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
  第75章 075
  积雪消融, 枯木逢春,大地重新焕发生机, 与大地一同焕发的还有草寇流匪。
  陈柏松嚼着草根, 穿着粗布衣裳, 露出肌肉结实的胳膊, 头上还戴着草帽, 留了胡子, 怎么看都像是个贼首,只有在抬头一瞬, 才能让人看见他充斥精光的眼睛。
  “将军。”亲兵一屁股坐到陈柏松旁边的石头上, 手里捧着加盐炒好的黄豆, 这玩意不容易坏,放上一段时间抓一把一样能吃, 就是嚼的腮帮子疼, 亲兵朝陈柏松呲牙咧嘴,“我上回回去, 有媒婆给我保媒, 下回我就能成亲了,您得过来喝喜酒。”
  陈柏松“嗯”了一声,没什么反应, 明显在想别的事。
  亲兵眼睛一转,伸手就朝陈柏松裆下一抓,要不是陈柏松躲得快,他怕是要握蛋兜鸟了。
  亲兵声音暧昧, 十分猥琐:“您这宝具不出山,留着下蛋啊?”
  陈柏松抬腿就是一脚,亲兵被踹了个大马趴,陈柏松很想揉一揉鸟,总觉得有些别扭,但又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再不是从前那个放牛娃了,便把手收回去,冲亲兵说:“下回再胡言乱语,我就把你扔到赵二的帐子里去。”
  赵二是个出名的断袖,原先军营里的人都不知道,结果有一次,一群当兵的去河里洗澡,赵二就潜在水下,看人家的屁股,光看就算了,他还上手摸。
  摸就算了,光明正大的摸,旁人可能还以为是玩笑。
  他在水下偷偷摸,摸了屁股还想摸前头的鸟,被抓住暴揍了一顿。
  有当兵的问他:“这男人有什么好看的,你脱了衣裳摸自己,不也一样吗?”
  赵二唉声叹气:“你们不懂我,我看你们,就像你们看姑娘,你要是看一群姑娘光屁股,你能忍得住吗?”
  这可把当兵的恶心坏了。
  明里暗里挤兑他,白天在赵二的被褥上撒尿,晚上赵二只能闻着尿骚味入睡。
  赵二多看谁一眼,那人就离他远远的。
  军营里的兵们都说:“我可算明白大姑娘的感觉了。”
  “可见登徒子有多恶心。”
  也没人愿意跟赵二一个帐了,宁愿跟别人挤得人叠人,也不同赵二睡一处。
  亲兵脸色都变了:“我可对男人的那玩意没兴趣,谁要是摸我的,我能宰了他!”
  陈柏松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踢了脚他的屁股:“你这屁股也没人看得上,肉都没几两。”
  亲兵不乐意了:“我屁股怎么了?不是我说,有些姑娘的屁股都没我长得好。”
  旁边的人听了,高笑道:“那你来,叫哥哥们爽一爽!”
  “必叫你不知白日夜晚!”
  “哈哈哈哈,明日就叫你下不了床!”
  亲兵:“我呸!我这可是金屁股,只给女人摸!”
  当兵的说着荤话,陈柏松却眯起眼睛。
  “回去提刀,有人来了。”陈柏松一声令下,刚刚还全不正经的士兵们表情瞬间肃穆,冲回营帐里取来自己的长刀。
  他们就在山脚下,围困着山上的流匪,流匪们跟他们硬拼了几次,伤亡惨重,便不敢下山,只能坐吃山空。
  陈柏松也没叫人上山。
  这山上的地形错综复杂,上了山,他们就是流匪们案板上的鱼肉。
  围了一个多月,流匪们的存粮吃光了,他们要么拼死一搏,要么举白幡投降,陈柏松的人守在下山要道,远远的就看到了白幡,这是投降了。
  不仅投降了,他们还把头领的脑袋挂在幡上。
  亲兵在旁边笑:“这是知道我们将军的习惯。”
  陈柏松打下流匪草寇之后,会打乱收编他们的人,但贼首全都逃不了一死。
  这次,流匪们为了保命,自己杀了老大,用人头来投诚。
  陈柏松沉声道:“不可松懈。”
  他们也不是没有遇到过打着投降的旗号冲杀过来的流匪。
  投降只是他们让士兵们放松警惕的办法。
  亲兵握紧长刀:“是!”
  不过这批流匪倒没有这种脑子,他们是认真来投降的。
  刚下山就束手就擒,这个年岁,当流匪也是为了填饱肚子,只有匪首才有野心,下面的小喽啰吃不了几顿肉,也享受不了什么好处,对他们来说,在哪里当匪都差不了多少。
  ——陈柏松这趟出来伪装成了强盗,他们这次可不在林渊治下之地,而是进了朝廷的地盘,在别人的地盘上,总不能耀武扬威,毕竟林渊吩咐过他,不能叫朝廷发觉,否则又是一场恶战,高邮那边倒不怕,只是陈柏松他们,到时候在朝廷的地盘上,不一定会赢,就算赢,也一定赢得惨烈。
  新收编的人被打散分到不同的小队,再不能跟以前的同伴一起行动,他们必须要融入新的团体。
  陈柏松看着士兵们拔营,他们明天就得回高邮,夜里拔了营,在野地里睡一晚,明早就能天亮就走,不会耽搁时间,这是陈柏松的习惯,而他的兵也习惯的他的习惯。
  亲兵躺在陈柏松旁边,身下就是草地,虫子会爬到他身上,前半夜总是很难睡着。
  “将军。”亲兵小声说,“您听没听说,南菩萨身边有不少美人。”
  陈柏松正闭着眼酝酿睡意,闻言睁开眼睛,清醒的不像是刚刚还在休息的人。
  亲兵又说:“男人居多。”
  陈柏松看着他。
  亲兵被陈柏松的眼神吓了一跳,连忙说:“我可不是说南菩萨与赵二相同,南菩萨肯定不会来摸我们的屁股。”
  陈柏松:“……”
  亲兵小声道:“将军如今领兵在外,要是有人吹枕头风怎么办?”
  陈柏松:“你想得倒是多。”
  亲兵还以为自己是被夸奖了,笑得十分灿烂:“我可是将军的兵,自然要事事为将军考虑,要不,我们也送个人过去?”
  亲兵小声说:“我们从这边抢一个走,必不会有人发觉。”
  亲兵把人都看好了:“就张家那个公子,我看生得就不错,我现在就找人,半夜把他捆了来,明早能跟我们一起上路。”
  陈柏松想了想:“他鼻子太小。”
  亲兵:“那杨公子?”
  陈柏松:“脸大。”
  亲兵:“……李公子呢?”
  陈柏松一脸认真:“体臭。”
  亲兵:“……您有人选吗?”
  陈柏松一脸诧异地看着他:“怎么?难道我还要盯着男人看?”
  亲兵一阵无语:“那您还挑那么多刺。”
  陈柏松:“他们不行,配不上。”
  亲兵:“……都是些玩意,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南菩萨又不跟他们成亲。”
  亲兵趴着,忽然低声说:“您看我怎么样?”
  陈柏松一愣,眼神都变得惊悚了。
  亲兵小声说:“您是我老大,不就是被捅捅屁股吗?只要能帮上您的忙……”
  陈柏松竟无言以对。
  亲兵:“我瞧着他们都不如我。”
  陈柏松:“你去撒泡尿。”
  亲兵:“怎么了?”
  陈柏松:“好照照你自己。”
  亲兵叹了口气:“您这是嫉妒。”
  陈柏松不敢置信:“我嫉妒他们?”
  亲兵一时没反应过来,奇怪道:“您嫉妒他们干什么?我说您嫉妒我。”
  陈柏松的肩膀放松下来:“我嫉妒你什么?”
  亲兵得意的说:“赵二总瞧我,可没瞧过您,可见我比您讨人喜欢。”
  陈柏松点头:“嗯,比我讨男人喜欢。”
  亲兵的笑容僵在脸上。
  打定主意不再跟陈柏松说话了。
  亲兵说了一通,陈柏松就睡不着了,他翻了个身,闭眼沉思。
  他从没想过他的少爷会喜欢男人,男人有什么好的,既不香也不软,还不能生孩子。
  陈柏松一会儿想到这儿,一会儿想到那儿。
  他又想,那些男人对少爷是真心的吗?
  为了少爷的钱,还是为了少爷的地位?
  他们要在少爷身上得到什么?
  少爷那样心软的人,但凡被人求一求,就没有不应的,他们总有一天会伤少爷的心。
  等他回去了,一定要让少爷把他们赶走。
  大不了他去抓几个好看的送给少爷,他抓的人,难道还敢不听话吗?
  那些人若是不走,他就杀了他们。
  死一个,自己赔少爷两个,这总行了?
  陈柏松这样一想,就觉得轻松多了,他和少爷虽然是主仆关系,但是自幼一起长大,他虽然不敢说自己把少爷当弟弟,但在他眼里,少爷和弟弟没什么区别。
  他需要关爱他,支持他,保护他。
  这是陈柏松自己给自己划定的责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