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强惨的be美学 第8节
  五米处。
  埃兰斯诺单手掐着守冰的脖子,举在半空,少年面色紫红,匕首早就掉在了地面上,拼命挣扎,拍打着这只钳住他性命的手。
  “放……放开!”
  “——滚啊!”
  少年牙关紧咬,青筋凸起。
  不甘、愤怒、悲切、恨意、还有这种情况下都不肯放弃求生的明亮眼神,绚烂的恍若不该存在在这阴暗角落的璀璨烟火。
  燃着一团火苗似的。
  永远扑不灭。
  杀不净。
  ……
  掐着少年脖子的冰凉手指一顿。
  埃兰斯诺在他眼里看清了自己。
  是笑着的模样,也跟往常没什么区别。
  但他却有一瞬间莫名觉得自己很陌生,就好像,他不该是这幅漫不经心间随意予夺他人性命的样子。
  埃兰斯诺脑中蓦的蛰痛,痛感持续了大概两三秒,等消失的时候,他眼神倏地冷下来。
  再次望向守冰眼睛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讨厌极了。
  他不想在这双眼睛中看见光的存在。
  作者有话说:
  宫大爷:这孩子眼睛真亮,让我抠下来照明(不)
  ——
  第6章
  ——他不想在这双眼睛中看见光的存在。
  埃兰斯诺眯眼,笑了笑:“你恨联邦剿灭了肃屠,杀了你父亲是吗,是不是为你父亲的暴毙感到不可思议?”
  他语气温柔:“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肃屠的少主守冰,是个内向腼腆的人,而就是因为太过内向,被肃屠老首领嫌弃没用。
  守冰努力想为父亲做点事,就经常出基地,将附近受伤的民众带回基地救治。
  第二军团负责剿灭肃屠,就派了卧底在这些伤民里,有一部分伤好后离开,有一部分则留了下来,混进了负责全军主将饮食的后厨。
  下毒,是个烂俗又好用的手段。毒素轻微不易察觉,但日积月累,深入骨髓。
  在第二军团正式出兵那天,卧底在饮食里放入了引诱毒素全面爆发的诱导剂。
  ……
  “这不可能!”
  守冰濒临窒息,瞳孔已经开始涣散,声音越来越低。
  他不相信这个人的鬼话!
  “怎么……咳咳……怎么会是因为我……”怎么可能是因为他害了自己的父亲,害了肃屠?!
  埃兰斯诺:“怎么不可能?”
  “联邦决定要对付你们肃屠的时候,你们的喜好、习惯……所有的资料都已经摆在了行政处的办公桌上。”
  他近乎恶劣的,在少年耳边轻声低语着。
  “肃屠是一个铁桶不错,但终归还是有漏洞的——
  你,肃屠的少主,亲手制造出来的漏洞。”
  “你都快死了,我骗你做什么,好心让你死得明白,还不信。”
  埃兰斯诺没有骗他的理由。
  就像胜利者不屑于对流浪犬说谎。
  所以……
  少年浑身发抖,手脚冰凉,所有沉默的尖刺似乎是石沙铸就,在这突然的冲击之下,溃不成军。
  大脑濒死缺氧。
  他彻底懵了。
  埃兰斯诺语气含笑,低声道:“你亲手杀了你父亲哦。”
  “还害了肃屠所有人。”
  “他们会很怨你吧,该战死沙场的英雄,能够叫联邦忌惮的枭雄,死得毫无尊严,毫无价值。”
  “你该恨的不是联邦。”
  埃兰斯诺欣赏着少年心碎的神情,吐出最后一句话——
  “是你自己。”
  这一句后,他看着少年眼底方才聚着的光,蓦的散了。被他掐着脖子举在半空,脏黑的斗篷随风一晃,像个灰败的破旧玩偶。
  没意思。
  埃兰斯诺想,要是他也被人这样戳肺管子,除非他亲眼看见,否则一定不会信,还会把戳他肺管子的人千刀万剐。
  不禁玩的玻璃心小鬼。
  埃兰斯诺正欲杀人的前一秒。
  砰砰砰!砰!砰!
  密集的子弹忽的从右侧的屋顶上射来!
  刺杀?
  埃兰斯诺下意识撑开精神力屏障,手中却忽的一空。
  守冰被人抢了!
  他眼神一冷,遽然抬眸,眼底映进了一双冷淡的金瞳,和一张戴着面巾的脸。
  埃兰斯诺愣怔。
  他和这个突然出现的人之间的距离不到一拳。
  几乎贴身擦过。
  极近的距离,转瞬拉开。
  来人趁着刚才他展开精神力的瞬间,把守冰从他眼皮子底下抢了过去。
  他身形清隽矫健,并不恋战,几个翻跃就奔着城外赶去,同时回头对另一个和康犬纠缠的袭击者道:“走!”
  后者闻言当即后退,一通扫射,给他们殿后。
  康犬转身躲在掩体后,眉间深锁,他抬头看向埃兰斯诺的方向:“上……”
  他瞳孔骤缩,飞扑过去,一把扳住埃兰斯诺的肩膀。
  “上将小心!”
  ——还是迟了点。
  一颗子弹穿透了埃兰斯诺的左肩。
  血瞬间洇透了笔挺的军装。
  埃兰斯诺被拉的一个踉跄。
  远处,巡逻的军队听见子弹的响声,调转方向往这边赶来。
  康犬飞速确认埃兰斯诺的伤口状况,心中微沉,紧接着他马上联系了硅蓝城的守城将领,通知军医做好准备。
  刚才的那两个人目标明显就是冲着肃屠少主来的。
  他应该立即带着人去追。
  但现在上将受伤了,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压下。
  上将是第一军团定魂针,只要他在位一天,现在整个西北的局势就稳一天,所以,一定不能出事。
  守城军距离他们越来越近,周围嘈杂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埃兰斯诺没有任何反应。
  自指尖滴落的血滴砸在污水里,缓缓漾开,他眼睫一颤。
  “上将?上将?!”
  康犬低喊了两声。
  他没料到那颗子弹埃兰斯诺会躲不过去。
  如梦初醒般,埃兰斯诺蹙了下眉,他在出神,甚至没有心思去计较刚才那两个来历不明的人。
  良久。
  他摘了手套,伸出右手,在左肩伤口处轻轻一抹,轻易就沾了血迹,指腹摩挲间仍旧是血液黏腻的触感。
  疼。
  但是……
  他指尖下滑半寸,从伤口处移到心口。
  埃兰斯诺怔忪低喃:“好奇怪……”
  好奇怪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