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
  云郦笑着摇摇头:“不必了,我出去看看。”
  “可……”
  云郦安抚地的冲她笑笑。
  如果现在就解决她,岂不是她们要付出的代价只是一顿暴揍,这可不是云郦希望看到的。
  云郦走出房间,路奶奶正站门口和赵翠翠交涉,让她们走,云郦走上前去:“你们找我干什么?”
  在赵翠翠的记忆里,云郦那双眼睛长得很好看,她不止一次埋怨她娘没有给她生出一双同样好看的眼睛,但也就止于此。
  除了眼睛好看,人是个病秧子,脸蛋尖尖小小的,还有些黑,一看就命不长久。
  可眼前人实在是太好看,她引以为豪的皮肤白在她面前黯然失色,她甚至比她在画里看到的美人还要好看。她觉得她不是赵秀秀,可那双眼睛又和记忆里如出一辙。
  她衣裳也穿得好看,那样的料子摆在铺子里她甚至都不敢上手去摸。
  可越是这样,赵翠翠心里愤恨就越大,她是卖去做奴才的人,应该畏畏缩缩,面目可憎才对。
  她立在路家门口,表情扭曲道:“赵秀秀,今儿你要不给我娘赔礼道歉,你别想善了。”
  她身后三个壮汉似乎是给她撑腰的,见状挺挺胸,只是在抬起眼看见云郦时,最前头那个人呆住了。
  赵翠翠瞧见这一幕,恶狠狠地瞪了瞪她未婚夫,她未婚夫对赵翠翠有几分喜欢,赶紧回神。
  而见自己的未婚夫竟然对云郦失神,赵翠翠对云郦的恨意愈大,死死地瞪着她。
  云郦轻轻地笑了笑:“我的丫鬟不过是碰了你娘一下,你娘以前打我的时候可打断了棍子。”
  赵翠翠理直气壮道:“那还不是你干错了事,我娘是为你好,教你道理。”
  林燕子闻言,赶紧附和:“秀秀,我虽不是你亲娘,但后娘也带个娘字。”
  云郦觉得有些好笑:“做错了什么事?是你把打人的事栽赃到我头上,我不替你背黑锅吗?”
  “总而言之,我娘也是你娘,你让人欺负她,就是大逆不道,你若是不磕头谢罪,我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赵翠翠沉着脸道。
  她说着,看着云郦精致漂亮的衣裳,越发气愤:“别以为你和某个肥头大耳的老男人睡了几觉,就能在我头上耀武扬威了,信不信我今日就让人划烂了你这行脸……”
  就算她如今穿着再好,再有钱,一个伺候人的下贱胚子,难不成还有人愿意娶她?无外乎就是仗着两分姿色勾搭上家主。
  赵翠翠不是没见过给人做妾的人,大部分都是伺候又老又丑的男人,天天被大妇管束,说不准避子汤都被灌了,一个孩子都生不出来,思及此,赵翠翠觉得自己真的没什么好羡慕她的。
  她要嫁的人年轻有为,在官府里还有人脉,她以后说不准就是正儿八经的官太太。
  翠屏实在受不住赵翠翠的恶语:“夫人,我去……”
  收拾她三个字尚未出口,云郦握住她的手道:“让她继续说。”
  赵翠翠一听,更觉得云郦怕了她,趾高气扬道:“怕了吧,我未婚夫可是在官署里可是有人的,我就算毁了你的容,你也只有认命的份。”
  裴钰安刚走到路家所在的路口,距离路家还有数十米之遥,就听到这样张牙舞爪的尖锐声音,他脸色瞬间一变,正欲出声。
  一道清冷男声先他一步响起:“赵翠翠,你给我住口!”
  裴钰安眯眼看去,出声的男子从隔壁院子走出来,一袭青袍,面目俊秀。然后看向云郦,只见她也愣了愣,旋即冲男子笑了
  笑,裴钰安见此,面色青白不定。
  赵翠翠扭过头,见是陈宣,啧啧两声:“原来是姘头来了啊。”她说着,嘴边扯出一抹恶毒的笑:“秀秀,是不是你家里的老男人满足不了你,故意回村来找你的奸夫啊。”
  “你……”陈宣大怒。
  裴钰安再忍不住,握紧拳头道:“常余常生,让她闭嘴。”
  赵翠翠还想说话,就在这时,突然嘴巴里被塞了个东西,她想扭头看,还没反应过来,突然有绳索背后绕过来。
  云郦瞧见这一幕,连忙往前方看去,果不其然,瞧见一袭便装的裴钰安。但云郦站在路家院内,裴钰安的脸色被篱笆遮挡,瞧不真切。
  陈宣站在路家外,他察觉不对后,便向远方望去,便瞧见了阔步走来的裴钰安。
  路奶奶瞧着几乎是瞬间,赵翠翠一行人就被两个青年五花大绑,动作迅速得让人眼花缭乱,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个器宇轩昂的男子走了过来。
  没等她老人家问出口,便听到云郦先低低地开口了:“世……公子,你怎么来了?”
  裴钰安瞧她一眼,他眼神在捆成一团的赵翠翠身上转了转。
  赵翠翠看见裴钰安,彻底失神,她自诩长在天子脚下,遇到过无数的贵公子,可没想到,竟还有这样的矜贵俊朗的人。而这个人,一看就和云郦的关系不一般。
  她盯着云郦的眼神愈发恶毒。云郦没想到这么巧,她本来是等着扁余给裴钰安细细描绘赵家人的可恶,但既然裴钰安撞上了,她侧过头,在裴钰安和扁余瞧不见的角度,居高临下地对她笑了笑,赵翠翠见她高高在上,愈发气恼,四肢开始挣扎,眼神恨不能毒死云郦。
  裴钰安正思考如何处理赵翠翠,便看见她这样看云郦的眼神。他想过要收拾刘家为云郦出气,可到底都是云郦的亲人,这个度还没决定,如今见翠翠和林燕子眼神如此歹毒,裴钰安瞬间下了决定,他必须让她们后悔莫及。
  就算是云郦心软,那也不成。
  “大安律法第六十九条,凡故意污蔑诽谤他人,杖二十,大安律第四十六条,私闯民宅,意图伤人,视情况处置。常余,将这几人送进县狱,此外,再查查她未婚夫在官署里的亲戚
  是谁,若是真的徇私枉法,依法处置。记住,一定要将情况给孙县令说清楚,让他仔细处理。”赵家村虽距离京城只有六十里地,但他们犯事则归二十里外周县管,孙县令便是周县的县令。
  常余再笨也知道这几个人不能善了,今日他们对云郦做的事不够她们生不如死,可世子亲口让孙县令仔细关照,既然敢这样对云郦,想必身上的小毛病还不少,不知今生还有没出来的机会。
  几人闻言剧烈挣扎,可常余一手拎起两个,往车上扔。
  等将人拖走,裴钰安的目光落在扁余和翠屏两人身上,嗓音冷淡:“我让你们保护夫人,你们两个就是这么办事的?”
  常余扁余两人立刻跪下道:“属下失职。”
  云郦扯了扯裴钰安的的袖子,赶紧解释:“不关他们的事,是我不让她们出手的。”
  裴钰安扫了云郦一眼,并没有让两人起来,他看向陈宣,拱了拱手道:“多谢这位公子刚才出手维护贱内,敢问公子大名?”
  贱内?只有妻子可以称贱内,云郦垂下眼眸。
  陈宣瞥了眼立在裴钰安身边的云郦,低声道:“在下陈宣。”
  裴钰安唇角笑意扩大:“我是徐墨。”
  话罢,裴钰安道:“陈公子,我还有事要和我夫人说,便不耽搁你的时间了。”
  陈宣看了看云郦,这才低头离开。
  人都离开,路奶奶这才反应过来,虽老人家一辈子都待在村里,不曾见过大世面,却也知道裴钰安并非凡人,再想想刚刚他为云郦出头的事,老人热情地道:“秀秀,这是你夫君吧?可真俊呀。”
  不等云郦开口,裴钰安先施一礼,“老夫人过奖,倒是我家夫人暂居于此,倒是给你添麻烦了。”说着,他又道:“常生,将谢礼取出来。”
  这之后,路奶奶不是没长眼睛的人,见裴钰安盯着云郦,便道她们去屋子里说话。
  云郦看了眼跪着的扁余和翠屏,带着裴钰安进了她在路家的房间。
  房间内的家具不多,一桌两椅一柜一床,面积倒不小,收拾的干净整齐,细细一嗅,还能闻到那股淡淡的桃子香。
  云郦跟在他身边问:“世子,你怎么来了?”
  裴钰安看她一眼,反问道:“怎
  么,我来不得吗?”
  “我是怕耽搁了你的政务。”云郦赶紧解释,话罢,她看了看外面的日头,连忙道:“世子,你这个点来,还没用晚膳吧,我去给你做晚膳。”
  云郦去厨房亲手做了一顿晚膳,饭菜简单,路家没什么山珍海味,但裴钰安没有嫌弃,一扫而尽。
  云郦估摸他心情好了,又才道:“世子,天都黑了,你让扁余和翠屏起来吧。”
  裴钰安坐在路家简陋的椅子上,简陋椅子硬是被他坐出了贵重之意,他扫云郦一眼:“我让他们保护你,他们却让人……,既然如此,他们有什么用?”
  云郦似乎有些急了,抓住他的衣袖道:“是奴婢,奴婢其实对她们还怀有丝希望,我想他们能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我才没阻止赵翠翠说那番话。”
  “你要责怪就怪奴婢吧!”
  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裴钰安顿了顿,看向云郦:“你现在对她们还有希望吗?”
  “没有了,奴婢现在恨不能他们恶有恶报。”
  说着,她小心翼翼地看了裴钰安一眼:“我现在希望世子让刘翠翠林燕子蹲一辈子监狱,天天有人欺负,就像我小时候他们欺负我一样。”
  “至于我爹,分明知道他们做了什么事,都不来阻止,我也恨他,他为了儿子不顾女儿的死活,我希望他老无所依,孤寡度日。”
  最后,她忐忑不安地道:“世子,我现在是这样想的,我想你重重惩罚他们。”
  裴钰安轻叹口气,朝着窗户对外面道了句:“起身。”
  云郦表情倏然一喜,裴钰安拉着云郦在身边坐下,“郦郦,其实这样的人你不必给他们机会了。”
  云郦呐呐:“世子……”她当然不想给机会,可这不时运所迫吗?
  裴钰安心里叹了口气,云郦就是这样让的性格,也幸好他今日来了,不然赵翠翠不知道还会说怎样肮脏的话,虽然云郦不是一忍再忍,而有底线,可裴钰安还是希望,她能什么都不忍。
  思及此,他状似不经意地提起另一件事:“今日那个叫陈宣的男子仗义执言,我让扁余送份谢礼给他可好?你觉得送什么好?”
  云郦摆摆头:“不用了不用了,宣哥哥就是这么热心的人,世子你
  不用送礼给他。”
  裴钰安一僵,目光凝在云郦身上。
  云郦摸了摸脸:“世子,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裴钰安深吸口气,尽可能显得自己光风霁月:“郦郦,你如今是有夫之妇,如此称呼外男恐有不妥。”
  云郦沉默了下,才道:“其实昨日当初也想过要不要叫宣哥哥陈公子,不过除夕那日,不是世子你说希望我能放纵肆意些吗?”
  裴钰安突然想起她对云郦说的那句福语,云郦双手绞着,不安极了:“我想世子你都这样说,肯定不介意我不守规矩些,我便这样叫了他。”
  裴钰安顿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他沉默了片刻,道:“当初你说你喜欢的那个哥哥就是他?那个你求他买下你结果他拒绝的男子。”
  云郦记好不记打,数年未见,尤其是陈宣还帮她娘立了牌位,云郦此次回来,肯定就选择性地忽视掉他伤她心的事了。
  不过没关系,他会提醒云郦,当初他是怎么伤害她的。
  “怎么不吭声了?”是不是想起他的无情无义,后悔起了这两日的亲近,裴钰安温和地道。
  云郦声音细弱蚊吟:“世子,如果我撒了谎你会怪我吗?”
  “撒谎?”裴钰安不解。
  云郦迟疑片刻,小声地说:“其实,当初我爹想卖我进青楼时,我是去找了宣……哥哥来买我,但我根本没来得及对他说这番话。”
  “你什么意思。”
  “他不在家,我遇到了他奶奶,他奶奶拒绝的我。”云郦垂眸,深吸了口气:“我被卖掉前一刻,他都不知道我会离开村子。”
  “其实,他还等着我第二天去他家,他说了要教我识字的。”
  作者有话要说:柿子:…………
  郦郦:我的套路多到你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