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
  她搜索了相应的视频,开幕式全长220分钟,点开的视频刚好是运动员入场式,轮到中国体育代表团入场时,她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许远航。
  在周围跳水运动员的衬托下,他的身高格外瞩目。
  迟芸帆几乎是痴恋地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的,他身姿挺拔,步伐稳健,微笑着朝众人挥手致意,镜头特地给了一个特写,他两指压在唇上,冲着镜头隔空飞出一吻。
  只有她知道,他这个吻是给谁的。
  渐渐地,眸底有朦胧水光浮现,迟芸帆露出若有似无的笑意,只要他好好的,就是她最大的慰藉了。
  这个世界黑暗、肮脏、腐朽不堪,处处充满了算计,希望她的少年永远这般肆意张扬,意气风发,温柔又强大。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第六十四章
  迟行健从一场噩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病房里,疼痛残酷地提醒他,那不是梦,而是真真实实发生的事情。
  可怕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重现,当刀贴上脖子那时,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谁能想到,孟汀兰只是轻轻地一划,然后就大笑出声,并伸手过来探他的鼻息,虽然觉得她行为诡异,但他还是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他死了。”迟行健听到她说了这么一句,接着就又哭又笑地跑开了,简直跟神经病没两样。
  可不就是神经病吗?正常人会做这种事?
  孟汀兰已经知道了肖媛和肖颖的事,估计是受了不小的打击,所以才会性情大变,从温婉的名媛贵妇变成对他恶意满满的泼妇。
  直到此刻,迟行健仍然坚持认为,肖媛母女只是他年轻时犯的错误,只是一直以来被他将错就错,没有及时纠正。
  孟汀兰出身世家,骨子里是矜持的,哪怕是名正言顺的新婚之夜,也格外放不开,男人嘛,谁不想从妻子身上图个快活,可她躺在身下,说不好听点,就跟咸鱼似的,半点情趣都没有。
  一两次这样还能忍,再多几次,他就觉得乏味至极,甚至对男女之事失去了耐心,和她在一起就只剩下传宗接代这个任务了。
  好在她很快怀孕了。
  他如释重负。
  家里的这位碰不得,正值壮年的他空有力气无处发泄,浑身觉得不痛快,就在这么恰巧的时机,肖媛出现了,温柔似水,热情大胆,他毫无抵抗力地就陷了进去。
  干脆就一直养在外面了。
  他们这个圈子,谁不养小的?久而久之,迟行健就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了,但肖媛怀孕着实在他的意料之外,尽管在外风流,他从没想过和别的女人生孩子,所以知道消息后想都不想就让肖媛去打胎。
  为了不给他造成困扰,肖媛很体贴地去了医院,回来后却带回一份诊断证明,说是她体质特殊,如果流产的话,以后很大几率都不会再有孩子了。肖媛甚至跪下来求他给她一个孩子,让她可以当完整的女人。
  看着那张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脸,迟行健心软了,于是肖颖顺利出生。
  迟行健在物质上从未亏待过她们母女,并约法三章,绝对不能破坏他的家庭,也别肖想什么名分,就待在外面安安分分地当情妇和私生女。
  如果不是肖颖违背他的意愿,自作主张和孟汀兰见面,事情也不至于会变得这么糟糕……
  难道在国外放养一年,连谁是老子都忘记了?
  迟行健动了一下腿,再次牵起私密部位难以言喻的隐痛,他现在是不是已经丧失了做男人的基本能力了?
  思绪稍微清晰起来,迟行健又想到昨晚女儿抢走他的手机后就消失了,他昏昏沉沉地睡去,后面发生的事就不清楚了,一醒来就在医院。
  孟汀兰是不是被抓了?
  迟行健到处都找不到手机,大喊道:“来人!”
  没有人应答,他只好按下床头的按钮,一会儿后,门开了,进来的却不是护士,而是迟芸帆。
  “帆帆?”
  迟行健看着女儿走进来,她肯定是一夜未睡,眼底下有着明显的倦意,他迫不及待地问道:“报警了吗?!”
  迟芸帆不答反问:“报什么警?”
  迟行健被她的反应弄糊涂了,他记得昨晚就告诉过她,孟汀兰伤他还杀他未遂的事,他正要重复一遍:“你妈妈……”
  “我妈妈自杀了。”
  迟行健长长地“啊”了一声,双目变得无神,口中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
  就算他在外面再怎么不堪,就算几年前夫妻俩就分房睡,成为世上最熟悉的陌生人,就算她想要他的命……将近二十年的夫妻情分不是假的,他也不是真的铁石心肠,知道她自杀的消息,又怎么可能做到无动于衷?
  “幸好,抢救回来了。”
  迟行健猛地抬头,眼角的泪被甩出来,他瞬间变了脸,心思百转千回,变成了一个明确念头,既然孟汀兰还活着,那么该算的账是一定要算的。
  这件事不可能轻易罢休。
  “我的手机呢?”
  “爸爸,您受了伤,还是好好地待在医院养伤吧。”迟芸帆给他倒了一杯温水,语气不清不淡,“我已经和您的助理说过了,您这段时间需要静养,公司的事无需烦心,也不会有别人会来打扰您。”
  这种手法和他之前用的如出一辙,迟行健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你这是要软禁我?”
  “帆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要帮你妈妈掩盖事实,颠倒是非黑白吗?你以为这样做,她就能逃得过……”
  “爸爸。”迟芸帆冷声打断他,“您情绪过于激动了,这样不利于伤口恢复。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让护士过来帮您打一针镇静剂。”
  迟行健简直要被她气到爆炸,一口老血哽在喉咙,剧烈咳嗽起来,无法无天了这是!眼前这个眉眼清冷的女孩,哪里是他那乖巧柔弱的女儿?她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如今连这种大逆不道的事都做得出来。
  他艰难地顺过了气,重重地锤床:“帆帆,爸爸真是对你太失望了。”
  “彼此彼此。”迟芸帆把水杯放在桌上,轻声道,“爸爸,您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
  她转身走出去了。
  门打开,迟行健瞥见外面站着两个穿黑色西装的陌生男人,看模样应该是安保公司的保镖,他气得将水杯扫落在地。
  迟芸帆洗了一把脸后,才回到妈妈的病房,刚好戴医生从里面出来,她收到他的眼神示意,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阳台。
  “戴医生,我妈妈情况怎么样?”
  一向和蔼可亲的戴医生面色凝重,摇摇头:“很不理想。”
  “我刚刚和她聊了一会儿,她明显地抗拒我,除了打招呼,无论我问什么,她都拒绝回答,对了,她一直在找你,在她此时的认知里,只有你才是安全的。”
  “小迟啊,我也不瞒你,别看人是抢救回来了,可难保,”戴医生略微顿了顿,“她随时都有可能实施第二次自杀。”
  迟芸帆听得脊背发寒,再也保持不了冷静,颤着声音问:“真的没有治疗的办法吗?”
  “或许有的吧。”戴医生说,“抑郁症不是我擅长的领域,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介绍另一位心理医生,他是英国数一数二的治疗抑郁症的专家……”
  迟芸帆接过他递的名片:“谢谢戴医生。”
  戴医生目光慈爱,拍拍她肩膀,意味深长地说:“孩子,你的妈妈现在只有你了。”
  “……我知道。”
  戴医生离开后,迟芸帆也立即回了病房,孟汀兰看到她出现,急急忙忙地要从床上下来,她走过去:“妈妈。”
  孟汀兰紧紧地抓住她的手:“帆帆,不要离开妈妈,妈妈好怕……”
  “别怕,”迟芸帆轻抚她的后背,声线柔软,“我在,我会一直陪着您的。”
  “我看见好多血流过来。”
  “妈妈,那不是真的。”
  孟汀兰坚持:“是真的!”
  “你看,我的手上都是血。”
  迟芸帆知道妈妈又出现幻觉了,逼不得已,只能让护士过来给她打了镇静剂。
  接下来几天,孟汀兰的情况并没有好转,但好在稳定下来了,迟芸帆寸步不离地守在妈妈身边,经过深思熟虑后,她做出了一个决定,不过事关重大,要经过妈妈的同意。
  只是,还没等她问出口,孟汀兰先问道:“你爸爸现在怎么样了?”
  迟芸帆含糊地答:“他挺好的。”
  孟汀兰沉默良久。
  “妈妈,您有想过,和爸爸离婚吗?”
  “离婚?”
  迟芸帆点点头:“是的。”
  闹成这样,意味着他们的这段婚姻也走到尽头了,受了那种屈辱之伤,爸爸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还不如趁现在掌握了主动权,将事情彻底解决,以免夜长梦多。
  孟汀兰说:“他不会同意离婚的。”
  就算同意了,以他锱铢必较的性子,也不会放过她。
  她只后悔为什么没有真的杀了他,以绝后患,而不是弄得像现在这样,让帆帆左右为难。
  “妈妈,我没有为难。我一直是站在您这边的,很早之前,我就希望您结束这段不幸的婚姻了。”
  孟汀兰被她的话惹出了眼泪:“对不起,都是妈妈没用,才会让你这些年过得这么不开心。”
  迟芸帆也忍不住眼眶微热。
  母女俩相拥着,两个人的心从来都没有这般近过。
  “妈妈,离吧。”
  “好。”
  ***
  世上没有不通风的墙,瞒得再滴水不漏,还是被叶景然听到了风声,他得知迟家夫妇双双因伤入院,打来电话问迟芸帆这边的情况:“你还好吗?”
  “还能撑得住。”
  叶景然又问:“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他没想到迟家会发生这样的事,只觉得要她一个女生去承担,未免太残忍了。
  “我想让他们离婚。”
  “离婚?!”
  叶景然不解了,不是说她妈妈抑郁症自杀,她爸爸在阻止的过程中不小心受了伤吗?好端端的,怎么就要离婚了?
  “对。”
  他不问为什么,只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我爸爸,可能不会轻易答应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