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她现在是我的秘书。”他淡淡的,语气沉稳的陈述道。
  听他这般说,她不禁嘲讽的反问:“客户还没过来?”
  韩奕维眉心的褶皱不禁更深了些,随手将门关上,有些烦躁的问:“你到底怎么了?”
  而他关门的动作,看在她的眼里,就好似对那个女人的一种保护。
  她神情冷然的盯着他,她想要看看这个男人到底会不会有一点的心虚。
  可是,她失望了,他不但没有半点心虚的意思,回视她的眼神反倒是越加的烦躁,等同于指责她的“无理取闹”。
  她忽然就明白了,今天就算是她把看到他们进酒店的那一幕拿出来说,他也会说去见客户,而不会承认出轨的。
  既然,结果已经可以预料,那她何必还非要自己难堪一次,让自己落个疯婆子的名声呢?
  “既然你还要见客户,我就不打扰了。”她温和的对他笑笑,语气客气得好似与他并不熟悉一般。
  她转身,刚欲离开,手腕忽然被身后的人扣住。
  随后,不待她反应,他已经拉着她向楼梯口走去。
  她抿眉,也不抗拒,就任由他拉着她,心里却想着,看来又要让那个男人看笑话了。
  她的视线越过走在她前边的韩奕维,正好对上还在楼梯口等她的男人视线。
  他依旧是冷冷淡淡的神情,即便正看着这个方向,但眼中的淡漠和疏离,却让人觉得他的眼里并没有任何人。
  她看着他,苦涩的笑了笑,好似在自我调侃的说:“你看,我又丢人了。”
  只是,她刚一萌生了这个念头,韩奕维就拉着她一转,进了开着门的空包厢中。
  “歆愉,你到底在闹什么?”一关上门,他就带着怒火的质问她。
  她冷冷的看着他,是她在闹吗?
  “不,我不该问你在闹什么,我应该问你,你到底在怀疑什么?”他似乎在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怒火,但语气里却仍是夹杂了浓烈的火药味。
  她冷冷的盯着是他,他有什么资格质问她?
  他被她的视线盯得一愣,还握着她手腕的大掌不禁松了松。而她却蓦地用力甩开了他的手。
  “你没资格质问我!”她用从不曾有过的厌恶口气吼他。
  韩奕维吓得又是一愣,脸色随即变得铁青,紧紧盯着她的视线好似在向她要一个答复。
  她刚想豁出去的揭穿他,紧闭的包房们,却忽然被人从外推开。
  屋里刚刚还剑拔弩张的两人,不禁向门口的方向看向,便见刚刚还在另一个包房里坐立不安的女人,这会儿竟出现在了门口处。
  “不好意思。”她对季歆愉抱歉的点点头,才对韩奕维说:“韩总,客户过来了。”
  季歆愉盯着她的嫌恶视线一滞,最后落在她缠了纱布的手上。
  上午看还是好好的,现在怎么就受伤了?而且,受伤了还带出来工作,韩奕维还真是不人道啊!
  再者,据她所知,韩奕维是从来不在华庭这种中档的饭店见客的。
  “好,你先回去,我一会儿就过去。”韩奕维平静的回了她一句,声音里还是有着些微的怒意。
  “嗯。”她温和的应了声,大方的对季歆愉笑笑,才退了出去,将门关好。
  季歆愉很想冲上去,撕开她虚伪的笑,发了疯的骂她“小三”。
  可是,她的教养不允许她如此。
  手下意识的放在肚腹上,她的眼底一抹绝望滑过。这样的婚姻,真的还可以继续吗?
  他侧头看向她,眸中本带着些微的不耐烦,却在看到她放在肚腹上的手时,不禁缓和了语气:“你先在这里吃点东西,吃完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她低垂着眼睑,看着他那亮得足可以照人的鞋头掉转方向,不禁苦涩的笑,那是她亲手擦的,几年来她的手艺足可以媲美专业擦皮鞋的。
  只是,曾经映照的是她幸福的笑,而如今映照的却是她眼底的泪光。
  门开启再关上,包房里已经只剩下她一个人。她紧绷的身体,一下子失去所有的力气,狼狈的跌坐在地上,捂着脸,压抑的哭泣起来。
  包房的门蓦地被推开,惊得她止住哽咽,连忙擦掉脸上的泪水。
  她以为是韩奕维去而复返,却在视线触及那一双休闲皮鞋时,停下了慌乱的动作。
  随后,从她的头顶砸下一道略含不屑的声音:“你就这么点能耐?”
  ☆、013 虞姬
  一句话,让季歆愉的火气“噌”的一下上来了。
  就算她现在很狼狈,他又凭什么看她的笑话?
  蓦地站起身,她怒不可遏的瞪着他:“对,我就这么点能耐,但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被她吼得愣了下,好看的唇角随即扯起一抹笑:“嗯。你就拿出这个泼辣劲,估计你老公就不会再有恃无恐的出轨了。”
  季歆愉被他凉讽的话气得浑身直哆嗦,好一会儿才挤出三个字:“神经病!”
  “嗯。”他又附和的点点头:“我如果不是神经病,也不会管你这个疯女人。”
  季歆愉被他的话堵得心口一哽,不想再与他做口舌之争,抬步便走,刚要从他的身边越过时,他却蓦地扣住她的手腕:“你就这么走了,那女人会很高兴。”
  她刚欲挣扎的动作僵住,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缓缓转头看向他:“你到底是谁?”
  他微眯眸,迟疑一下,才回:“虞季……”
  季歆愉愣了下,忍不住失笑:“虞姬?我还楚霸王呢!”
  被她这般嘲笑,他竟是也不生气,松开握着她的胳膊,唇角扬了扬:“终于肯笑了?”
  季歆愉唇角的笑意一僵:“你骗我?”
  “怎么会?”他耸耸肩,向她伸出手:“我叫虞季言。季是你名字里的那个季。虞姬是他们对我的简称。”他仍旧不苟言笑,好像这是个很严肃的话题。
  她扫了一眼他伸来的手:“你对这简称倒是沾沾自喜。”说完她不忘略微打量一眼他的模样,不禁在心里感叹,这男人长得果真妖孽。多看两眼,都觉得是她这个“黄脸婆”亵渎了人家。
  他收回手,不甚在意的回:“要不然怎么办?谁叫打谁?”
  她扯扯唇角,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话。倒是虞季言,直接走到桌边坐下:“不是要请我吃饭吗?”
  她侧头看了看他,微一迟疑,才说:“你等等,我去叫服务员进来点菜。”
  话落,她刚一转身,就听他淡淡的说:“不用了,我都点好。”
  她只得回身走到桌边坐下,随口嘟囔一句:“你的动作倒是快。”
  “要不然呢?”他将身子靠在椅背上,看着她:“我向来没有习惯,将自己的事情交给别人决定。”
  季歆愉怎么听,都觉得这话是在嘲讽自己,便不满的小声回了句:“真没风度。”
  虞季言不甚在意的勾了勾唇角,也不搭话,倒是让季歆愉一哂。
  好在,这时响起了敲门的声音,随后服务员推门而入,要不然她非尴尬得不知如何自处不可。
  服务员将托盘上的一菜一汤放下,对季歆愉客气的笑了笑,出门前还忍不住看了虞季言一眼。
  季歆愉闻着熟悉的菜香,视线刚一落在那一菜一汤上,不禁一滞,心里有种压抑的慌乱升腾而起。这一菜一汤都是她的最爱,他怎么会知道?
  相遇后的种种,到底是巧合,还是刻意?
  虞季言动作优雅的盛了碗汤,瞥了眼坐在那没有动筷意思的季歆愉,把汤碗递了过去。
  季歆愉一怔,下意识的抬手去推,动作大得他手里的汤碗一晃,热汤便溅到了他的手背上。他被烫得手上的动作一僵,便收回手,恍若没事发现一样的平静。
  季歆愉的眼底滑过一抹歉疚:“对不起。”
  虞季言定定的看着她,视线锐利的仿佛能将人看穿。
  “这句话你不该对我说。”
  “嗯?”季歆愉微皱眉,没懂他的意思。
  “因为他让你失望了,所以你放弃了对全世界的信任。”虞季言的神色沉稳,那断定的语气,就好像是他的话就是真理。
  季歆愉顿时有一种被戳中了软肋的感觉,极力压抑的声音有些尖锐:“你根据什么这么认为?”
  “你现在的反应,已经等于认同我的话。”他的声音不高,语气却不容置疑。锐利的视线逼得她想要逃遁。
  “可是,你好像搞错了次序。”他唇角微扬,弧度冷硬得如刀锋。
  她一时间有些词穷,不知该反驳他,还是该请教他的意思。
  明明是他的举动诡异,她才一开口,却被反驳得无立足之地。
  “你的感谢我收下了,为了彼此,这顿饭还是不吃的好。”虞季言说着起身,没有半点愤怒,只是淡淡的交代一件事情。那神态,那语气,像极了对一个陌生人的冷漠。
  季歆愉不禁尴尬,这才明白他口中的搞错程序是什么意思。邀请他来的人是她,并非他处心积虑的想要跟来。
  她深吸一口气,跟着他起身:“等一下。”
  虞季言停下脚步,淡漠的看着她,没有开口。
  “对不起,我的情绪有些不对。”她诚挚的致歉,顿了顿,才又说:“我是真的感谢你救了我和孩子。”
  他深深凝她一眼,并未说难为她的话,便又坐回了椅子上,这不禁让她松了口气。
  之后,两人之间便彻底的安静了。一顿饭吃下来,季歆愉只觉得形同嚼蜡,如坐针毡。
  虞季言也只是大致的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
  “你,你吃饱了吗?”季歆愉尴尬的问。
  “嗯。”虞季言肯定的点头,又问:“你回家吗?我可以顺路带你一程。”
  季歆愉微一犹豫,点了点头:“谢谢。”
  她身上一分钱都没有,饭钱可以留着韩奕维付,但她实在不想再去找他要打车钱。
  “那走吧!”他不冷不热说了句,起身向门口走去。这顿答谢宴并没有让他们的关系融洽,反而有更糟的趋势。
  季歆愉不禁在心里怪责自己,不管之后的事情有多巧合,但他救了她和孩子却是不争的事实。或许,她当真像他说的那样,因为韩奕维的背叛,所以多疑。
  两个人并肩下了楼,季歆愉刚要去前台交代一下,就听虞季言说:“我付过了,走吧!”
  这不免让季歆愉又尴尬了些,却也不好在华庭里多说,只好随着他出门,上了他的车。
  虞季言的车刚绝尘而去,韩奕维与秘书也下了楼,直奔前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