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节
  秋灵自然不可能因为苏老夫人的态度郁闷,她是替苏梁浅郁闷。
  苏梁浅轻刮了刮她的鼻子,“人总是会变的,这世上唯一不变的就是,就是所有的一切都在变化。”
  “小姐不怪她吗?”
  苏梁浅摇了摇头,浑然没有半点的介怀,“立场不同,顾虑不同,做的决定自然不同,没有对错,又有什么可怪的。”
  她不怪苏老夫人,她也希望,苏老夫人不要责怪她。
  苏梁浅一行人刚回到琉浅苑,就看到有个小厮打扮的,在门口探着,有些鬼鬼祟祟的,很是着急的模样,似乎是有什么急事。
  苏梁浅眼尖,一眼就认出是门房的人。
  那人也看到苏梁浅,面上一喜,朝着她小跑了过去。
  “小姐,大少爷那边有状况!”
  第一百六十四章 :计谋生,朝春宴开始
  “小姐,大少爷那边有状况!”
  许是因为着急,他说话的声音,都是微微喘着的。
  大少爷?苏泽恺!
  “什么事?”
  苏梁浅问,不紧不慢,倒是没有表现的很急切。
  苏梁浅想起来,自己已经有段时间没见到苏泽恺了。
  好像从上次狠狠的抽了他一顿后,就没见面了。
  苏梁浅对他的事,不关心也不怎么关注,还真不知道他最近干嘛了。
  来人怔了怔,他先前光顾着将事情告诉苏梁浅,苏梁浅这一问,他才惊觉自己都没想好怎么说。
  苏梁浅看他拧眉的样子,抚慰着道:“慢慢说。”
  那人思忖了片刻,很快用相对精简的话概括道:“大少爷赌钱,被赌坊的人追债上门了。”
  “赌钱?”
  苏梁浅重复着他的话问,见他点头,略有些疑惑的皱了皱眉,她记得,苏泽恺不赌钱的啊。
  苏泽恺这人,虽然和苏克明一样,心思狭隘,自尊心强的近乎自卑,人品各种堪忧,但个人管理还是不错的,自制力算强的,没有什么不良嗜好。
  虽然喝花酒,但不好女色,赌钱更是几乎不碰的,所以在外人眼里,俨然就是洁身自好的翩翩公子,和王承辉那样的纨绔,截然不同。
  所以现在,苏梁浅听说他被赌坊的人要债上门,都有种恍然若梦的感觉,她也是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不是上辈子。
  上辈子,苏泽恺顺风顺水,意气风发,为了光明的前途,自然有所克制,不让自己走歪路。
  毕竟对他这种功利心强的人来说,有阳光大道,谁愿意走崎岖小道?
  但现在,他连科举的资格都没有,被人指点笑话,苏老夫人和苏克明都对他失望透顶,他连盼头都没有了,完全截然不同的两种命运,这样的改变,也没什么可稀奇的。
  “你说清楚些。”
  那人认真回想了下,“大少爷最近频频出门,小的记得他前几日回来时,还意气风发的,给我们门房轮值的打赏了,过了两天再回来,就臭着个脸,就好像别人欠了他银子似的。他昨晚都没回,早上的时候,他随从带了人回来,那随从让他在门口等着,别叫人发现了,那人不怎么愿意,小的根据他们的话判断,他们应该是上门问夫人取银子的。”
  苏梁浅根据他的话判断了下,这可不就是染上赌瘾的节奏吗?
  只是,苏泽恺如果只是取银子,让小厮回来不就好了,为什么还带个赌坊的人?
  苏梁浅思忖了片刻,很快得出了结论,苏泽恺赌博肯定不是一天两天了,他玩的应该还挺大的,不止一次问萧燕要银子了,萧燕先前就警告过他了,他怕萧燕不给,所以就让赌坊的人上门一起逼萧燕。
  “那人现在在哪里?”
  “小的来找小姐的时候,让别的人帮我盯着了,如果他们还没见到夫人要到银子,应该就没走。”
  虽然苏老夫人没准备声张此事,但对萧燕的警告训斥肯定会有,萧燕现在十有八九还被留在福寿院呢。
  苏梁浅想了想道:“他们来了几个人?”
  “两个。”
  “你带个人来见我,就说我有事要问,人带去北边的偏门那里。”
  苏梁浅吩咐完,给秋灵使了个眼色,秋灵会意,从自己的荷包里面,拿出了一锭银子,放到了来人的手上,“你做的不错,按小姐的意思执行,小心着点。”
  这消息甚好,她听了,心情甚好。
  苏梁浅走到琉浅苑门口,没进去,又折身去了北边的偏门。
  她到了没一会,门房的小厮,就带着个人来了,跟在他身后。
  一身黑灰色的布衣,个子不高,看着甚至有些矮矮的,属于放在人群中,一下就被淹没的那种,不过那双眼睛,倒是精明有光。
  “大小姐。”
  他走到苏梁浅面前,恭敬请安。
  苏梁浅打发掉不相干的人,“哪个赌坊的?”
  那人报上的并不是赌坊的名字,而是道:“季家名下的。”
  季家,那就是季无羡家的。
  苏梁浅和季无羡私交甚笃,和季家也来往甚密,大家都知道,所以他对苏梁浅的态度,才会这般恭敬。
  苏梁浅看他不卑不亢,还有股说不出的精明劲儿,不像是最底下要债的人,不过对他的身份,苏梁浅并没有过多好奇,直接道:“你将我兄长的情况和我说下。”
  “苏家公子是六日前才去赌坊的,出手阔绰,下的赌注也大,越玩越大,累积输了有六千两,昨晚一晚上,就输了有三千两,借了我们两千两,苏家夫人拿过几次银子,已经产生了不满,苏公子怕苏夫人给银子不爽快,让我们赌坊的人上门,要我们告诉苏夫人,如果她不给银子,就剁了他的手。”
  苏梁浅听苏泽恺说的这计策,心中了然了几分。
  苏泽恺这是赌昏头了。
  还真是,不能沾赌,沾上了,就没脸没皮没底线了,这要平时,苏泽恺哪里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开口要的,不止两千两吧?”
  “一万两。”
  苏梁浅知道,苏泽恺想要继续赌,肯定不会就要借赌坊的银子,但他没想到,苏泽恺的胃口就这么大。
  张口就是一万两。
  一万两,够在京城很不错的地段置办不错的宅子了,若是没什么意外情况,只吃吃喝喝的话,寻常人可以请几个下人,一辈子都吃香的喝辣的。
  不过这也说明,萧燕给苏泽恺的感觉就是家底殷实,他肯定是知道萧燕能拿得出这笔银子,才敢开这样的口。
  也对,她母亲的嫁妆里面,单就铺面收租,一年的收益差不多就有这么数,更不要说其他。
  萧燕这些年,可没少用她母亲的嫁妆生钱。
  “你们那里借银子,是要利息的吧?”
  这银子,自然是不可能白借的,绝大多数的赌坊,利滚利,利息高的吓人,短短几天,都可能比本金都高。
  “赌坊不是慈善,现在小主子要搞事情,更需要银子。”
  苏梁浅听他这话,微笑着道:“你放心,我这人只喜欢给人送财,不喜欢断人财路。我兄长近来失意的很,能在你们那找到乐子,让自己心情好起来,我这做妹妹的,自然是高兴的,怎么会阻拦?我是想告诉你,把人好吃好喝当成财神爷的伺候着,他要银子就给,保留字迹证据就可以了,一定要让他高兴了,还有就是,输输赢赢的,这生意,才能长久。”
  那人一副会意的样子,向苏梁浅抱拳。
  苏梁浅勾了勾唇,转身,才进去,便对秋灵道:“将这事告诉季无羡,告诉他,我要五五分。”
  嫁妆,她是能要回来,但这利息,却是不好算的。
  这嫁妆丰厚,这些年的利息,更是令人咋舌的可观,若是就那样便宜了萧燕苏倾楣母女,苏梁浅自然是不乐意的,她正愁如何连本带利的一起,苏泽恺这就送上来了。
  苏梁浅心情更好了,秋灵也是乐滋滋的。
  他对付她,不顾念兄妹情谊。
  她对他,自然也不会心慈手软,手下留情。
  同情?同情苏泽恺?她是脑子坏了,才会有那样的情绪。
  “你去看看,夫人从福寿院出来了没有。”
  苏梁浅话落,秋灵正准备走,苏梁浅转而道:“还是算了,你让通知我消息的人,将这件事,也偷偷告诉二小姐,还有连嬷嬷那边,让她给祖母也透点底。”
  萧燕为了苏泽恺,同时帮他在苏老夫人和苏克明面前遮掩,肯定是会拿这笔银子的,但苏倾楣为了自己,这么一大笔银子,她肯定是不会让萧燕拿出来的,就算最后妥协,心里定然也是不情愿不乐意的。
  至于苏老夫人,苏泽恺毕竟是她最疼爱的孙子,东窗突然事发,怕是不能接受,自然还是得慢慢渗透,苏梁浅觉得自己有必要给苏老夫人一个提前适应的缓冲期。
  苏梁浅这样想着,于苏老夫人对她态度冷淡一事,越发的释然。
  她不会因为她就停止对付苏泽恺他们,又怎么能要求,苏老夫人完全站在她这一边呢?
  苏老夫人现在骂萧燕,从来就不会考虑所谓的措辞,对萧燕的不满,还有对苏梁浅的愧疚交杂,可以说她是什么难听说什么,萧燕离开的时候,是灰头土脸,满脸的郁气。
  刚出福寿院,她就看到苏泽恺身边的随从,一脸着急焦灼的模样,萧燕顿时就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她几步走向随从,那随从也跑向萧燕,萧燕脸沉的更厉害了,问道:“大少爷呢?”
  随从搓了搓手,那样子分明就是因紧张而产生的迟疑。
  萧燕在给过苏泽恺两次银子后,再三叮嘱苏泽恺不能再赌,同时也告诫他的随从,要盯着苏泽恺,不能再让他去赌坊。
  “不是让你盯着的吗?”
  随从心里委屈,脸上却不敢表露出不满来。
  以前苏泽恺在人前,都是温尔雅的,这次的事情后,却仿佛自暴自弃似的,整个人都变的暴戾起来,谁让他不顺心,他直接就动手的那种,谁敢拦?谁又能拦得住?
  “又赌去了?”
  随从点了点头,“少爷将身上的银子都输光了,还问赌坊借了,赌坊的人已经上门了。少爷不让我跟着,具体的小的也不清楚,夫人去问他们吧。”
  “他们人现在在哪里?你将他们带到偏门。”
  萧燕心里着急,只觉得没一件事情是顺心的,烦乱的很,同时也气,气苏泽恺不争气不上进。
  她更怕苏老夫人和苏克明他们会知道,对苏泽恺更加失望,到时候就完蛋了,根本就不敢将人叫来府里。
  萧燕从苏老夫人处出来,心情就已经低迷了,和赌坊的人见了面后,更觉得自己半条命都要没了。
  她郁郁寡欢,回了笙辉苑,整个人就好像没了魂似的,不过脚下的步子却极快,仿若生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