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不可能放过他们
  看到席默临出现在眼前,沐晚整个人都僵住。
  她张了张嘴,却突然间发不出任何声音。
  然而相比于她的僵硬,面前的男人却是那般的平静,甚至是面无表情的。
  他伸手将她拉过来,“你到外面等我。”说完就抬步走进去,带上了门。
  望着在眼前合上的门,沐晚本能地伸出手,却在就要握住门把的时候,失了全身的力气。
  原来,这并不是她能够凭一己之力就能解决的事情。
  因为有些事情,真的是冥冥中早已注定了的,想躲吗?躲不掉的。
  即使再不想面对,也逃不开它的魔爪。
  隔着一扇薄薄的门板,她听到席默临的声音,低沉的骇人:“你不是早就死了吗?”
  心脏处传来尖锐的痛意,沐晚闭了闭眼睛,逃离一般,快步走离病房。
  然而刚走出医院大门,她就看到前面不远处,蹲在那里捂住脸痛哭失声的华容。
  沐晚第一次觉得,冬天的阳光是那样刺眼,刺眼到让她眯起双眸,想要流泪。
  病房里的空气一度凝滞到让人呼吸不能。
  邵佳明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儿子,许久都不能出声。
  纵然是已经在报纸上、新闻上见过无数次,可是当看到他这样站在自己的面前时,还是觉得陌生和……难以面对。
  不是不内疚的,当年那样抛弃他离开。
  当年他离开的时候,眼前的这个孩子才十六岁,他还犹记得他那单薄而拔高的个头,而现在,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已经长成了有着宽厚肩膀、深沉眼眸的男人。那眉眼间的冷厉分明和他年轻时别无二致。
  然而时隔十六年父子再次面对面,中间却如隔了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
  一切都早已物是人非。
  席默临望着坐在病床上的那个人,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声音亦是毫无起伏。“你不是早就死了吗?”
  死了十六年的人,有可能死而复生吗?
  “默临,我……”面对儿子的逼问,邵佳明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原来,近乡情怯是这样的,在见到儿子之前,从来没有过那么深重的愧疚和不安,而现在,那些情绪几乎要溺毙了他。
  要怎么解释才能弥补犯下的过错?或是要怎么做,才能消除那双眼睛里,浓郁到几乎化不开的恨?
  望着病床上这个早已苍老到让他认不出的男人,席默临绷紧下颚。“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但是找上我,是你们打错了算盘。”他的声音蓦然间变得阴冷,长腿往前一步,黑眸里酝酿起残酷风暴。“回来,是你们自投罗网。邵佳明,你听清楚了,既然你没死,那么我会一点一点跟你清算这十六年来,你欠席家的债!”
  望着面容阴戾的儿子,邵佳明的眼中闪过一丝仓惶。“默临,这一切都是父亲的错,你别伤害华容……”
  “父亲?”席默临冷笑一声,“你根本不配做我的父亲!”他微微俯身,盯住面前男人的眼,“怕我伤害你的那个女人是吧?真可惜,我第一个要找的就是她,而且我一定,会好好找她算这笔账……”
  见他转身要走,邵佳明本能地伸手去抓住他,却被席默临猛地甩开。那力道是如此的大,邵佳明常年卧病在床,早已瘦成了皮包骨,整个人就被掀的往后倒去,从床上摔落在地。
  见他摔倒,席默临的脚步就是一滞,待看到他那条空荡荡垂落在地上的裤管时,更是顿时间僵硬如石。
  邵佳明痛苦地低哼了一声,捂住流血的鼻子,然而那血已经止不住,一滴一滴落下来,将他面前的病号服染红一片。
  席默临望着倒在地上的男人,攥在身侧的双手手背青筋暴起,心像是被利爪剖开来,痛到呼吸不能。
  “佳明!”身后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华容像一阵风般冲进来,撞到站在那里的席默临,生生让他踉跄一步。
  旁边伸过来一双手,扶住他的胳膊。
  垂眸,对上女人那双氤氲着雾气的眼。
  面前男人苍白的脸色让沐晚的心一阵刺痛,她扶住他,低声说:“我们走吧。”
  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
  席默临不发一言,抬步走出病房,他走的那样快,快到沐晚在后面小跑着追都追不上。
  他疾步走到停在外面的车前站定,然后,突然抬手狠狠地朝着车窗玻璃砸下。
  伴着“嘭”地一声闷响,玻璃哗啦啦全部碎裂。
  沐晚惊地顿住脚步,反应过来之后就冲上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那紧握成拳的手背已经鲜血淋漓。
  沐晚痛极,眼泪瞬间涌出眼眶,低喊着抬手砸向他的肩膀。“你这是做什么?!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伤害自己!为什么……”
  脸撞进温热的胸膛,男人将她紧紧抱住。
  环上他的脖子,沐晚在他怀里颤抖哽咽,一遍一遍喊着他的名字:“席默临……席默临……”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那两个人的突然出现,将眼前所有的美好都打破了。
  她原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为什么到最后,他们竟然会兜兜转转回到原点?
  “不要去管……只当他们不存在,好不好?”她抬起头去看他,流着泪恳求,“让他们走,让他们走。”
  席默临捧住她的脸,“沐晚,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只这一件。”
  眼泪愈发汹涌地滚落,沐晚泣不成声:“我不想再看到你陷进仇恨不能自拔的样子……席默临,你别这样,不要这样……”
  他们耗费了那么长的岁月,才好不容易将那痛苦掩藏,怎么能再一次拿出来?那样只会比以前更痛苦更绝望。
  他的眼里有猩红的血丝,那分明是浓烈的恨,像潜伏在体内的兽,在一点一点吞噬他的理智、他的所有。
  “不可能。”席默临的声音犹如从地狱传来,玄寒阴冷。“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等这一天……我做梦都在等这一天,我怎么可能放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