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节
  容飒一怔,眼底顿时现出两分难色,这个问题他怎么敢说是?!
  嬴纵扫了他一眼,轻易便辨别出容飒的情绪,唇角微扬的问,“你是不是不懂,这么多年我都是一个人过来的,为何眼下却要将洛阳候绑在身边?”
  容飒眉头皱的越紧,却当真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嬴纵,见嬴纵眼底并无冷色,他的性子又比容冽大胆活泼些,当下便斗着胆子道,“回主子,小人确实有些不解,洛阳候虽然有时候确实有几分与少将军相像,可是小人明白您这么多年的心思,往常不乏干练豪爽的女子接近主子,主子也从未动心,此番却对洛阳候这般尽心尽力,小人确实有些不明白。”
  嬴纵听着容飒这话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某一刻他忽然道,“其实我不曾变心。”
  容飒一愣,下意识道,“那主子对洛阳候……”
  嬴纵看着容飒疑惑的模样摇了摇头,看了看远处已经亮起来的天穹,忽然叹道,“你不会明白这种最重要的人失而复得的感觉。”
  “再也不容有失。”
  “哪怕需要拿命来守。”
  容飒听清楚了嬴纵的话,一张脸煞白,一双眸子瞪得老大,嘴巴缓缓地变作惊愕状,想了半天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嬴纵唇角微弯的转过头来看他一眼,容飒看着自家主子面上如沐春风般的笑意心中更生出一种见鬼了的骇然感!
  “苏阀的案子不可轻忽,从今往后,更再别生我对洛阳候太好的心思。”
  嬴纵的如沐春风只有一刹那,吩咐这话的时候还是寻常那个冷峻威慑的秦王,见容飒一副惊呆了不能言语的模样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一边转身回到殿中一边淡声吩咐,“去准备早膳吧,将我的话也告诉容冽,该怎么做你当知道。”
  “砰”的一声轻响,殿门合了上,容冽看着那紧闭在一起的殿门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下一刻回过神来,当即飞也似的朝主殿不远处的小院落奔去,那是王府之中为数不多的下人们住的地方,容冽和容飒皆是单独一院,连开文的功夫也没有,容飒几乎是用身子撞开的院门,厅门也被他撞开,身上确实半分都感觉不到疼一般,目光四扫,当即看到了正在一边小书房之中写东西的容冽,容飒深吸一口气走过去,当即看到容冽实在些送往西楚的信笺,他一掌拍在桌案之上,骇然的道出一句话,“容冽,出事了!”
  容飒的性子比容冽跳脱许多,因为适才容飒风风火火进门之时他并不曾在意,可听到他这一句出事了,容冽心中还是小小的震了一下,最为跟在嬴纵身边近二十年的人,即便只是个小小的近侍也拥有比外头那些将军朝官更好的修养和心志,这一句“出事了”,非真的大变故不可说,容冽眸光瞬时凌厉起来,语气却仍是沉稳却危险,“何事?”
  见容冽严阵以待的模样容飒苦笑一瞬,想来想去不知道如何开口,心底抓心挠肺似得难受,末了终是憋出一句,“我感觉主子魔怔了……”
  听见此话容冽身上的凌厉气势当即褪去,转头继续写自己的信笺,一丝不苟的否定,“主子不可能魔怔。”
  容飒早就料到容冽不信自己的话,深吸口气压低了声音语速极快的道,“主子寻常时候是不可能魔怔,可是有一个人偏生能让主子魔怔,你难道没发现主子对洛阳候愈发放不下了吗?瞧这模样和当年对少将军有什么区别!更可怕的是,主子今日竟然对我说了几句奇奇怪怪的话,容冽,你可知道主子说了什么?!”
  容飒情绪激动,面上的表情仍是心有余悸,任是谁见他这模样都要被他感染,可唯有容冽,仍是纹丝不动的在专用信笺上写下一个个小字,而后一本正经的回容飒一句,“主子未说与我听,我自不知。”
  容飒看他这模样就差将他面前的桌子掀了,却又知道他本就是这个性子奈何不得,深吸口气,他继续语速极快的道,“主子在我面前说,他之所以对洛阳候如此费心费力,皆是因为洛阳候是失而复得,主子还说,为了洛阳候连命都可以不要!你看看,主子这是真真的在说洛阳候就是当年的少将军,这不是魔怔了这是什么!”
  “滴答”一声,容冽的手半空一顿,笔端的墨汁瞬时便滴在了信笺之上,容冽见此眉头一皱,冷了一瞬之后淡定的将那信笺纸换了一张新的,一边重新写一边八风不动的道,“主子说什么便是什么,洛阳候就是当年的少将军。”
  容飒咬牙切齿的看着容冽,“你这个……什么主子说什么便是什么,主子平日里的话我半分不敢怀疑,可是这一次,洛阳候从前的信息是你我二人亲自去查了的,洛阳候便是洛阳候,别说样貌不符,这年岁就不可能解释,也就是洛阳候偶然有些心性和少将军一样,可这也不能让主子产生如此荒唐的想法,容冽,你要眼睁睁的看着主子为洛阳候毁了大业吗!”
  在容飒压抑的咆哮声之中容冽终于停了笔,沉冷的目光一转落在容飒的身上,仍是一本正经的沉声道,“主子说什么便是什么,从南境回君临之前主子去了昆仑山,我虽然不知道主子到底为何而去,可主子那一趟因取心头血受了重伤,你去天枢阁翻一翻师尊早前送来的古书便知道主子在做什么,洛阳候,就是少将军,主子再怎么做我们也不可置喙。”
  微微一顿,他又板着脸补了一句,“主子说什么便是什么。”
  说完这话容冽又转过头去写信笺,容飒看着容冽这模样瞬间也有些摸不准了,容冽的口头禅虽然是“主子说什么便是什么”,可他深深的知道容冽绝非愚忠的傻蛋,可是如此离奇的事情他仍是不能置信,偏生这个人又是个从来不爱多言的人,深吸口气,容飒狠狠的看着容冽道,“好,好得很,我去翻书!主子吩咐让我把这个话带给你的,还有,主子让你去准备早膳,我先去天枢阁翻书,怎么可能……”
  容飒一边自问自答一边又风风火火的走出了屋子,容冽一本正经的写着信笺,在容飒的声音彻底的消失之后却忽然顿了顿笔,他抬起头来,凌厉坚毅的双眸有瞬间的失神,愣了半晌才呼出口气,“原来少将军早就回来了,幸好、幸好。”
  这边厢嬴纵可不管自己两个属下因为他的话产生了多么大的震动,他躺在沈苏姀身边,一双眸子略带着两分沉凝的落在沈苏姀的身上,眼看着外头的天光越来越亮,他没有一点儿将沈苏姀叫醒的机会,这世上最简单最轻松最惬意的事情便是看着她安然无恙的睡觉,什么都不做,就比他斩获一座城池还叫他满足,或许是嬴纵的目光越来越火辣,或许是他的手忍不住的放到了不该放的地方,那一双有着扇子般睫毛的眼睫忽然动了动,继而,黑曜石般清亮的眸子缓缓地睁了开,她有一瞬的迷蒙,待看清楚人是他,唇角下意识弯了起来。
  嬴纵心头忽然便绽开了春花,大手一捞将她抱起来放在自己胸口,不费力气的看着她揉了揉眼睛,她懒洋洋的朝床帏之外看了一眼,当即低呼一声,而后便皱着眉头看向他,两只小手下意识的打了打他的胸膛,口中娇柔无力道,“你竟然不叫我!我要回沈府等华庭的消息,此番是结案还是不结案都得等宫里怎么论断!”
  此事对于沈苏姀来说当真不是小事,话音落定她便要往下跑,可刚动了半分腰身便被定了住,她的墨发倾洒在嬴纵胸前,嬴纵一手定着她的腰,而后用受伤的手来抚她的墨发,一边抚一边不赞同的道,“你半夜起来来回折腾,眼下必定精神不好,再睡一会儿。”
  沈苏姀闻言无奈的勾了勾唇,“我都睡到这个时候了,哪里还会精神不好。”
  嬴纵闻言赞同的点了点头,又道,“可是我瞧着你心绪不佳,还是让我好好陪着你。”
  沈苏姀闻言心底一暖,眸光一转奖励性的在他唇上轻啄了两下,一边学他对她的样子摸着他的面颊,颇有几分不好意思道,“其实也没什么,那会子……咳,也不知怎地了……现在想想其实没什么事,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我不会着急的。”
  一边说着一边也明白他是舍不得她走,不由再凑上去亲他两下,一双眸子会说话似得眨巴道,“今夜必定是过不来了,明晚上好不好?当心华庭等久了。”
  沈苏姀语声本就放软,诱哄小娃娃似得,只听得嬴纵眉目舒展唇角微扬春光满面,可饶是如此,他的手还是没放开,沈苏姀眯了眯眸子,好言好语的规劝道,“放开吧,你的手还伤着呢,今夜让容飒给你换药,我若是夜夜留在这里那像什么样子,眼下时辰已经晚了,可耽误不起了……好吧,你说你要怎么样……”
  沈苏姀自顾自说着,一副你要怎么样都可以只要你待会子将我放开。
  嬴纵认真的听着,之后认真的思考了一番,然后认真看着她道,“抱我,吻我,摸我。”
  六个字一落,沈苏姀又是害羞又是哭笑不得的看着嬴纵,本以为他是在逗弄她,可看着他那郑重的眸色她却又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莫说是大白天,便是晚上她也不好意思如此,这个“抱”和“吻”便算了,这个“摸”却又是怎么回事?
  沈苏姀好笑的看他一瞬,想到早前王辇之中他说的暖心话语心底的害羞忽然被软化的去了一大半,深吸口气,沈苏姀咬着牙摆出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低下了头,本以为亲上去摸几把他定会满意放她走,可没想到唇还未触到,他的手忽然抵在了她唇上,沈苏姀身子一僵,一种被拒绝的窘迫骤然涌了上来,眉头微蹙的看着春风拂面的他咬牙切齿的一问,“怎么了?若是还有些乌七八糟的要求我可不依!”
  嬴纵面上没有分毫波澜,只笑着道,“这个稍后再做。”
  沈苏姀一愣,心底涌上两分不祥的预感,“稍后再做?那现在呢……”
  眯了眯眸子,嬴纵语声和煦笑意如初,摸着沈苏姀的面颊道,“所幸你现在有精力有心情,那么,我们先来说一说今天宫门之外那一幕是怎么回事……”
  ------题外话------
  呜啊~爱吃醋的纵子怎么会善罢甘休~姑娘们你们都冬眠了么~快出来冒个泡哟~
  话说我写的一阵肉紧,姑娘们你们有没有不适感?来,抱我吻我摸我~!
  ☆、097 赏 赐 (光棍节快乐)
  眯了眯眸子,嬴纵语声和煦笑意如初,摸着沈苏姀的面颊道,“所幸你现在有精力有心情,那么,我们先来说一说今天宫门之外那一幕是怎么回事……”
  含着笑意的话语施施然落定,沈苏姀心中不祥的预感也落了定,看着嬴纵的眸色,沈苏姀心中暗暗喊一声不好,语气有些迟疑,“哪……哪一幕……”
  嬴纵唇角扬的愈发高,抬手在她耳边一拂,“当真忘了吗?”
  他愈发不动声色越是叫人心中不安,带着剥茧的指尖滑过她细嫩的耳后,带着某种危险的警告,直让她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沈苏姀看着这般的他苦笑一瞬,不管不顾的趴在了他胸前,语声闷闷道,“想说什么你说就是,何必如此逗我?”
  嬴纵笑意不减,“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沈苏姀在他胸前蹭了蹭,干脆埋头进他肩窝,摇摇头,“我怎么知道。”
  嬴纵被她亲昵的举动作弄的心都要化了,一边扶着她的背脊道,“你知道。”
  沈苏姀暗哼了一声不再说,嬴纵便也揽着她不言语,等了半晌没有动静,沈苏姀还以为嬴纵仍在生闷气,不由得抬头转眸看了看他,却见嬴纵面上浮着一层意味深长的悠远,似乎在寻思着什么,沈苏姀轻咳一声,“你最知道我的心思,且放心往后不会了。”
  嬴纵闻言看了她一眼,眼底生出两分笑意,忽然道,“开始吧。”
  沈苏姀一鄂没反应过来,“什么?”
  嬴纵顿时眯眼,“刚刚才说过的话就忘了?”
  刚刚才说过的话……沈苏姀眸光一转,哪里还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稍稍一愣,面上顿时浮起了几分霞色,轻咳一声问道,“那你是不气了?”
  嬴纵勾唇闭眸,淡淡道出四字,“看你表现。”
  见他闭上眸子一副任她施为的模样沈苏姀又羞又恼,咬了咬唇不由打量他面容,刀削斧刻的脸在她面前总是和润多过冷冽,外头不了解的人只怕远远不知道他竟然会有这样孩子气的时候,斜飞入鬓的眉,英挺的鼻,嫣红的薄唇和线条流畅的下颌,远看摄人心魄,近看动人心魂,当真是一张绝伦俊脸,沈苏姀看着看着心头微微生出古怪的意动,身子撑起,一只手下意识落在他面颊之上,抚了抚,情不自禁的低下了头去……
  香软的唇轻轻地印上,一点点蹭的嬴纵忍不住薄唇微张,沈苏姀试探的探了探,还未有所准备嬴纵已等不及的将她的丁香卷了进去,沈苏姀趴在嬴纵胸前,双手搂着他的脖颈,心跳加速的与他缠绵,某一刻,身下的人忽然抱着她一转,天旋地转堪堪将她压在了身下,沈苏姀呼吸急促,水波荡漾的眸子气恼的看着他,嬴纵见她双颊绯红的样子爱极,忽然紧皱着眉头从她唇边移到了她耳侧去,唸弄着她的耳珠含糊道,“彧儿,摸……”
  黯哑的声线不难让人发现其中克制着的情欲,沈苏姀大红着脸猛地闭上了眸子,攀着他脖颈的小手从他肩头撤下,犹豫不决的往下滑,嬴纵吻着她的侧脸气息蓦地粗重,紧紧箍着她的腰身语声压抑的着道,“一下,就一下就好……”
  ·
  沈苏姀顶着已经偏西的太阳踏进沈府的时候面上还有几分恼色,一双眸子水悠悠的黑亮,颊上留着两分绯红,在那雪色狐裘斗篷的映衬之下整个人好似化了薄妆一般的明艳非常,心中还留着几分意动,却不想一进伽南馆的院门迎接她的竟然是一把泛着寒光的长剑!
  剑锋狂卷,内气澎湃,沈苏姀手无寸铁的和手执长剑的沈君心对阵,沈君心所用的招式沈苏姀熟悉至极,正是她三日之前所教,此番由他使出来,竟然已经颇有几分模样,和她一招一招的拆斗,半点下风都不落,伽南馆中的人对这姐弟二人比试的场景已经见怪不怪,见沈苏姀回来,当先去正厅准备茶水。
  某一刻,沈君心收剑退身,眉头紧蹙的看着眼底浮着意外之色的沈苏姀。
  沈苏姀当然是意外,这个招式并不简单,对于沈君心这般的年纪和早前的武学基础来说至少也要个七天才能练成,可是显然,她低估了这个便宜弟弟,上下打量他一瞬,赫然发现沈君心红肿着的虎口,眸光微眯,沈苏姀当即看出那时没日没夜握剑之后留下的痕迹。
  沈苏姀下意识的就想上前看看,可一想到早前詹氏说的话到底是忍了下来,只对着他点点头道,“你这练剑的速度不算慢,不过练武最忌急功近利,下一次注意些。”
  沈君心蹙眉看着她,本以为她出去两天两夜才回来,即便是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也就罢了,可至少也应该好好地表扬他一番,可没想到却只给他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深吸口气,沈君心眼底浮起满满的委屈和失望,抿了抿唇,到底是忍住没有说什么,只看着沈苏姀道,“你今日回来,何时又要走?”
  沈苏姀看明白了他的委屈和不甘心,心底一叹只当做没看见,闻言便道,“这里是沈府,我要走去何处?今日公主只怕要来,我自是等公主过来。”
  话音落定,沈君心眼底有微光一闪,当即转身朝正厅去,“那我今日便留在你这里。”
  沈苏姀眉头皱了皱,忽的开口,“你不学下一式了吗?”
  沈君心走动着的步伐忽然的一顿,转过头看着她问,“是不是如果你教了我,我便一定要练好之后才能来找你?”
  沈苏姀心底又是一叹,点头。
  沈君心见此眼底便闪出几分复杂的光,看了沈苏姀一瞬竟然朝她走了过来,手一伸将长剑递给沈苏姀,“那好吧,你教。”
  沈苏姀扫了他一眼,将长剑接在手中,走出几步便摆开了招式,白衣白裙的纤细身影与汹涌而出的剑气完美契合,闪花眼的剑光在这庭院之中飞散,沈君心站在一旁用心的看着记着,一时又只将目光落在沈苏姀的脸上,没多时,这新的一式便师范完了,沈苏姀收剑走回他身边,“这一次给你七日时间,练好之后再来见我。”
  微微一顿又补一句,“莫要伤了手。”
  沈君心本就盼着她回来,可这回来还没说上几句话就又得走,他默默的接过了沈苏姀手中的长剑,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院子,沈苏姀看着沈君心的背影消失,心底再度叹了一声转身朝正厅走去,刚走到门口便看到香书无奈的目光,见她看过去,香书摇了摇头,“谁都看得出小少爷是想和侯爷多待一会儿呢,便是练武也不急着一时半刻。”
  沈苏姀眸光微暗,懒得多说的进了一旁的暖阁,香书知道自己说的有些多,吐了吐舌头专心伺候,如沈苏姀所料,申时刚过嬴华庭便到了沈府,沈府她也不是第一次来,府中的下人径直将她情趣了伽南馆,彼时沈苏姀早已在书房候着她,见她一出现便将她迎了进去,嬴华庭来的太急有些喘,刚坐下便急急道,“父皇决定结案!”
  沈苏姀一边为嬴华庭添茶倒水一边点了点头,“我已料到如此。”
  微微一顿,她状似不经意的道,“既然此案已结,当年大殿下和苏皇后便是冤枉,且不知皇上打算如何为她们正名呢?”
  提起此事嬴华庭也有几分唏嘘,看着沈苏姀道,“此事皇上和宁国公等人已有论断,大殿下和苏皇后皆是冤枉,第一当然是恢复两人位份,再将苏皇后追封为圣孝宁皇后,将大殿下追封为贤亲王,第二便是去永济寺移回两人枯骨,入葬皇陵。”
  沈苏姀为嬴华庭添完茶,沉默的坐在了嬴华庭的对面。
  姑姑和大殿下含冤昭雪,这一刻当然是值得人欣喜的,可是此刻的沈苏姀心底却没有一丝半点的喜悦,相反,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如阴霾一般的的罩上了她的心头,显赫的位份,因沦为皇室罪族而无处安放的枯骨,多么的讽刺,多么的凉薄,禁不住让沈苏姀开始怀疑,已经过了七年之久,在天有灵的大殿下和姑姑是不是早已经无谓与这些位份和皇陵,或者他们等着的应当是另一种还债的方式,以血还血,以命换命!
  若他们如此,那步天骑二十万兄弟呢?
  父亲、母亲和四个姐姐还有苏阀的全族老幼呢?
  嬴华庭看着忽然诡异沉默下来的沈苏姀皱了皱眉,不确定的继续道,“苏姀你在想什么?是在想老侯爷的供词吗?窦准一家之言不能当做证据,咱们可以继续查啊,眼下能为苏皇后和大殿下昭雪已经是咱们的小小胜仗了,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大战,反正现在窦阀和申屠都到了,最多只剩下一个西岐,想必没有那么难了,苏姀?”
  嬴华庭是开心的,这个胆子被她放在自己肩上,这个结果与她而言已经算是不错,毕竟,她比不得沈苏姀与这些人的感情来的深厚,沈苏姀在她的话语之中回神,忽然转头看向嬴华庭问道,“公主可知移骨一事是如何安排的?”
  嬴华庭没想到她竟然在想这个,眉头微扬道,“自然是我亲自去,我已经向父皇请命了!移骨之事本就该当家人去,我既是嬴氏人,也是半个苏家的人,自然我最合适!”
  沈苏姀看着嬴华庭如此不自禁弯了弯唇,末了道,“可否让沈苏姀也一起去?”
  嬴华庭又挑眉,一时又觉得感动非常,沈苏姀帮她查案这么久一直尽心尽力,而今移骨这种有些晦气的事情她也主动相陪,怎能叫嬴华庭不敢动,深吸口气,嬴华庭看着沈苏姀黑漆漆的眸子点了点头,“苏姀,若是不知道的必定以为你和苏阀有莫大的关系,竟是比我这个苏阀的未亡人还要兢兢业业,你如此帮我,等此事事成,我一定为你赴汤蹈火!”
  沈苏姀被嬴华庭的话烫的心中一片暖然,喉头有些发紧,一时不敢开口,嬴华庭见她如此便是一笑,“因为移骨之后要入驻皇陵,届时还要有些仪式,我已经和钦天监还有礼部的人定下了时间,五日之后出发去永济寺,我们只需在寺中停留小半日,之后自然有礼部将苏皇后和大殿下送入皇陵安葬,你既然要陪我去也好。”
  沈苏姀闻言便点了点头,嬴华庭又道,“此事今日才做了商议,明日一早父皇便会在朝上宣布,苏姀,明日一早你要进宫一趟,此番审案你也废了不少心思,再加上早前去漠北的那一趟,两大功劳都要封赏呢,父皇大抵会在下朝之后召见你。”
  沈苏姀挑眉,倒是没想到有这么一遭,嬴华庭只觉得今日的沈苏姀有些不同寻常,可何处不同寻常却又说不好,坐了一会儿便要走,口中道,“皇上已经给了恩准,老侯爷今日会出殡,眼下我还要去将军府走一趟,苏姀你要同去吗?”
  沈苏姀面色平静的摇了摇头,“待会子有族人来见,还请公主替我向将军道一声节哀。”
  嬴华庭叹一口气,一边说话一边往外走,“老侯爷这一辈子荣华富贵也不算亏了,无论大殿下的事情是不是他做的,他也的确欠了许多孽债,苏阀的案子还未开始,我料想必定少不了他在其中斡旋谋划,呵,此番早些解脱也好。”
  沈苏姀含笑听着,一气儿将嬴华庭送到了府门之处,见嬴华庭的玉辇驶出自己的视线才转过头去,甫一转身,面色彻底的沉了下来,比起步天骑和自己亲族的惨死,申屠致能有如今的结局委实是上苍对他太过眷顾!她又怎能去这个一点都不让她解恨的葬礼呢?
  ·
  翌日一早,沈苏姀用完早膳便乘着马车入了宫,在内仪门之前下车朝御书房的方向去,清晨的宫道之上人迹稀少,沈苏姀刚走出没几步却听到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转过身去,却竟然是嬴策,想到昨日里的那一场,沈苏姀心底不由得叹了一声。
  “给八殿下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