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她被摔得七晕八素,背和手肘直接磕在楼梯凸起的尖面,脚踝剧痛无比,连着手肘附近也是。
  平时哪里磕破了都怕疼得娇气,这会直接有点喘不过气的感觉。
  恐惧在心底蔓延,苏夏拼命撑着手在地上爬着后退:“你究竟想做什么?这样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改文。”男人嘴里冷冰冰蹦出两个字。
  苏夏没回过神,抱着疼得快麻木的右胳膊:“什么?”
  “你写的那个文,改!”
  已经发表的文,苏夏没有更改的权利,有权的只是陆励言。
  苏夏此刻巴不得他提条件,有条件才有商量的余地。
  她后退着爬起来:“好,我改。”
  “在这改。”
  苏夏瞪圆了眼睛:“这里没电脑没网络我怎么改!”
  陈生的目光从苏夏肿胀的脚踝那里扫过,知道她不能跑,蹲下捏起苏夏的下巴,逼得她直视自己的眼睛:“手机。”
  苏夏忍痛:“好,我的手机。”
  “用我的。”
  这个人很警觉。
  苏夏怎么敢让他拿自己的手机,她自己的账号权限压根就不能改文!
  “你的网不行,社里都是统一的内网,外网根本没办法--”
  “啪。”
  苏夏捂着脸,左耳朵嗡嗡作响。
  常年做力气活的他体格本来就健硕,这一巴掌下了狠厉,她隔了好一阵才意识到自己被陈生打了,而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又倒在了地上。
  陈生的嘴一张一合,他的声音听起来忽远忽近。
  苏夏整个人有些飘,隔了会发现陈生的眼神不对,低头一看,自己的胸口上有一片血迹。
  她再摸摸自己的鼻子。
  怎么又流鼻血了?
  脑袋也疼,自己是趴在花台上的。
  这是最后的意识,下一秒,苏夏直接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院里有几起特殊病例,医院请乔越一起会诊,等讨论完毕之后已经快中午。
  院领导盛情邀请他一起吃饭,传染科主任梁忠宇更是拉着他的手不放:“乔越,在非洲呆得不想呆了的话,我们医院想聘请你,只要你肯来,绝对是副主任待遇!”
  乔越含蓄地婉辞:“多谢。”
  见乔越一直没答应,几位院领导脸色也挂不住。
  不知怎么的,乔越感觉眼皮有点跳。
  右眼跳灾。
  脑袋里面蹦出陈妈经常念叨的话,忍不住无奈摇头。
  用医学解释这个现象不过是眼部肌肉眼轮匝肌痉挛收缩引,讲座来得挺急,他昨晚准备了下课件,用眼疲劳引起。
  那边的人见乔越依旧不为所动,心底有些不是滋味。
  在场的有书记有副院长,也有大科室主任,起邀请是看得起你,没见过他这么不进油烟的。
  可乔越一身技术在手,在德国本硕博连读,专攻心外科。后不知怎么又偏爱上国内不吃香的传染病学,还这么就被他专研到了顶尖水准。
  别人寒窗苦读数十载都达不到的高度,他随便一感兴趣跟玩似的就达到了。
  32岁的年纪又年轻,长相气质绝佳,导师又是世界著名一流的专业领域泰斗人士。
  国内每家医院的大门都对他敞开,就看乔先生愿不愿意去。
  想到这里,那几个人又不得不磨了下性子:“乔医生,要不你把家里人也喊上,改时间我们一起?”
  家里人。
  乔越恍然,难怪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之前在讲座的时候全程将手机静音。
  又为了不干涉信号,他没将它放在身上。
  这会拿到再打开,里面有几个未接来电,陌生号码,却都不是苏夏的。
  “抱歉,我回个电话。”
  简短示意后乔越就走到人少的地方回拨,隔了一会电话通了,里面一片闹嚷。
  “喂喂,你谁?”--那头的人在吼。
  乔越微微皱眉:“……谁来的电话?”
  “有人打电话,问谁刚刚打过去的?”那边的人在对着后面吼,男人的声音,背景杂乱。
  乔越:“……”
  “是不是苏小姐的家属啊,我们是树江物业的工作人员。”
  隔着电话,乔越听见对面遥遥喊了一声,心蓦然一紧。
  “苏夏怎么了?”
  他鲜少有着急,一般习惯话只说一遍。
  可这次连着问了两遍,那边还是闹嚷嚷的,乔越沉下声再问,几乎是一字一句:“苏夏那里,怎么了?”
  对面的人似乎才走进,话筒传来几声摩擦,声音顿时清晰:“苏夏的家属?我们看最后一个电话是给你打的。她现在在市医院第一住院部7楼63房3号床,快来啊。”
  医院?
  住院部?
  乔越猛地拔高声音:“怎么回事?”
  “有人恶意伤害,人已经跑了,小区监控有记录,报警了正在抓。现在苏小姐右手骨折,正在照脑部ct看是否有别的问题,她父母的电话打不通,妹妹一时半会赶不回,您是……”
  “她是我妻子。”
  “那就好。”那人松了口气:“身边得有个照应的,住院费已经帮垫了,苏小姐在小区里遇到这样的事是我们的疏忽--”
  “先别告诉她父母,我马上来。”
  没等对方回应,乔越就挂了电话。
  心像是被什么牵着,不停往下沉。从未有过的闷压抑在那里,乔越眉心皱起深深的川字。
  “乔医生--”
  背后有人在喊,乔越没回头,做了个手势:“抱歉,家里有事我必须走。”
  恶意伤害。
  乔越开车的时候脑袋反复响起这四个字,薄唇紧抿出凌厉的线。
  他没有回家,直接把车开到机场,途中几次给苏夏拨打电话,关机状态。
  期间苏晨带着哭腔的通话打了进来,小妮子声音颤抖:“我也在往回赶,不知道姐姐怎么样了。怎么会被人打,物业说流了不少血……”
  乔越安抚她,可脸色却越来越沉。
  机场里人来人往。
  “到d市的航班3点才有。”
  现在是11点,4个小时,再花3个小时的飞行差不多6点,他不会让小姑娘一个人等那么久。
  “邻近有没有3点前起飞至d市的?”
  “请您稍等。”
  作者有话要说:  非洲黑人回来了……右眼跳还是左眼跳?
  ☆、心疼
  从n市赶往d市,乔越只花了4个小时。
  到市医院差不多下午3点一刻,直径向第一住院部走去。
  一住差不多是90年代修建的老楼,室内设施陈旧,走廊两侧的墙壁还是传统的上白下绿的喷漆,在白炽灯下透着惨白的光。
  里面很闷。
  因为是冬季,患者家属担心开窗让病患着凉,所以空气中除了浓郁的消毒水味,还有沉闷之后的别的味道。
  走廊一侧是临时加的床铺,本来就不宽的过道更窄了。
  那些人面色麻木地坐在床铺上输液,有的蜷缩躺在那里,清一色的石膏吊臂。
  乔越目光扫过那些个有些苍白的人脸,脚步更快。
  63房到了。
  斜后方的灯光将自己的影子打在门上,圆头把手上带着几分锈迹,里面隐约有人的谈话声,陌生而吵杂。
  乔越在门口停了下,才缓缓伸手。
  而尚未碰到,里面就拧开了。
  一个大婶还在回头乐呵呵地跟后面的人说:“等着我去打热水啊。”
  回头就发现一个个子很高,样貌出众的男人正一脸严肃地站在门口。她吓了一跳,捂着胸口顺气:“来看病人的?”
  “恩,3号床。”
  “3号床啊!”大婶指了指里面那个门:“轻点,应该还在睡觉。”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