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六章
  林轩辰快步上前来,与韩戚风见礼。
  韩戚风见过礼,哈哈笑着端详着眼前的少年,道:“表少爷出去这一趟,高了,也壮实了,有些大人模样了。”
  林轩辰笑着拱手:“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走万里路,小子这一路走过来,体会颇深啊!”
  两厢里会合在一起,走着过了城门洞,又一起上马,往将军府回去了。
  到了将军府,周老太太、江锦娘见了林轩辰自然又是一番久别重逢的欢喜,也少不得要哭一哭,流一会泪。
  宋玥张罗着给林轩辰收拾了一套客院,看着林轩辰入住,有热水给他沐浴更衣,洗去一路行尘。
  宋玥转回前厅,赵同不跌收拾,已经在厅前等着复命了。
  宋玥客客气气请了赵同进到厅里,询问了一路经历,大致了解过,林轩辰这一路游学先是南下,到江浙水乡,南达韶关梅岭后,转而进江西湖湘一地,因南地书院众多,林轩辰走访多处,与当地学子说文会诗,以诗文结交了不少朋友。
  入秋后,方才从南地北归,却没有选择原路折返,而是由湖襄入中原之地,再绕陕晋两地,方才从西路回到平京。
  临到平京城,林轩辰还直说这一趟游历原为尽兴,尚有川蜀福地、西南高山、西疆北边,甚至关外大漠草原,都没有领略到,想必又是不同的风情风貌。
  赵同不是善言之人,经历过程只是简单几句带过,倒是学着林轩辰的感叹,语气用词惟妙惟肖,让宋玥仿佛看到了一脸不甘不愿回家的小少年的模样。
  她笑起来,“少年人第一次出门,看什么都新鲜都好奇,亏得有赵壮士随扈才能安全归来,我就代家人向赵壮士诚挚地道一声感谢,辛苦了。”
  说着,宋玥起身福礼,赵同连忙起身避了避,然后躬身一揖,连道:“受夫人所托,尽本分之事而已,夫人不必这般客气。”
  宋玥笑着点点头,示意赵同重新落座,又道:“赵壮士这之后可有何打算?”
  赵同看了看宋玥,微微拘泥了一瞬,还是坦承道:“若是可以,俺倒是愿意继续跟在辰少爷身边。”
  宋玥笑着点头:“我也正是这个意思,赵壮士也如此作想,实在是太好了。以后,辰哥儿或外出游历,或进京科考,甚至将来入仕赴任,身边都少不得有人随扈,有赵壮士跟随,我们也就能放心了。”
  赵同听得这话,黝黑的皮肤激动地有些发红,他起身,来到堂前,恭恭敬敬单膝跪地,郑重道:“赵同发誓,有赵同在,必定护卫辰少爷安全。”
  宋玥含笑点头,抬手示意赵同起身,然后看了身边的青玉一眼,青玉立刻捧了一只托盘上前。托盘里是两套冬季新衣,都是按照韩戚风的标准制作的,上好的衣料和丝绵,连幞头、巾子和靴子一应俱全。旁边还放着一只荷包,却是这一年赵同外出随扈,安全归来的赏银。
  赵同接了衣裳,看到沉甸甸的荷包想要推却,被宋玥止住:“赵护卫一路尽心竭力,护得辰哥儿安全,这是恁该得的,有赏有罚,且收着就是。”
  然后,宋玥又问了赵同的家小妻儿,赵同也不避讳,言说交接了差事,想要回家一趟,把妻儿老小接过来。
  宋玥自然没有不赞同的,立时又让人捧了一张房契来,却是紧邻着林家的一栋小四合院,就在林家的后街上,极方便的。
  赵同感激不已,就要再次跪下致谢,却被宋玥抬手止住,唤了小厮进来,带着赵同先下去洗漱休息,且休息一夜,再出发去接家小不迟。
  晚饭时分,外出的江寒也回来了,见到林轩辰又是一番欢喜欣慰。
  一家子骨肉,也没分两处,都在荣煕堂里坐了用饭,席间自然而然又说起林轩辰一路游学的经历。相对于赵同的平铺直叙、一言带过,林轩辰说起来,许多情节就丰富生动许多,甚至还讲他们在湖湘之地,走在山路上还遇上过豹子和野狼,亏得跟了商队同行,人数众多,那些野物远远地瞥见许多人马,就又悻悻避开去,没敢近前。
  即使这般,周老太太和江锦娘也唬得脸色有些发白,周老太太更是连声念起了佛号。
  这一顿饭听着林轩辰的游记,吃了一个时辰方才散了,江寒和林轩辰自然又留在荣煕堂说了大半个时辰的话,方才各自回去。
  一进腊月,年味儿就一天比一天浓了。
  腊月初一,是衙门和学堂的休沐日,谷家、赵家、沈家的姑娘哥儿们按照惯例到将军府里来练习骑射、拳脚。各家小子见到游历归来的林轩辰,又是一阵欢喜兴奋,围着他问这问那,听林轩辰讲述游历之事,一个个眼睛亮闪闪的,满是艳羡。
  又在江家住了两日,林家母子告辞归家。
  将军府固然好,但江锦娘和林轩辰毕竟是林家人,有自己的家,他们也要回家收拾一番,准备过年。
  虽然,林东海去世第一年,林家尚不能张灯结彩、贴春联挂桃符,却还是要打扫清理一番,辞旧迎新的。
  林家母子回家后,又过了几日,初六一早,江寒告别老母亲和妻儿,带着几个随从出城,回了延平卫。
  他毕竟是初到任,虽说带了一些亲信过来,但最得用的赵永却留在了开平卫,宣城那边也分散了一部分人过去驻守,带到延平卫的人暂时还没办法完全掌控,他回家小住几日,却不敢滞留不归。万一延平卫出点儿什么事,别说他这刚刚升上来的都指挥使职位不保,只怕项上人头都要挪个地方了。
  宋玥送江寒出门,站在二门洞下,替他整了整身上的斗篷,仰头看着他,道:“过年回不来不用勉强,还是以防务为重。之前隔得远都能好好地,如今离得近了,随时能回来了,更不必在乎这一时一事。”
  江寒微微低头,看着面前的小妇人,抬手将她的手捧住,抿了抿唇角,低低地应了一声,放下她,转身大步出了二门,接过亲护递过来的马缰马鞭,认镫上马,拉着马儿打了个转儿,又看了一眼小妇人和小妇人脚边的小儿子,点点头,催着马出大门,踏踏而去,再没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