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钱还给吗 第23节
  殷先生笑着说:“难说,少爷的牙齿也是比旁人娇气些的。”
  辛桃馥吃了一口,冷得直哆嗦,嘴唇都抖了起来。殷先生便低头,亲亲他的嘴角:“暖些了么?”
  辛桃馥眨眨眼,说:“你吃了冰淇淋,你的嘴也是冷的。没用。”
  在积雪的长街,他们牵手、亲吻、拥抱,自然而然,犹如真正的情侣。
  殷先生推掉一切工作,将所有时间和注意力都给了辛桃馥,白天一起,晚上一起,好像是热恋中。
  但辛桃馥知道,殷先生只是在度假罢了。
  度假当然是尽量不工作,多花时间在休闲放松上。
  而辛桃馥就是一个休闲项目。
  当然,辛桃馥不会满足于只当一个消遣,他要当一个起码能让殷先生真正在意的人。
  不需要是真爱,只要是在意。
  只要有几分在意,辛桃馥就能得到他想要的一切了。
  若想要的太多,反容易翻车。
  在假期的最后一天,殷先生问:“你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辛桃馥暗暗咬牙,兵行险着:“我想见一见司延夏。”
  殷先生眼波果然微闪:“见他做什么?”
  “我拿了他的钱嘛,”辛桃馥说,“还是得说清楚些才好。不然也过不去。”
  殷先生笑了笑:“你也知拿人手短,那时候倒还敢收。”
  听到殷先生语气轻松,辛桃馥就知道这件事真的揭过了,便也玩笑答:“我这不是穷日子过多了,眼皮子浅吗?”
  殷先生捏了捏他的脸蛋:“那你从今可要知道,除我以外,任何人的好处都不能许拿。”
  辛桃馥笑笑:“就怕先生嫌我贪多。”
  殷先生却笑:“我也想看看你这小辣桃子有多大胃口。”
  辛桃馥哼哼唧唧的,也不多话,只做一个傲娇样儿,哄得殷先生欢喜。
  殷先生叫班子书开车送辛桃馥去见司延夏。
  在车上,班子书对辛桃馥道:“看来你这几天过得不错。”
  辛桃馥却道:“是你叫我想办法使先生高兴的,你看我办得怎么样?”
  班子书只道:“先生比我想象中还高兴些。你很好。”
  辛桃馥听着这种类似领导赞赏的话,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班子书把辛桃馥送到了目的地,便让他自己去见司延夏,倒也不会跟着。
  说到底,辛桃馥和司延夏都是“小屁孩”,翻不出什么花儿,他盯紧了,反没意思。
  辛桃馥自与司延夏单独会面,张口便提:“我可为你这事惹了一身骚,你可别赖我的账。”
  司延夏听着辛桃馥这不客气的口吻,便笑道:“你惹了一身骚?我怎么觉得,你反而更得宠了?”
  辛桃馥道:“你哪儿听说的?”
  司延夏道:“这种事谁能和我说?是我亲眼见前两天你和殷先生逛街,可是十分亲热。”
  辛桃馥没理会,只问:“那么,我要的东西已到了吧?”
  “到了。”司延夏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文件,“也不知你要这个干什么……其实当年的事情,在四大家族内部不是什么大秘闻,我都知道七七八八的。我给你说也是一样的。”
  “我可不想听什么口耳相传的‘七七八八’。我要看个白纸黑字的‘十十足足’。”辛桃馥接过文件袋,“这可事关我的生计前程,半点马虎不得。”
  司延夏笑了:“生计前程?这和殷家的旧事有什么关系?”
  “知己知彼嘛。”辛桃馥答。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怎的,敢情你是和殷先生在打仗?”司延夏问。
  “情场如战场。”辛桃馥道。
  殷先生到底看中自己什么呢?仅仅是看中这一个有点娇纵的漂亮男孩子嘛?
  辛桃馥怎么想都想不对,如果一直这样迷迷糊糊地盲着眼摸路,怕总是要摔得很惨的。
  他必须知道更多关于殷先生的事,才能有的放矢。
  说实话,辛桃馥现在也已经约莫猜到一个轮廓了,只待确认。
  “要是让殷先生知道你这么大胆查他的事,他不扔你进大海才怪。到时别说是生计,就是生命都没了。”司延夏半玩笑地警告,“你在这儿看完就罢了,别把资料带走。阅后即焚。”
  “知道了。”辛桃馥点头,“谢谢。”
  说着,辛桃馥便揭开了文件袋,如同撕开了殷先生尘封的、不与人道的过往。
  第21章 臭绿茶
  阅毕,辛桃馥明白到:紫藤雅苑,对于殷先生来说是一个很有意义的地方。
  当殷先生决定把辛桃馥安置在紫藤雅苑,而不是什么别的闲置房产里的时候,班子书就应当知道辛桃馥对殷先生而言是有几分特别的。
  也许是因为这样,辛桃馥一开始迷茫怯懦的时候,班子书才愿意为他指点迷津,告诉他要怎么样讨先生欢心?
  紫藤雅苑的前主人姓相,是一位已过世的女性。因她姓相,又整日里“目眇眇兮愁予”,貌美体弱,多愁善感,旁人便戏称她为“湘夫人”。
  殷先生十八岁那年,殷家本家的重要人物都丧身于一场意外,而湘夫人也在其中。
  殷家的上任家主——也就是殷先生的父亲,养着形形色色的情人,各自住在不同的“雅苑”“别苑”“别院”“小院”“小筑”之中。其中以湘夫人的紫藤雅苑最常受到“临幸”。殷父确实最为宠爱湘夫人,甚至曾提出把湘夫人明媒正娶,聘作正妻。
  湘夫人却婉拒了。
  她拒绝的理由是,不可冒犯姐姐。
  湘夫人的姐姐,是殷叔夜的生母,也是殷父的原配夫人。
  先生的母亲名叫相潇潇,是相家千金。她还在世的时候,殷父可没有那么多的“雅苑”“别苑”“别院”“小院”“小筑”,他只有相潇潇一个。琴瑟和鸣,鹣鲽情深,当时也是一段佳话。
  相潇潇不爱守殷家本家的规矩,怀孕后住到紫藤雅苑养胎。她独居寂寞,便让妹妹湘夫人前来陪伴照顾,一起同住。
  殷叔夜未足月就降生,相潇潇难产而亡,撒手人寰。
  湘夫人以照顾殷叔夜的理由留在了紫藤雅苑,这一留,就留了十八年。
  按照对外的资料来说,湘夫人对殷叔夜的照顾无比尽心。尽管当了殷父的女人,她从心底尊敬相潇潇,不但拒绝了殷父的求婚,还一直不生孩子,只专注抚养殷叔夜一个。
  这边看,湘夫人是一个极为贤淑、温柔的女性。
  但翻开下一页资料,则是湘夫人谋害殷父其他情人的痕迹。比如,殷父的一位情人死于意外,其家人控诉湘夫人是罪魁祸首,并上门讨要说法。不过数日,这家人也死于非命。
  面对这样的惨剧,湘夫人流下了怜悯的泪水:“他们虽然曾辱骂我,但都是因为误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大家都不想的……”湘夫人相当善良地出钱料理了他们的丧事。
  湘夫人以贤良娇柔著称,最得殷父的欢心,以殷叔夜养母的身份行走,虽然并未正式嫁入殷家,但也是殷家无冕的家主夫人。
  直到湘夫人撒手人寰……
  她的遗嘱公布。
  湘夫人的财产十分可观——殷父送的一些房产珠宝只是少数,大头则是相潇潇的遗产。
  相潇潇出嫁的时候带着一大笔的婚前财产,婚后这些财产仍在她的名下。
  她临死前曾立下遗嘱,将这笔财产尽数给予湘夫人——这个确实是很奇怪的。她当年还这么年轻,怎么会立遗嘱呢?而立了遗嘱后,怎么会指定给同父异母的妹妹呢?
  总之,谁也不清楚她为什么这么做。
  但根据法律,湘夫人获得了相潇潇的财富。
  而现在,湘夫人死于意外,她的遗嘱公布。
  众人以为作为湘夫人养子的殷叔夜会是最大的受益人。
  没想到,湘夫人只把殷父所赠的财宝以及紫藤雅苑送给了殷叔夜,其他的一切尽数给了另一位姓相的公子。
  那位相公子是湘夫人的侄儿,继承遗产后便移居x城。
  殷先生这次到x城的第二天就带着班子书去“访友”了,访的就是这位相公子。
  辛桃馥掩卷:“这里头是不是还有什么内情?”
  司延夏笑了:“倒是有,但你不是说不愿听‘口口相传的七七八八’吗?有纸质记录的、我能拿得到的、白纸黑字档案的事情就这些。”
  辛桃馥点头:“确实,我不愿意听。”
  司延夏原本还想卖卖关子,让辛桃馥央自己说几句,没想到辛桃馥拒绝得这么直接。
  辛桃馥将一切记下,便按照司延夏的吩咐把档案阅后即焚。
  虽然他很想把资料带回家反复研读,但这也太冒险了。就算不是纸质的、是电子版的,也很冒险。他到底是在殷叔夜的眼皮子底下生活的。虽然说,殷叔夜看起来不像是会翻看他东西的人,但别墅里的那么多双眼睛耳朵都关注着自己呢。他可冒不起这个险。
  正如司延夏提醒的那样,辛桃馥“勾结”司延夏搞“偶遇”还算是“小错”,殷先生笑笑就过去了。但现在这么做,怕是会触殷先生逆鳞。
  任何人都不想对方查自己的隐私。
  虽然辛桃馥认为,自己入住紫藤雅苑之前,殷先生应该就已经把自己的底儿查了个一干二净、片甲不留。
  他在殷先生眼中,几乎没有隐私可言。
  但再一次强调,他和殷先生不是平等的。
  辛桃馥揣着一腔新添的秘密随殷先生回国。
  假期结束后,辛桃馥心情愉快地再次上学。
  这天下课,崔涵拉着辛桃馥说要请他吃饭,辛桃馥和他关系好,虽然疑惑,但也不拒绝。待崔涵把辛桃馥带到人均上千的馆子的时候,辛桃馥才觉出味儿来:“请我吃这么好的?”
  崔涵笑道:“不然哪里衬得起你呀?”
  辛桃馥眉毛一挑:“可千万别!先说什么事,不然我怕我吃不完兜着走!”
  辛桃馥现在的消费水平是今非昔比了,但崔涵可不是。他这么舍得下血本请自己下这么贵的馆子,那肯定是有问题的。
  崔涵赔笑着拉辛桃馥坐下,搓着手小心翼翼地将目的道来。崔涵是一个很会说话的人,讲起话来可以滔滔不绝、七拐八拐,犹如黄河一般。听着崔涵这洪水似的话语,辛桃馥用网子一捞,筛出了一个特大重点:管我要钱的。
  辛桃馥直感叹:果然“财不可露眼”,虽然还未至于招贼打劫,但亲爹亲友都来要钱了,可不是比打劫还更难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