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节
  “是!”白及心情无端好了起来。先潦草地记下了白芷给柳遥放了少许血进碟子里,接着是取了一只小匣子,拿出一只白色像蚯蚓一样的虫子来,虫子一落入碟子就附在污血上,渐渐变了颜色。看了一阵,白芷又取了一只虫子,放在柳遥的伤口上,数了三十下,将虫子取了下来,另放到一只碟子里。
  又停了一阵,见人和虫子都没事,白芷命人把柳遥扒得浑身上下只剩一条内裤,在他身上开了几十条口子,将一些虫子放了上去。
  随着虫子的颜色由白变成浅青紫色,柳遥脸上的青绿也消退了不少。柳嘉雨心头一喜,叫了一声:“大师兄!”柳遥并没有动。白芷道:“且得等着呢,他这毒入得深又耽误了。好在性命无忧。记好了吗?”
  柳嘉雨要答话,白及已经说了:“记、记下了,我这就誊抄!”到了这个时候,柳嘉雨才有功夫打量白及,这孩子总让人觉得怪怪的。仔细看了两眼才发现,白及是有残疾的,顾小姐的徒弟居然是个残疾的孩子?不过看这个孩子的样子,倒是挺开心的。
  柳嘉雨已不是当初的娇娇女了,知道有些话是宁可烂在心里也不能讲的,开口就是道谢:“多谢顾小姐,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白芷摆摆手:“快过年了,家里事多,恐怕腾不出什么人手来照顾他,你一个人能行吗?”柳嘉雨道:“可以的可以的。”白芷道:“也甭挪动了,人就先放在这里吧,你……唔,子枫啊,柳姑娘先跟你挤一挤,好不好?”
  纪子枫道:“好!我带柳姑娘先去喝口茶吧?嗓子都哑了。这儿先让我哥守着,行不行?”
  白芷含笑点头。纪子枫把柳嘉雨带到自己房间,先倒茶,接着把人带到浴房去:“您这伤也得重裹一下,顺便就洗个澡吧,咱们家的浴房可方便了呢。我去给您找衣裳,新裁的,我还没上过身儿,您别嫌弃。”
  等柳嘉雨洗完了澡擦着头发出来,纪子枫把药箱也准备好了,白芷正在指点白及修改病历:“喏,文采不用好,但是要准确,要点也要记下。这儿,这个血的味道略腥,你就没记。”白及又修改了一遍,抄完了白芷也签了名,把旧纸张烧了,又给病历卡写上编号,是“丁”字起头,这一张病历卡就算完成了。
  柳嘉雨的伤口颇深,结痂处又有些化脓的迹象,洗完之后伤口还有点泡水。白芷一边清理一边说:“倒是不难处理,不过要留疤痕了。”柳嘉雨苦笑道:“能活下来就不错了,管它留疤不留疤呢。”白芷一笑,这位柳姑娘与之前是真的不一样了。
  “怎么伤的?”
  “挨了一斧头。”
  “豁,真够厉害的,”白芷不经意地说,“对方吃亏了吗?”
  柳嘉雨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们算不算吃亏,我们杀伤了他们几个人,可我家算是没了。”
  “是什么人?”
  “开山斧宗劲雷。当年他劫镖的时候被先父遇到,在先父手里吃了亏,这回纠结了几个江湖败类。我们没能守住家业,真是惭愧。”
  白芷给她的伤口打了个蝴蝶结:“不要再沾水,两天后我来换药。你这个伤,早些发现最好缝个针,现在只能这样处理了。”柳嘉雨笑笑:“顾小姐,多谢。”白芷摆摆手:“好好休息吧。”
  一股饭菜的香味飘了过来,柳嘉雨腹中作响,不由脸上一红。纪子枫提着食盒过来:“吃饱了才能睡得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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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嘉雨来了,顾清羽不觉有异,白微着实紧张了两天,生怕再生枝节。这回倒不是怕小姑娘脑子不清楚还怀着春,是担心这姑娘万一有什么不恰当的地方,老爷子弄死她都不用亲自出手。
  看了两天,白微才小声对白芷说:“可以放心啦,这姑娘是个明白人。你呢?没发现她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吧?”
  白芷道:“你行行好吧,人家家破人亡的,你还这么怀疑她。”白微道:“你不知道,人越是这样的时候就越容易想抓住点什么。尤其是姑娘家,无依无靠的,找个靠山不是很正常的吗?也不是她对自己亲人的死无动于衷没良心,就是害怕了。这才是最让人为难的地方。”
  白芷道:“哎哟,你怎么变得这么好心了?”全家上下加起来,就白微跟她两个黑心肝,白微现在同情柳嘉雨了?白微横了她一眼:“我什么时候都很好!”
  白芷道:“瞎说!当初你还拿我当贼防呢!我看你是吃得太饱,终于有功夫做好人了。我跟小孩儿说‘对别人品头论足的时候,要记得并不是每个人都拥有你所具备的优越条件’,你知道小孩儿怎么回答我的吗?”
  “谁的徒弟像谁,一定不是什么好话。”白微笃定地说,看起来是很相信自己像顾清羽,也是一个好人。
  “他说,说这话的人,一定自己就过得很好,才能说得这么高高在上。他可没这种闲心。你说,他说的对不对呀?所谓穷生奸计富长良心,嗯?你现在心情就这么好?”
  “去去去!别胡说——哎,说起来,这两天你对他说什么了?他没那么害怕了。老爷子刚来的时候,瞧他那眼神,跟谁第二天要把他扫地出门似的。”
  白芷道:“什么也没说。安慰人,说一百句‘我是疼爱你的’,不如摸摸头、给他吃好吃的、有事儿都想着他,真真切切地对他好,让他自己知道自己是被关怀的。”
  “你做的吃的,那能吃吗?没把自己毒死,你真是老天爷厚爱了。”
  “去去去!我好着呢。”白芷踢了白微一脚,接着给白及上课去。
  白及这两天劲头又回来了,坐在自己的座儿上,哪怕顾郁洲就在后面跟个监工似的,他也不怵了。【我有师父,】白及想,【我什么也不用怕。】紧接着,他的脸色就变了,把手炉子端了起来抱得紧紧的——白芷拿了一叠卷子来。
  考试了!
  一、二十张卷子发下去,白芷自己也拿了一张来,顺手往上填标准答案。飞快写完,发现下面顾弦音也写完了一大半了,白及才写了三分之一,顾郁洲挑挑眉,对白芷招招手:“卷子拿来我看,以后给我也准备一份。”
  顾炯跟着说:“我也要一份。”他也喜欢上了月考模式,琢磨着跟白芷商量一下,过完年就把长子也给送过来。看了一眼顾郁洲,顾炯犹豫地想:【想必老爷子也是乐见其成的。】顾郁洲用眼角余光都能看出来他打的什么主意,只当不知道,心里是乐得纵容他这么干的。
  学生们写卷子,监工检查白芷的卷子,顾郁洲点着白芷的卷面:“意思倒是明白了,文辞很不雅!干巴巴的,也算文章吗?”白芷道:“废话我多得是。人,先得把人话说清楚,再说那些废话吧。”
  两人争执,考生们不由自主把脑袋埋得低了些。顾郁洲的声音不容忽视地传来:“我看你就是不会!”
  白芷道:“怎么不说是您不懂效率呢?来,讲个故事给您听,说,一个大侠,走路上,听到有交手的声音,跑过去一看,地上躺一重伤的人,去扶了过来。问,您怎么了?对方说,没想到我英雄一世,竟栽在了这里,看你气宇轩昂,你要帮我报仇,我就把秘笈给你。大侠问,仇人是谁?对方说,是是是……然后就死了。”
  “噗——”白及手一抖,在卷子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墨线,整个人趴到了桌子上。这样的笑话白芷年初就给他讲过,讲的是“反派死于话多”。顾郁洲生气地一挥袖,无形剑气冲白及背后而去,白芷大惊,出掌阻拦。双臂相隔,顾郁洲不等招数用老,改指为爪,白芷也变拳为掌。
  两人从屋里打到了屋外中,顾炯紧跟着冲了出去,还记得丢下一句话:“你老实答卷,不许动!”
  祖孙俩很久没有交过手了,从地上飞到了空中,又从屋顶打到了树梢,看到顾郁洲轰飞了半座假山之后,白芷便将他引到了演武场去。半盏茶的功夫,演武场四周已经挤满了人,程清风师徒俩没挤到好位置,干脆师父带徒弟坐在了墙头上观战。
  邵仪咬着手指头,问程清风:“师父,您看……”程清风一巴掌将他的手拍了下来:“看什么看?你看得明白吗?”邵仪摇摇头:“才觉得看明白了,接下来又不懂了。就觉得他们下手忒重。”
  顾郁洲的威势是公认的,白芷能在他手下没被打扁,已经是本事了,她还能抽空冷不丁地反击两招,令顾炯看得心惊胆战:【我一定要把阿烨送过来!亲姑妈教他,没有不放心了!】
  顾郁洲开始是跟白芷闹着玩的,虽然生气,不过随手来两下,过不两招他就发现问题了——白芷的功夫似是而非,有顾、白两家的影子却又不是单纯的两家相加——不免见猎心喜,与白芷交上了手。
  白芷的功夫里有他的影子,稳、准、狠,却又多了一点点别的意思。白芷一直在试图形成自己的风格,先是放弃了刻意琢磨“剑意”,继而在“用最小的力气达成最大伤害”的路上狂奔。近来在琢磨“太极”、“包容”、“混沌”。
  太极她是真会。大学体育为凑学分,她学过全套的花架子,生拿过来屁的杀伤力也没有。怎么把这几个学分变现,这是个大问题。好在她曾修习两种内力,最后化为己用,也算有点经验,近来算是摸到了点门。
  顾郁洲很久没有遇到新鲜的武学了,还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现的,他兴味正浓。白芷却不干了,她这还没练成,与顾郁洲仍有一些差距,搏命或许能有两分赢面,切磋却是讲究个点到即止,打下去她就只有挨捶的份儿了。
  “不玩了不玩了!他们考试都要考完了,我得回去收卷子了!我还得批卷子呢!”白芷连滚带爬往外跑。
  顾郁洲也只好收手,白芷在空中转了八圈卸去力道,抱怨说:“您就不能慈祥一点吗?”
  【我要不慈祥早家法伺候了!】顾郁洲冷哼了一声,一甩袖,踱着方步回房去。他的脚步很慢,回味方才与白芷交手时的感觉,心里模拟着刚才白芷的招数,凭深厚的武学修养和丰富的经验,他比白芷更清楚,白芷再往更高的境界上走。
  能在这个年纪有这方面的体悟,江湖上几十年也出不了一个,顾郁洲有淡淡的骄傲。忍不住想让白芷把什么教学生之类的事都放下,先闭关钻研。最最最不济,不能在蠢徒弟身上浪费精力。
  【跟她爹一样,就是爱跟我唱反调!】想到白及,顾郁洲又想生气了。
  半是骄傲半是生气,顾郁洲转着念头。顾扬趁他心情不错的时候汇报:“开山斧宗劲雷求见。”
  “嗯?”顾郁洲想了一下,才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翻出这么个人来,“他要干什么?”
  顾扬道:“备了厚礼来见您,还有冤要诉。他,与前两天来求医的柳家人有仇。”
  顾郁洲什么场面没见过?“探口风?他还想灭门不成?江湖新冒头的这些人,成色真是糟糕透了!”
  顾扬笑道:“最好的都在咱们家了,外面还能有什么呢?这算不错啦,知道在您面前要守规矩。”
  顾郁洲打了个哈欠:“那就见一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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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芷跟顾郁洲打完一架,提神醒脑,也不管给围观群众造成了多大的心理冲击,开开心心跑去收卷子,顺便给学生们放了半天假。回房把卷子一批,发现满分占了一大半儿,白及跟纪子华只能得个九十五分,纪子枫更惨,她才七十五分。
  卷子往抽屉一放,白芷又去看柳遥。又换了一次蛊虫之后,柳遥身上遍布了细小的伤口,脸上的青绿之色褪尽,人也清醒了。
  白芷给他把了下脉,说:“嗯,差不多了,吃两颗辟毒丹就行了。不过你们俩的伤都要小心,养好之前不要再踏足江湖了。”俩人武功还不怎么高,对家又不好惹,先保存自己最重要。白芷没有挽留他们,一则不知道他们两人是否还有别的打算,二则……柳嘉雨来求医是人命关天迫不得已,留下来就尴尬了,估计人家也不愿意留。
  柳嘉雨接过药瓶,郑重一礼:“我们没有什么大本事,却还知道得人恩果千年记。您有什么要我们做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柳遥视力已经恢复,只是双眼还红着,老爱流泪,连流泪边说:“但凭您一声吩咐。”
  白芷摆摆手:“我也是头回用这个法子驱毒,没见过的病症在我这里不收诊金。你们,这就要走?”
  柳嘉雨道:“已经打扰府上很久了,我们有仇家的,不好再给您多惹麻烦了。”别搅得人家过不好年。
  白芷道:“也好。你的车已经修好了。”
  柳嘉雨道:“大恩不言谢。”
  白芷摇摇头:“江湖多风雨,一路珍重,有缘再见。”
  正告着别,顾扬来说:“三小姐,老爷子请您过去。”
  “干嘛?又要打我啊?”
  顾扬有点纵容又有点好笑,加重了一点语气:“三小姐。”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顾扬又说:“柳姑娘如果无事,也请同来吧,与您也有些关系。”
  白芷一挑眉,顾扬自动说:“宗劲雷来了,请老爷子主持公道呢。”柳嘉雨与柳遥面现愤怒之色,却都没有跳起来叫骂,柳嘉雨道:“好,我随您去。”
  【老爷子又要作夭了,不然干嘛连我也叫了去?】白芷拍拍柳嘉雨的手背,对纪子华说:“你留下来,照顾柳大爷。”她没跟顾扬打听,顾扬能稳稳做着大总管,就是因为嘴严。不过有了一个名字,猜也能猜到一点,也不算完全没有准备。
  【重点还是老爷子。】白芷很快做出个决定,不能让这位老先生再随便当家了,得把他伸出来的手……至少打一下,让他缩回去。宗劲雷,就献祭了吧。
  第77章 简洁
  由于柳老英雄有前科, 白芷对宗劲雷找柳家晦气是持保留意见的,暗中跟包打听那儿咨询不说, 还向白微了解了一下情况。结果倒是没有令她太为难——宗劲雷打一开始就不是什么好人,柳老英雄确实是路见不平。
  她本人极反感“株连”,但是到了本地,株连是常态,万一柳老英雄真搞错了,她是得不到什么支持的。柳老英雄没有搞错, 就意味着少了很多的麻烦,也意味着猜顾郁洲的心思容易了一些。
  去见顾郁洲的路上, 白芷底气十足。拍拍柳嘉雨的肩膀,说:“有我呢。”柳嘉雨心下稍安,想了一下,说:“要是辩白不过, 索性不要管我,求您把我师兄治好, 别让我爹断了传承。”白芷道:“说什么傻话呢?出不了事儿的。”
  眼下这事不在什么宗劲雷而在顾郁洲, 老爷子人老心不老, 到了如今这个岁数还要把她揍得满地跑, 做事就绝不会单纯了。不过这一回白芷不打算再让步, 反正柳嘉雨她是保定了!
  顾郁洲没占顾清羽的大厅,也没往书房里去, 他老人家就在花园里赏花。前两天下了一场雪, 白雪落红梅, 煞是好看。他也不怕冷,就在亭子里坐着,脚边放一个火盆,顾炯在一边陪他喝酒赏花。宗劲雷敬陪末座,身后立着几个随从。
  踱着四方步,顾家最不肖的子孙来了。看顾郁洲悠然自得的样子,就知道老头子又在考验自己。心里翻了个白眼,白芷扫了宗劲雷一眼,【很好杀。】包括宗劲雷身后的保镖们,都不是难对付的角色。更加坐实了顾郁洲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这等货色应该是入不了顾郁洲的眼,现在居然能跟他一块儿坐了。
  白芷的注意力就都放到了顾郁洲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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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郁洲听到脚步声,慢慢地转过头来,带着慈祥的笑容:“来了?别傻站着啦,雪地里多冷的呀。”
  白芷进了亭子:“您怎么大白天就喝上了?对身体不好。”
  顾郁洲道:“我都这把年纪了,再不放浪形骸以后还有机会吗?”
  白芷看了宗劲雷一眼:“那就专心给自己找乐子呗,管什么闲事呐?”不客气地找了个座儿坐下,白及自觉地在她背后站好,顺手把柳嘉雨也拽了过去。
  顾炯瞪大了眼睛,生怕堂妹被祖父给打死,孰料顾郁洲含笑道:“叫自己的孙子孙女来陪我喝酒,是闲事吗?这就是你们的正事。”
  【艹!】白芷腹诽,【您老真把自己当皇帝了啊?】她不客气地指着宗劲雷:“别装了。不是为了他来要人的吗?真是的,顾家什么时候开杂货铺子了?投币出货,童叟无欺?也太好说话了吧?不要面子啊?”
  顾郁洲并不生气,对白芷道:“不喝酒也坐好了,遇事兼听则明、偏听则暗,你把话都听完了再做决定也没什么损失。童叟无欺怎么了?公平公道,才是立身之本,要自己站得稳,就得有一个规矩,无论是谁都要守,包括自己!”
  他的声音渐渐严肃,问顾炯:“记住了吗?要想基业稳固,就不可以乱讲什么人情!”
  这涉及到一个很麻烦的执行的问题,白芷默默地听着也不反驳,等顾炯答应完了,才说:“那行,说就说。”
  宗劲雷心里敲鼓,他并不确定顾郁洲就管用。顾郁洲在江湖上的名头是毋庸置疑的,然而近几年他隐退了,有点心眼儿的人都会认为他是被“逼宫”,被后浪拍死在了沙滩上。要不是觉得白芷也不好对付,他不至于找上顾郁洲。
  先前看顾炯这位少城主的表现,老爷子依旧说话算数,他的心放回了肚子里。现在看看白芷的态度,有跟老爷子唱对台戏的意思,他又不确定了起来。
  他自认已经很客气了,先站了起来才说:“在下不敢向顾小姐索要什么人,只是怕您误会,才来向老爷子说明。在下在外面逡巡,并不是针对府上,只是在等机会了结旧日恩怨。只要您不偏不倚就好,在下别无所求。”
  白芷本没打算把柳嘉雨留下来,听了他这话反而改了主意。她是确定了,老爷子是借这机会来考验她,看她怎么处置,也是看她的好戏,谁叫她近来很是“忤逆”呢?这个宗劲雷不能说不守江湖规矩,到了一个地方,先拜码头,也算是尊重顾家。但那是对顾郁洲!她呢?哦豁,找到老爷子,她才治好的人前脚出门后脚就被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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