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你确定看到的是周淇。”
  “当然啊,那时路上堵,我还摇下窗户跟她打过一声招呼。”
  “她回你了吗?”
  “她……”郎博图回忆一番,“她回我了,就是她。”
  张一昂闭上了嘴巴,这是个突发信息,此前所有人都说自陆一波死后的这些天里,谁也没见过周淇,手机是开机的,但不接电话,发她微信她会偶尔回复几条文字信息。如今郎博图却说他在 11 月 6 日早晨见过周淇。可是尸检结果明明是周淇死在陆一波之前啊。
  张一昂深吸一口气,斥道:“你还敢撒谎,我们尸检结果显示,周淇肯定死于 11 月 5 日之前,你怎么可能 11 月 6 日还见过她,为什么就你一个人见过她,你又说不出具体的地点!”
  “我……事隔这么些天,我确实想不起来了,但我肯定那天早上见过她。你们……你们有没有考虑过你们的尸检结果有问题,尸检不专业。”
  张一昂皱眉寻思了起来,要么郎博图撒谎,要么尸检结果是错的。郎博图没必要撒谎在 11 月 6 日早晨见过周淇吧,这样对他能有什么好处?
  难道果真尸检有问题?看这陈法医腰椎间盘突出的模样,他报告写错了,倒也很有可能。
  他冲着监控探头说了句:“你们把陈法医叫过来。”
  监控器背后的众刑警面面相觑,大家看着刚刚的一番审讯,都觉得郎博图没必要在这个问题上撒谎,那么也就意味着尸检报告出错了,可是去找陈法医告诉他尸检结果是错的,这……谁去呀?商量了半天,大家都怂恿李茜去,毕竟李茜是女同志,陈老师总归还是要讲点绅士风度的嘛。
  李茜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去了法医办公室,陈法医听说那个嫌疑人郎博图又要找他,当即头甩成拨浪鼓,我才不去,感冒发烧要找我,我这里又不是医院!
  李茜解释这次不是看感冒,是另外的事。
  陈法医冷哼一声,坚决表示,甭管你今天怎么说,说破嘴皮子,我也不会去。我这还预约了打架斗殴的伤情鉴定,可没工夫理这些破事。
  李茜支吾着说,这次事情比较急,麻烦陈老师务必去一下审讯室。
  陈法医见她这副表情,奇怪地问:“到底什么事?”
  “那个……那个……”李茜深吸一口气,胆战心惊地闭起眼睛,“嫌疑人说尸检报告是错的,他说我们单位法医不专业。”
  她紧紧咬着牙,等了三秒钟才睁开眼,只见陈法医操起一把解剖刀直接往外冲出去。
  “咚咚咚”,审讯室响起急切的敲门声,刑审员抬头一看窗户口的陈法医,马上开门迎接,他刚转开锁,陈法医就轰一把推进来,径直冲到郎博图面前,举起解剖刀架在对方脖子上:“是你说法医不专业?”
  郎博图被锁在审讯椅上动弹不得,他想到审讯过程中可能会遇到点手段,可他做梦也没想到审讯过程中有人会拿刀杀他,他一下子吓得失语,话都喊不出来,只在心里大叫救命啊救命啊,警察要杀人啦。
  幸好下一秒两名刑审员反应过来,赶紧过去架住他,监视器后王瑞军和宋星等人看到这情况,赶紧奔了过来,大家纷纷喊着陈老师陈老师,有话好好说,大家都是文明人,没必要动刀嘛。
  好说歹说,终于把陈法医手里的解剖刀小心翼翼地卸下来,将他劝到一旁坐下。
  张一昂向他解释:“陈老师,您尸检报告说周淇死于 11 月 4 日或 5 日,总之,死于陆一波之前,不过郎博图说他在 11 月 6 日早上在路上见过周淇,所以想咨询一下——”
  “他撒谎,他就是凶手!”陈法医狠狠指着他,“我尸检结果绝对不会错,陆一波肯定死于 11 月 5 日晚上,周淇肯定死得比他还要早,不可能出错。”
  郎博图见危险解除,终于可以发声,小声嘀咕说:“我 11 月 6 日早上明明见过周淇,你们尸检肯定弄错了。”
  “你这杀人犯还敢撒谎!”陈法医重捶一下桌子,怒指着他喝道,“我听说你 11 月 6 日下午就去北京出差了是吧,你想说周淇死在 11 月 6 日之后,这样你就有了不在场证明了,我说得对不对!”
  “哦……”众人眼睛纷纷放出光亮,心里都忍不住要鼓掌了,他们刚刚还想不通郎博图为何要说他在 11 月 6 日早上见过周淇,原来是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明啊!难怪他去北京开莫名其妙的投资推荐会一去几天,竟然另有目的。
  陈法医佩服的目光中,挺直腰板昂起头,傲然指着他:“不过,科学就是科学,你的谎言被科学无情地粉碎了,你的口供和尸检结果自相矛盾,证明你在撒谎!”
  郎博图咽了下唾液,低头看着他,怯弱地说:“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是你的尸检结果出错?”
  “因为我的尸检报告,从来不会出错!”
  郎博图面对陈法医这副态度,他咬咬牙,见对方手里没刀,这么多刑警在场也不怕他对自己施暴,好吧,豁出去了,他抬起头,质问陈法医:“你尸检判断死亡时间要不要考虑天气,温度这些因素的?”
  “我当然要考虑,夏天和冬天发现的尸体,屋里和户外的尸体,经过同样的时间,尸体状况是完全不同的,如果不考虑天气和温度,看到同样的尸体状况,就会做出截然不同的结论,死亡时间甚至能差好几天。这是考验一个法医的实际经验!”
  “那我倒要问问你,要是一具尸体在室内,里面温度很高,你判断死亡时间会怎么做?”
  “真实死亡时间会比表面看起来的更短。”
  “那就行了啊。”郎博图撇撇嘴。
  “行什么?”陈法医茫然不解地看着他,“你这话什么意思?陆一波尸体是在户外发现的,这个判断非常准确。周淇尸体是在她家,屋子温度比室外高不了几度,当然,这些细小的差别我也是考虑进去的。所以结果不可能出错!”
  “这个啊——”众刑警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王瑞军迟疑地插了句嘴,“陈老师,周淇死亡现场一开始不是这样的。”
  “怎么回事?”陈法医一头雾水。
  众刑警回忆刚来到周淇家里时,一进门很热,发现整个房子的中央空调都开到了最高温度。
  陈法医顿时大怒:“为什么没有保持原样?谁把空调关掉的!”
  众人又回忆了一番,最后把目光对向了躲在角落低着头的宋星,宋星解释说:“我窗户没开,现场还是保持原样,就是嫌太闷热了,所以……所以暂时把空调关了。你那天来得晚,所以……所以后来屋内温度就恢复正常了。我不知道会……会对结果影响这么大。”
  所有人都数落起宋星来,这么点常识都没有,还是个老刑侦吗?嫌案发现场闷热,这么点苦都吃不了,你做什么警察啊,你去当个保安天天待空调房里不是更好?
  骂归骂,大家一瞬间突然把目光一齐对向了郎博图:“周淇家里情况怎么样,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我没说啊,我只是举个例子,我没说周淇家啊。”郎博图做着无力的解释。
  这一回,所有人对他是凶手都深信不疑了,所有的解释都是那么徒劳。只是接下去不管他们怎么问,他坚持说刚才他只是随口举例,没有说周淇家的情况,他和这几起命案毫无关系,如果你们有证据就逮捕我,不然就放了我。 放人自然不能放,但现在最关键是如何拿出实质性的证据,来证明确实是郎博图杀的人,否则还真拿他没办法。
  “局长,我们找电力公司调查清楚了,周淇家前天用电量突然飙升,也就是说空调是前天才开的,时间正是郎博图来公安局之前。”第二天,办公室里,众人围着张一昂,向他告知最新的调查结果。
  据陈法医分析,郎博图此计非常歹毒。
  周淇家里去年重新装修,用的是智能空调,可以用手机远程遥控,八成他们聊天时郎博图知道了这点。郎博图大概在 11 月 5 日白天来到周淇家中,杀死周淇后拿走了她的手机和陆一波办公室钥匙,又在当晚杀害陆一波,随后潜入陆一波办公室拿走了一些文件。同时,他在周淇家和陆一波办公室都安装了监控,目的是监视警方查案的进展。
  11 月 6 日郎博图出差去北京,两天后回到三江口,他故意用虚拟手机号加变声器拨打报警电话,告知陆一波的尸体位置,警方发现尸体后,自然要去查他的人际关系。如果警方查到周淇是陆一波女朋友,就会去她家,他通过门口监控看到有人来后,就会用手机遥控空调开到最高温度。因为这不是抓捕罪犯,警察不会直接破门而入,拿钥匙找家属等一系列事情做完进房后,整个房间早已被中央空调打得火热。如果警方没查到周淇是陆一波女朋友,他一定会再次用匿名电话报警,让警方及时找到周淇家。
  所以他被警局传唤时,先用周淇手机打开了她家的空调,到了警局后,故意在谈话中透露周淇是陆一波的女朋友,引诱警方去周淇家中调查,发现空调房中的尸体。
  按照郎博图原来的计划,警方找到周淇的尸体后,发现中央空调开到了最高温度,法医会认为环境温度过高才导致腐烂速度加快,从而将她的死亡时间定得短一些,即认为陆一波死后周淇才死。而陆一波死后郎博图有整整两天的不在场证明,即便警方调查到他身上,也会根据他不在场证明直接排除了他的嫌疑。
  按照陈法医的解释,如果郎博图杀害周淇后直接将空调打开,环境变了,尸体腐坏程度也变了,两个因素都变了,像他这样经验丰富的法医判断死亡时间也不会出错。只有临近尸体被发现前,改变环境这单一因素,才会误导法医对死亡时间的判断缩短。
  此计极其歹毒,陈法医的一身清白差点晚节不保。想明白后,他反而感谢宋星,郎博图开了一晚上空调,结果在尸检前宋星把空调关了,导致尸检结果反而比实际的更长了,负负得正,郎博图的阴谋适得其反,这才导致他恼羞成怒,脱口而出质疑陈法医的专业水平。
  质疑陈法医专业水平的从来没有好下场,郎博图就是最好的例子,看吧,他不就露馅儿了吗?
  朗博图的阴谋是弄清了,可现在的问题是没证据,什么物证也没有,郎博图一口咬定命案跟他无关,怎么定罪呢?警察们现在都知道人是他杀的,可法律层面上不支持啊。
  这时,李茜推开门,兴高采烈地走进来,手里拎着一只透明塑料袋,里面装了个手机。
  “局长,周淇的手机找到了,郎博图可以定罪了。”
  张一昂拄着拐杖豁然起身:“太好了!”
  众人纷纷不解李茜是怎么找到周淇手机的。
  张一昂拿着袋子便朝审讯室走去,让人安排再次提审郎博图。同时吩咐宋星安排两队人员,一队去郎博图家,一队去郎博图的公司,等待他命令随时进去搜查。
  待郎博图就坐,张一昂马上掏出物证袋,朝他冷笑:“郎博图,你看仔细了,这是谁的手机?”
  郎博图盯着手机看了几秒,顿时脸色大变:“这……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啊,昨天你被我们传唤前,在公司把周淇的手机关机后扔掉了,我们到处去找,最后你们公司的保洁员捡到手机交了出来。”
  郎博图神色古怪地咬住牙:“原来是这样。”
  “那你说吧,其他杀人的刀片等等东西被你藏哪儿去了。”
  郎博图考虑了几秒,说:“都在我家汽车库,拆下来扔到一旁了。”
  审讯室和监控器背后的众人集体发出了一声喝彩,案件终于水落石出了!
  “你总算是招了啊,不容易,”张一昂哈哈一笑,“其实嘛,我是骗你的,这根本不是周淇的手机,是我打听清楚周淇用的手机后,找人借了个二手的。”
  众人一愣,心里都在说张局这招也太高明了吧,硬生生把他给骗出来了。
  还没等大家高兴完,郎博图也哈哈一笑:“其实我也是骗你的,我家车库根本没什么凶器,人根本就不是我杀的,你们随便搜好了。”
  众人再次愣住,干瞪眼望着张局,这下该怎么收场,他知道了警方讹他,恐怕更审不出物证藏在哪儿了吧。
  谁知张一昂继续哈哈大笑:“我本来也没指望靠这招能让你全撂了,我只是试探你一下,验证我一个结论。”
  郎博图停顿了几秒,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脸色大变,重重咽了下唾沫,缓缓问:“你要验证什么?”
  “前天传唤你来公安局之前,你公司外面布满了我的人,你来之前将周淇的手机关机,也就是说当时周淇的手机还在你公司,你之后就到公安局再没机会出去过。我就在想,这手机会在哪里。一种可能,你在公司里将手机扔进了垃圾桶,随着垃圾运走了,可我刚才一说是保洁员捡到的,你说不可能。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手机还在你公司里藏着!只要确定了这点,哪怕手机再小,我们投入足够的人力,花费足够的时间,一定能在你公司把手机找出来!”
  这番话说完,郎博图顿时脸如土色,万念俱灰,几秒钟后,身体完全瘫软,软趴趴地靠在审讯椅上,眼中失去了光亮。
  “现在给你个机会,如果你痛快点把手机藏在哪儿说出来,省去我们这么多人搜查的力气,那么你进监狱后,我也会吩咐狱警对你客气点。如果你还是嘴硬,我们这么多人把你公司翻个遍才把手机找出来,那么也不用我说了,这么多人加班加点不累啊,你蹲监狱后给你安排一帮强奸犯住一间怎么样?瞧你这细皮嫩肉的公子哥,应该蛮招人喜欢吧。”
  听闻此言,郎博图浑身战栗起来,声音颤抖地说:“手机……手机在我隔壁副总办公室顶上的空调洞里,凶器……凶器是装在一块改装板上的刀片,我都扔江里了,我家北面的那条江里,我配合你们找到。”
  张一昂轻笑一声,马上打电话给守在郎博图公司外面的警察,让他们进副总办公室的空调洞上找手机,短短五分钟后,捷报传来,周淇的手机找到了。这下口供、物证俱全,郎博图定是插翅难飞了。
  所有刑警发出了欢呼声,这一番诈他反被诈再诈他最后出结果的操作,简直是教科书般的审讯技巧啊!所有人彻底拜服于张局的刑侦艺术之下了。
  张一昂终于轻松了,朝郎博图笑了笑:“剩下的事,你配合审讯,也少吃点苦,政策就不用多交代了,你好自为之。”
  “等等——”郎博图全身无力地抬起头,叫住了他,不甘心地道,“我设计这么周全,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什么证据都没有的时候就锁定我了,为什么你非要怀疑我?”
  是啊,为什么张局一开始就认定了郎博图,哪怕其他人有再多不同意见,张局对郎博图是凶手始终深信不疑呢?难道因为郎博图在录音里的那段话,张局公报私仇结果歪打正着?
  张一昂微微一笑,重新坐下,镇定自若地看着他,说:“因为你的自作聪明啊。”
  “我……我自作聪明?”郎博图茫然望着他。
  “陆一波死后,我看到他办公室抽屉里的两张照片,再加上调查了一些往事,很快就想明白了你的犯罪动机。”
  “你……你知道我的犯罪动机?”
  张一昂叹口气:“很多做父母的不懂得对子女一碗水端平,导致了许许多多的悲剧。就拿你家来说吧,你爸妈从小偏心你这个小儿子,连工厂都用你名字,叫奥图,不叫奥文。你爸去世后,你妈把整个工厂转到了你名下,没你哥的份,他只能出走跟着周荣做生意。你呢不好好珍惜,胡乱经营,信手挥霍,搞了几年厂都快倒闭了。这时候恰好有个员工举报你骗取国家退税,不但要罚款,警察还把你抓了,当时正是叶剑亲手抓了你。后来工厂变卖,你哥郎博文和周荣接过去了,重新把工厂运营上了轨道,把你踢出了局。你出狱想明白了,这分明是一个局。你哥郎博文联手周荣、叶剑、陆一波设局,目的是把你爸妈独留给你的工厂从你手里拿回来。你心里当然生气,表面还得感激你哥,从此以后只能低着头活在他的羽翼下。你看着他和周荣的事业越做越大,你心里更是不平衡,于是开始筹划着报仇。周荣,你没本事下手,你只能从最容易的来。最好杀的当然是叶剑,别看他是一个刑警,可他向来独来独往。你在饭局上偷偷给他留纸条,大约写了某些能引起他兴趣的话,将他约到湖边杀害。杀了他后,你等待许久,警察甚至都没找你谈过话,你对杀人更有把握了,于是又杀了陆一波和周淇。另外关于郎博文,他现在失联了,其实也未必吧,说不定已经被你杀了吧。”
  “你说什么?”郎博图直起身体。
  张一昂双手一摊:“这我也只是猜测,没有发现他尸体前无法下结论,你趁周荣出事的时候杀他最好不过,我们也会怀疑他是畏罪潜逃,我只能说你做得很聪明。尤其是故意伪造周淇家的犯罪现场,差点误导我们对死亡时间的认定,让你有了不在场证明。不过你运气实在不好,遇上我了。你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在叶剑的死亡现场写下我的名字,试图嫁祸给我。”
  “我在叶剑的死亡现场写了你的名字?”郎博图瞪大眼睛。
  “是啊,你更不应该杀害叶剑和陆一波后,还留下当年的两张合照画蛇添足。这种犯罪心理很常见,这是一种报仇的快感,看哪,当年的仇终于报了。可这真是多此一举,你智商很高,布的局很漂亮,可所有高智商罪犯都有个致命问题,总喜欢在犯罪过程中彰显自己。”
  “我……我留下两张合照?”
  张一昂奇怪地看着他的反应:“难道不是吗?”
  “你……你在说的什么啊,根本不是你说的这回事!”郎博图整张脸都充满血,激动地叫出声,“你难道不知道举报信的事!”
  “举报信?”
  “叶剑给高栋写了匿名举报信,告周荣杀害卢正灭口啊!”
  张一昂顿时想起他来三江口的起因,这匿名举报人是叶剑?他迟疑问:“那封信是叶剑写的?”
  郎博图愤怒地嚷起来:“当然是叶剑写的。卢正跟踪罗子岳,查到他和周荣的关系,周荣派人杀了卢正投尸江中。叶剑怀疑卢正的失踪跟周荣有关,所以一直暗中调查,他还挖了陆一波反水,还给高栋写了匿名举报信。”
  “你怎么知道这封信的事?”张一昂知道举报信是交给高栋的,周卫东并不知道这封信的存在,周荣一伙人更是不会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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