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节
  我抹了把脸,天然呆智商是高,但情商太低了,他肯定还没有意识到这背后的不对劲。
  我道:“买你程序的是谁?”
  他将脸从书后移出来,淡淡道:“黄天,黄老板。”
  我道:“多少钱买的?”
  “二十万。”二十万?看样子这个叫黄天的很有钱,也不知是干什么的,买这种程序又是打算对付什么人。
  我接着道:“你们怎么联系上的?”
  他道:“有专门的网站。”
  我被气乐了,合着你们这些搞程序、造病毒、干黑客的,还有专门的聚会地呢,好啊你,这才一个月翅膀就长硬了,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我揪着这小子一通乱揍,道:“说,还敢不敢搞这些鬼东西!”
  “不敢了。”
  过了一会儿,他淡淡道:“你为什么还揍我?”
  我操,老子对着墙角打飞机的事儿都被视频录下来了,要不是看在你妈那个大美女的面子上,我现在就掐死你!我道:“谁他妈让你监控我的!”
  他平静道:“程序测验。”
  合着我是当小白鼠了?
  第394章 纠缠不休
  将天然呆揍的鼻青脸肿后,我让他把所有的资料给删了,把股票变现。
  之前我还担心他太蠢,所以从雪山里带出来的东西也没还给他,现在一看,蠢的是我才对,我便把那些东西也给他,说:“看样子,你也不用我照料了,行了行了,想干嘛干嘛去吧,别违法犯罪就成。”我说这话时,其实是很伤感的。
  但天然呆拿着东西,只哦了一声,就走了。
  走了。
  走了。
  挥一挥衣袖,没有带走一片云彩。
  我操,白眼狼啊!
  天然呆这一走,就跟翅膀长硬了的娃一样,海空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哪里记得给家里的父母打电话。我觉得挺郁闷的,脑海里时不时的就闪过那张美艳明媚的脸,想起她的入水前最后那一眼的眼神,心里就跟堵住了似的,这让我不得不像个老大爷一样,偶尔打个电话询问天然呆的情况,这一刻,我觉得自己很有当爹的潜质。
  过了十多天深入简出的日子,十分平静,也没觉着有什么危险,我闹起了金融危机,便决定找份儿工作。
  之前卖古董,除去捐出去积德的钱,还剩了二十来万,上次去西藏买装备什么的,花的七七八八,如今身上也没剩多少了。
  我现在所租住的地方在北三环,位置不算偏,但也好不到哪儿去,周围大型的公司还是有的,不过我这一没经验二没学历三没人脉,想找个好点儿的工作肯定是不行的。有句话说的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我以前在公司打杂、搬货干的挺麻溜的,没想到跟着去找了份差不多的工作后,我发现自己竟然适应不了!
  第一:时间太长;
  第二:太单调;
  第三:工资太少了;
  我这一年多虽然经历了好几次折腾,但在事务所每天闲的拍苍蝇,没事儿逗猫养蜥蜴的,时不时出去大吃大喝,日子过得甭提有多滋润了,如今一朝回到解放前,便如同那财主下地一样,浑身都叫苦。
  我唾弃了自己两口,在心里自己教育自己,不应该手高眼低,一没有先天条件,比如天然呆那种的;二没有后天条件,比如傅楠那小王八蛋那种的,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生活还是要继续的,再偷懒,恐怕就要去睡大街了。
  不过人就是这么矫情的东西,我在心里训了自己很多次,最终还是干不下去,一年的时间,心都野了,于是我决定拿着手上剩下的钱去做点小生意,好歹比较自由。没错,我就是去天桥上摆地摊,遇到城管赶紧跑的那种。
  干了几天后,收益其实还不错,也不累,旁边卖烤羊肉串的哥们儿特别逗,招呼客人的时候是:“羊肉串儿~~羊肉串儿~~~正宗的新疆羊肉串~~~”客人一走,周围没人了,就恢复一口的四川腔教育我:“兄弟,你这个样子搞不得行,你要喊,要吆喝嘛,我教你啊。走一走看一看,正宗的耳机线,美国原装进口,只要三十五块。哎,这位大姐,瞧瞧你穿的多时尚,买一个这个最新款的,雷迪嘎嘎开演唱会就用的这一款。”那个被他叫大姐的呸了一口,笑骂:“我都七十多了你还大姐。”
  本来我是卖到十二点就收摊的,但这哥们是做到一点,他也是小本生意,做的不多,还挺讲良心的,不卖烂货,所以晚上剩下什么没卖完的,一般就当场烤了我俩分着吃,为了吃他的羊肉串,我就每天挨到一点收档,有时候也意思意思给点夜宵费,一来二去挺聊得来,也就熟了。
  恰好我们顺路,所以晚上也一道儿走,谁知走半道上时,路过一家装潢的很高档的酒吧时,里面突然慢吞吞走出来一个,我眯着眼一看,这不是天然呆吗?我操,这小子还学会泡吧了?
  四川的哥们儿拍了我一把,道:“看啥子,你想进去耍啊,贵的很,等过两天哥哥中五百万彩票啦,就请你进去耍。”
  我这段日子跟他混熟了,一学会了几句四川腔,便道:“莫扯皮了,等你中彩票,黄花菜都凉了。你帮我把东西看着,我过去有点事。”卸下身上的大包,我走过去在天然呆肩膀上拍了一把,他一看见是我,有些惊讶,道:“你怎么在这儿。”
  我道:“这话该我问你,小呆啊,虽说你脑袋聪明,又会赚钱,但你还是要节制啊,酒色财气伤身。”其实我就是嫉妒……
  天然呆微微摇头,道:“我是来找人的。”
  我道:“认识新朋友了?”
  他继续摇头,似乎有些迟疑,最后道:“我答应过你,不跟黄老板联系,但是他派人找我来这儿,他想见我。”
  我不由皱了皱眉,道:“他想见你你就来,他是你领导吗?”根据我的社会经验来看,这个黄老板找天然呆,应该是出于‘好意’,否则就不是约在这种地方了,我估计有拉拢的意味。
  天然呆闻言,道:“我必须要来。”
  我问他为什么,天然呆朝里张望了一会儿,对我道出了实情,我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那黄老板,通过天然呆掌握的情况来看,是走私军火的,而且家里好几代人都干这个营生,树大根深,相比之下,傅楠那种程度,真可谓是小打小闹了。同样都是这一行的翘楚,两人自然在生意上有些往来,也就是说,这个黄老板,跟傅楠是认识的。
  天然呆那次被我教育后,就果断和姓黄的断了联系,他自己本身没有太多的欲望,所以分别的这半个月,他基本上是把四九城走遍了,但不久前,姓黄的主动找上过他一次,说是看中了他的本事,希望能招募他,也就是给黄家办事儿天然呆自然是不愿意的,直接就拒绝了,情商极低的回道:“我的朋友说你不是好人,我不能答应你。”
  “哦?你的朋友?莫非他见过我,跟我打过交道?他怎么就知道我不是好人?再说了,你的朋友,能替你做主吗?”
  天然呆默然不语,直接就不搭理人家了。
  姓黄的见此,也不勉强,三五天就会差人请天然呆喝茶,看样子是真的挺看重他的。天然呆被烦的不行了,便应了约,打算跟他说清楚,因此就去了一趟黄家。到地方时,那姓黄的正在接客,天然呆独来独往,我行我素惯了,哪里会避讳,直接闯了进去,谁知他一眼就认出,黄天接待的客人竟然是傅楠。
  唐琳琳没少拉着天然呆扯淡,更是将傅楠的照片翻出来,例数傅家的刻薄,所以我和傅家那点破事,天然呆是清楚的。
  听那二人的对话,原来是姓傅的在和黄天谈生意,两个军火贩子谈得挺高兴,临到最后,傅楠拜托了黄天一件事,让他帮忙找个人:“这个四九城里要想找人,谁不知道你黄大帅最拿手,您帮我这个忙,刚才说的事,傅某也不会不是抬举的。”他要找的人,赫然便是我。
  我听说傅家最近挺狼狈,似乎捅了个大篓子,不知道是不是跟我把狐仙送走了有关,没有狐仙的庇护,这傅家终于开始走下坡路了。傅楠这时候找我,打的什么算盘,我也能想到一些。之前他就跟我打过电话,我只接了一次,直接告诉他狐仙被我给弄死了,那头当时没了声音,最后问我人在哪儿我当然不可能告诉他,便再也没联系过。
  这小子要想查出我到北京,其实挺容易的,他一直有打点上面那些人,查点儿私人信息不是什么难事,但他再牛逼,北京城这么大,再加上我没在正规公司上班,而是摆起了地摊,他就更难查到了。
  那黄大帅几代人都在北京城,关系网根蟠节错,像他们这种人,只要想找人,有名有姓有证件,就没有找不到的。拿我来说,你坐火车得用身份证吧?你找工作得用身份证吧?只要根据线索,再和上面那些管资料的人稍稍勾结,保管连你哪天去医院生了什么病开了什么药都能给你查出来。
  天然呆已经不是两月前的天然呆了,他意识到了其中的厉害,所以当时没吭声。
  直到傅楠走了,黄天,绰号黄大帅的那人扬了扬手中的资料,道:“苏天顾,就是你的那个朋友,没错吧?”
  天然呆微微错愕,但他很快又默然了,他到底还是嫩了些,不知道姓黄的这些人,干的那些个勾当最是谨慎,他们要找谁合作,绝对不会找来历不明的人,只怕在天然呆和他第一次做交易的时候,他就已经把天然呆以及他身边的人给查清楚了。
  但黄天应下了傅楠的请求,却没将这个消息告诉傅楠,很显然是另有打算的。
  接着,黄天又道:“出了北京,我不管,但我告诉,在这北京城内,我想找一个人,就是藏在地缝里我也能找出来。你这个朋友不简单啊,跟我连面都没见过,就说我不是好人,现在还招惹了深圳数一数二的军火头子,我都开始有些好奇,你说,我要不要把你这朋友请过来聊聊天?”
  天然呆不傻,便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第395章 回程
  很显然,那个叫黄天的,利用这事儿,想让天然呆给他效力。
  我顿时觉得血液直往脑门上涌,原以为离开深圳,换个地方,也该消停了,没想到,这姓傅的,竟然跟你咬人不松口的狗一样,追到北京来了。
  我道:“他让你干什么?”
  天然呆道:“上面有监控网,他让我在他手下做事,给他收集资料,洗刷证据。”
  我道:“你答应了?”
  天然呆微微摇头:“我说要考虑下,今天给他答案。”他指了指酒吧内部,淡淡道:“我要进去了。”
  我气的一把将人拽回来:“你进去干嘛?你要答应他?”
  天然呆微微点头。
  我被他这直白又简单的情商给泼了一盆泠水,心里头又是感动,又是觉得操蛋。思来想去,我意识到有些事情不是你退别人就会退的,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可以,但是伤害我身边的人,就太他妈让人恼火了。
  我心里做下了决定,对天然呆说:“别管这姓黄的了,我的行踪,他爱告诉谁就告诉谁,明天咱们就回深圳,他妈的王八蛋,姓傅的那条小狗,老子回去跟他拼了。”
  说着,我俩准备离开,谁知这时,从酒吧里走出来一个人,年约四十来岁,穿的人模人样的,脸上挂着一种让人觉得不太舒服的笑容,拦住我们二人说:“两位既然来都来了,何必这么急着走,我们老板请二位进去喝两杯。”
  老板?
  我道:“你老板是哪一位?”
  他笑了笑,说:“朔先生认识。”
  我立刻明白了,这人应该是那个黄天的手下,反正我也不打算在北京待了,所以说话便也不怎么客气:“这么晚,我要带我兄弟回家休息了,黄老板的酒我们就不喝了。麻烦你转告黄老板,我的行踪,他爱通知谁,就通知谁,别来招惹我兄弟。”
  那中年人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我,一口道出了我的姓:“苏先生,我也是替老板办事的,有句话我可得忠告你,这世界上有些人,可是咱们这些人不能惹的。”
  我道:“黄家在北京城的威名,我已经知道了,用不着拿这个来吓唬我。这么跟你说了,我苏天顾无亲无故,孑然一身,有句话你听说过没有,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真惹急了我,吃不了你黄家的肉,扒你们一层皮还是没问题的。”
  对方的脸色冷了下来:“自信是件好事,自不量力就很愚蠢了。”
  我道:“黄家确实牛,我也知道你们上下勾结,但我可不相信,他黄天,还能真把所有人都收买了?忘记前不久那几个大官儿是怎么落马的了?”官商勾结,古来有之,但并不意味着就没有办法。没有办法那是乱世,现在可不是乱世。前不久那帮落马的人,可不就是被人抖落曝光出来,一但引起了关注,就算再有关系网,相瞒也瞒不住了。
  跟傅家打交道,别的没学会,但我学会了一样,越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越是注重名声,牵一发而动全身,除非有完全能制住你的把握,否则他们都是左右逢源,根本不会轻易结仇的。
  很遗憾的是,我就是那个黄天制不住的。我不担心天然呆,他不蠢,以他的能力,自保绝对没问题,这次要不是受了我的连累,被姓黄的要挟,只怕早已经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至于情商这玩意儿,和智商不一样,多吃点苦头,迟早能锻炼出来的。
  我这么一说,对方果然有些忌讳了,像我这种无牵无挂,抓不到把柄,敢豁出命去闹事儿的人,这些人是最忌讳的。
  这人打量了我俩一眼,便转身离开了,估计是请示去了。我也无心和这些人打交道,便跟天然呆还有那四川的兄弟往回走。回程的路上,四川这兄弟说:“刚才那啥子人,我看到好像不好惹。”
  我道:“反正不是什么好人,兄弟,我得走了,明天晚上就不跟你一起摆摊了。”
  他道:“走?走哪里去?”
  我道:“深圳。”
  他挺惋惜的,八成觉得以后晚上没人陪他吹牛了,分别时他还想要我电话,但我想到了姓黄的,别决定和这四川的哥们儿撇开关系,否则也不知会不会连累他,于是没给,惹得他大骂我没良心。
  回去之后,我觉得挺郁闷的,当晚便订了票,第二天下午的飞机,随后洗漱一番,蒙头大睡。
  人生不如意的事情太多了,以前我会烦的整宿整宿睡不着,脑子里想很多,想糟糕的过去,想糟糕的现在、想那注定也会继续糟糕的未来;但人是一种适应性极强的生物,有些事情,当你想明白了,也就放下了。
  有时候,焦躁烦恼是没有用的,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傅家的事,也该来个了断了,想再多也没用。
  第二天一早,我们退了房,收拾了下东西,便在下午赶去了飞机场,晚上八点多左右,我将天然呆送回了事务所,让周玄业他们帮我照看着,免得这小子再被人拐去违法犯罪,那我可真对不起他死去的娘。
  一见我这么风风火火的回来,周玄业三人都挺惊讶的,但很快,周玄业就道:”是不是在外面出什么事了?”
  谭刃不冷不热的来了一句:“还能出什么事,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吧。”
  唐琳琳一听,立刻满眼心疼,道:“瞧瞧,都瘦了,天天,在外面受了不少苦吧,有没有人给你做饭吃?”我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这话说的,好像我留在事务所就有人给我做饭吃一样,每次轮流值日,哪次不是一到这丫头做饭,她就脚痛、手痛、胃痛、头疼,满地打滚让我帮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