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帝(养弟) 第106节
  白绮语终于发觉,也许那寺庙里诡异的对话内容也许是真的也说不定。
  想着吴笑笑那经过一年的昏迷,却愈加年轻的脸,的确有些古怪。白绮语恶念顿起。
  既然他们俩个说不定迷失在剧本里,那么她姑且试试,这剧本若是改写了情节,又会怎么样?
  于是她咬破了手指,用笔尖蘸着自己的鲜血,在还没有变黑的情节中,寻了一处写到:“沈家父女在书房密谋时,突然白纸显出神迹,透出一行大字,提醒着沈家父女,不要落入到霍随风的陷阱中……”
  改完这一处后,剧本并无任何动静。
  曾凡前天在民政局被吴笑笑冷嘲热讽了一番,心气一直不畅。
  看着白绮语咬破手指头改剧本这类神经兮兮的举动,也很不耐烦道:“现在网上的舆论对我的人设形象太大了,你不想着怎么公关,却搞这些神鬼妖魔,没有用的东西,简直是莫名其妙!”
  白绮语被他这么一说,也觉得有些讪讪,正好困意来袭,便去睡觉去了。
  当她一觉醒来之后,揉眼睛时,指尖的微痛提醒了她,睡前曾经做过的傻事。
  于是她便无聊地又拿起那剧本,准备翻看一下后,便交给水军,在网上似是而非透露一下剧情,先败坏了吴笑笑准备上马的剧集口碑再说。
  可是就是随手翻看的这几下子,白绮语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腾得从床上蹦了起来。
  就在她用血字改写的剧本之后,所用的剧情全都改变了!
  原本该败北的沈家父女挣得了喘息之时,虽然康城对峙没有拿下霍随风。可是却在凤城成功掳走小皇帝和太后,挟天子以令诸侯。
  而笑娘则被萧月河掳走,不过她似有神助,作为改写剧本后的第一女主角,当真是风光无量,竟然说动了萧月河出兵去阻止沈家父女的阴谋,救下万岁,再立奇功……
  这一夜之间改变得面目全非的剧本,仿若是有生命一般,改写得了无痕迹。
  这下子,白绮语终于彻底相信那高僧关于灵魂入书画之说。
  怪不得吴笑笑昏迷了那么久,居然毫发无损地醒来,而越加年轻,原来是在这剧本里休养生息,有了一番奇遇。
  可恨她竟然这么好命,跑到剧本里跟一起入了剧本的申远成了甜蜜夫妻,还这般金手指大开,屡屡成为皇室功臣。
  若是无人干预,最后霍随风功高震主,取代羸弱的大秦皇室轻而易举。而吴笑笑穿越而成的笑娘则登上后位,与霍随风共掌万里河山……
  多么美好的故事!可惜……且偏偏让她白绮语勘破了秘密。
  现在剧本在她的手里,只要有笔,她就是申远和吴笑笑的上帝。
  这剧情怎么发展,她说了算!
  不过,她并不急着弄死他们,申远不是爱极了吴笑笑吗?不来点狗血虐恋,怎么对得起观众?
  想到这,白绮语的脸上露出了与她柔美脸蛋不符的恶毒微笑,再次划破了手指,蘸着血写下了一行字:“为了说动萧月河出兵救圣驾,笑娘无计可施,情愿一偿世子的夙愿,与他做三天的露水夫妻,直叫那笑娘忘了亲夫是谁……更是三日之内珠胎暗结,怀下了孽子一个。”
  写完一行血红的字后,白绮语想到:申远穿越而成的霍随风发现自己戴了顶绿油油的帽子,咬牙切齿,只能看着妻子怀了别人的孩子,痛苦咆哮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
  第149章
  可惜她的笑声未停,就被曾凡一把夺取,当他看见白绮语写下的字时,不禁瞪大眼睛道:“你疯啦!”
  白绮语镇定地说:“不过是在剧本上写一行字,那些和尚的话,你也信?”
  曾凡昨日可是听了白绮语讲述这剧本的来龙去脉,虽然他不相信这么邪乎,可是想到这笑娘的命运也许代表着吴笑笑的,而她又要跟另外一个男人扯上关系,心里就老大的不舒服。
  白绮语冷声嘲讽:“你如今已经是前夫,她跟哪个有孩子,也不关你的事情。”
  曾凡烦躁地抽出一根烟,为了良好的公众形象,他从来不在人前吸烟。事实上,为了自己的事业,他牺牲了许多的东西——包括跟吴笑笑的那个孩子。
  剧本就是剧本而已,毕竟现实里,吴笑笑不可能再有孩子了。
  时间长了,曾凡更有了比较。跟白绮语相比,吴笑笑才是最爱他的人,为了他,她牺牲得很多很多。
  现在曾凡比任何时候,都想回到跟吴笑笑在一起的日子。如果关于剧本的胡言乱语是真的,让它崩坏了也好,反正也是幻境虚假的。
  也许吴笑笑跟申远便起了罅隙——也许他和笑笑,还有破镜重圆的一天。
  而白绮语,则替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慢条斯理地等待着剧本的黑字产生变化……
  此时的剧本在无风的房间里,微微晃动,似乎有人在轻轻翻动……
  再说笑娘坐在通往樊城的马车上,趁着萧月河在前面领队的功夫,手里拿着绢帕,另一只手拿着笔,在寒烟捧着的墨盒子里沾着墨汁,默默记下沿途的路径和标识。
  虽然康城和樊城的路途不算太远,可是分岔路很多,将它们画下,一旦有机会脱离萧月河的掌控,笑娘自信能够沿着画下的路径一路走回来。
  算一算时间,就算霍随风的七日醉毒性消散,也再须得三日的时间。这三日的时间,她必须想法子与萧月河周旋,尽量拖延在随风重新回来的时候。
  萧月河一路上有些殷勤,时不时骑着马到来笑娘的轿子旁嘘寒问暖,递水送肉干。
  笑娘则是一语不发,看都不看他。
  萧月河知道笑娘不想搭理他,倒也没恼火。在这女人面前吃惯了闭门羹,身为世家子弟的自尊心,在她面前便也莫名降低了些,只时不时寻空跟她搭话,只磨得她跟自己开口。
  等到了樊城时,萧月河立在马前等笑娘下车。而盛轩也站在他的身旁,低声道:“王妃暂时安歇的院落,我已经命人备下了。”
  萧月河开口问道:“何处?”
  盛轩道:“西河畔的官邸清静些,适合王妃将养身子。”
  萧月河不甚满意地挑了挑眉:“河畔湿气中,而且离我暂居的将军府太远,照顾王妃岂不是不便?将她安置在将军府的正院子里就好了,吃食汤水,也能紧着将军府的厨子做。”
  盛轩交握的手紧了一下,低声道:“那正院是世子您一直在住,漠北王妃若安置在那,那您……”
  萧月河这时倒是意味深长地瞟了盛轩一眼,慢慢道:“我改住侧院就是了……盛谋士,你倒是替王妃考量得很周详啊!”
  盛轩被萧月河看破,却也不卑不亢,只是抱拳道:“虽然在下德才不堪,不配与王妃结下深缘。惟愿王妃能安康,莫要因为所嫁之人,而卷入倾轧是非。”
  萧月河扯嘴角,笑了笑:“难怪她那时只属意你,宁愿拒了我,也要跟你定亲。盛谋士的为人磊落,实在是让我倾佩。”
  这话的味道就不好品了,似是褒奖,又透着山西陈醋的酸意。
  不过盛轩实在是不愿笑娘落入这等子境地,就算明知萧月河不快,也要冒死进言,为笑娘争取一二,所以又道:“王妃刚刚生产,听说还没有出月子,还请世子为她寻了郎中请脉,毕竟王妃此来是为了避祸,总不好感染了风寒,亏了根本……”
  萧月河想到笑娘给霍随风生了孩子,又挑起了心内的郁气,他知道盛轩乃是故意提起,这是将他当了急色之徒不成?
  说起来,也是笑娘不好,竟然有这么多的桃花前债,这盛轩如今在他的麾下,却一门心思想着她……不过也只能是想想了。
  萧月河觉得自己这辈子,从来没有像此时这般,离笑娘这么近过。其实无论怎么样,他都立意不会放笑娘回去了。
  无论是出于钳制漠北王的目的也好,还是自己的私信也罢。笑娘都必须呆在他的身边!
  这么想着,他也懒得再看盛轩,只开口道:“此番康城之变,太过突然,我看靖王也是满腹算计。当初樊城突然发生兵卒暴动,须得我巡视,想想也透着蹊跷,我在前往康城前,已经飞鸽传书给父亲,让他跟祖父商量,防范那靖王……你也立刻启程回凤城去,协助我父亲防范靖王吧。”
  盛轩知道萧月河是在哄撵他。他再想开口时,萧月河却已经拄拐转入入了将军府。
  而前往风车的车马,不用盛轩吩咐便已经备好,有萧月河吩咐过的参军,催促着盛轩即可动身,返回凤城护驾。
  可惜就在盛轩走了之后不久,凤城的飞鸽传书已经抵到。原来凤城已经生变,那靖王趁着凤城空虚,直接反了!
  这消息传得很快,将军府里人马出入不停,纷纷有人面见萧月河,恳请他力挽狂澜,护驾平叛。
  当笑娘听闻了此事时,已经是入夜时分。
  不知为何,从吃完晚饭起,笑娘便觉得心潮起伏,胸闷得很,思绪也总是凝聚不到一处,脑子里似乎总是另外一个声音在说话。
  寒烟端上了红豆熬煮的甜汤,想让笑娘饮下好睡,可是笑娘披散着头发,在原地打转,久久不语后,突然开口道:“寒烟,去叫世子来,快!马上……”
  这话一处,寒烟吓了一跳。笑娘此时已经洗漱要睡,若是要见世子,岂不是还要穿衣梳头,且得费些功夫,怎么可能马上就让世子过来?
  她小心翼翼地问:“王妃,这个时候叫萧世子前来,恐怕不妥吧……”
  笑娘沉默不语,原地又走了几圈后,突然拿起妆台上的一只凤头钗,朝着自己的胳膊内侧狠狠扎了过去。
  这一扎用力甚狠,雪白的内衫都透出了血迹。
  寒烟被笑娘的这一举动唬得魂儿都飞了,失声笑道:“王妃……您这……这是要干嘛?”
  胳膊处传来的痛意,暂时让笑娘的脑子清明了些。她也诧异自己方才说出的诡异的话来。
  这大半夜的,她衣衫不整,叫萧月河过来干什么?只怕到时候萧月河有做君子之心,也无君子之力了。
  所以她微微喘息了一口气,对寒烟道:“不必在意我方才的话……不知怎么的,心里乱得很……”
  就在这时,院门处却传来了萧月河的声音:“王妃可曾睡下,我有些话要同你讲……”
  就在这时,笑娘脑子的声音又起:“让世子爷进来,说服他尽快出兵拦截靖王,不然的话,靖王做大,他的女儿会夺了你的夫君,沈蓉会嫁给霍随风!”
  伴着这话,笑娘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冲着窗外高喊了一声进来:“进来!”
  萧月河方才跟众位将军议事后,也是心血来潮,月下散步时突然就拐到了笑娘的院子里来。
  原本是试探地喊一声,并不奢望笑娘能搭理他。没想到,笑娘居然应下,不禁心头一喜。
  可是当他拄着拐来到了屋门前,推开门正要迈入时,一盆凉水罩着他劈头盖脸地泼了过来。
  霍随风触不及防,被淋洒得满身都是!
  他何曾这般狼狈,不禁瞪眼探头看,只见洒水之人正是笑娘!
  而她一旁的寒烟见主子这般行事,心内顿时又了主意。只一把将萧月河推出了房门。
  若是平时,萧月河岂会让个丫鬟得逞?可是他刚被淋个透心凉,脚下有水,加之腿脚有疾,竟然这么踉跄了一下之后,重重摔落在台阶之下。
  也是摔得寸了些,直觉的腿部旧伤之处一阵的刺痛,疼得萧月河啊呀叫了出声。
  就在这时,笑娘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凤城生变,国难当头,萧世子不费心解除圣上忧患,却半夜来到外妇房中,传扬出去,岂止我的名声受辱,就是你萧家的脸面也被你丢个干净!世子爷请快些回去,若是真有这等子怜香惜玉的功夫,且多派人去寻寻你下落不明的妻子。你可曾想过她孤苦无依?但凡有些男人血性之人,岂会因为别人的非议,便对自己的妻子不管不顾!”
  想那齐司音,为何能一路走到漠北?就是因为萧家压根无人去费心找寻一个名声受辱的妇人,任凭她自生自灭!
  笑娘从方才喊了一声“进来”后,自己也吓了一跳,所以将洗脸盆的水洒出后,那风头钗一直被她紧握着,狠狠地扎着自己的胳膊,此时鲜血汩汩,一滴滴地往下淌,可是却换来了脑子的清明,骂起人来也是针针见血,直捅萧月河的肺门子。
  萧月河被笑娘的忽冷忽热搞得也是恼恨不已,现在又听笑娘提到了萧家之耻,那个下落不明的齐司音,更是恼羞成怒道:“不过是担忧你住不惯,是以来看看,何至于让你如此下作待我?为何又提她?若她是你,我一定好好相待……”
  “一定什么?一定会不顾你母亲的责骂将我救回来吗?”笑娘似乎带了一丝压抑着的痛苦的声音又起,可是却满含嘲讽之意,“可惜若是我当初真的嫁给你,怕是熬等不到世子爷您尽显诚心的一日。单是我母亲与我的身世曝光时,世子爷您就要被别人的非议给说恼了。说到底,什么痴情一片,你压根就是不甘心罢了……”
  萧月河真的怒了,拄着拐,费力站起,生生要往里闯,嘴里高喝道:“说的霍随风那小子好像脱俗超群一般!我倒要看看!若是他知道你跟我有了首尾,他会有什么好脸给你!你原本就该嫁我,便也省了那齐氏入我萧家熬度!今夜便各自归位,你我且成了夫妻再说……”
  这话说到了一半,萧月河就哑了嗓子,因为他看到笑娘手里握着一把短柄的匕首,正直直对着自己的喉咙,刀尖儿已经刺破了喉咙。
  她脸色苍白,纤细的胳膊鲜血淋漓,却语气坚定道:“柿子爷,我想来敬奉你为君子,今日且将丑话撂在这里,你但凡敢迈入这房中一步,我立刻自裁在你的面前!”
  萧月河顿住了,此时的他被激得满身热血沸腾,看着笑娘纤细的身形,恨不得立刻便将她搂入怀里。
  在他的心里似乎有个声音在叫嚣着:“夺了她的匕首,她原本就该是你的侍妾!”
  可是就在他身形微动时,笑娘手里的匕首也刺得更深了。
  她一直都是这么的狠心,无论是待他,还是待她自己……
  两世之间,不过须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