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节
  昨晚出发前自己还是个女孩,转眼间,成了女人。
  24小时不到,经历人生的一个分水岭。
  最后忍不住把床单被套全部丢盆里洗,洗得手臂上全是白泡泡。
  “怎么不吃饭?”
  身前多出一道影子。
  苏夏瘪嘴:“我不饿。”
  “我给你带了。”乔越准备把饭盒递给她,见苏夏满手泡泡,索性放在掌心:“我喂?”
  不不不,她自己来。
  苏夏忙把泡泡擦干净,伸手接过饭盒,打开里面全是自己喜欢吃的菜,还有一勺香辣酱。
  独特的标配,感动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她吃饭,乔越就坐在旁边看,看她吃,看她盆里的被单,还有自己那件被洗干净的衣服。
  勾唇笑得餍足。
  男人摸摸她垂着的后脑勺。
  “还疼不疼?”
  “噗。”苏夏喷了。
  “如果不疼……”他摸了摸鼻尖:“下次我开车的时候,你记得来。”
  咬碎一口土豆泥。
  你简直是个老.司.机!
  夫妻之间挺正常的事儿,在睡着大通铺的环境下跟做贼似的。乔医生琢磨,次次开车去野外也不是个办法,以后得想办法分出去住。
  当然,想法不能说。他蹲着抓了把头发,入手一顿。
  苏夏咬筷子:“恩?”
  “头发长了。”男人皱眉,有些嫌弃:“怎么剪?”
  ☆、第45章 谁是□□
  剪头发,这是个问题啊。
  男人头发窜得快,仔细琢磨这一个月的时光下来。墨瑞克半长的发早就卷垂肩了,列夫一脸大胡子能藏一碗米线。
  乔越呢,精干的短发变得洗完澡后能弯曲一缕垂在额际。
  其实这样……多了几分带邪气的俊逸。苏夏当然不敢说出心里话,只得跟着他一起发愁。
  怎么才能回归简洁、精干的属性?
  她还真在认真想,这里的人理发吗?肯定也有吧。
  不过……
  他们好像擅长把头发编小辫胜过剪短。
  满头小辫的乔医生……这画面太污她不敢看。
  感觉到一股阴嗖嗖的视线,乔越见苏夏眼眸都迷茫了,透着一股子小坏小坏的雾气。
  略带纵容,又觉得好笑:“苏记者,有想法了?”
  什么想法?都是些歪点子。
  “既然没有,不如。”乔越试探:“你帮我?”
  “我帮你?”苏夏傻眼,连忙舞筷子拒绝:“不不不不不,我只给我家以前的狗剃过狗毛,你知道吗?毛没长出来的那一个月它都有抑郁症,不出门又厌食,看见我就想报复我!连续在我床上拉了三天的尿……”
  乔医生脸色变化得很精彩,最后把兀自扳指头数罪状的苏记者拎起来。
  忍了又忍。
  “我说,你做。”
  还真是一锤子买卖。
  苏夏哎了几声:“我的被单。”
  男人停下来,等她洗完后一把端起:“晾哪?”
  苏夏微微一愣,跟在后面偷乐:“楼顶。”
  一切准备就绪。
  苏夏左手梳子,右手剪刀,怎么都下不去手。
  乔越见她犹豫,挺随意地打气:“没事,剪短就行。”
  乔医生,你知道你老婆之所以以前没嫁出去,就是因为选错了理发师吗?
  当然,她不敢说。
  苏夏举着梳子从他的发际线梳到后脑勺,真是发如其人。乔越对外冷冰冰的,连带着头发摸着都带着“乔氏”的傲气。
  鬓发整齐,发际浓密,顺手拨了拨也没看见什么头皮屑……
  乔越被她摸脑袋摸得毛躁,抬手扣住她的:“恩?”
  男人的头不能随便乱摸。
  苏夏只得硬着头皮开动。
  久病成良医,她每周去一次理发店做护理,没吃过猪肉总看过猪跑吧?不就是理发嘛。
  底气足了点。
  苏记者伸手按下乔越的脑袋:“低头。”
  乔医生:“……”
  剪刀运作起来,用梳子丈量长度,用眼睛判断角度,用剪刀……剪刀不听使唤。
  整个午休时间过去,苏夏紧张出了一身汗,最后心虚地放手:“好了。”
  乔越摸了把。
  触感微刺,能感觉自己头顶凹凸不平,错落有致。
  苏夏飞快把他脖子上围着的毛巾摘了,镜子放在前面,她不好意思拿给他。
  乔越起身活动了下:“辛苦。”
  “你不照下镜子?”
  “没必要。”
  等他出门,苏夏终于心虚了:“喂,要不要修一下?”
  乔越的头发其实跟之前没什么……大的区别,只是两侧剪得有些短,前后依旧浓密,若不是他深邃的五官和颜值在那里撑着,直接化身球场上意气风发的运动型男。
  或许是他沉稳正经惯了,忽然顶着这么一头活跃可观的发型,原本正在写病历的墨瑞克手一抖,墨水点出一个点。
  他眨巴着眼睛,最后建议:“乔,我以前做过开颅手术,给病人推过头发,不过那个是剃光……我可以试试剃短,你要不要来改改?”
  乔越唔了声,走过几步后又走回来。
  他指了指自己头顶:“很怪?”
  “也不是很怪,看顺眼其实还不错,只是……和你不太配。”墨瑞克努力形容:“就像老干部顶着一头莫西干。”
  乔老干部停下脚步,抽椅坐下:“那改吧。”
  苏夏听得偷笑。
  这两天给自己休假,笔记本上蒙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她细心搭理干净,最后带着爬上屋顶。这个线路早在一来二去中熟门熟路,为了方便工作,乔越帮她把屋顶搭了个棚子,里面做了套桌椅。
  桌椅还带着木头的清香,棚内温度有些高。
  自从到了这里,苏夏就养成每天把东西上传网盘的习惯,昨天休假没有做这件事儿,今天整颗心都像是猫爪在抓。
  可搜了半天都没信号。
  苏夏有些纳闷地开手机,发现通话的信号都没了。
  她听见楼下列夫在说话,在顶上吊着脑袋问:“列夫,后勤什么时候来啊?信号又断了。”
  人熊正在分配半下午出去做上门日常疾病防控的事儿,往上一瞄又看见苏夏黑发盖脸的样子,东北腔彪得十成十:“艾玛!”
  苏夏:“……”
  他把手搭在眉毛上做了个棚,用来瞻仰苏女士:“昨晚的雷把这里的信号全劈没了,估计这一片的信号塔出了问题。现在没人能联系上分部,我也不知道后勤能不能来。”
  没网络竟然不是最坏的事,最坏的是连电话都打不出去。
  “现在物资不缺,等那边主动维修吧。”人熊看得挺开:“你留心下,什么药快用完了记得提醒我,不要用光了再说。”
  “恩。”
  苏夏却皱起眉头。
  医疗点成了孤岛,与世隔绝,感觉不太妙。
  列夫带着几个人出去走村入户,其中就有技术系的乔医生。队伍的目的是想把免费义诊的暖风带给家家户户。
  好同志。
  苏夏上传不了稿子,又联系不上编辑社,无聊的半下午就坐在门口看相机。
  她从来的第一天到现在,已经存了5000多张照片。上传的部分已经删除,可好多她舍不得删的,还留在这里。
  比如穿着制服就诊的乔医生。
  比如瞪着眼睛一片天真的小希望。
  比如那场婚礼里大家精心准备的服装,还有快乐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