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
  楚宴的眉心紧紧拧了起来,“怎么不舒服?请太医没?”
  苏宝摇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楚宴便抱着苏宝走进了寝室,她确实睡着了,身体半蜷缩着,由于出了不少汗的缘故,乌黑的发丝一缕缕垂在脸颊旁,衬得一张白皙的面孔极为苍白。
  楚宴扫了一眼床头前剩下的半碗红糖水,眉头微微蹙了起来,恰好端芯捧着汤婆子走了进来,她无声行了个礼,才将汤婆子塞到床头。
  楚宴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见没有发烧,他才微微松口气。她呼吸很轻,双手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瞧着莫名有几分可怜。
  楚宴示意端芯一旁说话,一直到书房,楚宴才开口道:“她哪里不舒服?怎么不请个太医来?你们怎么伺候的?”
  说着便示意福义先去请个太医。
  见他如此关心王妃的身体,端芯自然很感动,不过还是连忙道:“不是什么大问题,缓缓就过去了,王爷不必担心,王妃也特意叮嘱了不必请太医。”
  楚宴的眉头又拧了起来,哪有身体不舒服,缓缓就过去的?想到那碗喝了一半的红糖水,他脑海中才闪过什么。
  “那也不能硬忍着。”说完,便让福义请太医去了。
  苏宝显然松口气。
  楚宴便又去了寝室,苏皖肚子疼得厉害,怕她撑不住晕过去,端芯才点了安神的香丸,这香丸于身体无害,她这才睡着了,尽管如此苏皖睡得也不太安稳。
  楚宴跟苏宝再次进来时,动作依然很轻,苏皖并没有醒,直到太医来时,她才隐隐察觉到动静,这才睁开眼睛。
  见楚宴回来了,她挣扎了一下想爬起来,楚宴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低声道:“不用起,先让太医给你把一些脉。”
  苏皖摇了摇头,虚弱道:“我没事的,不用看太医。”
  瞧出她的不安和窘迫,楚宴俯身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没事,别怕,只是让太医把把脉,总不能次次难受,调理一下会好很多。”
  苏皖还想再说什么,楚宴却已经让太医进来了,因她只着里衣,楚宴将帷幔拉了下去,只是让苏皖伸出手臂。
  苏皖虽无奈,太医来都来了,便让他把了把脉。
  太医没有直接触碰她的手腕,拿丝帕遮了一下,才开始把脉。
  苏皖不仅自己服过慢性毒,还被宋氏下了合欢散,两种药对身体都极为不好,哪怕调理过身体,也只是将毒解了,并没有将身体调理到理想状态。
  这也是她为何时常伤风起热的缘故。
  这位太医经常为各位娘娘诊治身体,很有一套自己的方法,当即开了方子,对楚宴道:“王爷不必担心,王妃的身体问题不大,调理一段时间应该会有所改善。”
  楚宴这才松口气,让秦管家亲自将他送出了出去,药方则交给了端芯,让她亲自去抓药。
  苏皖的痛经还算规律,都是刚开始疼的厉害,后面便会好上许多,是以楚宴再进来时,她的状态也好了许多,甚至想下床。
  楚宴按住了她的肩,“既然不舒服,就乖乖在床上呆着,等不难受了,再下来。”
  苏皖也没太多精力跟他争,便老实躺了下去,楚宴让丫鬟端了盐水,等她简单洗漱后,便让端芯端了菜饭,让她简单用了午膳。
  苏皖用过饭,又睡了会儿,一直到下午,才觉得肚子不疼了,这才知道楚宴竟没有去翰林院,她只是肚子有些不适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见状心中竟莫名有些酸涩。
  楚宴就在房内看书,见她醒了,才丢下手中的书,朝她走了过来,苏皖这才坐起来,她眸中似含着水汽,见楚宴走来后,还伸手摸了一下她的手,道:“还是有些凉。”
  她鼻子又有些酸涩,楚宴这才察觉到她情绪有些不对,他在床头坐了下来,道:“怎么了?”
  他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垂眸去看她的神情。
  苏皖长长的眼睫颤了颤,被他这么一问,竟险些落泪,她摇了摇头,才低低道:“我没怀孕。”
  楚宴当然知道她没怀,什么都没做,真怀了才邪门,见她如此失望,他竟有些有心不忍,甚至有些后悔当初误导了她,不过楚宴终归还有些理智,清楚若是坦白从宽肯定会惹恼她,这会儿也只是安慰道:“以后多的是机会,没怀就没怀吧。”
  苏皖心中还是有些难受,她都做好了迎接小宝宝到来的心理准备,衣服都为她做好一件了,见竟然没怀,她心中多少有些失落。
  楚宴有些好笑地捏了捏她的鼻尖,“就这么想给我生宝宝?”
  苏皖的脸火辣辣烧了起来,什么给他生?她明明是想自己要,见他拿一双漆黑的眼眸深深注视着他,苏皖的一颗心不由跳得有些快,她又垂下了眼眸,嘴里的话也有些结巴,“我、我是自己想要孩子。”
  楚宴只是笑了笑,捏了一下她的脸,懒洋洋道:“总归还有机会,没什么可失望的。”
  苏皖点了点头,也想开了,毕竟一下就怀上的可能性实在太小了,她也只是被苏宝的梦误导了,才觉得肚子里揣了个小女娃,其实哪那么容易怀上?
  赵冉桐跟顾令寒成亲三四载,也才有一个绵绵。
  苏皖下床后,才发现外面天色都已经黑了,苏宝这会儿早下课了,只是见娘亲在睡觉才不敢来打扰,这会儿见娘亲醒了,就抱着小银狐走了过来。
  小银狐已经不似刚开始那么怕生了,来到凌霄堂后,依然一副懒洋洋的模样,时不时甩一下小尾巴,瞧到苏皖时,乌黑的眼眸才亮了亮,从苏宝怀里跳了下来。
  它也不过两三个月大,跳下来后,嗷呜叫了一声,才晃着小脑袋跑到了苏皖跟前,苏皖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它伸舌要舔她手心,被楚宴拎着后颈儿拎了起来。
  苏宝隐隐能察觉到爹爹不喜欢这小东西离母亲太近,怕爹爹将他的小银狐丢到地上,他连忙从爹爹手中救走了它。
  小银狐嗷呜叫了两声,乌黑的眼眸可怜巴巴的,苏皖瞥了楚宴一眼,显然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将它拎走了,她又走过去,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她掌心柔软,摸得它很舒服,小东西这才不嗷呜叫。
  晚上用过晚膳,端芯便将药熬好了,苏皖十四五岁时,为了解毒喝了将近一年的汤药,现在闻到药味就想吐,瞧到汤药时,脸色便微微有些苦。
  端芯显然清楚她有些怕喝药,柔声劝道:“良药苦口,喝了药,以后您就不肚子疼了。王妃要仔细喝完才行。”
  苏皖揉了下鼻尖道:“你先放那儿吧,等会儿我再喝。”
  端芯道:“已经是温的了,王妃现在喝吧,再等会儿若是凉了,还得重新温,到时药效就不好了。”
  她根本没有退下的意思,显然是想盯着她喝完,见她白皙的小脸无意识皱了起来,这是楚宴头一次瞧到她孩子气的模样,心中不由有些好笑,他对端芯道:“你下午吧,我盯着她喝。”
  端芯闻言便恭敬地退了下去,饶过屏风时,还委婉地提醒了一句,“王妃年少时,曾偷偷倒掉过汤药,为了王妃的身体,王爷等她喝完再忙其他的吧。”
  苏皖脸颊有些发烫,她不就倒了那一次,她竟记了这么多年,她不由瞪了端芯一眼,嫌她话多。
  端芯这才连忙退了下去。
  楚宴唇边溢出个笑,“怕苦?竟然偷偷倒掉汤药,真没想到你还干过这种事。”
  苏皖被他笑得面色有些挂不住,不由辩解道:“我当初每日得喝三大碗,那日实在喝不下,才想倒掉一些,并非怕苦。”
  楚宴低笑出声,“既然不怕苦,就乖乖喝了吧。”
  见他言语戏谑,苏皖不由瞪了他一眼,她咬了咬唇,多少有些不想喝,只是道:“刚吃了饭没多久,等会儿不撑了我再喝。”
  楚宴脸上依然带着笑,“难道想让我喂不成?”
  说完他将药端了起来,见他真有要喂她的意思,苏皖才连忙接住汤药,温度正好合适,苏皖憋着气喝了一半,药味实在冲鼻,苦味也在口腔中蔓延开。
  她有些反胃,怕吐出来,才放下药,连忙喝了一杯水。这才压下呕吐的欲望。
  “真这么难喝?”楚宴凑过去闻了闻,见味道确实一言难尽,也没再逼她尽快喝。
  苏皖又缓了一会儿才将剩下的药喝下。
  沐浴过后,她才想起他还没有上药,见他打算去找福义,苏皖道:“左右只剩下几日就满三个月了,还是我来吧。”
  见她坚持,楚宴也没再拒绝,因为毒劲快要彻底解开的缘故,他手臂的颜色也逐渐恢复了正常,这个时候也没那么丑陋了。
  楚宴便在书案前坐了下来,苏皖小心翼翼给他解开了纱布,因为裹着纱布,这一截儿小臂颜色也有些发白,刀伤此时已经结痂了,周围的颜色有些偏青,再过几日就能恢复正常了。
  苏皖认真给他擦了擦药,随即道:“伤口都结痂了,不必再缠纱布了吧?”
  最近都是福义帮他上的药,苏皖其实也不太明白为何要缠着纱布,难道是怕药蹭到衣服上?
  楚宴却道:“再绑几日。”
  他态度坚决,苏皖只好又给他绑了一层纱布,绑好后,她脸上才多了一抹笑,“还有几日就彻底解毒了,真好。”
  楚宴眼底也多了一丝笑,确实好,到时就可以圆房了。
  第98章 吃醋
  第二日,苏皖便听说哥哥去了宁远侯府。
  苏翼之所以会去宁远侯府,主要是为了看望老夫人,他探望完老夫人,便去了宁远侯府的大房,早在知道妹妹遭了宋氏的算计时,他就恨不得宰了他们母子二人,这会儿回了京城,自然想好好算账。
  苏翼自幼习武,在边疆这几年,身体也愈发强壮了些,身手自然比魏贞垣好得多,一拳下去就将他打吐了血。
  魏珍涵一听说苏翼去了宁远侯府,就有些坐不住。她印象中的苏翼不仅脾气坏,还超级护短,当年,苏皖与大家一起踢蹴鞠时,不过有人推了苏皖一把,害她摔了一跤,苏翼扭头就狠狠揍了人家哥哥一顿。
  旁的暂且不提,魏珍涵小时候,自认对这个表哥很好,就因为她与苏皖处得一般,他对自己便爱答不理的,更何况苏皖出了那等事。
  她觉得苏翼肯定恨死了自家人,知道他要被无罪释放时,魏珍涵一颗心就紧紧提了起来,唯恐他报复家人,这会儿见他来了宁远侯府,她自然慌张极了,唯恐他会往死里打哥哥。
  她很小的时候,爹爹就没了,娘亲对她又很凶,在魏珍涵心中,魏贞垣不仅是兄长,还充当着父亲的角度,哪怕有时会抱怨哥哥对表姐更好,她却也清楚哥哥待自己也是极好的。
  她自然害怕魏贞垣出事。
  魏珍涵连忙回了娘家,马车到门口时,她没有下,一直坐到大房,才下车,还未靠近哥哥的小院,她便听到了重物倒在地上的声音,魏珍涵一颗心差点停止跳动。
  她慌忙下了马车,有那么瞬间,腿软得几乎站不住,她在丫鬟的搀扶下,连忙进了小院。
  她进来的这一刻,瞧到的便是哥哥摔倒在地,苏翼一脚踩在他胸膛的这一幕,他满脸戾气,因为他的不还手不爽极了。
  魏贞垣不仅唇角破了,鼻子也流了血,眼睛跟脸颊都肿了起来。瞧着哪还有平日里丰神俊朗的模样,见他咳得爬不起来,魏珍涵便清楚,他受的绝不止是外伤。
  魏珍涵心慌得厉害,直接扑了过去,眼泪也顺着脸颊砸了下来,怒道:“表哥何必这般欺负人?当初的事又不是哥哥的错,你难道真想打死他不成?”
  魏贞垣伸手拦住了魏珍涵,示意她不必多管,魏珍涵挡在他身前不愿意离开,她咬着唇,声音也满是哭腔,“表哥若想打死哥哥,就先打死我吧。”
  苏翼深深看了魏珍涵一眼,“让开。”
  他眼眸深邃,下颌弧度绷得很近,声音也溢满了冷意,魏珍涵被他瞧的止不住颤抖,却咬着牙关没有让开。
  他不愿意打女人,冷声对身边的小厮道:“将她拉走。”
  就在这时,却见端芯走了过来,她恭敬地给苏翼请了安,才道:“世子爷,这是王妃让奴婢交给您的。”
  苏翼满身的戾气这才消散,他蹙了下眉,拿住信看了一眼,上面倒也没为魏贞垣求情,只是说了一下他也为翻案出了一份力,苏翼薄唇抿了许久,才移开脚,走前,他捏住魏贞垣的下巴道:“你今生既已负了她,就不许再出现在她面前,若是让我知晓你去烦她……”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眼中的威胁却再明显不过,说完,他才离开宁远侯府,端芯这才松口气,瞧到魏贞垣的惨状时,她不可避免地抽口凉气,难怪王妃让她尽快赶了过来。
  她若再晚一步,只怕真要将人打个半死了,万一魏贞垣真有个好歹,到时世子爷的名声肯定要受影响。
  端芯回去后,连忙将此事禀告给了苏皖,见她去的还算及时,苏皖才松口气,哥哥脾气暴躁,又最是爱憎分明,怒火之下,未必能注意分寸。
  见她特意派端芯去了一趟宁远侯府,楚宴整个人都透着一股不爽,他伸手捏了一下苏皖的下巴,“就这么在乎他的死活?嗯?若非身体不适,是不是还要自己跑一趟?”
  他脸上一点笑意都无,漆黑的眼眸中也溢满了不悦,苏皖微微怔了一下,她咬了下唇道:“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她一双凤眼染上了一抹不快,就仿佛他在质疑她的人品。
  楚宴盯着她看了几眼,他没有答,直接低头咬了一下她的唇,“你们早就没了关系,你却还要挂念他,难道还不许我醋一下?”
  他态度强硬时,苏皖的唇紧紧抿了起来,心中多少有些不舒服,见他突然这么说,她一张脸却不受控制地有些泛红,她轻轻偏了一下脑袋,低声道:“这算什么挂念?我只是怕哥哥万一恼火之下,将他打死,你不知道哥哥的脾气有多暴躁,也就我的话他才听一听,我这才让端芯走了一趟。”
  见她在认真解释,楚宴眼中的不爽才退去一些,他又凑过去咬了一下她的唇,“不管有没有挂念,下次不许再替他求情,也不许思考他的事情,一切有他有关的都不许你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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