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在场三个年轻人立刻慌了。
  “可是哪里又不舒服了?”张芝麻连忙拿手去拍她的后背。
  赵修海也赶紧接了小雀儿的绢子替她擦拭。
  赵春云越哭越委屈,一时半会儿根本没能停下来,“你去哪里了?啊?你到底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赵修海没法回答,只好沉默不语。
  “海儿,海儿你知道吗?满儿真的是文馨害死的,真的是文馨害死的呀!”
  赵修海眼神一敛,“侄子如今也有此怀疑。您放心,若果真是她,我绝不轻饶!”
  赵春云又抹了一把眼泪,“早之前我就怀疑是她,只我没有证据,你又不信。如今你可莫要再替她开脱了知道吗?”
  赵修海将赵春云揽进怀里,叹了一口气,“不会了,姑母,请您给我一些时间。”
  “那要多久?”赵春云抬起头来紧紧盯着他,“这都是明摆的事,还有什么可迟疑的?”
  赵修海眉目一肃,吐出几个字,“杀她自然容易。”
  顿了顿,瞅了张芝麻一眼,“但是,若想不因瓦砾而碎美玉就尚需时日。”
  赵春云听不懂,但她精神不济,也没力气再做纠缠,只好暂时作罢。
  一盏茶功夫后,安神的药物发挥作用,赵春云困意上涌,沉沉睡了过去。
  赵修海朝张芝麻使了个眼色,二人遂一道出了内室。
  “跟我去园里走走吧。”赵修海低声道。
  张芝麻心知这两天赵家所发生的事情很是不一般,看着赵修海眼底的青色,她多少有些心疼,现下有机会陪在他身旁,张芝麻忙不迭跟了上去。
  东跨院里一溜房子坐北朝南处在最北边的位置。
  出了屋往前约莫三五十步就是一方小小的园子。
  占地不大,拢共五六亩大的地方。
  两人顺着青石板铺就的小路进了园子,曲曲折折走了百余步,就进了一座凉亭。
  “坐吧。”赵修海温声说道。
  张芝麻遂坐到赵修海对面的一根亭柱旁边。
  “……你离那么远做什么?”赵修海无奈,抱着双臂瞅了张芝麻一眼,“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张芝麻一窒,“这亭子统共也没多大啊,对角处也不足一丈吧?”难道要左手挨右手的贴着坐,那也太难为情了吧。
  “……你喜欢大的?那回头推了这座,搭一座更大一些的。”
  张芝麻慌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赵修海却又兀自说着,“园子太小,亭子太大的话,怕也不相宜。不如我回头把旁边的地买了,将园子扩一扩,就不会显得太突兀,你们平时逛着也畅快。”
  张芝麻脑仁一麻,抬起头快速把赵修海看了一眼,只见他俊郎一如往昔,却又比往日多了一些憔悴。
  “老爷,您莫不是真要同我过日子了?”
  张芝麻如今仍旧有一些如坠云端之感,一切都那么不真实,仿如梦幻泡影一般。
  赵修海皱了皱眉,有些恼她不信自己,但他随即又倏然一笑,“对,往后就是要跟你过日子!”
  “那后院的奶奶……”
  赵修海将视线投往远方,“她自有她该去的地方。”
  张芝麻抿了抿嘴巴,“这两日我也听了许多,难道她真的是害死满儿小姐的罪魁祸首吗?香兰的话真的就那么可信吗?”
  “不可不信,但也不可尽信。这人很有些怪异之处,我一时也想不出怎么形容她。但今日上午我到验证了一句。”
  张芝麻有些好奇,“验证了哪一句?可是和她说得相合。”
  赵修海定定地看着她,“是关于你的。”
  张芝麻一愣,“关于我的?”
  半晌后方勉强一笑,“关于我的,她之前倒也曾同我透过一字半句的。这么说来,老爷是替我寻到了亲生父母。”
  “八九不离十吧!”
  张芝麻闻言沉默。
  难道,她喊了十几年的爹娘真的不是亲的?难道,明年她真的会命丧黄泉?
  眼瞅着太阳越行越低,赵修海将张芝麻拽了起来,“罢了,别想那么多,万事都有我呢!你劳累许久了,早点回屋休息吧。”
  张芝麻仍旧有些愣愣的。
  赵修海微微一笑,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又揉了揉,“赶明儿姑母好些了,我带你去城西瞅瞅,你许是不知道,你有个哥哥,长得同你几乎一个模样。”
  “不,我并不想看。”张芝麻挣扎着抬起头来,两行眼泪已经流到了下颌。
  “我想回家,我想回下洼村看看。喊了十几年爹娘了,怎么可能不是亲的呢?”
  赵修海替她拭去泪水,唇角轻轻触了触她的额头,“行,万事都依你。”
  “老爷老爷,您在这里啊?让小的好一通找……呃,我什么都没看见!”
  李叔亲眼瞅见文馨进了家门,忙不迭就要禀告给赵修海。
  找了许久,终于看到他,一路小跑到跟前,才发现他高大的身躯里还揽着一个小姑娘。
  李叔见机的早,老早就低了头,因此并不知道他怀中之人是谁。
  赵修海不想张芝麻尴尬,因此略一侧身,把人遮得严严实实。
  “她回来了?”赵修海问。
  “是的,老爷,刚回来,带着香菊直奔后院去了。”
  “行,把小青子和二壮叫过来,跟我去后院。”
  “是!”李叔虽然不知道自家老爷到底要做啥,但仍旧一路小跑着去找人了。
  第59章
  “走吧,我们一起回前院。”见李叔走远,赵修海这才低头对张芝麻说道,“回屋了好好歇歇,别想那么多,那些个针线活也都放放。对了,晚饭等我一起用。用完晚饭咱们再一道去看姑母。”
  张芝麻知道他必是有事,于是点点头,“知道了。”
  二人遂顺着院内小径一起回了前院。
  张芝麻自然是进了自己的东耳房,赵修海则召了小青子及二壮于书房相见,想了想,又请了李妈妈过来。
  三人均不知赵修海有何事要吩咐,因此静等着赵修海发话。
  “表小姐自搬来新宅,总觉得不能适应,今日便将她送回老宅去。一会儿行动起来,莫要惊动别人,姑太太正在病中,不宜打扰。”
  三人闻言皆是一凛。
  昨日文馨被称表小姐的事下人们之间早已经传开,因此不会有人再把这仨字安到张芝麻头上去。
  赵家人都在此处,文馨却要回老宅,家里这必是要出大事啊!
  三人相互递了递眼神,发现彼此的表情都写满凝重。
  赵修海再次发话,“再拿两根绳子来,一会儿将东西捆结实了,免得不好装车。”
  小青子忙跑出去,须臾功夫果然拿了两条麻绳回来。
  “走吧。事不宜迟。”
  说完,赵修海当先跨出步去。三个下人连忙跟在身后,一起朝着后院走去。
  “娘,您说老爷刚才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小青子刻意落后了两步,悄悄问了李妈妈。
  其实他心里已经大致明白赵修海的意思,但因这事实在出人意料,他心里有些慌张,生怕自己会错了意,做出错事来。
  李妈妈言简意赅,只小声回了他几个字,“记得别把动静闹大。”
  小青子身形一顿,看来自己并未会错意,赵家确实变天了。
  奔波了一天,文馨很是疲累,遂脱了见客的衣裳,换了家常穿的,斜斜靠在一张塌上略做休息。
  “香菊,过来替我捶捶肩膀。”文馨令道。
  香菊却有些不想动,但碍于文馨往日的淫威,不得不拿了美人捶上前。
  她表面还算恭敬,心里却想着,马上要被休弃的人了,还这样作威作福,早晚有她倒霉的那天。
  “力气怎么这么小?真是不中用……”
  抱怨的话还未完,房门猛得一把被人从外面推开。
  文馨一呆,“表,表哥?”
  赵修海虽然背光而站,让人看不清面目,但那高大的身材与通身的气派,不是他又是谁呢?
  反应过来后,文馨没法继续保持淡定了,她慌忙起了身,“你果然并未出远门。我就说,我就说,你这时候怎么会丢下姨母?”
  “既知我并未外出,你还敢回来,当真是勇气可嘉!”赵修海冷哼一声,又朝身后三人略动了动手指,“替表小姐收好东西。”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文馨愈发慌张,“这是我的家,我为什么不能回来。收东西?收什么东西?”
  二壮和小青子相互一递眼色,同时身形暴起,一左一右包抄了上去,三下五除二便将文馨捆了个结结实实。
  男人力大,又猝不及防,文馨连挣扎一下都没能来得及就被五花大绑扔在了地上。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快放开我……呜呜……呜呜。”
  李妈妈上前堵了她的嘴,“表小姐省些功夫吧。千万莫扰了姑太太休息。”
  一旁的香菊早已经呆了,手里的美人捶“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赵修海冷眼将她一瞧,香菊浑身一个激灵,委顿在地上。
  “二壮,把马车赶到角门来。将这对主仆带到老宅去。”
  “是,老爷。”
  “李妈妈有老宅的钥匙吧?别的屋不动,替她们开了西厢吧,中间那间,昔日满儿住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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