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我在。”
  “我曾摔落悬崖,很多事不记得了。”苏念顿了顿,接着道,“前几日听家父提起我娘曾留下什么字画,这个你可知情?”
  “你猜。”裴子墨眼里又浮现玩弄意味,唇角微微勾起。
  苏念不得不承认裴子墨冷峻淡漠时恍若天人不可亵渎,让人不自觉想要臣服,而不辞言笑的他勾起唇角泛起点点笑意,是让人看迷了眼,乱了心跳的好看。
  苏念找不到形容词,只是觉着他好看,从来没见过一个人可以这么好看。
  不过,她一个现代特工怎么可能在这古代对男人起心思,即使是优秀如裴子墨。也只不过是欣赏而已。
  “我猜……你知道,却不肯轻易告知于我。”苏念敛目,神色淡漠。
  “嗯,的确这么想过,”裴子墨敛了戏谑,七年了,每次见到她还是忍不住要逗逗,“不过,现在不这么想了。”
  苏念忍住嘴角抽搐的冲动,裴子墨,看你今天为了我出面两次,我忍!“嗯,然后?”
  “苏念。”
  “嗯?”苏念淡淡回应,但愿黑夜里裴子墨看不见她急得想杀人的目光。
  “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裴子墨很随意地问道。
  苏念敛了神色,微微低头,“大部分。”
  大部分?裴子墨眼睛微眯,笑道:“还记得我吗?”
  “嗯,”苏念淡淡答道,“怀王世子。”
  何时起他裴子墨在她眼里就剩个怀王世子的称呼了,看来有些事情还得重头来过,甚至是改变。
  “苏丞相提起的那幅字画……”裴子墨顿了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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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得青河图,则得天下
  似乎是在回忆,毕竟当时他也年幼不过八九岁,比苏念不过大两岁尔尔。“月明青河图。”
  “月明青河图?”苏念咀嚼着这画的名字,百思不得其解。“风景画?”
  “不知。”裴子墨眉目微敛,薄唇半抿,弧线优美。“除了苏夫人,应该无人得以过眼。”
  苏念闻言眉头紧皱,灵慧眼眸竟也有了疑惑,她对生母并没有多少了解,更别说那幅青河图了。“世子可否将我七年前在相府的状况告知与我,先前我也说了,大部分记忆丢失,回到相府若是从头摸索,甚难。”
  裴子墨听苏念提起七年前,似乎有些愣神,随即又是那副淡漠模样。
  手抵着下巴轻咳两声,漠然道:“苏夫人嫁入相府不到一年便产下女婴,那便是你。没有人知道苏夫人家世背景,来自何处,我也只知她与怀王府有几分渊源。临终前曾秘密找过我,让我照顾好你。”
  “为何是你?”
  “因为只能是我。”裴子墨声音依旧淡漠,却不难听出其中带着沉重的意味,听得苏念心神一震。
  苏念缓过神,不管生母为何如此放心地将她托付给当年年仅九岁的裴子墨,现如今她已有能力自保,裴子墨照不照顾都无所谓,更何况她独来独往惯了,不需要还不熟悉的裴子墨照顾。
  她现在关心的是那幅让苏兆成惦记了七年的画。
  “世子是否知道那画关乎什么?”苏念蹙眉,以往看那些电视剧,一般这种东西不是藏宝图就是护身符。
  裴子墨墨玉般的眼瞳闪过一抹暗芒,目光紧锁那张面纱遮住秀颜若隐若现的小脸。“云辰龙脉。”
  “龙脉?”苏念不解,特工培训的时候有说到,山是龙的势,水是龙的血,因而,龙脉离不开山与水。自古以来,山环水抱之地都是风水宝地。即便是抛开风水学、龙脉说的观念不谈,任何人在这种山奇水秀的环境中成长、生活都未免不是一种和谐、和乐的享受。
  龙脉不是风水的说法吗?难道在云辰是指……
  果不其然,裴子墨紧接着道,“云辰千年前曾是由龙氏家族统筹,盛世过后便四分五裂,权势分落到不同世家手里,最后形成如今四国鼎力。”
  “而那云辰龙脉则是龙氏家族所有宝藏与兵马所在地,传言得到云辰龙脉则是云辰再次统一之时。而找到云辰龙脉,”裴子墨嘴角上扬,眼里划过一抹笑意,“青河图是关键,所以也有人云,得青河图者得天下。”
  “得天下?”苏念闻言勾起嘴角,眸中笑意盈盈,“不错。”
  她该不会是想……裴子墨脑中忽然闪过一个惊人的想法,黑眸情绪不明。“你要知道这不是件好事。”
  “好事么?天下坏事多了去了。”苏念很久没有这种斗志昂扬的感觉了,“我娘的死,跟这幅画没关系?”
  傲然如裴子墨竟然也有了犹豫的时候,思量半刻,薄唇轻启。“有。”
  “苏丞相知道苏夫人家族世代守护这幅画的第二日,苏夫人就暴毙了。”
  裴子墨话一落,苏念便轻笑起来。“如此这般,他苏兆成想要的我偏偏不让他得到,还要让他眼睁睁看着那东西落入他人手。”停顿一下,苏念声音便有些脆弱情绪,“你们男子能做的事为何女子就不行,男子能有的想法为何我不行。”
  裴子墨那颗心被苏念震撼了,他从未见过女子也能这般壮志凌云要行男儿志。
  方才脑子里一闪而过的那个想法只是他的猜测,没有想到苏念竟真有这想法,难道是为苏夫人报仇?
  “苏念。”
  苏念觉着今日情绪波动太厉害,自己都不怎么习惯,裴子墨这么一叫她倒是平静了些许。“嗯?”
  “一统天下,又有何用?”当苏念想借青河图统天下的想法闪过时,裴子墨真震撼到了,他从来没想过女子竟也会有这种想法。
  苏念闻言怔了怔,她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只是那颗心听到生母死因极其有可能与苏兆成想要青河图有关,她就有了这个想法。“护我想护之人,报我想报之仇。”
  “好。”裴子墨也不打算深究,她想做便去做罢,苏夫人大概也是料到了这天的。
  苏念点点头,那样找慕岩也会轻松很多。
  裴子墨好似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声音不似方才那般冷漠。“你还记得林祖母吗?”
  苏念闻言眉头一皱,搜寻半刻脑子里也没有任何有关裴子墨口中那个林祖母的信息,摇摇头。
  裴子墨微微叹气,道:“林祖母是苏丞相为官前的养母,做了丞相后便不怎么理会林祖母的生活起居,往日里只有苏夫人照顾她。”
  “我娘?”
  “嗯。苏夫人离世后林祖母生活便无人照顾,我也未曾去看过,你有时间便去看看。自你出生她便对你疼爱有加,丝毫不逊于苏夫人。”裴子墨黑眸里浮现一丝不明情绪,嘴角微微上扬。
  苏念虽然对这林祖母没什么印象,听裴子墨这样说也有些好奇。既然是养母,即使做了高官苏兆成也不该对其置之不理、不顾死活吧?
  而且听着似乎那林祖母跟生母关系不错,幼年时对自己也是疼爱万分,去看看也是理所应当。
  看来裴子墨对自己的事情知道不少,这些事都知道,当年他也是个孩子而已。“裴世子。”
  裴子墨闻言将目光放到苏念身上,“怎么?”
  “离府之前,我可曾见过你?”苏念不知为何,总有一种莫名感觉,她和裴子墨认识,而且认识时间很长很长。
  “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苏念神色微黯,裴子墨几乎对她以前的事了如指掌,她不得不怀疑。
  裴子墨笑笑不说话,“传言你淡然如水,对一切都漠然处之,今日竟是见到了你不少情绪。”
  “从何而得知?”
  “想知道,一查便知。”
  裴子墨这话说得过去,堂堂怀王世子,气宇不凡,才能俱佳,她只不过是云木崖不起眼的小弟子,想查她再简单不过。“传言怀王世子天赋异禀,生性冷淡不苟言笑,苏念今日也没少见世子脸露笑意。”
  “彼此彼此。”裴子墨淡淡道。
  裴子墨的云淡风轻引得苏念也淡淡一笑:“世子还未言明,你我是否曾相识?”
  裴子墨闻言唇角微勾,眼里笑意更甚,“你觉得呢?”
  苏念向来淡然如水,不知是今日受原主影响波动了太多情绪,还是裴子墨说话太气人,竟是有几分想爆粗口的冲动。苏念扶额,“明人不说暗话,请世子言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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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考完了,嗯,这章拉了一个下午,在纠结想要天下的女主会不会被你们抛弃←_←( ̄o ̄)。zz
  ☆、18.可曾相识,破屋老人
  裴子墨取下腰间的白玉萧,把玩在手中,月光下白玉质地更显剔透。“苏夫人出殡之日有幸得见一面,算不算相识?”
  “不算。”见一次就算认识的话认识的人多了去了。
  “嗯,”裴子墨转过身,掩下眼里零星落寞,“那就是不认识。”
  苏念想着,自己已经有能力自保,与裴子墨又非亲非故,生母当年那一句托付实在算不得什么,与裴子墨牵扯太多也是麻烦……“裴世子……”
  裴子墨没有转过身,只是淡淡回应。“嗯。”
  “如今我已快及笈,当年家母的话也可作废,我并没有什么地方需要照顾,就不必劳烦世子了。”苏念尽量说得诚恳,毕竟裴子墨足不出户七年,一出门就赴皇宫来为自己出面,心里总有些过不去。
  沉默,只有风吹过的声音,竹林秀竹摇曳,暗影飘渺。
  半响,才听到冰冷冷的声音响起。“好。”
  紧跟着便是一阵箫声,还是苏念喜欢的《江南落尽》,依旧是那么动听,苏念却隐隐感觉到这箫声掺杂了别的情绪,显然不比方才的悠扬。
  苏念感觉再待下去也是尴尬,又看了两眼背对着她的裴子墨,悄声退去。
  裴子墨蓦然转过身,箫声中断了一会,“其实我想说,好难。”
  七年前,就觉得那么难,七年后,竟是更难。
  复而箫声又响起,裴子墨一人独立于竹林外围。将萧放至唇边,看着那抹倩影轻盈离去,裴子墨眼里掠过一抹暗芒,箫声再响。
  而这边苏念已回到碧桐居,看到青玉单手撑着下巴已然一副睡着了的样子,头还似钓鱼一般往下点,让苏念忍俊不禁。
  看了没多久,青玉就因为下巴磕到木桌醒了,揉揉眼睛发现苏念已回到屋中,跳起来拉过苏念来坐下。“小姐,你可回来了。”
  “嗯。”苏念淡淡一笑,回应道。
  “我去给小姐打水洗漱一下。”青玉说着已经跑得没影儿了。
  苏念无奈笑笑,纤纤玉手捻住面纱的勾绳,扯下雪白面纱,露出那倾城之姿。白皙的脸颊光滑细腻,灿若星辰的眸子犹如一汪幽深的冰潭。
  谁能看得出来这张脸前几日还有着几道恐怖的刀疤?
  看着铜镜里洁白无瑕的脸,苏念勾唇一笑,嫣然迷人。她的身体自小就有自我修复愈合,每次受伤只要不是危及性命,过了一夜就会完好如初,这是她的秘密,除了她和师父,没人知道,包括青玉。
  师父说过,她的血弥足珍贵、世间罕有,她身上伤口能按受伤程度自动愈合就是因为她身上流着特殊的血。若是被人发现必定不得安宁,引来杀身之祸。
  思索着,青玉已经端着水走了进来,苏念不禁蹙眉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