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
  听风云二这么一描述,六长老不由想到了顶着阿苑脸的殷浩,顿时打了个寒噤,连声道:“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我绝对不能让这么可怕的事发生!”
  六长老一咬牙一跺脚,亲自出马,以有要紧事为由把阿苑骗到了后山。
  五月初夏,后山树影婆娑,河水淙淙,姹紫嫣红,莺飞燕舞。
  六长老站在高处,挥斥方遒,“阿苑,看看咱们后山的景色,多美啊!你别整天打那个什么破拳,练那劳什子的内劲了,没事了多出来走走看看,修身养性也是......”
  “六师父,你好像踩到鸟屎了。”阿苑打了个哈欠,不明白六师父今儿又发什么疯。
  六长老低头一看,不是好像,他就是踩到了。
  “最近青玉果成熟,鸟闻着香味都跑来偷吃,现在到处都是鸟屎。”阿苑无比真诚地劝道:“六师父,你要是真想看景,还是过些日子再来吧,万一头上也落上鸟屎,那可就——”
  阿苑话没说完,一只路过的鸟“吧唧”,在六长老头顶解决了一下人生大事,翅膀一拍继续往前飞。
  阿苑忙捂住了嘴,好想笑,但她要忍住,六师父发疯起来很吓人。
  六长老僵硬地摸了摸额头,看着手指上粘腻的,冰冷的,带着难以言喻气味和复杂颜色的不明物,气炸了。
  “啊啊啊啊啊!老子灭了你们!”
  神仙醉、流云弹(其实就是响雷,也是六长老最后的倔强)、臭气丸......
  但凡是怀里能掏出来的,都被六长老一股脑扔了出去。
  噼里啪啦!
  叮铃咣当!
  噗嗤噗嗤!
  .......
  阿苑捂着口鼻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大喊,“来人啊,不好了,六师父疯了——”
  看着被人抬回来,没炸到鸟,只把自己炸的头发都竖起的六长老。七长老狠狠一拍桌子,咬牙切齿道:“不能再这么瞎胡闹了,解铃还须系铃人,此事还是要从阿玉身上找突破口。”
  殷浩惊恐地看着七长老,他家小殿下身上有啥突破口,只有伤口。
  七长老才懒得跟这些傻瓜蛋解释,直接找到李璟,开门见山,“你跟阿苑到底为啥闹别扭?”
  正在看书的李璟愣了愣,睫毛飞快眨了几下,放下书,扯了扯搭在腿上的薄被,故作不解道:“我们没有闹别扭啊,我们好着呢。”
  “ 别装了,你俩以前啥样我又不是不知道,整天恨不得黏在一起。阿苑以前天天都在你身上挂着,现在顶多拉拉你手,连抱你都是轻轻的碰一下就离开,还说没闹别扭?”
  “可能是阿苑见我受伤了,怕伤着我。”
  “她六师父以前把自己腿都炸了个洞,她也没少往他怀里拱。”
  “那不是还小嘛,不懂事。”
  “说的跟她一夜之间长大了似的,别跟我绕弯子,快说,你俩突然变成这样到底是因为啥?”
  “七长老,我真的不知道。”
  “你要是不知道就没人知道了,阿苑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平时啥都好说,倔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瞎折腾,万一她把自己弄伤弄残了,你不心疼不后悔?”
  “我——”
  李璟被七长老步步逼问,问的鼻尖冒汗,阿苑一反常态,李璟自然看得见,他不光看得见,也担心的很。
  可当着长辈的面,要把自己最难以启齿的秘密说出来,实在需要莫大的勇气。
  “这样,我背过身不看你,你就当我不存在,自言自语,总行了吧?”七长老见李璟咬了半天嘴唇,脸是越来越红,话是一句也没憋出来,忍不住心软了。
  李璟不由松了口气,不被盯着,开口会容易的多。
  抿了抿唇,李璟强忍难堪,缓缓说出自己的难言之隐。
  他已经想尽办法控制了,甚至还专门找了静心安神的经书诵读,可是,收效甚微。
  这让李璟忍不住质疑自己,可能他天生心念不净,才会无端生出这些邪祟肮脏的念头。就像小时候经常听到别人说,他是天煞孤星,孤克六亲死八方,所以才会被亲生父亲厌弃至此。
  李璟越说越难过,他若真是这般不祥邪恶之人,以后是不是都不能留在阿苑身边了?
  可他真的舍不得阿苑,也舍不得大家,更舍不得离开天静宫。他不想回南蜀,不想再被困在那个黑漆漆空荡荡,像活死人墓一样的皇宫。
  七长老听完,哭笑不得,他想过一万种可能,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情况。
  李璟见七长老表情怪异的很,越发忐忑不安,不自觉地拧着被子角,小声问道:“您干嘛这么看着我?难道我不是天性有问题,而是染上了什么邪恶的怪病吗?”
  “你是病了,还病的不轻呢。”七长老见他这样,忍不住想逗逗他。
  哪知李璟非但不害怕,反倒高兴了,“真的是病,不是我本身有问题?”
  他满脸的期盼,一向清冷淡定的眼眸又黑又亮,像绝境中抓住救命稻草般的迫切,看的人心疼。
  七长老抬起手想摸摸李璟的头,李璟本能躲开,七长老摸了个空。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正当李璟犹豫着要不要把头主动凑过去时,七长老叹息道:“你啊,还是跟刚来时一样,小小年纪,心思重的厉害。”
  “我——”李璟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他不是讨厌被触碰,只是太突然,只是脑子没转过来,只是.......
  好吧,他承认,他的确不习惯跟人太过亲近,除了阿苑。
  “您生气了吗?”李璟眼巴巴看着七长老,蹙着眉,像快要被主人抛起的小狗,不知所措。
  七长老摇了摇头,“我不生气,只是有点儿心疼你。”
  李璟愣住,心疼?
  他在天静宫吃喝用度都和阿苑一样,长老们也从不藏私,但凡他主动询问,都会替他解答。连蚀骨青的残毒也在长老们的帮助下压到了丹田之中,他现在几乎同常人无疑,哪里还要被人心疼?
  七长老见他这般,不止是心疼,甚至还有些难过愧疚。
  一直以来他们都觉得李璟这孩子心思太深,不好揣摩,加上他身份又有些特殊,所以他们有意无意跟他保持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