然,仿佛在决定什么人生大事,用一种求婚般的语气问辛小路:“我想让你跳一级,考到h市的一个高中去,你愿意考虑一下吗?”
  辛小路面前摆了被切成小块的西瓜,可以用牙签叉着吃,虽然有点破坏了这个严肃的氛围,但今天下午买的这个西瓜真的很甜很好吃,在这种炎热的傍晚吃着解暑。她撑着下巴,因为嘴里有西瓜,就没有说话,而是点点头。
  辛晏来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一点,开始给她一项项解释,“我这次回去后专门去h市看过了,离我要去的大学校区不远有一个高中很不错,我觉得以你的成绩,跳一级考进那个高中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如果你愿意去,我会在那边附近租一套房,申请出来住,生活方面会请一个阿姨来照顾……唯一的问题就是……你愿不愿意现在就离开家?”
  这个问题其实辛晏来很清楚,辛小路和她母亲的关系比陌生人还不如,和辛先生就更是淡淡,她和辛袁也不对付,他那个不懂事的表弟常找她麻烦,屡教不改。离开他们,辛小路应该是没有什么舍不得的,但是学校,虽然她没有要好的朋友,可毕竟是熟悉的环境,她也许会觉得继续待在原本的学校更轻松。
  如果不是司徒家的事,他不会这样勉强她,可是这回回去,他听说那个司徒濯养伤回来,和很多人说要教训小路,辛晏来怎么可能放心她留在那个有司徒濯的学校。他真担心自己一下子看不见,辛家没人在乎小路,没人管她。
  除此之外,就是一点小私心,他不想和暗恋的少女分开那么远那么久,私心里希望每天都能见到她,能照顾到她。
  比起辛晏来想了这么多,辛小路就简单干脆多了,她等辛晏来说完就点了头,“可以。”
  对她来说,去哪里都一样,端看她乐不乐意。
  因为辛小路这一点头,接下去的暑假,她的学习时间翻了一倍。辛晏来小哥哥尽职尽责地给她充当家庭教师,哪一科不会补哪科,哪怕是辛小路这种在学校了待了很多年的女鬼,都怕了他了。哪有人会在海边玩耍的时候忽然提问数学公式的?有哪里有人会在骑自行车出门的时候突然开始背英语单词的?
  “给你加深一下印象。”她那小哥哥这么一板一眼地解释。
  拜他所赐,辛小路晚上能睡着的次数多了很多,因为他找了很多初三和高一语音教材,简直催眠神器,辛小路一听就觉得困。
  对于自己无意间发现了一个治疗辛小路睡眠问题的小妙招,辛晏来感到很欣慰,手机里储存的这些枯燥语音教材更多了。
  放暑假,镇上的学生们回来,许多人开着车四处逛,车上大声放着流行歌曲,只有辛晏来不同寻常,他载辛小路出去玩,外放的从来都是英语听力。
  辛小路觉得这个哥哥别的缺点没有,唯一的缺点就是太爱学习。
  暑假倏忽过去,他们要回去上学了,临走之前,辛小路把养了两个月的小鱼放回了海里,端着空鱼缸回去。她喜欢这里,辛晏来看得出来,晚上两人照例坐在露台上看海的时候,他就安慰她:“明年暑假,我们还来这里好不好?我也喜欢这里,外公年纪越来越大了,我们暑假过来陪他,他会很高兴。”
  “下回换几只鱼养。”
  他们又是坐车坐飞机一通折腾,刚回去辛小路就听到了久违的辛袁熊孩子闹脾气,还是那么老一套,抱怨堂哥对自己不好,对外边女人带来的拖油瓶好。对,他还是这样一言不合就找打,永远学不会好好说话。
  这里有精致富贵的庭院和建筑,有方便的各种现代设施,有热闹的市中心和购物广场,还有美味丰富的食物,可是回来的第一天,辛小路就开始想念那个能听到海浪的房间。
  辛小路这么想着,接到了辛晏来的电话。他在电话那边早早料到一般问她:“是不是不习惯?”
  “嗯,睡不着,听英语听力也睡不着。”
  辛晏来似乎在电话那边翻书,隔了一会儿说:“那我给你念书。”
  辛小路以为他要继续英语听力或者语文诗词的荼毒,但他这次念的并不是那些,而是诗集,还在身边放了海浪的bgm。听着他的声音和海浪声,辛小路觉得他们好像还在海边的露台,虽然她并没有被哄睡着,但她觉得心情愉悦多了。
  不知道辛晏来是怎么说服辛先生和何女士的,他们并没有阻止辛小路去h市上高中,但也没有十分支持的模样。辛晏来给辛家所有人展示了他的固执和坚定,他要一意孤行,什么人都阻止不了他,连辛总都折戟沉沙无奈默许了。
  开学前几天,辛晏来带着辛小路飞到h市,住进了他租的那套房子里。
  安定下来的第二天,辛晏来带辛小路去学校参观,参观的并不是他的大学,而是辛小路要去的那个高中。
  “这个高中是本市比较老牌的高中,学区虽然旧了点,但是师资力量很不错,有很多很厉害的老师。”辛晏来给辛小路介绍,指着一栋教学楼,“如果你今年入学,应该会在那边的新教学楼上课,学校里也有宿舍,但是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住学校宿舍,所以还是走读,我们那里离你学校也近,走路十几分钟,要是不想走,我给你买辆自行车。”
  辛小路没有听他说话,从看到这个学校的大门开始,辛小路的表情就有点奇怪。
  辛晏来带着她准备去教学楼的时候,却看到她快步从另一边跑了过去。
  “小路?你去哪?”辛晏来不知道她怎么了,只能跟着她一起,见她穿过一片树林,来到宿舍和实验楼中间,进了那里的一间厕所。
  辛晏来当然不会跟进去,他站在外面等着,只是心里对于辛小路的表现有些异样的感觉。她似乎,对这个从没来过的学校很熟悉?她如果是想上厕所,为什么不去刚才路过的综合大楼,而要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她又为什么会知道这里有个厕所?
  一墙之隔,辛小路站在这无比熟悉的地方,脸上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
  多眼熟啊,这不是她死的地方吗?
  第166章 第十八章
  站在这无比熟悉的地方,辛小路忽然有一种时间错位的感觉,她不应该是辛小路,而是那个依旧游荡于这个校园,被困在这里的厉鬼,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不记得自己因为什么而死,只是满怀恶意和怨愤。
  她失去四肢的躯体在这白色的瓷砖中间蠕动,手臂被折断,连着一层薄薄的皮拖在一边,她的头发像海藻一样在血泊里散开,鲜红的血浸透这略显暗沉的地面和每一个瓷砖缝隙,周围发黄的墙面上都溅着她的血,甚至溅到顶上两管白色的灯管。
  发黄的冲水管道,上了铁锈滴答流水的水龙头,充斥着一股恶浊异味的……她的死亡之地。
  辛小路站在空无一人的厕所里,脚下的影子忽然泛起潮水般的涟漪。
  辛晏来站在厕所外面等待,过去了差不多十分钟,他还是没见到辛小路出来,心中感到更加奇怪。他在外面喊着辛小路的名字,可是里面并没有人应答。
  他想着,小路刚才看上去就不对劲,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在里面晕倒了?
  “呃——咕——”
  厕所里面忽然传出一声奇怪的嘶哑喊声,像是人含着什么东西含糊却用力喊出来的。
  辛晏来神色一变,管不了那么多了,立刻大步进了厕所。他一眼就看到辛小路倒在白色的瓷砖地面上,闭着眼睛不省人事。
  “小路!”辛晏来跪在辛小路身边,抬起她的脑袋去查看她的情况。因为他此刻满心焦急,并没有发现周围的环境正在发生着一些变化,天花板和四面的墙壁隐约显出一些血的痕迹,仿佛纸巾被水浸湿一般晕染出来,在他身后则缓缓蠕动起一个血肉模糊的影子。
  那影子抬起折断的手,朝着他的后脑探去,在触及到他的发丝时,辛小路忽然睁开了一只眼。虽然她的眼睛只睁开了一瞬,但周围的一切异样瞬间全部褪去,恢复了正常。
  辛晏来对一切毫无所觉,焦急地抱起辛小路往外跑,迅速将她送进了医院,可是检查没有发现什么事,辛小路也很快就醒了。
  “小路,来,把药吃了。”辛晏来倒出药和水放到辛小路面前。
  医生检查没事之后,他们就回到了租的房子里。他们租的地方是一个花园小区,在顶楼九层,还带了阁楼和一个露天小阳台,辛晏来把视野最好最明亮的改造阁楼房间给了辛小路,她躺在床上,阳光能轻易透过纯白色的蕾丝窗纱,直接照射在她的床上。小阳台上还摆放着盛开的月季,是辛晏来特地买来的。
  芬芳、明亮又整洁。
  “小路,你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辛晏来接过水杯放在一边,“要是不舒服,我再给你请几天假,先别急着去学校了,在家里好好休息几天,阿姨请好了,我让她过来帮忙照顾你。”
  辛小路却摇头,朝他露出一个笑容:“不用了,我很好,我现在很想去学校,迫不及待想去。”
  辛晏来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因为辛小路很少笑,她的情绪总是淡淡的,开心也像是微风一样,最多小小翘一翘嘴角,是在她自己都没发现的时候。可刚才,她的笑容很大,那是个很开心的笑容,可辛晏来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下意识觉得怪怪的。
  他说不出什么,在辛小路的再三要求下,还是隔日就带她去参加了入学考试,送她正式入学。
  辛晏来考上的是全国数一数二的知名学府,刚刚进入大学,他自己也十分忙碌,但是因为辛小路那一次的怪异行为和突然晕倒,他还是不能放心,找时间去了辛小路那所高中好几次确认她真的没什么事。
  转眼一个月过去,他们的生活都进入了正轨,辛小路在新学校适应挺好,没有再出什么事,辛晏来终于放心了些,开始忙于自己的专业。他的专业是建筑学,大一时候有非常多的专业课。
  在辛晏来忙于学业的时候,他不知道,辛小路班上转学过去一个学生。这个转学生还是辛小路的老相识,司徒濯。
  “就是你?”司徒濯走下讲台,来到辛小路身边时,用一种审视商品的眼神打量着她,随即嗤笑一声,很是不以为然的模样,仿佛已经给人打上了一个‘不合格’的印章。他表现的好像完全不记得辛小路这个人。
  在这个司徒濯的脑袋里,他确实不记得辛小路,他失去了将近一年的记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纠缠辛小路,也不知道周围人在他醒来后跟他说的辛小路是谁,更不觉得自己会做出那种事——勉强一个连胸都不大的女人?他要是想要女人,什么样的没有,至于强迫别人,真是可笑。
  可身边所有的人都这么说,而他脸上身上的伤都是证据。就在司徒濯怀疑自己是否脑子出现了什么问题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身上有一个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