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马赛克相亲相爱那些年[快穿]_第156章
  可往往是这些深色眼睛的人,胸腔内藏着的是比这些贵族更加澎湃炽热的野心。
  男仆亲眼见识过了,他也坚信这一点。
  “你叫什么?”他花点钱遣散了院中的其他人,对青年说,“无论你之前是怎么样的,如今,你都是被贵人相中了——我的主人希望你可以跟着他,你能摆脱这低贱的身份,成为一个自由民,任意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青年的肩膀不动声色重新绷紧了,蓄势待发,像是在紧张。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仆人,问:“是那位将我买下的主人让你来的吗?”
  仆人一哂,道:“当然不是!”
  他左右望望,声音压得低了点。
  “那位少爷说到底还是贵族,哪里知道我们这些下等人的苦——哪怕你真的跟着他去了,之后干的,也只能是一些伺候人的活。”
  他的手在青年肩上拍了拍,道,“可我们子爵便不同了,他自己原来便是下等人。你若是能跟着他,之后说不定也能立下军功、封爵呢!”
  听闻并不是那位少爷,青年绷紧的身形重新慢慢放松下来,银灰色的眼眸深处不动声色掠过一丝失望。他从旁边随意抓起一块麻布擦拭着头发,甩净上头的水珠,淡淡道:“我已有主人。”
  男仆说:“那又如何?”
  他看青年仍旧无动于衷,只好直接点醒:“如果你直接做了自由民,哪还需要什么主人?”
  青年毫无反应,只是又淡淡将方才那句话重复了一遍。
  “我已有主人。”
  他眼前重新出现了那个纤细却挺直的身影。那位大人的头发里像是一丝一缕糅合进了阳光,分明隔着这样遥远的距离,可却让他的鼻间嗅闻到了近似于阳光洒落在树叶上的味道。
  他甚至说不清那一刻心中究竟是何感觉——也许是神终于眷顾了他一次,让他这颗残损的、破败的灵魂,重新拥有了战栗不止的力量。
  男仆还欲再说些什么,却忽然看见青年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那是一种自内而外的、如同无数簇小火苗将其点亮的光彩;他猛地前进了两步,像是又想起了自己如今狼狈的模样,于是重新垂下了头。
  他的神情虔诚地犹如在对着神的雕像许愿,重新弯下了膝盖。
  “我的主人。”
  男仆愕然,猛地回首,这才发现,竟然是尤里西斯亲自来了。
  这位少爷当真不愧布莱登家的玫瑰的名称,面颊丰润白皙的像是羊脂膏,藏青的披风在他身后飒飒飘扬起来,愈发衬出他娇养而出的、近乎骄矜的贵气。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裹着披风默不作声望着这个刚刚被自己买下的仆人,许久后,才大踏步走上前来。
  别人兴许不知道,系统崽子却一眼就看出来,寇秋这是生气了。
  “你叫什么?”他对青年道。
  察觉到他态度的冷淡,单膝跪地的青年面色也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身形挺得更加笔直。他的地闪过了别的情绪,像是小心翼翼,薄唇也抿了抿,低声回答:“主人,我没有名字。”
  “既然你叫了我主人,”寇秋冷声道,“那你就给我老老实实记住,布莱登家族里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
  他是真的被气急了,头脑至今还有些发涨,胸腔内的一颗心仍旧在砰砰地飞快跳动。
  若是、若是没打赢怎么办?
  若是就在他眼前死去了怎么办!
  青年仰起头,望着他。他的眼睛里,像是有一座不会融化的巨大冰川。
  “无论您说什么,我都将听从,”青年顿了顿,从自己嘴中尝到了还未完全消退的血腥味,“听您吩咐。”
  “那好,”寇秋说,“布莱登家规矩的第一条——我从来不稀罕什么胜利!”
  他被被包裹在柔滑的丝绸衬衣下的胸膛起伏着,昂首道,“所有的前提,都在于你给我好好地活着——拿生命换来的胜利,在我这里一文不值!”
  青年怔怔地抬头望着他,像是第一次听到这话,瞳孔中映出了一个小小的、金发碧瞳的影子。
  他说:“主人......”
  寇秋看着他此刻全然不同于上世界的模样,喉咙处又是猛地一酸。侥幸和后怕一同交织着涌上头来,酝酿出的滋味都是苦里头夹杂着酸涩的。
  他闭了闭眼,声音都有些干涩,“没有下一次。”
  青年望着他的模样,半晌后才缓缓勾了勾唇,眼睛像是被一轮巨大的太阳映亮了。
  他低下头,近乎虔诚地把双唇印上了那只被擦拭得一尘不染的皮靴。
  “——是。”
  正如我所说。
  在您将我买下的一瞬间,您将拥有我,和我的灵魂。
  第54章 如何做一个合格的仆人(二)
  德洛丽丝的马车就停在门口。她的一只丰润白皙的手搭在窗上, 上头一枚翡翠绿的戒指莹润如水,底座是细细缠绕的纯金,与她碧色的眼眸非常相配。她漫不经心抚弄着车帘, 注视着院子, 半晌后, 才扭过头,对身旁的女仆道:“尤里对这个奴隶非常看重。”
  贴身女仆轻声说:“夫人, 您看, 是不是还是因为赫仑子爵的缘故......”
  “别叫他子爵。”德洛丽丝的眼眸寒了寒, 厉声道。
  一个背叛布莱登家族的人, 还没这个资格被她的下人以尊称相待。
  女仆依言改了口, 恭恭敬敬垂下双手:“我是说赫仑。”
  “也许是,”德洛丽丝慢慢眯起眼,隔着一道门的距离,望着院子里的青年俯下身来, 近乎崇敬地亲吻上少年的脚尖,“尤里善良,没多少戒心——但同样的事情, 决不能再发生第二次。”
  她的手一松,放下了车帘。
  “明天上午,”她慢条斯理吩咐道,“帮我送一封信回家里。”
  夜色已经深透了, 街上已无多少行人, 只有交易所中仍旧亮着光, 等候着的马车个个装饰得富丽堂皇,排成一排停在门口。德洛丽丝回头望了一眼,深知这时交易所中拍卖的都是些什么——可她分明对这些黑暗看的一清二楚,却并不愿将初初成人的侄子也带进这样的黑暗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