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暴君_118
  苏长卿徒劳地挣扎着,嘴角却是一抹狠毒的笑容。
  苏重墨得知苏长卿竟在冷宫胡作非为,心中着实惊怒。
  他唤来福公公问了下大概的情况,只听说苏长卿心存不满,这才找无辜宫人泄恨。
  “岂有此理,他怎能如此猖狂?”苏重墨重重搁下笔,怒哼了一声。
  福公公见状,趁机进言道,“陛下,上皇如此心有不甘,只怕早晚都会生出事端来。您看,干脆差御医想点法子,让他不能再轻举妄动。”
  “你这是什么意思?”苏重墨见福公公神色诡异,忍不住问道。
  福公公左右张望了一下,小心地凑到了苏重墨耳边,低声说了一番。
  “不可!他始终是我爹,将他幽禁冷宫已是足够了,何须再那样对他!”
  福公公的意思竟是让御医奉命割断苏长卿手足的筋脉,让对方以后不能再凭借一身勇武胡作非为。
  而这样残忍的事情,苏重墨却是万万不敢同意。
  他思索片刻,也觉得这样幽禁着苏长卿不是个法子,随即便决定自己亲往探看。
  苏长卿面色木然地坐在床边,一直到苏重墨来了,这才愕然地抬起了头。
  自从苏重墨登基到现在,他已经好一阵没见过这小子了,看见对方威武昂扬的气度,苏长卿心里还是有一些骄傲的,这可是他的儿子,流着他血脉的继承人。
  “都到这地步了,你还想做什么?难道你真要杀掉你身边的所有人才肯罢休吗?!”
  苏重墨一进来,便是对苏长卿进行指责。
  苏长卿冷笑了一声,心道自己现在有口难言,那帮下贱的小人必然是添油加醋地抹黑自己了。
  不过……自己这样恶行累累的人,也难怪苏重墨不愿相信自己。
  但他并没有扭开头,而是继续那么直直地望着儿子。
  “我知道你恨我,恨我狼心狗肺抢了你的帝位,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是一个比你好上千倍万倍的皇帝,绝不会愧对苏家列祖列宗。你干了那么多丧心病狂的坏事,也该……好好赎罪了。这一切都是你的报应。”
  苏长卿看见苏重墨误会自己恨他,不由无奈地摇了摇头,但是随后听到苏重墨对自己的再次指责之后,他还是不服气地挑起了眉。
  “呃唔……”苏长卿缓缓地站了起来,一把掀翻了两人面前的桌子。
  “哈哈哈哈!”
  疯狂的笑声宣泄着苏长卿内心的痛楚,他之所以会忍辱负重地继续活下来,为的不过是他们父子能在自己最后这点时日里重归于好,哪怕对方依旧不能接受自己的爱意也无所谓,至少让对方认回自己这个父亲。
  可是,苏重墨似乎真地对自己毫无情意了。他居然叫自己赎罪。
  “别笑了。”
  似乎是被苏长卿毛骨悚然的笑声所刺激到,苏重墨脸色一变,顿时将头扭到了一边。
  可是耳边依旧是苏长卿那凄厉而疯狂的笑声。
  “我叫你别笑了!”
  苏重墨忍无可忍,大喝了一声,猛地抓住了苏长卿的双臂,愤怒地瞪视着对方。
  有根弦在此时此刻终于从苏重墨的脑海之中崩裂开来。
  “对!我是对不起你!我是不孝!可谁叫你要那样对我?!我是你的儿子啊!不是你的男宠!你那样对我就算了,明明答应过我的事情为什么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反悔?!你少杀点人会死吗?你不那么快逼死太傅会死吗?!你知不知道,我以前那么崇拜你尊敬你,可后来才发现,原来我爹是个这么残忍冷酷的疯子!你要我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啊!我真是宁愿就没出生过,不做你的儿子,也少去这许多烦恼!”
  “呵……”苏长卿被苏重墨摇晃得厉害,可是嘴角仍带着笑容。
  他麻木不仁地望着地上交织在一起的影子,脑海中前几世的一幕幕逐渐掠过。
  他原以为阎君真地给了他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那想到这一次他输得最惨,被儿子仇恨着死去,便连一点怜悯和同情都没有,这样的自己委实太失败!
  苏长卿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才挣扎着推开了苏重墨,他看着犹自愤怒的苏重墨,眼中闪过一丝黯淡。
  或许自己与这孩子的父子之情真地就到这里,无法再有任何继续了。
  他张了张嘴,用唇形告诉苏重墨──我会赎罪的。
  苏重墨离去之前,刚要转身,却又被苏长卿一把拉住了。
  他知道今日自己情绪过激了一些,心中也难免有一丝歉疚,当即停住了步子,没有再继续往前。
  苏长卿转到苏重墨面前来,小心翼翼地捧住了对方的脸,仔细端详。
  很好,这孩子长得愈发像自己,而且眉宇之间也渐渐有了股子戾气,那便更像自己了。
  苏重墨被苏长卿盯得有些心慌,片刻后便推开了苏长卿的手,径自要离开此处。
  待他走到门口时,身形一顿,似乎下了什么决心。
  “我不会再来了。我不想再见到你。”
  不太强硬的语气之中前所未有的冷漠,苏长卿听见了,也只有面露苦笑。
  他知道,就算苏重墨不说,这也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见了。
  自此之后,永生永世,再不相见。
  夜幕落下,苏长卿却一直没有再躺回床上。
  他听着那些偶然传来的一丝半点的动静,神色又漠然变得有了微微笑意。
  这一辈子,他活得够热闹,但谁的日子没这么热闹过呢?反正到了最后一切都会回归空寂冷清。
  今晚的月亮好大好美,就像一个大烧饼,小时候,苏重墨饿了,自己总喜欢指着月亮骗他。
  想到过往的事儿,苏长卿笑着低了低头,他缓缓拿起了面前装着冷水的破碗,双手举到了唇边慢慢地倒入了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