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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时候,奶奶家有台老电视,易思弦经常跟路识君一起,看包青天、看孙悟空,看葫芦娃。
  他们都是“英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惩恶扬善,嫉恶如仇。
  对易思弦来说,奶奶是她的依靠,但路识君是她的英雄。
  可是她的英雄,却没有像电视剧里一样有一个好结局。
  连他的尸体也不知道在哪儿。
  “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吧,”吴端一副吊儿郎当样儿,“估计让人埋到荒山野岭去了,要不就是沉海了,肯定不会让你找到的,不然人命官司不就坐实了?”
  易思弦看着他,跟路识君有着一模一样的脸,性格举止却截然不同。
  “你别这么看着我,怪瘆得慌的。”吴端搓了搓胳膊。
  她收回了视线。
  太像了,看多了,总会产生错觉。
  “美人儿,如果你愿意留我在你店里干活,我不介意当替身,”吴端凑到她面前,“我这人哪都不好,但有一点,对老板绝对忠心,你只要肯收留我,命都是你的。”
  “要求不高,管吃管住,每个月按时发个几千块,社保记得给我缴就行。”
  “我每个月给你一万,”易思弦站起来,“就一条要求,在我面前,没有允许别说话,违背一次扣五十。”
  “没问题。”吴端站直身子,朝她敬了个礼。
  易思弦冷眼看了他一眼:
  “五十。”
  大年初七,易思弦拽着吴端把他身上的纹身洗掉了。
  应该挺疼的,不过他记着规矩,愣是一声没喊。
  然后又去理发店把那一头半死不活的头发修剪了一番。
  再换上酒吧的保安制服,活脱脱就是路识君。
  “以后你就住我家,”易思弦把小区的门禁卡和家里的钥匙给了他一串,“在家里别抽烟,让我闻到烟味儿你就死定了。”
  吴端嘴巴紧闭,用手比了个“OK”。
  与此同时,昏迷了一个星期的路识君,在医院醒来。
  视线所及是陌生的房间,天花板是白的,墙是白的,身上盖的被子是白的,连床头的柜子也是白的。
  嗓子好像被什么黏住了一样,张不开嘴,发不出声音来。
  床边坐着一个五六十岁的男人。
  “阿端,”他看到路识君睁开眼,激动地站起来,“你终于醒了。”
  “快!快去叫医生!”
  守在门口的人出去了,路识君动了动手指,几番试探,终于从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
  “这是哪儿?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这是医院,你受了点伤,不过别怕,有爸爸在,马上就能好起来。”
  “爸爸……”他看着眼前陌生的男人,缓缓开口,“那我是谁?”
  吴徳庸愣住了。
  吴家跟江家一样,都是本市的地产商,不过江家是几代人的积累,而吴家是吴徳庸靠野路子发起来的,除了明面上的生意,私下还有很多见不得光的产业。
  他为人多疑刻薄,一生无婚配,只在年轻时留下过一笔风流债,也并未负责。随着年事已高,膝下无儿女的吴徳庸突然想到当年那个大着肚子的女人,多方打听,才知女子因当年生下孩子后劳累过度,早早便去世了。只留下一个儿子,无人管教,成了混混,名叫吴端。
  他找到儿子,要认他,儿子不愿意,几次叁番从他眼皮子底下跑掉,又被抓回去,再跑,再抓。这一次跑了之后,很久都没找到,直到手底下的人说在河边看见过少爷。吴徳庸忙带人找过去,看到了浑身是血的“儿子。”
  片刻后,医生过来给路识君作了全面的检查,说他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但因为后脑勺受到严重的撞击,出现了暂时性失忆。
  “可能过一阵子就能想起来了,好好休息,好好恢复,别给病人太大的压力。”
  吴徳庸点头。
  想不起来也好。
  这样阿端就能忘了自己是个私生子,也不会记得他妈妈是怎么死的,对他这个父亲的怨恨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往后只要好好对他,还是可以父慈子孝的,吴家那么多生意,也终于有人接手了。
  不过这样一来,到底是谁把阿端伤成这个样子,就无从得知了。
  吴徳庸冷哼了一声。
  仇人么?
  在这里,除了姓江的,还有谁敢跟他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