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节
  “徐临川,我知道你跟沈陵宜那一队关系很好。但是,事关这次集训排名的关键,你可不能起什么妇人之仁,功亏一篑啊。”容埙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就去给他们带句话,就说我当然愿意跟他们一道合作。”
  “然后,我们在合作的时候,转身坑他们一把,把他们给干掉。”他微微一笑,“这个计划完美吧?”
  “但是击杀自己的同伴是没有人头分可以拿的,只有击杀老师才有。”徐临川道,“你这把玩得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他们的实力本来就比那些玄门大佬要弱了,要是在人数上也不能占到优势的话,他们这场团体赛是必输的。
  容埙微微一笑:“就这么说吧,你说我们拼死拼活地打比赛到底是为什么?当然是为了在这次精英训练营里争得一个好分数和好名次了。而学员和老师之间的对抗,本来就是一场必输的战役,我们何必费心思去打一场必输的比赛?”
  “你还记得团队赛的规则吧?最先淘汰的那部分学员,都会拿到一个大额的负分,越早淘汰,这负分就越大,既然我们都赢不了,不如就让他们倒扣得更多,最后得到的结果还是一样的。”
  容埙点了点面前的地图:“这些比赛,说白了,不过是玩一种规则游戏,谁看破了规则,谁就是真正的赢家。”
  ……
  翌日一早,所有学员准点起床,开始准备要带上山的装备。
  这一次,每位学员在上山之前都分到了两包压缩饼干和两瓶纯净水。
  这些食物和水原本是没有的。但是经过聂棠在上一场比赛的表现,苏源景打算变换规则,不再给她任何钻空子的机会。
  一声号令发出,二十四位学员立刻出发,开始找地方埋伏。而指导老师组则在一个小时之后再出发,给足了他们准备的时间。
  容埙跟沈陵宜在出发之前碰了个头,敲定了到时候合作的细节,然后就分道扬镳,各走各的路。
  姚晴注视着容埙这队人的背影越变越小,疑惑道:“容埙会是这么好说话的人?”
  他这么干脆,她都觉得里面有诈了啊。
  聂棠笑道:“他当然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他现在肯定是想,既然这是一场赢不了的比赛,不如先干掉自己的竞争对手,让自己的对手通通拿到负分,那样他就能在总成绩上取胜了。”
  要知道,最先淘汰的学员都是要倒扣分的。
  容埙就是想要利用这个规则,想让他们得到一个可观的负分,最后在总成绩上超过他们。
  不管对手安排了什么策略,他就只是简单粗暴,让对手全部淘汰。即便对方的计策再好,那也没机会试啊。
  姚晴转念一想,这还真的很有可能,顿时非常不满:“他这样根本就是玩弄规则,破坏这场比赛的秩序,要是人人都像他这种玩法,这集训还有意义吗?”
  其实聂棠倒觉得这不失为一种另类的取胜方式,只是不够光明正大罢了。
  “孙子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上兵伐谋的意思是说,上策就是能够算计到对方的计谋,反过来让对方无计可施。现在我们已经预料到他们的做法,那我们就能反过来让他们栽一个跟头,这就是战术的博弈。”
  “……哇,你这中文十级,古典文学素养十级。”姚晴感叹了一句,忽而又转为疑惑,“你平时喜欢看兵法?这爱好很特别啊。”
  ……不是她喜欢看兵法,而是当年他们和魔修大战的时候,她都是坐镇后方的。
  沈陵宜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每到这种时候,他都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很多。
  他没有前世的记忆,不知道自己前世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何会错过聂棠。
  这是因为眼高于顶的傲慢,还是因为习以为常的偏见?
  他什么都不知道。
  “棠棠,”他叫了一声她的名字,“你过来一下,有事跟你商量。”
  聂棠径自走上前,朝他微微一笑:“怎么了吗?”
  “你以前是不是,经常……?”沈陵宜说到一半,又往身后看了一眼,就见那大家都非常懂地摆出一副“我就是看看风景,你们继续”的架势来,甚至还配合地跟他们拉开了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
  他虽然只说了半句话,但聂棠还是能猜到他的意思:“是啊,这是我的老本行啊,不然——”
  她压低声音,用气声说:“你觉得我一个符修要跑到前方战场上去送人头吗?”
  沈陵宜立刻道:“那我把指挥权交接给你吧!”
  “不要,”她笑着朝他一眨眼,“你在大家心目中,可比我要有威信多了。你说什么,就是有一股天生的说服力,但是我说的话,不会有人相信。所以还是由你来发号施令。”
  玄门就是这样一个以强者为尊的地方。
  沈陵宜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大家信服他远胜于她这个半路突然冒出来的人。
  而且凭她的弱鸡体质,她是不可能跑到前场去跟容埙他们混战,一个只能躲在后方、依靠大家庇佑的人,不会有人愿意听从她指手画脚。
  “而且我也很忙的,没有空当指挥,”聂棠神神秘秘地开口,“我得当诱饵啊。”
  沈陵宜:“……”
  聂棠露出了一个恶劣的笑:“我敢百分之百打包票,徐哥他肯定是想报我之前坑他的一箭之仇,他敢来,我就敢再坑他第二次,附带容埙的份一起。谁让容埙上回在跟你单人比斗里使诈,我就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兵不厌诈。”
  “还有苏老师他们,他们不会仅仅满足于简单的输赢,还会想要我们输得心服口服,无话可说。可是,要怎么才能达到这个目的呢?当然是想要拆散我们两方脆弱的结盟关系,自相残杀之后,他们再轻描淡写地收割一波。这才是胜利的最高境界,不战而屈人之兵。”
  ……
  监控室里几位不下场参赛的老师忍不住“哦——”了一声,然后感叹:“这小姑娘厉害!”
  他们是能透过监控器听到所有人正在商讨的策略。
  为了避嫌,五位参赛老师早就把监控室给让了出来。他们就在外面活动手脚和聊天,再有十分钟就要出发了。
  容埙和徐临川商讨的策略的的确确就是先淘汰学员,再制造混战打一波强杀,能够得分更好,不能得分也没什么损失。
  但是聂棠已经猜到了他们的计策,很显然,她也有了专门针对他们的计谋,主动要求去当诱饵。
  而五位参赛的老师也的确是引得容埙和沈陵宜两队自相残杀后再坐收渔翁之利,好让他们懂得现实的残酷。
  同样,聂棠也精确预料到几位老师的意图。
  那么问题来了,她既然都猜到对方的策略,那么能不能针对这些策略再进行一次绝地反杀呢?
  按照她之前在双人组团队赛的表现,这很有可能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届的学员还真是狡猾。从前哪一届学员不是努力拿分,好好表现,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利用规则搞事的!”
  “我倒觉得这一届的素质特别高,虽然说精英训练营主要针对的是武力和体能,但是策略真的很重要,到时候培养出一堆空有武力没有智力的筋肉男,这有什么意思?懂得搞事,就是懂得变通,总比闷头一条道走到黑来得好。”
  “说起来,这回裁决所的大佬们会不会一个不小心就被这些孩子给坑了?其实我还挺期待能看到这个场景。”
  这些还没有完全成熟的年轻人,面对玄门最顶尖的高手,不管从双方实力对比,还是经验和应变能力,相差得都不是一星半点。
  可是一场比赛的迷人之处,不就在于它的变幻莫测?
  客观实力有高低,可还是能够依靠各种外力来进行翻盘。
  这正是大家想要看的反转!
  第471章 再坑一波
  苏源景咬着一根草杆子,一面伸手拨开阻挡住他视线的藤蔓,他的脸上一直挂着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就好像在自家后花园散步一样。
  突然,一道黑影以猛虎落地之势从草丛蹿了出来,迅速地……一把抱住了苏源景的大腿,然后嘶吼道:“兄弟们上!我总算逮住一个啦!”
  苏源景轻轻地呵了一声,先是不紧不慢地弯下腰,一把扯下这位抱住他大腿的学员佩戴者的胸针,提示:“松松手,你已经被淘汰出局了。”
  那学员根本不理他,只当自己没有听见,还继续吼道:“兄弟们——我先走一步,但是我死也会抓住这笑面虎的大腿,大家快点上,报仇啦!”
  苏源景抬起手腕,猛地扼住他的咽喉,那学员蓦然窒息,抱着他双腿的手臂也就无意识地松开了。
  苏源景趁机挣脱出一条腿,一脚踹开了朝他扑过来的第二名学员,同时抓住身上那位的衣领,硬生生把他提起来抡了一圈,挡开了第三个冲过来想捡便宜的人。
  然后众人眼前一花,被他们包围起来的苏源景突然不见了!
  他们面面相觑,诧异道:“你们……刚刚有谁趁机拿到了他身上的胸针了吗?”
  “我才刚赶过来就被他一脚踹在腰上,哪有功夫去抢胸针?!”
  “……等等,那他人呢?”
  只听头顶上哗啦一声树叶颤动,一大片树叶如疾雨般落下,苏源景又重新出现在他们身后,一手拎着一个,毫不留情地把两个人的脑瓜砰地一声撞在一起,这才慢条斯理地把胸针取到手。
  他摇了摇头,无奈道:“你们看了脚底下,又看了周围,为什么就不抬头看看?把埋伏设在这个地方,却没有利用到头顶这棵树,怎么就这么蠢?”
  那三个伏击他的学员脑袋都晕着,呆呆地看着自己空空荡荡的迷彩服衣襟,再茫然地看着苏源景,完全不想相信,他们三个人伏击一个,居然在一分钟内全部被淘汰出局?!
  这实力差距难道就真的有这么大吗?!
  只听播报战况的老师说道:“苏老师三杀,学员队淘汰三人。这三位学员的名字我就不报了,给你们留点脸。不过恭喜啊,三位都得到了负一百二十分的高分。”
  被淘汰的三位学员:“……一、一百二十分?!”
  之前那场团队赛最多才扣六十分啊,怎么这场突然翻倍?
  苏源景这边才刚刚淘汰三个学员,新战报又传来:“沈老师双杀,学员队淘汰两人。这两位学员每人倒扣一百十分。”
  苏源景立刻返回约定好的地点跟同伴汇合:“各位,散兵游虾都收拾得差不多,最主要的还是那两条大鱼。我们得赶紧把他们给找出来。”
  ……
  当然,想要找到提前躲藏好的两支队伍,这谈何容易。
  山上地方这么大,一旦学员们不断转移方向,真要去一处处找,他们五个人就得分散,落单之后,很容易被围攻。
  事实上,沈陵宜带的队伍一进山后就一直保持埋伏的状态,躺在草丛里不动。
  这埋伏的地点也是聂棠琢磨过的,正好处于两个最佳伏击地点之间,草木又旺盛,只要一动不动地躺着,不玩手机不闲聊,隐蔽性极佳。
  期间,苏源景和姚正法还从他们身边往返过两三趟。他们一出现,大家都纷纷闭住呼吸,一动都不敢动,假装自己是一块僵硬的石头。
  苏源景低声道:“这些小崽子都还挺会藏的嘛,我绕了一圈,人都没找全。啧,麻烦!”
  姚正法道:“最好等天还没黑下来就把他们给全部搞定,到了晚上,我这视力就不太行了……”
  “我看他们多半是想晚上再动手,夜间视线不好,容易浑水摸鱼。你看你那徒弟徐临川不呆在沈陵宜那队,而去了容埙那边,很明显就是充当一个传话筒的角色。他们会选择合作倒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两个人说着话,又渐渐走远了,一直到再也听不到脚步声,才有人敢喘上一口气。
  姚晴恍然大悟,她终于明白为何聂棠非要她说那两句话了,这就是误导,让几位老师以为徐临川加入容埙那队的最主要原因是双方想要合作,互通有无才这样做!
  谁知徐临川的脑回路偏偏跟正常人完全不同。
  他可不是为了什么劳什子合作,只是觉得被聂棠坑得太惨,面子里子全都没了,为了报复聂棠才加入容埙那队。
  这样一个微小的错误信息能带来什么影响,暂且看不出来。
  但是姚晴觉得,既然聂棠从一开始就做好了打算,想必这也是十分重要的一环。
  他们在草堆里从白天趴到傍晚,别看就只是趴着,这样长时间保持同样的姿势一动不动,其实比在山上跑一天还难受。
  傍晚一到,天色陡然间暗下来。
  沈陵宜朝聂棠打了个手势,示意她一道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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