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节
  “再说了,”凌安之冲他坏坏一笑:“宇文载光和你曾经有过节,他要是被烧死了,坊间首先造谣就要说是你裴星元睚眦必报,白担一个不仁不义的坏名声,都影响你这个光棍子娶亲。”
  裴星元“啪”一巴掌拍在凌安之的后背上,和他君子能动手就不动口了,这个四六不着的东西,快当爹了还不稳重,就不会好好聊天。
  还未到后宫,远远的就看到一堆人身穿白衣站在门口,裴星元一看就皱起了眉头:“凌帅,不是又要自焚的吧?”
  凌安之眼神比裴星元好一些,凝神仔细看了看,之后放松的一个冷笑,将千里眼递给了他:“星元,你仔细看看,那些人都有谁?”
  裴星元端起千里眼:“不少人,好像全是老弱妇孺啊,还有少量已经缴了械的御林军,全站着哭哭啼啼的,为首那个——是许康乾?大帅,我们一会试探一下再过去,恐怕有诈。”
  想到这个血海深仇的禽兽,凌安之胃里一阵恶心,他大踏步,脚下速度丝毫不减:“四周的暗桩已经全扫过了,许康乾这种怕死的畜生,要是真有拼死一战的勇气,就轮不到我们冲进皇宫内院了。”
  昨天还表示要“君王效国祚”的许康乾就已经身着素服打开宫门投降了,他面如死灰,额头鬓角斑白,看到了冲进内院的人是昔日的下属凌安之和裴星元,未见许康轶的身影,面颊上的肌肉绷了绷,两颊出现了横肉,额头和太阳穴的青筋跳起来多高,半晌才抓着身边的太监站稳了,从怀里掏出一份明黄色的玉轴圣旨。
  裴星元往白茫茫的人群中扫了一眼,在一堆宫女内监之中看到了曾经认识的各宫娘娘,以及恩宁公主,个个捂着口鼻啜泣,瑟瑟发抖,不敢哭出声来,倒是没见到许康乾的三个儿子。
  ——这些人曾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全大楚最养尊处优尊贵的群体,而今已然城破,按照历朝历代的规则,西北社稷军的虎狼们随时可以冲进如花似玉的人群中,撕破他们的衣裳和尊严。
  迎着凌安之平静震慑的目光,许康乾颤颤巍巍的探腰双手将黄色的卷轴呈上:“大帅,好久不见,这是一份让位的圣旨,我多年来身体不佳,已经不能处理朝政,儿子尚且年幼,无法承担重任,愿将皇位禅让给年富力强的皇四弟许季,恐怕四弟嫌辛苦推辞,请大帅帮我劝一劝。”
  凌安之手捏着腰间宝剑秋风落叶扫的剑柄,平静的看着他,不动不说话。
  ——许康轶是乱臣贼子,有了这一份圣旨就有个物件来堵天下悠悠众口了,二阴毒知道许康轶最需要的就是道义上的基础,手写了一份草纸买命来了。
  许康乾忐忑的探着腰,心往下沉,不知道他接还是不接。
  半晌,凌安之捏着圣旨的玉轴,随随便便的把圣旨拎过来了,之后打开随意瞟了几眼,什么“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夙兴夜寐,靡有朝夕,乃至宿疾缠身,恐难安天下之民”,“皇四弟翼亲王文治武功,德才兼备”,“故让位皇四弟”,好一个以天下为己任的明君。
  以皇帝的名义,用玉轴的圣旨,封一品亲王翼亲王许康轶为君,难道许康轶还要封他当个太上皇不成?天无二日,这个还想占便宜的狗贼。
  他有心把烫手山芋拿回去让许康轶自己定夺,可是心思转了几圈,觉得许康轶还是装不知道此事为好,事情到了他这里,也就做一个切断了,他随手把圣旨递给了身边的周青伦:“青伦,你刚才不是内急吗?我觉得此锦布细软,你拿去应急吧。”
  “大帅,你?”他有心要求凌安之把圣旨转交给许康轶,可看凌安之眼含凶光的样子,就知道要求也是白要求。
  无视许康乾面如死灰瞬间摇摇欲坠差点跪到在地上,凌安之亲自将许康乾揪起来,心中有一股血性快感,当年他在京城,为求自保多次跪拜在许康乾脚下,而今,许康乾也有今天。
  凌安之将煞气收起,换上满面笑意:“不可行此大礼,我只是代翼王殿下来请他的皇兄罢了,现在请你跟我走吧。”
  他不多说话,冲裴星元微微一点头:“星元,处置后宫投降太监嫔妃宫女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说完了话,扶着许康乾的胳膊向宫门外走去。
  见皇帝许康乾被带走,众位嫔妃终于按捺不住,开始痛哭失声,此人曾经是他们的天,她们有跪倒的,有意欲上前扯住许康乾衣袖的:“陛下,也带我们走吧。”
  昔日的贵妃宫嫔们,何等柔美尊贵,而今全身白衣,更添几分楚楚动人,知道亡了国的妃嫔没什么好果子吃,哭得更是梨花带雨:“陛下,别抛下臣妾们,带我们走吧。”
  许康乾满眼是泪,他垂泪看着自己身边曾经这些比花花解语,比玉玉生香的美人,凌安之明里是扶着他,其实是扯着他向外走,张了几次口,可终究已经自身难保了,长叹一声,就要跟着凌安之去了。
  此时突然在人群中中冲出来一位女子,看着二十出头,头上挽着素发髻,满面通红,激动的胸脯起伏,竟然一伸手就去扯凌安之的衣袖。
  周青伦一看这还了得?万一是暗器伤人怎么办?敏捷的一伸腿就去拌她。
  腿伸出去之后才发现,此名女子盈盈弱质,完全不会武功,周青伦只用了一分力,就已经将她绊倒了,直接立身不稳摔倒了,额头触底,开始流血,可她依旧没放弃,直接抓住了凌安之的裤腿:“凌将军,不…凌大帅。”
  凌安之低头冷冷一看,此名女子他认识,数年前他入京封镇国公,当时许康乾代表景阳皇帝要给他赐婚,曾经要赐给他的公主——恩宁公主。
  恩宁公主被凌安之杀神一样的气势吓得瑟瑟发抖,可是仍然抬脸牙齿打战带着哭腔说话:“凌大帅,我们后宫女子看似尊贵,其实一生命如浮萍,丝毫不得自己做主,是笼子里的金丝雀罢了;求您…求您下令,或者将我们囚禁起来,严加关押不得冒犯;或者干脆直接刺死;求您不要让我们走,过去宫门破碎之后,后宫女子的老路。”
  凌安之回头看了看,社稷军成员复杂,他倒是知道军令森严,他们不敢闹事。可难保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有不法之徒会见色起意,历史上京城城破之时,后宫女子多有被蹂/躏死者,他已经预着这一手了。
  他正色而立,抬下巴示意裴星元将恩宁公主拉开,裴星元曾经久在朝中,认识公主:“天下还是你们许家的天下,后宫女子和战争无关,你们的性命还是皇家的,我让你们的旧相识裴将军留下来,就是要妥善安置汝等,放手吧。”
  言罢带着亲兵卫队,转身就走了。
  这是许康乾平生第二次亲眼见到凌安之,却见此人威风凛凛有礼有度,说话条理分明,哪是当年在京城时那唯唯诺诺的粗鄙武夫的样子?不禁有些遍体生凉。
  凌安之扶着许康乾上了马车,看着这曾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天子强自镇静,却吓得脸色比雪还苍白,头发有些凌乱了,衣领也狼狈的微微扯开。
  他笑了笑,伸手好似为许康乾整理衣裳,双手却是将衣领轻轻扯了扯,露出许康乾的锁骨来,果然,这个乾元皇帝的锁骨上有一段近两寸长隆起的红色伤疤,虽然看起来已经有了年头,可还是狰狞可怖。
  ——看来当年受伤不轻,这锁骨应该是断了又精心照料之后长起来的。
  凌安之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腰间的豁口蒙古刀,想到许康乾这道伤疤是凌霄遇害之前砍伤的,心中酸楚和仇恨一起像岩浆一样划过。
  凌安之越靠近许康乾一分,许康乾周身便更紧绷一分。
  他一手拢上了许康乾的衣领,眯了眯眼睛,缓缓地贴着许康乾的耳畔,一字一字清晰的从牙缝里挤出来:“许康乾,你的三个儿子呢?”
  许康乾犹如直接被五雷击顶了一般呆若木鸡,冷汗一溜子一溜子的往下淌,将腋下胸前已经浸透了,他愣愣的看着顷刻间被煞气阴云笼罩的凌安之,再也强自镇定不了,开始忍不住的瑟瑟发抖,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287章 天牢大狱
  打扫战场、整治京城用了一个来月, 京城的天空已经换了,已经不上朝许久的京城大臣们终于又沉渣泛起,他们好像忘了还有一个废帝许康乾的事, 开始四处宣传翼王的丰功伟绩和文治武功, 称翼王是奉天命行事。
  之后换上崭新的朝服聚在一起,在许康轶暂时休息的北郊行宫的门口,几乎是三步一叩首,痛哭流涕的称国不可一日无君, 来请翼王入宫登基。
  李勉思更是演戏到了极致, 到了北郊行宫,先是带领着文武百官拒不下跪,大声说道:“臣李勉思和文武百官在此恭迎陛下, 但是不知道珠帘后是否是翼王殿下,我们不能跪。”
  后来非要掀开珠帘看了一眼确认一下,才痛哭流涕的表示:“国有明君, 吾心安矣”,跪下磕头不已,踏踏实实的表演了一番三顾三请。
  还有老臣表示:“翼王殿下一日不承接天命,社稷便一日难安, 吾等为了天下百姓,绝食以待。”
  确实国不可一日无君, 许康轶将登基的事对外交给了凌安之和裴星元,仪式上的事交给了花折。
  花折受伤颇重, 前几天硬撑着陪到许康轶拿下了皇宫, 之后又让军中的医官将伤口重新清理打开缝合——没办法,许康轶这个二把刀缝补的歪歪扭扭,不重新缝合一次的话估计花折的手和腰腹恢复不到从前, 可能留下残疾。
  麻药对花折无效,处理了伤口之后花折就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也不管凌安之和余情在场,躺在许康轶的腿上用脑袋蹭他的膝盖:“康轶,你可答应了我的,要带我去江南北疆游玩,不能因为你君临天下了,就食言而肥。”
  许康轶看花折又遭了一次罪,心疼的胸口发麻,看花折腰上手上全是绷带,面色唇色惨白,我见犹怜,揽在怀里摩挲着后背脸颊:“一生到白头,只去江南和北疆吗?”
  ——凌安之本来是被叫来按住花折的。
  没办法,剪开伤口清洗腹内扯下翼王殿下的头发再重新缝线的罪可真不是人遭的,饶是花折极能忍痛,也是绷紧了肌肉几乎将牙咬碎了,疼得豆大的汗珠把头发都湿透了,瑟瑟发抖。
  现在看花折这可怜样子,凌安之有些哭笑不得:“花折一个书生,还挺招人恨的,亲妹妹都冲你下手,我看你也就适合在陛下身边呆着,否则谁护得你周全?”
  余情这几天耳朵医治及时,除了感染有时候还流着黄水之外,已经不再嗡嗡响,好的差不多了。
  她留在许康轶这里,凌安之这几天忙得脚打后脑勺,每个时辰就要换一个地方,惦记着她的耳朵和身孕,只要是来见翼王,就见缝插针的来找她。
  余情最近劳累太过,休息了好几天才缓了过来,肚子已经很明显了,余情摇了摇凌安之的袖子,也学着花折犯贱的样子:“三哥,终于天下安定了,可人家肚子这么大了,怎么才能看到你穿大红衣服的样子呢?”
  凌安之看着余情娇憨的样子坏坏的一笑,余情跟着他这么多年受的苦操的心太多,要想风风光光的娶进门,还真要筹谋一段时间。
  许康轶听出了余情的意思,大元帅穿大红色的衣服?除了登台唱戏估计就剩下娶亲的时候。
  他当即伸手点了点表妹的脑门,嘶了一声谴责道:“就不知道什么是含蓄和矜持,这难道不应该是先禀告了皇兄,之后等着御赐婚姻吗?”
  “…”
  许康轶嘴黑,他也知道凌安之的意思:“大帅委屈不了你,待你平安的诞下我的小外甥儿,之后再主持一个大礼。”
  ******
  本来就是寒冬,冷到了三九四九不出手的时候,天牢大狱地处地下,更是陷在了寒气里。
  许康乾就在狱中最内里的一间牢房里,这个牢房可不是一般人能够住着的,上一次关押在这里的,还是翼亲王许康轶。
  ——这回只隔了四年,许康乾就亲自来视察牢间的民情了。
  他被请到了这里,已经关押了好多天了,他身上穿着灰色锻子的便衣,监牢里除了冷了些,被褥衣食倒是齐全,他头发梳得一丝不乱,面色沉寂,用在地面上捡的一块小石头背对牢门,面对着墙壁在墙上画正字计算着时间,时间还是飞快,一晃已经大年三十了。
  却听到身后训练有素的狱卒打开牢门,之后沉默了退出去的声音。
  他缓缓转过身来,见多年不见的两名熟人已经站在了牢房中间。
  当过帝王的,虎死而余威不倒,许康乾特意直了直身子,露出一丝淡定的笑来:“四弟,想不到,在这里见了。”
  许康轶带着一身素白广袖的花折坐在了刚才狱卒搬进来的花梨木椅子上:“二皇兄,终究是我对你好一些,四年前我住在这里的时候,你好像没来看过我。”
  许康乾抬颈向天,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古往今来,皇子夺嫡者,不是登上金殿,就是陷在囹圄,你我不共戴天,其实是上天注定的。”
  许康轶扶了扶鼻梁上的水晶镜,他纵然天牢里的光线看不清楚,还是能看到许康乾一副身不由己才作恶多端的样子:“人活在世,少不了以己度人,你容不下我和泽亲王,以为我们也容不下你,可惜风水轮转的太快了些。”
  许康乾冷笑,曾经的阶下囚坐着,他断没有站着的道理,一回身也坐在了椅子上:“看来四弟是来陪着皇兄过年,让兄弟团圆的?”
  许康轶觉得牢房冰冷,四处透风,刚才进来的时候,还有老鼠进进出出,可他突然想到,当年他和凌安之走投无路的时候,竟然全都想过在天牢大狱里过下半生也可以接受:“明天新君登基了,我百忙之中还来陪皇兄过年,确实比你仁义很多。”
  许康乾看了看一直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花折,有一个问题他一直想确定一下:“有人说多次看到花折陪着你出入社稷军中,看来他果真一直是你的人了?出入毓王府,也是你让他做的?许康轶,你看似光风霁月,可想不到也是这样小人行径,全国皆有眼线,我高估你了。”
  许康轶缓缓摇头,攻城时他也受了些皮肉伤,额头上结了的痂还没落:“看来你到现在都不明白,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道理,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你许康乾的天下。”
  许康乾长叹了一口气,他在牢狱中已经一个月多了,太阳穴和脸颊已经全凹陷了下去,他目光落在花折的脸上,若有所思道:“奸细太多,诸臣误我,也是你我命中注定要轮流去坐那个冰冷的皇位罢了。”
  花折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难以压制的快意浮了上来,苍白的唇上浮起一丝血色:“你大权在握,本不至于如此,至今还不想想是因为自己倒行逆施才如此,而只会找别人和客观的原因吗?”
  许康乾惨极反笑了,他目光在许康轶和花折的面上流连:“你一个戏子优伶懂什么?冰冷金色皇位上的人,才是世间最孤独、最危险的人,天下人人都觊觎他的权力和皇位,犹如头上用一丝马尾线吊着宝刀一样,随时可能会落下来,皇位上的人为了自保,才不得已拿起屠刀铲除异己。”
  虚假的客套没有了,他们兄弟也应该开诚布公的聊聊天:“许季,你和泽亲王许康瀚仗着是亲兄弟多一副头脑和手脚,多年来对我的储存之位虎视眈眈,我除了和你们一斗到底,难道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皇兄的脸在眼前逐渐清晰,许康轶心底有悲恸划过:“许康乾,你熟读史书,告诉我,造反失败的几率是多高?”
  许康乾嘴唇紧抿成了一条直线,面色铁青,古往今来,在京城外举兵造反的皇子不少,不过能真正进入京城的,只有震古烁今的许康轶一人而已。
  ——他人丢大了。
  许康轶目光一闪,倨傲的牵了牵唇角,进京那一天,即像是水到渠成,又如在梦中:“你也知道,基本是必然失败;凌安之助在我西北起兵的时候,就已经告诉我此事不可能成功,我们两个就有必死的准备了。社稷军能书写史册,不止出乎你的意料,也出乎我四瞎子的意料。”
  许康乾脸上肌肉抽了抽,半晌没说话。
  许康轶两腿岔开,一手搭在膝盖上,微微前倾身地盯着许康乾:“当然了,还是要感谢你这位凡事做绝的二皇兄,逼着我下了这么大的决心。”
  他丹凤眼中深不见底,装着一天二地仇,三江四海恨:“说起来,我少年时便变成了四瞎子,至今晚上戴着水晶镜才能看到轮廓,是拜你所赐。”
  “我在宫外长大,要不是舅舅家有钱,连读书都是奢求,也是拜你所赐。”
  “泽亲王被逼到北疆还依然死于暗杀,三十二岁就英才早逝,也是你痛下杀手。”
  “我多次重伤急病折磨,只剩下一口气,每次全和你脱不了干系。”
  “我母妃自裁身亡,也是受你的逼迫。”
  许康乾极少听到许康轶一次说这么多话:“任何人,全会为自己不合理的行为找一大堆借口。”
  却见许康轶突然坐直了身子,袖中寒光只一闪,接着寒风就擦着耳根过去了,他连躲避都没有机会躲避,眼睁睁看着五柄小飞刀全贴着他过去,之后楔进了天牢的墙里。
  他不自觉得吓了一跳:“暗器?许季,你这是做什么?”
  许康轶一手转着暗器小刀的刻着“轶”字的刀柄,声音无平无仄:“许康乾,刀锋过了脖颈的感觉如何?我姓许,自小就希望许氏江山永固,我要杀你的话,在京城扫荡金军我们并肩作战的时候,可以这样杀你无数次,可我没那么做。我造反的原因,并不是我觊觎你的权势,而是因为你把架在了我的脖子上,逼着我这么做的。”
  许康乾的几丝头发已经被刀锋带走,他刚才不自觉的心脏被吓得翻了几个跟头,眼前许康轶一身飒气,龙虎之姿,只要是帝王,谁能容忍这样又有血统又有能力的亲兄弟呆在身边?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酣睡,他没什么错了的,可终究没有直说。
  许康乾长出了几口气,叹道:“现在说这些,已经太迟了,刀锋过脖颈,确实感觉不好。康轶,我还记得父皇未离世的那一年,你我在太原相见,你说起过小时候你我之间,一盒桂花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