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林茂只碰一下儿子:“京墨,月月都跟你说话了,你怎么不回?”
  林京墨不太情愿点点头。
  林茂只抱歉的跟沈月道:“你京墨哥哥从小就不爱说话,没有月月活泼开朗。以后月月要包容你京墨哥哥,要多来找他玩儿,好么?”
  当然、必须、肯定是好啊。
  第37章 爆发瘟疫
  人没有十全十美的,在某一方面取得非人成绩的同时肯定会在另一方面有某些小瑕疵。就好像马巴巴是首富,但是容貌却很□□丝。林京墨未来颠覆中药界带着国医国药走出国门,那不爱说话这一个小瑕疵当然是可以接受的了。
  沈月无比乖巧的点头:“月月正好不喜欢呱躁的男生,苍蝇一样嗡嗡的在身边会很烦呢”
  林茂只知道儿子孤僻沉默,从小到大没有什么朋友。而沈月乐观,活泼,善于和人交际,身上的闪光点正是儿子需要的。林茂只希望沈月能给儿子打开一扇窗户,多多接受外面的阳光,而不再是喜欢呆在自己的世界里。
  林茂只邀请沈月和铁蛋进屋坐坐,林京墨默默作陪。
  沈月第一次走进林茂只住了五年多的低矮草屋。草屋不大,一锅屋一卧室。锅屋里支起来一个灶台,旁边有一口大水缸。梁上吊着一只篮子,篮子上面盖着一块蓝色的布。篮子里装的是吃剩下的食物,吊起来是防老鼠的。
  锅屋和卧室的门上用一块打了好几个补丁的布做隔断。卧室里面设施也简陋,炕上铺着苇子编成的席子,在炕尾一被一褥子叠的整整齐齐。唯一的家具是两个斑驳了漆面的箱子,箱子上面摆放的是中医中药方面的书。那些书每一本都有两公分厚,因为翻过太多次,好多边都卷了起来。
  跟进来的铁蛋第一次看到书,还是厚厚的散发着中药味道的书。他好奇的踮着脚趴在箱子边上愣愣的看着,不敢摸,就一动不动直勾勾的看着。
  沈月主动问:“京墨哥哥,这些书你都看过么?”
  林京墨不语,林茂只只好替儿子回答:“你京墨哥哥在五岁的时候就将我这些书都看完了,且倒背如流。”
  天才!这要是学校正常开,林京墨就是妥妥学霸一枚啊!
  沈月眨着星星眼再接再厉:“京墨哥哥,你在林伯伯的熏陶下也很喜欢中医中药吧?”
  林京墨紧抿唇角继续不语。
  林茂只对儿子叹口气,转身问:“月月,你想说什么?”
  沈月抠着手心,小声道:“村后有一座山,我进去过几次发现里面有草药的。我对草药知之甚少,就认识不几种药材。想着京墨哥哥若是精通这方面还愿意的话,我可以带他上山。如果能挖到一些好的草药,还能换钱回来改善生活。”
  “好。”林京墨突然开口。声音不高不低月光般凉凉划过空气,让沈月的汗毛孔瞬间张开。
  大佬说话了!大佬的声音好好听!
  沈月意外的同时林茂只也相当意外,随即鼓励道:“京墨愿意和月月一起跑山太好了,等月月有时间就来找京墨哥哥一起上山吧。”
  “好啊好啊,山上是一个大宝藏,一定不会让京墨哥哥失望的。”
  沈月正沾沾自喜找到大佬喜好的时候,外面忽的传来一声嚎啕。
  “林老头!林老头啊!瘟疫……瘟疫来了!”
  林茂只闻声赶紧爬出去,沈月和林京墨还有铁蛋也赶紧跑出去。
  陶谷子一手提着松垮的大□□裤子,一边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她一把抓住林茂只的胳膊带着哭腔道:“林老头快跟我走,我男人刚才被送回来,上吐下泻的可吓人了。还有……还有很多村民,上工的时候都发病了。”
  霍乱瘟疫就这样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了整个冯村的男女老少。很多早上去上工还好好的劳力,半上午就四肢无力上吐下泻的倒下了。家里的老人.子也好多下不去炕了。村民听闻最开始发病的大王庄已经死了几十个人,就更加人心惶惶。
  医者父母心,林茂只顾不得休息,吃饭,疲于奔走每个患者家,却因为顾此失彼,先给谁看后给谁看而遭到着急患者家庭成员的争抢和谩骂。
  “我家男人病的厉害,先去我家!”二青拽着林茂只的胳膊不撒手:“林老头,我先拦住你的,我可是村长冯全喜的儿媳妇!”
  三老歪坐地上抱着林茂只的腿哭嚎:“我的小孙子又拉又吐的都不认人了,林老头你得先去我家。不然我死给你看!”
  喜鹊娘直接抱着三岁的喜鹊就跪林茂只面前了:“林老头,你快给我闺女看看吧。她嚷着肚子疼啊,她可是我嫁过来六年才生的宝贝疙瘩啊!”
  林茂只分身乏术,大路上又有往这聚集而来的人。眼看形势要控制不住,沈月急的大喊一声:“林伯伯,你去打谷场候着,我去找冯全喜让他敲钟召集村民都去打谷场。林伯伯在打谷场统一给他们诊治瘟疫,统一熬药。这样省时省力还能更快的让每一个患者得到治疗。”
  沈月见三老歪和二青懵的还不放手,又喊一声:“你们俩还不赶紧松手,带着家里的病人去打谷场!不然这样耗着谁也别想看病。”
  三老歪和二青回过神,嗷呜一声爬起来就往家跑。喜鹊娘则抱着喜鹊第一个往打谷场冲去。
  得到自由的林茂只伸手揉揉沈月的脑袋:“真是聪明的孩子,快去让村长敲钟吧。”
  随着队里响起敲钟声,很快打谷场聚集了乌泱泱的村民,很快打谷场支起了熬药的大锅。
  沈月在打谷场外看到那些染病的村民都喝上药了,累的腿软的坐在石头上喘气。
  忽的,面前多了一块灰蓝色的手帕。
  沈月狐疑仰头,见是林京墨站在面前递给自己的。夕阳西下,林京墨将沈月罩在他身体的阴影处,夕阳在他周身散开给他渡上一层金色的光,耀眼无比。
  做梦吧?幻觉吧?孤傲的沉默大佬居然主动给自己递手帕?!
  铁蛋一旁碰碰沈月:“姑姑,你想什么呢?京墨小叔给你递手帕呢。”
  居然不是做梦!
  沈月在林京墨有些不耐烦的眼神中忙一把拿过手帕,小心翼翼的擦擦额头鼻翼上的汗珠。手帕上有淡淡的药香,真好闻。
  “谢谢京墨哥哥。手帕脏了,我拿回去洗干净了再还给你吧。”沈月甜甜的说道。
  林京墨弯腰将手帕从沈月手里一把拿过去,直接揣进口袋:“不用。”
  啊……
  怎么和以前看的小言情里的剧情不一样!
  “月月,铁蛋,回家吃饭了!”刘晓丽从路口走过来,拽过铁蛋拍拍他身上的灰:“家里上工的都回来了,你们还在外面野。”
  铁蛋忙说:“我没和姑姑在外面野,我们帮着林爷爷救人呢。”
  刘晓丽的命就是林茂只救下的,自然是对铁蛋口中的林爷爷很尊敬。见铁蛋这么说也就不说别的了。
  沈月起身道:“二嫂,他叫林京墨,是林伯伯的儿子。”
  刘晓丽转过身这才看见林京墨,上下打量一眼:“哎呦,好秀气的男孩,名字也好听。比我们乡下人给孩子取的铁蛋铁球二狗子的名字好听多了。”
  林京墨抿嘴沉默,但神情不是冷漠是友好的。
  “他城里来的还有些不适应这边,所以话少。”沈月帮林京墨说一句,又道:“二嫂,林伯伯忙着给村里人瞧病,顾不上京墨哥哥,要不让他去咱家吃饭吧。”
  刘晓丽点头:“可以啊,我的命就是京墨爸给的,请他去咱家吃饭也是应该的。”
  沈月转头,甜甜道:“京墨哥哥,走去我家吃晚饭吧。”
  林京墨摇头,然后转身往西坡去了。
  刘晓丽瞧着那少年走远的背影抓抓脖子:“月月,刚才二嫂的态度是不是不好?不然那孩子怎么走了。”
  沈月道:“京墨哥哥可能是回去给林伯伯做饭了。京墨哥哥的母亲刚刚去世,他们父子相依为命,他不忍心自己吃饱了,父亲操劳一天回家是冷抗冷灶的吧。”
  刘晓丽恍然:“对了,我刚才好像看见那少年袖子上带着黑纱了。又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回去的路上,沈月问:“二嫂,村里瘟疫横行,咱家的人都没啥事吧?”
  刘晓丽高兴的道:“没事,咱家的人都好好的啥事没有。你四个哥哥都做满工回来的。”
  沈月松口气,看来健康水是真管用。
  晚饭很丰盛,王桂英做的杂面发面窝窝头。一大钵子土豆炖蘑菇,一大碟子腌的萝卜条,还有酱豆子。她是在庆祝家里得了二百斤小麦,也是庆祝今天一家人能健健康康的围在一起吃饭。
  沈月咬一口宣软的杂面窝窝说道:“我在打谷场听队长说,现在庄稼急着除草,但是感染瘟疫的劳力太多,很多不能上工,严重缺少劳力。所以队长就决定,明天开始,只要没有染病的人能去上工除草,整劳力一天算两个公分,半拉子算整公分。”
  刘晓丽一听这话高兴了:“我身体已经大好了,明天就去上工。咱家四个整劳力加上老四一个半拉子,一天就是九个公分。一个公分三毛钱,咱家一天就能赚两块七毛钱呢。”
  王桂英笑着道:“月月之前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只要身体健康就不怕赚不到钱,果然是这样啊。这个钱别人就是眼馋也馋不到的。”
  一直比较安静的红玲突然道:“明天我也跟着去上工吧。一天能赚六毛钱呢,我在这儿白吃白喝好几天,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刘晓丽故意道:“红玲,你还不是我们村上的人,你就是上工队长也不能给你计公分啊。你要是着急赚钱,不如就早点和大哥把婚事办了。你成了这家的人,自然就有挣不完的钱了。”
  红玲:“……”
  刚刚还热闹的饭桌一下子诡异的安静下来。
  冯大有拿着个窝窝咬也不是,不咬也不是。冯大财暗处踢冯大有一脚,明处则笑着道:“大哥,我觉得小丽说的不错。大哥要不让娘看看哪个日子好,给你们事办了得了。反正现在也是一个锅里吃饭,都一家人似的。”
  冯大有面色发烧的抬头去看红玲,瞧见红玲看过来的视线又赶紧躲开。
  “那个……也不知道红玲啥意思,你们就乱说。红玲若是……没看上俺,那她多尴尬。”
  红玲心头一震,以为自己听错了似得。之前冯大有对她很冷淡的,走道都绕着走。这两天是不绕着自己走了,偶尔还感觉道他在偷看自己,但也绝对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
  心跳猛地加速,好像怀揣了兔子似得“嘭嘭嘭”的跳个不停。
  刘晓丽趁热打铁的问红玲:“红玲,你啥意思啊。我大哥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老实人。你要是愿意就点点头,当然,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会逼你点头。我们能一个锅里吃饭也是一种缘分,以后还是好姐妹。”
  红玲搁下筷子,头都快低到碗里去,声音小的文字一样:“我……觉得大哥人很好,我愿意。”
  冯大有手里的窝窝头“吧嗒”一下掉到桌子上,幸福来的太突然,他一个三十岁的大男人居然当着一家人失态了。
  最高兴的当属王桂英,攥住红玲的手眼窝都红了:“好孩子,你能不嫌弃我家穷愿意嫁给大有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红玲两腮飞了红霞一样红,轻声:“穷不扎根,只要认干,我相信咱家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我就图大哥人好,不喝大酒。”
  红玲是被喝大酒的爹给吓怕了,但是她也有顾虑:“你们都知道,我是逃婚出来的。他们现在肯定在找我,也终会找到我。到时候只怕会给你们添麻烦。”
  冯大有忽的抬高声音:“不怕,你别有这顾虑。我会努力赚钱,将你爹花人家的钱还上的。”
  冯大有掷地有声的承诺,让红玲抬头看过来的的眼底瞬间决堤,眼泪洪水一样倾泻而出。
  “不哭,不哭孩子,以前不好的事都过去了。如果你是真心喜欢这个家,那就踏实的住下来。就算他们有一天找上门,我们也一定能护你周全,不会让他们伤你分毫。”
  红玲点头,也努力收住眼泪:“谢谢,谢谢婶婶。若不是遇到你们一家好心人,我只怕是没有勇气活着,已经寻了短了。”
  “傻瓜,一辈子那么长,就是再难的事也会过去的。但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难事是没有了,但好事从此也没有了。”
  王桂英擦擦红玲的眼角又道:“等这瘟疫过去,增加公分的活儿结束,你们就把事情办了。这期间我去找冯全喜让他给你开出介绍信,你和大有就能去公社登记了。你们只要登了记成了合法夫妻,就是受保护的。谁再来找你就都是犯法的。”
  王桂英那些年上访也学到了很多新社会的法律知识。知道登记的夫妻才是名正言顺的。什么父母之命,什么媒妁之言那都是旧黄历的事了。
  这一晚沈月躺下后久久睡不着,是兴奋的睡不着。
  终于见到了国际医学医药杂志上的封面传奇大佬林京墨。上了岁数的林京墨是一个儒雅的帅气大叔,可现在少年时候的他却孤傲的很,不愿意和人交流。
  但……
  他很有意思。明明对自己板着一张面瘫脸,可自己出汗脸花的时候,他又主动拿出手帕给自己擦脸。
  面冷心热的孤傲大佬,哈哈。
  第二天,上工的钟声一响,刘晓丽就扛起锄头和家里的劳力上工去了。
  平时村民上工的聚集点就是打谷场。一村分两个队,每队一个队长。以前每天上工的劳力聚齐的时候打谷场可热闹了。但是今天敲钟好半天,打谷场才聚集了寥寥几十个劳力。打谷场其余的人都是病怏怏来等着喝药的。而这几十个劳力就有五个是王寡妇家的。甚至二队的队长都没能来上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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