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
  他现在对福晋不同以往,倒是不会再轻易怀疑福晋,只怀疑有人在大格格耳边说了些什么。
  四爷这回倒是没想错,在乌雅氏和钮祜禄氏似有若无的联合下,确实有奴才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话。
  因为大格格一直不受宠,李氏过得不如意,有时候还拿大格格撒气,所以大格格很喜欢偷偷跑出来一个人难过。
  近来,她已经听到了好几次有奴才说,她额娘之所以对她不好,是因为福晋一直欺负她额娘,只因为她额娘是有子嗣的。
  就因为这样,额娘才不得不总是拿她撒气,做样子给福晋看,只是委屈了她……等等这样的话。
  大格格毕竟是八岁了,本来敏感聪慧的她,是有自己判断力的。
  可一次她不放在心上,次数多了她到底是信了。
  对于一个常年缺少额娘疼爱的女孩儿,再聪慧也抵挡不住内心的渴望。
  越是渴望,就越委屈,可大格格也知道自己是没有办法的,额娘都没有办法不是吗?
  她本来从未想过要跟阿玛告状,只是自己偷偷躲着哭罢了。
  眼下碰到了四爷,大格格一直怕四爷怕的厉害,可话出了口,她浑身颤抖之间,倒是生出了几分爱新觉罗家的勇气。
  “就是嫡额娘,是她欺负我,欺负额娘!是她让下人冷待我们!”大格格努力睁大红肿的双眼,身子抖得风中残烛一般,却死死捏着拳头,细着嗓子喊了出来。
  随着喊出的话语,是再忍不住喷涌而出的眼泪,再度模糊了她的眼眸。
  第72章 发怒(一更)
  “你…… 先别哭,来, 坐下。”对着才八岁的小孩子, 四爷冷不下心来,生疏的拉着她的手, 让她坐在一旁。
  因为不知道怎么哄孩子, 末了只能静静坐在一旁, 等她慢慢哭够了,才命早就过来伺候大格格的丫鬟, 去给她略收拾了下。
  “来, 跟阿玛说说,刚刚为什么会说是嫡额娘欺负你和额娘。”四爷刻意把声音放的温和了些。
  大格格哭的太狠, 不但脸有些红肿,面上的困倦之色也很浓,因此她没多顾虑什么,就把她听到的那些话原原本本跟四爷说了个彻底。
  四爷右手转扳指的速度略快了些, 面上却没什么变化。
  这孩子今天已经是受了不少惊吓, 他不想再给大格格更多压力, 只安抚了一下她,让奴才带着她回去休息。
  等大格格走了以后, 他脸色才难看了起来。
  “让人把那些嚼舌根子的揪出来, 查清楚到底是谁不安分。”四爷冷冷的吩咐, 完了沉思了一下才思量着继续开了口:
  “让郑嬷嬷多注意些西院,别让奴才欺负了去,平日里, 大格格那里,派人多照顾几分。”
  “喳,这件事情……可要跟福晋那里说一声?”苏培盛躬身应诺了一声,犹豫着低声问了句。
  “先不用说。”四爷沉默了会儿,淡淡的回答。
  苏培盛没多说什么,弯着身子退了出去。
  可没几天的功夫,李思敏就得知了消息,他想了想,还是跟松格里把这事儿说了。
  “可查出了到底是谁在后头嚼舌根子?”松格里皱了皱眉头,手中正在编着的络子停了下来。
  “倒是没查到,对方做的隐秘,不过咱在后花园的人看见过,乌雅氏院子里的粗使去过沉香院。”李思敏思索了一会儿,才回答松格里。
  他虽然有才能,可手底下的人比四爷少了太多,有时候要顾着正院里的风吹草动,不太能顾得上外头。
  所以对府里的掌控,也只能是靠于宝根和李路生带着几个小太监密切关注着。
  好在他比四爷多的,是对后院女眷的戒心,再加上钮祜禄氏本来就是松格里千叮咛万嘱咐要重点关注的,才能注意到这些。
  在这方面,他比粘杆处到底还是了解的更多了一点。
  “知道了,你继续派人盯着些,我倒是要看看,钮祜禄氏和乌雅氏能闹成什么样子,注意着些,别让消息传到外头去。”松格里皱着的眉头略略松开了些,随即又皱了起来。
  “郑嬷嬷派人敲打各处,除了要照顾大格格,还要对李氏多加照顾?”
  “嗯,大格格在流波亭对着四爷狠狠哭了一场,想来是出于父女情深吧。”李思敏是习惯把没有利害关系的人往好处想的。
  对四爷的行为,他毕竟还算个男人,他并不觉得是四爷对李氏余情未了。
  可是看着松格里的表情,他不是很肯定松格里是不是也这么觉得。
  实际上,松格里这会子觉得有几分恶心,对四爷的父子情深,还要加上一个李氏觉得恶心至极。
  四爷但凡是多用几分心思,就能知道李氏对大格格如何,连她这个不怎么过问的人都知道,李氏根本不配做个额娘,四爷竟然因为父女情深,而对李氏多加照顾,这实在是让人无法认同。
  而且,四爷说让自己看他的表现,这就是四爷的表现?想到这里,松格里特别想吐。
  “我有点不舒服,我先去睡会儿,若是爷过来了,挡回去。我暂时不想见他。”松格里本来还算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心思,又淡了下来。
  她这会子对四爷的厌烦情绪,莫名的空前高涨,实在是一点儿都不想看见他。
  因此在离后花园事件过了几天后的四爷,发现自己又见不到福晋了。
  他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当松格里是真的身体不适,完全没往前面自己的行为上去考虑。
  “为何不请个太医来看看?”四爷虽然脸上没有表情,眼神中是抹不去的关心。
  “回爷的话,福晋说,再有三日,就是太医来请平安脉的日子,不必多惹事端,她并无大碍。”明微低着头,轻声柔和的跟四爷汇报。
  她清楚,福晋并没有哪里不舒服,只是不想看见四爷而已,可这种事情万万不能叫四爷知道,只能是迂回些挡回去。
  “那你们多上些心,若实在是不舒服的紧,就赶紧叫太医来看。”四爷看见李逸桐悄悄的站到了队伍的尾端,也没坚持,只多叮嘱了几句,就转身离开了正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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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爷的话,奴才已经查清楚了。”一进外书房,李逸桐就利落的跪了下来。
  本来也不用每次都跪,实在是他查到的内容,估计不会让四爷太开心,提前跪下来也没什么。
  “说说看。”四爷坐在书桌前沉稳的吩咐。
  “奴才查了后花园的奴才,这里面来来往往的奴才,大多都是针线房、浆洗房、膳房和采买上的奴才,有几个嚼舌根子的被揪了出来,三部的人严刑拷问,也没问出有主谋,只是……”李逸桐说到这里,迟疑了下。
  “只是什么?”四爷缓缓站起身,踱步到了窗口的地方,看着外面已经昏暗下来的天色,淡淡的问。
  “只是福晋对李格格一直都特别严厉,府里各处伺候的,因为李格格无宠,着实人情冷暖分明了些,所以府里头才会有不实传言,让大格格误会了去。”李逸桐低着头,汇报的声音略低了几分。
  “据奴才收到的消息来看,福晋对大格格那里,确实没有欺压,只是……视而不见。”
  四爷一直手背在身后,另外一只放在窗台上的手,紧紧捏住了窗棱,神色有些莫名,因为天色渐暗的原因,让人看不清楚。
  “爷知道了,那些乱说话的奴才,杖责二十,丢到庄子上去。”四爷声音有些飘忽,让人听不出喜怒。
  吩咐完这一句,四爷没再说别的,李逸桐等了一会儿,见四爷没再说话,赶紧应诺下来,恭敬的退了出去。
  四爷站在窗台旁边,直到夜色降临,苏培盛点上灯火过了好久,才转身回到书桌前,看起书来。
  第二日下朝后,四爷没有回外院,径直去了福晋那里。
  “给爷请安。”明微明谨看见四爷过来,赶紧大声给四爷请安。
  屋里头本来还有些轻声的动作,听到动静,马上就安静了下来。
  等四爷进屋,才发现只有常嬷嬷带着两个小丫头,在做帕子和衣服。
  “给爷请安。”常嬷嬷见四爷近来,赶紧放下手中的簸箩,带着明秋和明实给四爷请安。
  “福晋呢?”四爷坐在软榻上,面无表情的问。
  他也不是傻子,到了这会儿,他已经反应过来,福晋并不是身体不适,只是不想见他。
  没看见,福晋常喝的茶水和她惯用的团扇,都还随意摆在一旁么,这明显是刚进去没多久。
  就算原来没想明白,现在他也想明白了,无非也就是那天他吩咐的事情,踩了福晋的痛脚。
  “回爷的话,福晋她……她身子不适,正在休息。”常嬷嬷迟疑了一下,低着头恭谨的回答。
  “叫福晋出来,爷有话要跟福晋说,或者爷自己进去。”四爷脸上表情不变,很平静的吩咐。
  “是,奴婢这就去伺候福晋起来。”常嬷嬷见气氛不大对,也不敢多说,扭过头提心吊胆的进了内室。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松格里才神色淡淡的搀着明言的手走了出来,脸上一点儿刚睡醒的神色都无。
  “你这是在跟爷闹别扭?因为李氏?”四爷见松格里的脸色确实不算太红润,也没急着责问,语气比刚才温和了不少。
  “爷来臣妾这里,恐怕想说的不是这个吧?”松格里语气嘲讽,一点儿都不客气的反问回去。
  她这语气,让四爷心头升起一股久违的怒气,但毕竟对福晋他已经有些习惯了哄着,也就强忍着没发作出来。
  “爷只是为了大格格,对府里头的其他子嗣,你都不曾为难,怎么就她那里你偏偏过不去呢?你曾说过,你绝对不会对子嗣……”
  “所以爷觉得,大格格瘦弱不堪,委屈痛哭,是臣妾的错?”松格里很没有耐心的扬声打断了四爷的话,她神色已经渐渐冰冷起来。
  “难道不是?”四爷还是有些没忍住火气,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去,给我把李氏和钮祜禄氏都叫过来!”松格里也不跟他说别的,冷冷的吩咐李福海。
  李福海赶紧打了千儿就出去了,这回倒不是因为忠心护主,实在是屋子里的气氛太吓人了。
  等李氏和钮祜禄氏到的时候,四爷和松格里都神色冰冷,气压极低的分开两边坐在大厅里等着。
  两个主子一言不发,伺候的奴才更是大气都不敢喘,大厅里的氛围让人难受的不得了。
  可这样的氛围对李氏和钮祜禄氏来说,都算不得坏事。
  尤其是李氏,感觉到了诡异的熟悉感,又因为这几天被四爷吩咐多加照顾,她待遇比以前好了不少,这让她内心又升起了几分野望,本憔悴了些的眸子如秋水般潋滟望着四爷。
  钮祜禄氏则是低着头,温和又恭敬的样子,完全没有任何表情流露,眼下的局面本就是她一手促成,她没有任何意外,只内心有淡淡欢喜。
  就算福晋再厉害又如何,还不是被四爷厌弃,等她得了四爷的宠爱……
  “跪下!”松格里冷冷的看着两个人,没等钮祜禄氏幻想完,就叱喝了一声。
  她的命令让四爷皱起了眉头,也让李氏和钮祜禄氏有些心惊。
  二人毕竟只是格格,见四爷没多说话,即便有几分委屈,还是轻柔娇俏的跪了下去。
  第73章 崩溃(二更)
  “近日府里有传言,说我苛待大格格, 你二人可有话说?”松格里不管四爷怎么想, 很不客气的开了口。
  “回福晋的话,婢妾近来有些苦夏, 并不知情, 还望爷和福晋明察。”李氏娇弱跪在地上, 委屈道。
  “回福晋的话,婢妾近日来, 一直在给太后娘娘抄经, 并不曾关注过府里的流言。”钮祜禄氏温婉柔和的低着头回话,神态极为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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