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这毫无羞耻,一派理所当然的样子,简直跟往众人心目中的怒火继续泼油一般。
  “白绮,你还知不知道廉耻?”到底江夫人第一个沉不住气,平日里总是挂着和煦微笑的脸这会儿崩得肌肉僵直。
  “便是昨日里忙中出错,酿下丑闻,你们几个小的一时慌乱不知如何应对,也该偷偷叫人来告诉我们。”
  “我们做长辈的自是知道处理,或者再不济,趁着夜色自己换回来也就罢了。”
  “不料,不料你们几个不争气的,竟然丝毫不知变通,尤其是你们。”
  她指着江淮跟白绮:“洛儿跟语儿好歹还知道避着耳目,你们倒好,长嫂大喇喇的从庶弟的房间里过一晚上出来,在庄内所有人面前招摇而过,你们还要不要脸?”
  或许是最后一句话戳中了所有人的怒点,江掌门是气得胸口起伏,老夫人经历风浪多,早练就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但这会儿也被这么大的丑闻怄得佛珠飞转。
  江洛和白语一开始就摆出甩锅的姿态,低调得不能再低调。
  他们倒是明白,家里长辈到底向着的是谁,实际也如此,见这架势,几人是想把这事彻底甩白绮头上了。
  白绮却丝毫不虚,慢悠悠的吐出一粒葡萄籽,这才懒洋洋道:“我倒是无所谓,与其问我要不要脸,不如说你江家要不要脸。”
  “你,你自己伤风败俗,还好意思把责任甩我江家?”
  “什么叫甩啊?”白绮道:“那花轿也不是我抬错的,洞房又不是我乱进的,我倒是当时有那心换回来,可你们的好长子那新房仿佛一时半会儿腾不出来。”
  “这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也不好强行打扰,只得在淮师弟房间里将就了。你江家不会还要媳妇成亲当晚自个儿去凉亭露宿吧?”
  江洛是什么事都不会瞒家里的,只不过昨晚两方人对峙的场面太过丢人,被他一笔带过。
  江家几个长辈自然明白昨晚江洛跟白语干的好事。
  可以他们的观念,不会认为儿子对不起媳妇,便是媳妇水性杨花的理由。如此的话,世上三妻四妾的男人多了去了,怕不是得鼓励没个女人做荡妇。
  这种观念深入骨髓,所以江夫人不齿道:“即便洛儿有错,你来找我们让我们做主便是,这不孝子辜负你一片心意,要打要罚我们做长辈的自会让你满意。”
  “可你现在是做什么?你身为女子毫不自爱,不顾惜你白家名声,又陷阿淮于不义,你知不知羞耻?”
  白绮嗤笑:“满意?我为什么非得指望你们给我满意?我现在就很满意啊。”
  “至于白家名声就不需要你们操心了,出了我和白语,咱家也没有多余的女儿了。”
  “一个婚前失贞,一个与小叔有染,谁也别抱怨连累谁。”说着还对白语一笑:“你说是吧?妹妹。”
  白语浑身一抖,想到被白语算计得声名狼藉,再看她竟毫不知耻的样子,仿佛第一天认识她姐姐,根本无法理解她有一天居然能变得如此疯狂,心中惧意更浓。
  估计白绮这话太过不要脸,便是魔教妖女都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别说江掌门两口子气得浑身发抖,便是江老太太也绷不住了。
  她脸色阴沉道:“阿绮,我知你现在因阿洛的事神志不清,可你真的明白你在做什么?”
  “你一时的任性,连累的是不仅仅是江家和白家的名声,你这辈子要如何自处?”
  “祖母并不是帮着自己孙儿说话,我话放在这里,即便是现在,我也认为阿洛做出混账事该罚。”
  “可你们几人从小一起长大,情分自不用我说,事已至此,难道真的要死要活?既然人得或者,那就要想想怎么好好活?”
  “你是我江家唯一承认的下任主母,你现在毫不顾忌,以后如何以德服人?不要让人一提到你,便是你的种种瑕疵,人言可畏并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白绮勾唇,老太婆毕竟是有本事的,说话处事不是下面两辈的人能比。
  但凡白绮真的是这个世界长大,认同这里普世价值观的女子,或者真的对这个身份抱有归属感,都要顺着她的话琢磨了。
  老太太说完话,便有个嬷嬷端着一个托盘走上前来。托盘上是两碗黑漆漆的药。
  她接着对屋内的四个小辈道:“阿绮和阿语一人喝下一碗汤药,昨日的事便不要再提,待你们敬了茶,便下去吧,三日后回门需得让所有人知道,你们是真正的天赐良缘。”
  “至于外面的人,你们就不用担心了,祖母自会处理,不会让不好听的话传到你们耳朵里。”
  那两碗药,用膝盖都能知道是什么,这老太太的处理方法倒是看着不偏不倚。
  却是像寻常长辈一般,一床大被将丑闻捂下来。
  可白绮根本就不相信这会儿的态度会是他们真正的念头,无非是现在状况超出计划之外,江洛自己也不争气被白绮占了上风,再纠缠此时也没有意义,于是先将事件的影响抹平。
  至于刚才看到他们的那么多人,既然真的想隐瞒,白绮不信偌大一个千山派,又有这么个厉害的老太太管家,对事情的应对这么慢。
  当时居然还这么多下人门人看到两人招摇过市。
  今天这些人,都是给白绮以后准备的,所谓的人言可畏,怕不就是来自于此。
  只是白绮现在的表现一副豁出去什么都不管不顾的疯样,他们没办法现在硬碰硬,于是先稳住。
  等白绮真正安心过日子,更甚至有更多牵连,比如诞下子嗣后,这些掩下的后招,便是发作的时候。
  那么既然如此,白绮和白语昨夜无论经历了什么荒唐,便不能留下后患。
  尤其是白绮这边的,是万万不能留下江淮的子嗣的。
  白语看到那药,心里也是明白,慌乱的看了眼江洛,在江洛的眼神示意之下,只得咬咬牙,一脸委屈不甘得端过药碗,一饮而尽。
  那嬷嬷见状露出满意的微笑,又将托盘端到白绮面前。
  白绮端过药碗,看了眼厅内的所有人。
  江老夫人老神在在,江掌门和江夫人神色紧张,江洛咬牙眼里闪过一丝被强压下的屈辱,转而期待的看着白绮。
  仿佛她只要喝下药,别的便既往不咎,大家各规格位,以后便好好过日子。
  怕是任何一个但凡还有着正常过日子念头的女人,都会妥协吧?
  江淮见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被白绮一个眼神打了回去。
  瓷白的碗沿触碰到唇边,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啪!”
  下一秒,尖锐刺耳的碎裂声传来,洁白的陶瓷碎了一地,黑褐色的汤汁将面前的地板浸染的狼狈至极。
  离得近的江洛和白语溅了一身,发出一声惊呼。
  厅内顿时哗然,几个长辈看着白绮的眼神更是难看。
  便见她脸上露出张扬恶劣的姿态,像打量废弃的汤汁一样扫了江洛和白语一眼,接着视线对上了老太太——这个家里真正掌握话语权的人。
  只不过那眼神里面可没有一丝敬意。
  她似笑非笑道:“老太太,你怕是搞错了吧?”
  “真以为这事是各打五十大板就能了解的?让我喝药?您怕是仗着小辈不懂事,好在偏帮蒙混?”
  “白绮,你到底什么意思?都不追究你干的丑事了,你还要哪样?”江掌门也忍不住了,拍案呵斥道。
  白绮看都不看他一眼,在她眼里这就是个废人,江掌门显然敏感得很,见状抖得更厉害。
  白绮冷笑道:“你江家,求娶我白绮,为的是什么?大家心里一清二楚。”
  “你江家要白岩山庄和轰天门的支持,而白岩山庄和轰天门则要我白绮做你下任主母之位。”
  “你家继承人无耻愚钝又没本事,偷个人都会暴露,简直烂泥扶不上墙,但这些都无所谓,你们知道重点吧?”
  “或许在你们江家眼里,江洛才是独一无二的继承人,但在我白岩山庄和轰天门眼里,继承人这个位置谁来做无所谓,重要的是我处于什么位置。”
  “既然你们江家无耻,一点错漏便耐不住睡了弟媳,那我将错就错谁都说不出责任在我。”
  “别跟我来人言可畏这套,你们江家的贱人尚且不知廉耻呢,就是排队也得拍一阵才轮到我。”
  白绮看向老夫人,锐利的视线与她阴沉的眼神相对——
  “事情本身很好理解,您该是知道的吧?我白绮,会是你江家未来的女主人,而我生的孩子,会在未来继承整个江家。”
  “但男主人是谁,或者继承人是跟谁生,这点在我白岩山庄和轰天门看来,可不仅仅一个选择。”
  “既然他江洛中意白语,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成人之美。可他江洛既然选了我妹妹,不会还打着主意想得到我吧?”
  说着白绮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好歹在这份交易中,江家算是有求于人,既然跪着,就给我跪出个标准姿势来。”
  “我一开始还纳闷为什么江洛这蠢货这么没有逼数,合着原来是家学渊源?老太太,您一人支撑江家这么多年,堪称女中豪杰,我原本以为您是明理之人,原来也这么拎不清呢?”
  “听好了,他江洛已经脏了,臭了,我不惜稀罕了。如果你们想维持面上的名分,我也不介意,不过如果真让我生江家的继承人,那我只肯跟淮师弟生。”
  说着瞟了白语一眼:“妹妹你动作也是快,其实根本不需要,便是昨晚你俩已经珠胎暗结,生就生呗,左右不妨事。”
  完了看向老夫人:“你说,是这个理对吧?”
  老夫人阴沉的看着白绮,险些绷不住基本的威仪,江夫人更是差点晕过去——
  “江淮?凭他也配?”
  江家是她儿子的,那妾生子若不是运气好,正遇上江家大难,能活下来都不一定,岂会有现在的日子?
  这会儿还想夺他兄长的家业?江夫人如何能忍?
  白绮一笑:“老太太和江掌门看来是没给夫人分析过自己的处境啊。”
  “你江家若不是下任继承人只会由我白绮来生,这会儿还存不存在都是问题,毕竟能代表白岩山庄和轰天门利益的只有我白绮。”
  “再说一遍,你江家的继承人,真正该由谁担当,并不仅仅只是你们说了算,是由我的立场说了算,别的倒还好,他江洛自己放弃了,这能怪谁?”
  这是真的,轰天门和白岩山庄这些年如何处处维护江家,没有如同别家一样试图吞并他们?无非是为了几方达成的利益协定。
  唯有白绮能成为三方的纽带,他们先前看差了,仗着白语小女儿心思浅薄,就连自己也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可却没想到白绮心里门儿清,让江洛和白语在重大原则问题上栽她手里。
  若光是白庄主还好说,以白庄主对白语的宠爱,说不定为了替白语争取利益,很多事都好商量。
  但要命的是轰天门,轰天门要是知道白语敢勾引姐夫,不一掌劈死她就算和善了,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妾生女妨碍到真正轰天门的外孙女的利益?
  如果白绮真的坚持,在江洛率先犯错的前提下,两家换一个继承人也不是没可能。
  终归是你江家的血脉,肉烂在锅里,总不能说他们过分。
  这会儿几人是真的意识到他们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了,可笑他们居然还想利用女人的名节脸面问题,将白绮打入被动境地,好以后筹谋。
  江洛脸色惨白,满头冷汗,白语自然也不好看,她先前不怎么怕轰天门的人,是因为有姐姐随时给她掩护。
  担心现在白绮都能对她干出那种事,真让她去死也不会可惜,如果要算账,轰天门的人一掌劈死她,她爹也不可能真的跟他们交恶。
  “所以,明白我的意思了吗?老太太。”白绮重新拿起葡萄,慢悠悠道:“我就和淮师弟做夫妻,外面人怎么说,那就看你们江家如何处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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