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节
  “嗤……”刚刚说话的小辫子女孩子又出声了,“我要是奚建国,我肯定也不会说,方寻跟姬春月结婚了才好,既少了一个人抢回城的名额,也少了一个人在小雪面前献殷勤。”
  一席话让叽叽喳喳的众人集体黙了。
  奚建国拨开人群,满脸通红飞快地跑了。
  “据说人心都是肉长的。”云妮慢腾腾的说,“我看不尽然,这不是也有石头长出来的嘛。”
  梁日红:“噗……小妮,你太厚道了,应该说铁块铸成的,君不闻,铁石心肠,铁应该排在前面。”
  “嗯,我做人向来厚道。”云妮认真地回答,“因为我知道,厚道的人,自带三分福气,必有福报。”
  “来来来,吃饭。”伍再奇把蒙方寻的木桌子往中间挪,“吃完饭我们泡茶聊通宵。”
  这时候,小辫子姑娘拿了一罐东西进来了,“蒙方寻,给你招待客人,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木瓜丝,送稀饭还挺好的。”
  “谢谢。”蒙方寻把罐子接了过来。
  云妮正好从车上拿出一些馒头,“稀饭配馒头,小姐姐,你要不要跟我们吃一点?”
  “我叫丁芝芝,你就叫我芝芝姐。”小辫子女孩爽朗的说,“我们这里就只有三个女知青,晚点你过来跟我住一晚吧。”
  “那就多谢了。”别人对自己的好意,云妮自然是领情的,长夜漫漫,就留他们三人在这里喝茶吧。
  第四百二十四章少年老成
  第四百二十四章少年老成
  吃完了饭,蒙方寻问伍再奇,“听云妮说,蒙方寻很有商业天赋,他觉得百思不得其解,小奇,你帮忙解解惑。”
  “你不知道?”伍再奇用大碗泡了一碗茶,“小时候,我说要把牙膏壳扔掉,你硬说什么要攒起来卖钱。”
  “……”梁日红张大了嘴,“这就叫商业天赋?我小时候还卖过奶奶的铜质鎏金暖手炉呢。”
  “你这个败家子。”伍再奇心痛不已,“你奶奶辈的鎏金暖手炉,日后说不得要值大钱的,你把它当废铜卖掉了吧?”
  梁日红漫不经心地说,“就是当废铜卖掉的,那个收废铜铁的给了我两把糖,我就给他了。”
  “我记得老太太发现了,还狠狠地在我脑壳上戳了两下,说了一句:那是我奶奶传下来的。”
  “梁大哥,你能不能别说了?”云妮噗呲笑道,“‘你奶奶的暖手炉’这几个字已经能让再奇哥脸黑了一黑,你还加上一句奶奶的奶奶留下来,你不知道?再奇哥是最稀罕这种老物件了。”
  “哎呀,我就记得那糖可甜了。”梁日红乐呵呵地又说了一句。
  “那糖有多甜,你日后就能有多后悔。”伍再奇笃定地预言,“只望你到时候不要骂那个给你糖吃的人。”
  梁日红却打了一个响指,说,“这有什么?我长大之后,不是给我奶奶又买了几个?让她手里捧一个,脚底放两个。”
  “一个是南瓜形的袖炉,镂空的炉盖上有麻姑献寿,炉身是花鸟虫鱼,放一块木炭就能暖和半天……”
  云妮喝了一盏茶,打算出去了,“你们就围着这个小石头火灶说话吧,我去睡觉了,梁大哥,你明天还得开车,要记得睡一会儿。”
  ——伍再奇拿了几块石头,在屋子中间搭了一个石头灶,可以烧点水,也可以烤火。
  “去去去……”梁日红挥挥手,“这么少年老成干什么?就没有你不想管的。”
  云妮从门口边上用手指抠下一小块黄泥,轻轻一弹,就打到了梁日红的额头,梁日红避无可避,他摸着额头雪雪呼痛,
  “小妮,老天让你学会厉害功夫,难道是为了让你来欺负你可怜的梁大哥的吗?”
  “哪里有什么老天?”云妮轻轻关上这扇薄薄的木门,嘴里嘟囔了一句,“是杨云妮每天在空间里种田种出来的,端的是生命不止,种田不休。”
  “小妹妹,你在说什么?”
  云妮身后忽然传来了丁芝芝说话的声音。
  “哦,我在说忘记问你住在那一号房间了。”云妮转过身,淡定地回答。
  丁芝芝抿嘴一笑,“我就是来带你过去的,走,我洗过了,你也洗洗吧。”
  寒风瑟瑟中,丁芝芝圆圆的脸蛋上那一抹微笑暖暖的,让人觉得这个寒夜似乎并不太冷。
  这时,伍再奇忽然想起了车上有被子,他拉开木门走了出来,“小妮,你等等,把被子带上,你们可以一人盖一床被子,这样暖和。”
  丁芝芝的房间也是像蒙方寻的房间一样大小,她把一个铝桶拿了过来,“这是我的桶,刚刚在厨房冲洗干净了,你将就用用,别嫌弃啊。”
  “哪能呢。”云妮接过桶,“我就是一个农村女娃,丁姐姐,你别这么客套。”
  “什么?”丁芝芝略感到意外:“我看到你跟姬春月讲话,那气势就像我读书时做错了事情的时候,老师教训我的样子,当时,我还咯噔地有了反应,我在心里哀嚎了一声,老师,我错了……”
  “哈哈哈。”云妮笑了,“当时生气了,谁叫她诅我哥哥要打光棍,我哥哥以后真的打光棍,我还来找她算账。”
  丁芝芝不以为然,“怎么可能?你这两个哥哥看着就不是平常人,也不知道多少姑娘要哭着喊着要嫁给他呢。”
  “是有一些。”云妮遗憾的说,“可惜都是些人品不好的姑娘。”
  “嗐,人品再不好,对自己对象总归会好的。”丁芝芝倒是颇有见地,
  “你就说我嫂子吧,谁不说她为人差?不尊敬公婆,不待见妯娌,还苛扣小姑子和小叔子的口粮。”
  “可是,她对我哥哥那是掏心掏肺的好,她自己不吃也要让我哥哥吃饱。”
  “我妈妈就说,罢了罢了,只要她对我儿子好就行了,大不了以后就分家过呗。”
  云妮把热水倒进桶,她若有所思的说,“这样也行?不过,你们总归要跟自己哥哥疏远了,这不是平白帮她养大了一个丈夫?”
  “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其实我们这么想也就是图个自我安慰。”丁芝芝也摇头,“难不成让他两口子离婚不成?”
  “看来我还是要慎重点选嫂子。”云妮轻轻把脚放进水里,“万万没有让杨云妮偷鸡不成还蚀把米的道理,我之前就给自己选了一个好嫂子,这事情我在行。”
  ——李红燕可不就是她自己找的,现在自己就像多了一个姐姐,可没有觉得是少了一个哥哥。
  “噗……”丁芝芝失笑出声,“这事情也归你管?”
  “唉……”云妮长叹,“我就是专门管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的,不过,业务不够精湛,过年前,一不小心就蚀本了,我亏了一个姐姐进去,家贼难防啊。”
  俩人说说笑笑间,云妮洗好了脚,睡在床上,俩人继续聊。
  “那个什么谁谁回来过了没有?”云妮问,“就是那个姬春月的情郎。”
  “没有回,他哪里还敢回来?可能跑到隔壁生产队的知青点去了。”丁芝芝的声音在暗夜里有一丝不屑:“贼心贼胆都有了,就是没有打算要脸,他这是一箭数雕啊。”
  “人要脸,树要皮,电线杆子也要水泥啊,可是他偏偏不要。”云妮叹到,“如果我们没有来,他的如意算盘不就打响了?私心杂念人人有,端的看是你克制它,还是它控制你。”
  “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倒是颇有见地。”丁芝芝轻笑,“你睡觉吧,听说你们明早还要早起赶路呢。”
  第四百二十五章远山雪景
  第四百二十五章远山雪景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云妮就起来了。
  远山近岭一片迷迷茫茫,茅草顶上蒙着一层白白的霜,草木都结了冰,晶莹剔透,一派北国风光。
  刺骨的寒风毫不留情地从云妮的脖子呼呼地灌进去,云妮伸出手,接到了几片小雪花,她对伍再奇说,“竟然是下雪了。”
  梁日红在屋里听到了云妮的话,他冲了出来,“糟糕,下雪可不好走,路面结冰了,视线不好,车子还容易打滑。”
  “赶紧吃点东西,马上出发。”伍再奇进屋子拿了一勺热水给云妮,“小妮,你先洗把脸,我刚刚烤火的时候顺便煮了一锅饭,吃完我们就出发。”
  “出了这云景县,可能就没有雪了。”蒙方寻出来看了看天色,“这云景县因为靠近森林,所以温度比别的地方要低几度。”
  草草地吃完了饭,梁日红看了看天色,他把照相机拿了出来,“来来来,难得出来一次,咱们四个来合影留念。”
  “我帮你们按快门吧。”丁芝芝接过照相机,“你们背对着大山,我们这山远远看去,还挺好看的。”
  这时候,雪已经像一层轻纱,笼罩着远山,远山顿时显得朦朦胧胧、影影绰绰,就像是画家刚刚画上的几笔淡墨,似梦如烟,却又虚无缥缈 。
  四人站在这幅远山水墨画前,听到丁芝芝喊,“一、二、三……”的时候,脸上齐齐露出了笑脸。
  浩渺无垠的苍穹下,四人那肆意张扬的笑容,在这一瞬顿时定格成为了永恒。
  这一张相片,梁日红一直珍藏了许多年,他觉得自己在有生之年都不会忘记此时此刻、此情此景。
  车子一路缓缓前行,梁日红一看有点不对劲,他赶紧叮嘱伍再奇,“以这种龟毛的速度,我看我们搞不好要到晚上才能到达随通县,你赶紧眯一下眼睛,等一下好替换我。”
  “我随时都可以开的。”伍再奇在后座瞍了他一眼,“我三天没有睡觉,身体也比你强。”
  梁日红呼出了一口白气,“你听说过没有?酒困路长惟欲睡,就是说,喝酒太多了,和路太长了,都容易让一个人打瞌睡,瞌睡这玩意,它要来就来,想走便走,来无影去无踪。”
  “哈哈……”云妮被他逗乐了,“来无影去无踪?你说的莫不是是孙猴子吧?酒困路长惟欲睡是这么解释的吗?”
  梁日红漫不经心地说,“意思差不离就行了,我又没打算去考大学。”
  “再奇哥。”云妮转过头问,“你们昨晚上和方寻哥聊了那么久,都说了些什么?”
  “主要是让他别再喝酒。”伍再奇往椅背一靠,“看,差点一顿酒就把自己卖了。”
  梁日红眼睛看着前方,嘴里说道:“他们这里生活太空虚了,大家又都是知青,哪里就能有这种防备心理?”
  “是啊,地太少了,你就是想干活也没有。”云妮看了一眼窗外,“芝芝姐说,好多知青都要靠家里补贴,日子才能好过一些。”
  梁日红叹气,“我回去就把他弄进饭店,先打打杂吧,以后再换工种,一想到我的衣架被别人虎视眈眈,我就有点恼火。”
  “好好培养,他真的能帮你。”伍再奇略略沉吟,“别的不会都可以教,我们用人,至少要保证这个人的人品没有问题,而蒙方寻这个人,正是我敢担保的少数几个人之一。”
  “别的我不管,现在我就知道他能帮我们挣到钱。”梁日红大咧咧地说,“要说到做模特,小伍,你就不错,你要是老老实实地穿上我们的衣服,站在哪里让我拍照,我们也不用满街乱找了。”
  伍再奇这时看了看路边的指示牌,“前面那个很危险的大坡到了,我们要谨慎一点。”
  他们来的时候走过那个陡坡,梁日红自然知道,“下了这个坡,就到了云景县城,路上应该就没有冰了。”
  到了陡坡,梁日红停了下来,“先看看结冰的情况再说。”
  这个陡坡位于云景县城的郊外,这一天适逢集日,进城出城的行人、自行车、拖拉机、班车熙熙攘攘,络绎不绝。
  这一条路坡度太长,中间还有一处要转弯,就算是好天气,这里也是事故频发地段,何况这种极端天气?云景县的交警天不亮就带上了大檐帽,来到这里指挥交通。
  梁日红刚刚停好车,伍再奇打开车门走了出去,这时候,一个带着雷锋帽,脸上包得严严实实的人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他用压得极低的声音说,
  “同志,热馒头,熟鸡蛋,温开水,我都有,你们要不?”
  伍再奇伸出手让云妮扶着从车里走出来,他淡淡地瞥了雷锋帽一眼,“你这是走资本主义道路。”
  “我这是为人民服务。”雷锋帽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一副随时准备拔腿就跑的模样。
  云妮却笑了一笑,她拍了拍伍再奇的胳膊,“你去看路,别吓唬人家。”
  愉快地往前方走去,伍再奇听着身后的小少女在问,“你的馒头和鸡蛋都怎么卖?”伍再奇嘴角的弧度不断在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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