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娄庆云右眉一挑,看着眼前这个穿着明黄色太子服,却双手拢入袖中,江湖味甚重的太子殿下,犹豫了一会儿后,才摇了摇头,说道:
  “不能说,现在还没定数,说了怕坏事。”
  说完就转身离开,太子殿下身后的侍卫们瞧惯了这位世子爷的率性,并没有谁觉得他有失礼数,而太子更是不介意,倒是一路小跑着跟了上去,一把搂住了娄庆云的胳膊,说道:
  “走走走,我正好有事找你。咱哥儿俩喝一杯,好好聊聊。”
  娄庆云停下脚步,看了一眼身后,低声问道:“是江南那事儿?盐政上那件?”
  太子对他一扬眉,终于恢复了一点正色,两人走在最前面,所有内侍和侍卫们全都跟在一丈之后,太子正色说道:
  “是。吴克成现出踪迹,他身上有关键的证据,只是现在人不见了,最后一次出现是在扬州,然后就像莫名消失了,锦衣卫都找不到他的去处。能不能搬到图修这个首辅,他手上的证据尤其重要。”
  “我明日便派人前往扬州,若是有消息,我亲自带人去抓……”
  ******
  薛绣在消失了一段日子之后,终于想起来还有一帮姐妹的存在,在夏季末期的一日,在她自己的小院子里,宴请薛宸,静姐儿和韩钰。
  薛宸她们离得比较近,一早就去了西府。
  萧氏将府里一切打点好之后,就准备去东府给老夫人请安去,谁知道还没走到门边,门房的小厮就小跑着过来,对她行礼,说道:
  “夫人,有一个自称是您母亲的老妇人求见。”
  萧氏眉心一突,心道自己哪儿来的母亲,转念一想,脸色大变,就随那小厮去到了门边,果真,就看见一个穿着酱褐色吉祥如意纹衣衫的老妇人,侧身站在薛府门前赤柱前,神态冷漠,不苟言笑,眼角带着疏离与高傲,她身后还跟着一个趾高气昂的王氏。
  这是魏府老夫人,萧氏从前的婆母,白氏。
  白氏看见萧氏,二话不说,冷冷剜了一眼萧氏,便拂袖而入,仿佛薛府就是她魏家的地盘一样,如入无人之境。
  门房的侍卫瞧见萧氏也不阻止,心中对着老妇人的身份存疑,难道真是她说的是太太的母亲,可是太太的母亲不是早就亡故了吗?心中纳闷之际,只见白氏已经领着王氏,大摇大摆的走入了府。
  王氏经过萧氏身旁,刻意站定了斜睨着萧氏,目光得意极了,说道:“有本事这回再不让我进呀!”
  看着萧氏这惊呆了的模样,王氏真是得意死了,不枉她千里迢迢赶去了大兴,将老夫人请来了京城,虽然一来一去的费了些时候,但是能看见萧氏这吃瘪的样子,还是很值得的。她向来是个有仇报仇的人,谁得罪了她,她就要让她不好过!
  萧氏的一双拳头在袖中捏紧,不等她开口说话,走在前头的白氏那死人般苍白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这么大的府邸,连个领路的人都没有,还有没有规矩了?”
  萧氏没有说话,王氏就迎了上去,说道:“唉哟,老夫人您慢走,我这不就来了吗?大嫂多金贵的身份,哪里能替咱们引路,还是我带您去花厅吧,我来过,也是认识路的。”
  白氏冷冷的瞥了一眼萧氏,冷哼一声之后,就跟着王氏后头往薛家待客的花厅走去。萧氏无奈,只好继续跟随,去了花厅之后,伺候的丫鬟没收到命令,便不知道要不要去泡茶,看了看萧氏,萧氏实在不想开口,谁知道,那边厢,王氏就自来熟的指使起薛家的丫鬟来,说道:
  “老夫人来了,你们眉毛底下的窟窿眼儿是出气儿用的啊?还不快去泡茶?水要上等的山泉,茶要君山银针,用炭火煮半刻,再以青瓷杯盛装,一壶分为二杯,端来给老夫人用。”
  丫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客气的客人,还是不敢领命,这个家里从前都是以大小姐的命令为准,后来新主母进了门,大小姐交了对牌,交了权,并当众对大伙儿知会了,今后一切都要以太太的话为准,所以,丫鬟不敢私自拿主意。
  萧氏呼出一口气,对那为难的丫鬟说道:
  “去上两杯普通的茶水来就成了,不是什么贵客。”
  丫鬟领命而去,白氏瞪了一眼萧氏,不等她开口,王氏就先替她发难,指着萧氏说道:“好你个萧婉君啊,反手无情的把戏做的可真漂亮,你以为眼前这位是谁?她可是你的婆母,是你的长辈,你竟这般目无尊长,亏待我也就罢了,我敬你是嫂子,可你亏待老夫人,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的。”
  王氏向来就会说这些话来讨好白氏,萧氏强忍着怒火,不声不响的坐到了上首的太师椅上,白氏就在她旁边,她似乎很习惯坐在上首的位置,也不管这里是不是她魏家的地盘儿,想着因为自己,整个薛家都被这些势力的小人低看一眼,萧氏心中就十分的愤慨不安。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了,请你以后不要再来薛家,怎么,你是听不懂我说的话吗?”尽管心里已经气炸了,但萧氏依旧能云淡风轻的说出这些来,这要是以前,这些闷气受着也就受着了,毕竟嫁去了魏家,对于魏家的人总要多点忍让,可如今她已经是薛夫人,哪里就容得她们再像从前那般,随意欺凌了?
  王氏还要说什么,却被白氏一拍桌子打断了,花厅内发出一声巨响来,听着特别突兀,白氏古板的像是机械的声音说道:
  “吃里扒外的混账东西!我早就瞧出你就是那水性杨花的货色,果不其然,老大才刚走,你就迫不及待的投入奸夫的怀抱,也不怕丢了你祖宗十八代的脸!还敢与你弟妹使性子,我告诉你,她可比你好多了,恪守妇道,孝敬长辈,给魏家生了三个儿子,居功至伟,而你呢?只开花不结果,说出去你也好意思活着,我要是你,早就羞臊的上吊自尽了。”
  萧氏蹙着眉头,咬牙切齿的说道:“老夫人今日前来,不会就为了跟我说这些的吧?”
  这么多年的打交道,萧氏已经领悟出对付她们的办法,若是和她们讲道理,就是身上长了一百张嘴也是说不过她们强词夺理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听,不去搭话,才能让她们更加恶毒的语言憋在腹中说不出来。
  白氏越看这萧氏越讨厌,从前要不是看在她县主的身份上,她如何会让儿子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进门,本以为可以对儿子的官途有所帮助,可谁知道却是个纸糊的县主,皇上那儿压根儿就没有她这号人,别说在皇上面前说上话了,就是在宛平的那些州官面前都不顶个屁用,还敢一天到晚的和她摆县主的架子,若不是她立威立的狠,只怕还真要给她压制了去。
  对于萧氏,白氏从来都是盛气凌人的,她从头到尾就以一个‘孝’字拿捏住她,不管自己对她如何,只要她敢忤逆,一个孝字的大山就能把她压趴下,古往今来,多少人都是被压在这个字下面抬不起头来,这就是做长辈的特权,在家中唯舞独尊的资本,白氏傲然。
  想着今日并不是来和她吵架,而是让她做事,白氏便收起了满腹的恶言,在王氏的安抚之下,说道:
  “我和你说这些也都是为了你好,我做长辈的难道不希望自己的儿媳走出去人人称赞吗?只是你这么大了,有些事情却看不通透,我只好亲自过来指点你,我和你说,静姐儿和鲁哥儿的婚事,那是老大亲口许诺的,还写了婚书,签字画押过,不可能更改,再一个就是,我瞧着云哥儿也到了配婚的年纪,听你弟妹说,这薛家有个大小姐,模样生的还过得去,估摸着云哥儿会喜欢,你也一并把这事儿给办了吧,等到这薛大小姐进了魏家的门,那大家就是亲上加亲,还是一家人,将来有事也好有个帮衬,你娘家不管你,我们魏家总不能不管你啊。”
  萧氏看着将这番话说的仿佛天经地义的白氏,只觉得任何愤怒的言语都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这些人打了静姐儿的主意不说,竟然还把主意打到宸姐儿头上了?
  当即愤然而立,拂袖道:“别做你们的春秋大梦了。静姐儿我不可能嫁给鲁哥儿,至于宸姐儿,那就更加不是你们这种人可以肖想的,她爹是朝廷正经的三品大员,别说她的婚事我做不了主,就算是做的了主,也不可能将宸姐儿配你你们这样的人家!速速的滚走,否则我可要喊护院来拿人了。”
  萧氏真的是后悔,悔的肠子都青了,先前她就不该一晃神把这两个人给放进来,不放进来还听不见这么恶心的话,如今放进来了,听到她们说这些,萧氏觉得自己都快恶心的吃不下饭了。
  这天下怎会有如此不要脸的人,这样不知轻重的话,竟然能说的这么坦然,她们还真以为,这朝廷三品官就是她们魏家的看门护院不成,要捏扁就捏扁,要搓圆就搓圆,随她们这些深宅妇人的口中随意调度的吗?
  ☆、第81章
  第八十一章
  “真是反了天了,老夫人您可亲耳听到了,大嫂这般反目无情,亏您在路上还百般惦念着她,咱们魏家宽宏大量,原谅她不要脸的改嫁,可她非但不念着咱家的好,如今还要用护院来赶咱们,上一回,大嫂用护院赶我也就罢了,我到底是她的晚辈,可您不同,您是老夫人,这口气,我可咽不下去。”
  王氏虚张声势的对老夫人说了一堆话,看着像是要为了老夫人而战,立刻就要撸袖子和萧氏大干一场的样子,可是雷声大雨点小,她哪里敢在萧氏的地盘上,真的和萧氏动手,不过是挑拨挑拨她和老夫人斗,只要她对老夫人动了手,那今后可就有把柄在她们手里,对谁哭诉都是有正当理由的。
  白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沉着脸色来到了萧氏面前,指着她骂道:
  “我就说留着你是个祸害,老大死的时候,就应该把你一起浸猪笼,送下去继续伺候他才对的,我们魏家仁慈,留了你一条性命,倒给了你翅膀硬的资本了?想用护院赶我,好啊!只要你敢,我当即就在你们这薛家大门前撞死,我倒要让天下人看看,你这忘恩负义,寡廉鲜耻的.淫.、妇是怎么逼死自己的婆母,我要让天下人的唾沫,淹都淹死你!我让你今后都抬不起头来做人。”
  萧氏看着这个老太婆,扑上去咬死她的心都有了,她到底还是不够手狠,正如王氏说的,她不能对白氏动手,白氏这一顶孝道的帽子扣下来,总能让她德行尽失,她若是现在孤身一人也就罢了,可如今她嫁入了薛家,薛家的脸面若是因此而丢失的话,她真的是玩死难辞其咎的。
  白氏见她有些退缩,不禁心中得意自己老夫人的威风依旧好使,说话越发没有边际起来:
  “照你所说的,这薛家的大小姐如何不能配我们魏家的云哥儿?我瞧着云哥儿足够配当朝公主,何况只是一个小小三品官的女儿,要不是瞧在她生的还不错的份上,我也不来和你说这个,但既然我说了,你就非要去办不可。静姐儿始终是我们魏家的种,她嫁给谁,哪有你说话的份,我做主就嫁给鲁哥儿,鲁哥儿的亲爹如今在兵部任职,将来前程似锦,只要静姐儿入了府,将鲁哥儿伺候好了,害怕鲁哥儿亏待她不成?至于这薛大小姐,她纵然是有不愿,但你如今是她的嫡母,你说一句话,她敢不从?不从的话,就让她坏了名声,一辈子都嫁不出去才好,我们魏家要她,也不知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我告诉你,就冲这个,若是她嫁妆少了,我还得考虑考虑要不要她呢。”
  萧氏闭着眼,实在是忍不住这老太婆,对外喊道:
  “来人呐。给我把这两个疯婆子赶出府去。”
  白氏拧眉:“萧婉君,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可不是说笑的,你今天敢动我,我就一头薛家门前撞死!”
  萧氏急得都要上手去掐她了,自己好不容易拜托了她们,嫁到了好人家,可她们却阴魂不散般纠缠着她,宸姐儿哪里就是她们能够放在嘴里说的,那姑娘她恨不得将她捧上云霄才好,正要动手,就听门外头传来一声冷清清的声音:
  “撞死就撞死,谁今天不撞死,谁就是乌龟王八蛋!”
  厅中人将目光转向了门边,只见薛宸穿着一身月芽色绮罗妆花褙子,浅黄色绣金线牡丹的裙子,梳着普通的元宝髻,可在元宝之外,竟然有一溜指甲盖大小的珍珠压鬓流苏,让人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通体没有金银满身,可就这单调的两样首饰,就足够让她看起来贵气逼人。再加上她灵动又美丽的五官,粉颊桃腮,唇角那一抹浅笑似乎鄙夷着一切般,就连白氏见了这样人品的小姑娘都不禁暗自夸赞了一番,果真是如王氏所言,配得上她们云哥儿。
  萧氏迎上去,看了一眼躲在薛宸身后像个鹌鹑似的魏芷静,然后才对薛宸抱歉的说道:
  “她们是魏家的人,我这便将她们赶走,你们要是怕,就先回房间里去吧。”
  静姐儿听了母亲的话,说着就想往外走,却被薛宸紧紧抓住了手,不肯她离开,王氏眼尖,瞧见了不住躲藏的静姐儿,心中顿时来了主意,知道这几个人中,静姐儿一定是最好拿捏的,于是就冲上去,一把就将静姐儿从薛宸身后拉了出来,说道:
  “姐儿终于出来了,婶娘来了几回都没瞧见你,怎么,你也跟你那个吃里扒外的娘亲一样吗?婶娘从前对你那么好,你可不要学你娘啊。快快随婶娘回去,鲁哥儿家早就准备好彩礼,我也已经收下了,你今日便随我回去魏家,你始终是魏家的孩子,总要在魏家出嫁才成啊。”
  说着,就要把静姐儿往外拉,静姐儿吓坏了,哪里肯就这么随她去,身子不住往后缩,摇头说道:
  “不不,我不去。我,我要跟着我娘,婶娘你放开我,我不要嫁给鲁哥儿。”
  王氏立刻变脸,说道:“你说不嫁就不嫁了?我彩礼都收了,你不嫁也得嫁!别忘了,你娘已经改嫁给姓薛的,可你始终都是我们魏家的种。今日正好你祖母也在,乖乖的跟我们回去。”
  静姐儿回头看着薛宸,见她脸上没有丝毫笑意,面无表情,她知道,宸姐儿一定是生气了,她气自己没用,静姐儿思及此,想到之前宸姐儿和自己说的话,竟不知从哪里来了力气,一把就挣开了王氏的钳制,将她推得往后退了好几步,这才又一溜烟的回到了薛宸身后。
  薛宸见她勇猛了一回,这才满意的对她回过头去笑了笑,王氏被个小丫头推的差点摔倒在地上,站起来就要再去抓,可这一回,薛宸有了准备,快一步挡在了静姐儿跟前,王氏扑了个空,眼看她就要抓到薛宸,心想着,抓不到静姐儿,抓薛宸也是一样的,反正是想用两个小丫头立立威,只要她们怕了自己,将来就更好拿捏了。
  谁知道薛宸丝毫不惊慌,一点都没有静姐儿那种害怕的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反而淡定自若的站在原地等她去抓,王氏把心一横,眼看就要抓到,突然就觉得自己后领一紧,整个人如风筝似的飞了出去,腹部被人重重的踢了一脚,落地之后,她只觉四肢快要散架,想爬都爬不起来,喉咙口也依稀有一点甜腥的味道,竟然是吐血了。
  这变故是在场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只见薛宸身前挡着一个如山一般的壮汉,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人看清楚他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只知道,王氏差点抓到薛宸的那一刹那,他突然出现,将王氏一脚给踢了出去。
  白氏这才大惊失色,走过去扶着王氏站起来,可王氏四肢像是灌了铅水一般,根本连站都费力,白氏也就不浪费力气了,色厉内荏的看着萧氏,说道:
  “臭不要脸的妇人,你就容他们这样欺负我们?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不成?”
  萧氏正要反驳,却被薛宸拉住了衣袖,将萧氏拉到她的身后,薛宸自己走上前去对上了倚老卖老,蛮不讲理的白氏,云淡风轻的说道:
  “您就是魏老夫人吧。您的儿子魏青曾在宛平任知州,那之后,魏家便再无人为官,唯一与官家有些牵连的,便是您的二媳妇王氏,她的兄弟在兵部任职,叫王兴洲,我说的对也不对?”
  白氏实在搞不懂这煞气十足的小丫头和她说这些做什么,一时觉得自己肚中准备好的那些胡搅蛮缠的话根本没有用武之地,因为这丫头根本连让她开口辩驳的机会都不给,直接上升层次,和她聊起了官场,她做了十几年的老夫人,只知道自己儿子是官,二媳妇的兄弟也是官,哪里知道他们是个什么官。
  薛宸见她不说话,便又开口说道:
  “我和您说这些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帮您把魏家的定位找准些,别到时候在这满是勋贵的京城之中,惹出什么乱子来。直白的说吧,就是你们魏家唯一一个当官的已经死了,魏家人连个功名都没考上,那也就是说,近十年之内,魏家不可能有人在朝为官了,而我们薛家,我的祖父是翰林院掌院学士,我的伯父是秘书少监,我的父亲是中书侍郎,您觉得您的魏家,有什么资本和咱们薛家相比吗?我要是你就赶紧夹着尾巴回去,好好做你的太夫人,不要用你们的民身来挑战我们的官身,否则,我一定会让你明白,什么叫民不与官斗。你现在回去,魏家只是十年之内没人做官,可若您现在不回去,我敢保证,你们魏家百年之内,都不会有人做官。别问我为什么,我的意思您肯定听得懂。”
  白氏这辈子都没有被人当面这么说过,更何况,现在说这些的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让她如何心里能够平衡?有心想上去和她搏一搏,可是王氏的下场就在眼前,到现在都没能站起来,她此刻要是上去,估计就和王氏是一个下场,可要她就此咽下这口气,她又实在不甘心,干脆换了个话题,将矛头又指到了萧氏身上,说道:
  “谁说我们今日是来与你们薛家斗的,我是来找她的,她这个不要脸的臭女人,水性杨花的骚蹄子,嫁到我们魏家之后还不消停,我是来替你们教训教训她,我也是为了你们薛家好,要是这女人再勾搭上其他男人,到时候也是你们薛家没脸不是?”
  萧氏如今已经把薛家当做自己的命,如何能由着白氏抹黑她,急忙说道:“胡说八道!我嫁入魏家之后,哪一点对不起你们了?起早贪黑,该做的,不该做的,我都做了,你还要我怎么样?我就是改嫁,也是等魏青死了三年之后才改嫁的,国之律例都只要夫妻守孝三年即可,怎么,你们魏家的规矩还能大国国家的律法吗?你若是再到处说我的坏话,我定不会就此饶了你!”
  白氏见萧氏开始搭理她,也就来劲了,反正抹黑人的功夫她认第一,还没人敢认第二,不过就是两片嘴皮子上下磕动的事,说的话也没有证据留下能够判刑的,她虽没读过什么书,但是流言蜚语的杀伤力却还是了解的,人活着就是为了个名声,只要她把这个拿捏好了,就不怕这世上的任何人!
  正要开口,薛宸却不愿再听了,兀自喊了几个侍卫进门,冷冷的说道:
  “既然魏老夫人不肯走,那你们就帮她一把,将她送出门去,魏老夫人总是污蔑我们薛家的主母不守妇道,我倒要看看她自己是个什么货色,你们别嫌手脏,把她拉到门外去,除了她的外衫,再把她赶走便是,用不着学你们首领,见面就打打杀杀的。”
  严洛东:……小姐你够了喂。
  薛宸这番话说的云淡风轻,萧氏和白氏都愣住了,根本没想到这么个法子竟然出自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儿之口,看着不断逼近的护卫,白氏终于感到了害怕,不住后退,可她毕竟是个女人,哪里抵得住几个护卫的追讨,就那么被架出了门外,护卫们也不含糊,按照薛宸的吩咐,将她架着离府门远些的地方,你一手,我一手的,就把魏老夫人的外衣给扯了下来,也不还她,拿着回去,给大小姐复命去了。
  白氏尖叫一声,双手交叉胸前,这辈子第一次感觉到受人欺凌是什么滋味。
  ☆、第82章
  第八十二章
  白氏抱膝蜷在门前尖叫,王氏也跟着被薛家的护卫架着丢了出来,白氏瞧见受伤的王氏,二话不说,就扑上去把王氏的外衣剥了下来,套在自己身上。
  西府的人听到燕子巷门前有喧闹动静,西府的门房队长也带着十几个人,手拿木棍赶了过来助阵,就看见一个老妇人搀扶着一个中年妇人,灰溜溜的在众人指戳之中,离开了燕子巷薛家门前,两边门房打过招呼,便知道是薛家大小姐处置了两个敢上门闹事的泼妇,府里一切太平之后,西府的护卫才带着人回去了。
  将白氏和王氏扫地出门之后,薛宸转过头对静姐儿说道:“静姐儿今天做的真不错,就该那么对她,你记着,以你的身份,咱们说的偏激一点,就是叫人把她打死了,她们魏家也奈何不了咱们。下回她们要还敢上门,府里的护卫也不是吃素的,被这么两个泼妇闹上了门,若是不加以惩戒,那今后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到咱们薛家来闹事了?”
  萧氏听得有些汗颜,薛宸走过去对她说道:
  “今日之事太太可看清楚了?对付这种无知妇人,就该以暴制暴,否则她们根本不知道长舌是个什么下场。”
  萧氏点点头,还是有些心有余悸,不安道:“可是,若今日之事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也没有好处啊,更何况,那魏家老夫人和王氏哪里肯善罢甘休,一定会在背地里竭力抹黑,这种流言蜚语是最难对付的。”
  薛宸勾唇一笑,说道:“太太你真的是多虑了,今日之事传出去,对我的名声有什么影响?不过是处置了两个上门闹事的泼妇罢了,至于她们今后会在背地里抹黑,这也不是咱们能控制的,换句话说吧,就算咱们今天不这么做,她们也不会给咱们说一句好话,更何况,这世间传留言的人多了去了,若是每一条都去在意的话,这日子也就没法过了,退一万步讲,凭如今的魏家,咱们薛家还真没必要怕她们!”
  萧氏看着薛宸,最终还是决定点点头,暗自责怪自己给薛家惹了这么个麻烦回来。
  薛宸见她满脸的自责,知道一个人的恐惧并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总要一定的时间才行。便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花厅,喊上了严洛东一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