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983开始 第253节
  “我们衢州好地方啊,千万得选上。”
  “今天什么日子,太有缘了。”
  “再来一份兔头,我请客。”
  “来我这吃饭用你请?这顿全免了。”
  小莫索性拎出摄像机,道:“大家安静一下,我正好采访几句,谁先来?”
  “还,还采访啊?”
  众人跃跃欲试,又非常羞涩,齐齐推出老板。
  小莫把镜头对准,道:“正常说话就行,你这店开几年了?”
  “一,一年。”
  “生意怎么样?”
  “好,非常好。”
  “你知道亚运会么?”
  “知道,知道。”
  “那你觉得举办亚运会,对中国意味着什么?”
  “呃……”
  老板卡壳,抓耳挠腮的想了想,“我没文化,不会说,就觉得这么大活动能在自己国家举办,挺光荣的。”
  有他带头,食客也纷纷上前。
  “支持,国家大事,必须支持!”
  “现在不号召捐款么?我刚把半个月工资捐了。”
  “毛爷爷说的好啊,中国人民站起来了!”
  正拍着,忽听对面铃声响,看时间应该放学了。
  小莫下意识的跑到门口,拍对面的学校,只见一群十几岁的孩子跑出来,青春洋溢,热情活泼,还有极少部分骑自行车的。
  “……”
  他当成街景随意拍了会儿,瞄了眼电量,便想关机。许非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旁边,忽道:“哎,拍那个小姑娘。”
  “哪个?哦!”
  小莫很快找到一个女学生,没问是不是,感觉就是,因为太闹腾了。
  扎着头发,婴儿肥的脸蛋,大眼睛,五官尚未张开,背着书包蹦蹦跳跳,一下跳到前面女同学背上,咧开嘴大笑。
  “十四岁的小公子啊,难得一见难得一见……”
  许老师啃着烤饼,看向街对面,掐指一算摇摇头,“可惜机缘未到。”
  ……
  在浙省停留了一礼拜,团队又赶去闽省林坊。
  林坊青狮极具特点,狮头是目前所见最小的一个,额头突出,脑门上有八卦,嘴上叼着一块写有吉祥语的狮舌。
  颇具《千与千寻》的画风。
  狮身却非常长,能超过3米。没有毛发,用布做狮身,纯青色,故称青狮。
  林坊带有明显的客家文化,属于武功狮,俗称公狮。打斗技巧为主,灵活敏捷,狮头内可藏兵刃,作质牌使用。
  许非走了三个省,见识了十来种地方舞狮,比较倾向于徐水、下洲村和林坊。
  从北到南,从南返北,十一月出门,回京已是寒冬了。
  第260章 新生活新气象
  许非滚回家门口的时候,觉着自己特后现代,蓬头垢面,眉目冷峻,身上还带股馊味。
  从林坊到京城,两千多公里,不知倒了多少趟车。完全不同的感受,去时小孩撒尿,回时大便干燥,就这种。
  “砰砰砰!”
  “砰砰砰!”
  “来了来了!”
  张桂琴满心欢喜的开门,然后就吓了一跳,“你咋成这样了,被劫道了?”
  “你走一趟你也这样。”
  许非进院,见张俪和陈小旭,奇道:“你俩怎么也在?”
  “晚上了!”
  “哦……”
  他挠挠头,进屋甩掉行李,“妈,有饭么?”
  “给你留着呢,特意买了点排骨,也不知道你啥时候到……”
  张桂琴絮絮叨叨的热着饭菜,许非坐在厨房,一碗一碗喝水。陈小旭凑过来,“你出差怎么像逃荒一样,呀!”
  她捏着鼻子后退,“你几天没洗澡了?”
  “不是洗不洗澡的问题,是你坐火车碰到那些狐臭、汗臭、臭脚丫子、小孩拉屎拉尿、喝酒呕吐、一车人挤在一块摩擦,你怎么能保持清洁的问题。”
  “你说的我都有画面了。”
  张俪用手扇着风,也很嫌弃。
  许非很委屈,我倒想坐飞机了,亚组委不给报啊,自己又不是大脑袋,掏腰包请四个人坐飞机?
  “行了,别恶心人,吃完赶紧给我洗澡去!”
  张桂琴端菜上桌,也陪着聊天,这大概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仨女的。
  许老师哼哼哈哈,夹起一块排骨往嘴里塞。
  纯净排,一根根小骨头棒,正面瘦肉,背面包着一层油皮,嗦溜一下全能扯下来。肉汁混着豆角的味道,在口腔里混合挥发,北方人的味蕾得到了极大满足。
  陈小旭吃过了,但瞧着馋,也盛了一小碗饭,“我不是饿,我是陪你吃点。”
  “谢谢啊,你吃么?”
  “我不吃了,容易胖。”
  张俪摇摇头,却也好奇,笑问:“你吃东西,为什么总是很香的样子?”
  “因为这是本美食小说啊!”
  许老师一本正经。
  席间,几人交谈各自的情况,总体说了两件事。
  一件是张俪买了股票,两千块。
  许非上辈子炒过几次,赔了就不玩了,了解不多。但万科这种的肯定知道,建议她长期持有。
  至于自己,可以买一些,但目前最需要的是现钱。
  第二件,就很惊喜了。
  许孝文前几天来信,说月底能回来。
  老爹年初走的,南北奔波大半年,每个月固定写一封信,汇报下情况。许非看了看信,老爹说现在倒卖国库券的越来越多,觉得不安全,准备及时收手。
  赚了多少,他没讲。
  ……
  天色全黑,灯火点点。
  许非骑着车子,车筐里放着干净的内衣裤,顺着大街往北走。
  百花胡同附近的澡堂不少,近点的有新街口浴池,稍远的有西四浴池。他通常去西四,设施好一点,但今天懒得跑,就去了新街口。
  中国人爱洗澡,老北京更甚。
  近代澡堂业的创始者是保府人,始于光绪年,除洗浴之外,还兼营茶水、理发、修脚、治脚气等。
  起初只招待男客,设备简陋,没柜子,只有竹筐存放衣服。筐口系着竹牌,标明号码。
  客人还不得久待,否则掌柜的就要喊:“洗的洗,晾的晾,不洗不晾穿衣裳,洗澡别打盹儿,摔了腰和腿,买张膏药贴,洗澡不够本儿。”
  解放前,京城最好的澡堂叫东升平,南靠八大胡同,北连前门火车站,西是琉璃厂,东是大栅栏,真正黄金地段。
  相当于民国时的夜总会,三教九流都有,不少人夜以继日,一混就十天半月。
  建国之后,不正经的澡堂取缔了。单位通常每月发几张澡票当福利,京城几百万人口,只有几百家澡堂子,人挤得跟水鸭子似的。
  新街口浴池是片平房,只牌子竖的老高,门口停着不少自行车。
  许非刚进门,里头有人喊:“欢迎光临,洗澡么?”
  “嗯。”
  “搓澡、修脚、拔罐、推拿、刮脸……”
  对方巴拉巴拉说了一遍,许非选了搓澡、修脚,然后接过三个牌。一个光牌,一个写着“手”,一个写着“脚”。
  往里走,见一排柜子,边上依然有竹筐——这是人多时备用的。
  他脱吧脱吧进浴间,还不错,三个大池子,数个淋浴头。人挺多,等了一会才抢到喷头。
  热水喷洒,包拢全身,就叫一舒服。一米八的个子修长匀称,水珠顺着肌肉往下淌,那感觉,跟大卫一样。
  许非简单冲了冲,关了水,忽觉不对劲。
  他抹了把脸,发现左右各有一男的,正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身体。而同他眼神一碰,连忙扭过头去。
  嗯?
  许老师心生狐疑,又到池子里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