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公子,麻烦走开(03)
  竹安同样一颗心提得老高,好在林权没接受苏姑娘的好意,否则对方尚未嚐到兜着走的滋味,他家主子定会让他看不见明日的太阳。
  小聊了几句,林权时不时便会看江玄几眼,这会实在是憋不住的好奇问道:「小安,这两位公子是?」
  「喔,他们是天香楼的常客。」轻描淡写的带过没注意江玄的脸色黑了大半,林权心想,如果只是客人,岂会用充满敌意的目光看着他。
  「有时间再做些点心去给大娘跟权哥哥嚐,先走了。」
  笑咪咪的挥手,看得出两人交情匪浅,江玄面无表情点头致意,好不容易送走一个权哥哥,岂料接下来的路程,还有一堆哥哥等着。
  「咦?!这不是舒哥哥吗?」
  「宇哥哥,送货辛苦了。」
  「浩哥哥,余大娘的身子可好?」
  有在市集卖菜的黎育舒、负责赶马车送货的季宇,甚至是药铺的余浩,街访邻居,名义上都是苏辰安以前的儿时玩伴,顺道一提,林权是捕鱼的海上男儿,所以体格才如此之好。
  天香楼的原料来源,多半仰赖大伙的互惠互利,有时家家户户还会上天香楼串门子,不分年幼,大伙皆爱吃苏辰安烧得菜,私底下辰安可抢手得很,很多大娘红着眼张望着,期盼自家儿子能将人娶进门。
  若说每个人都心悦于苏辰安,委实是形容的夸张了,不过内心的确存着几分欣赏,毕竟一个菜烧得好,个性又爽朗可爱的姑娘并不多。
  以为傅少南是除了罗靖的唯二情敌,竟不想围绕在辰儿左右的劲敌眾多,且姿色各异,分明都能开个男后宫,江玄不禁握紧拳头,他的动作可要快。
  一路晃下来,天色已然不早,冬日的太阳下山很快,苏辰安手中提了几袋是买给采儿的小点心,还有饕饕的零嘴,跟江玄抢着买单,最后也是厚着脸皮接受。
  「多谢江公子今日的善举,辰安感激不尽。」
  亮着食物,一天下来,她对江玄原先的成见减了不少,虽说娘子这称呼她依旧选择性忽略,不过听久少了点难为情。
  苏辰安不知道,习惯是一件很恐怖的事,若不坚定自己的立场,是很容易渐渐迷失所谓的心。
  送苏辰安回到天香楼,门口的采儿一见来人,登时衝到对方面前,不满的嘟嘴,「辰安姐姐太坏了,竟然没带上采儿一同去玩。」
  醒来就发现四周静悄悄的,采儿还以为自己被所有人遗弃了。
  好在饕饕同样是隻懒散又贪睡的狗,有陪伴的对象,一人一狗在院中玩了整天。
  「汪汪!」饕饕奋力的摇着尾巴,一双大眼盯着食物的方向,有好香的味道!
  「就知道你们会怪罪,这不就带赔罪的礼物回来了。」
  眼前和乐融融的气氛,江玄是该默默离去不打扰,但他朝竹安使了眼色,替人卖命,竹安插进两人一狗间。
  「怎么?还有什么大事?」
  「苏姑娘,我家主子想请几位一同到江府,好让过年热闹热闹。」
  过年热闹?
  苏辰安先是用不明所以的目光看着江玄,他眼底有着不轻易让人发觉的紧张期待。
  可惜他没想过,苏辰安连亲如父母的罗姨都拒绝,怎可能接受他的邀约。
  何况说白了,他们俩是什么关係,去江府过年......莫名的,让她感受到压力。
  「多谢江公子的邀约,不过辰安只打算待在天香楼跟家人团圆,如此失礼了。」
  反正江玄并不清楚状况,谎言信手拈来,嘴角还掛着歉意的笑。
  「辰安姐姐‧‧‧‧‧‧」一旁的采儿听下动作,似想说些什么,饕饕还快乐的汪个两声。
  「既然如此,那便不打扰了。」
  连竹安都一脸迟疑地看着自家主子,就江玄跟苏辰安表现最为自然,不得不说两人其实挺相像的。
  江玄走远的背影好似透着失望,苏辰安一时移不开眼,觉得自己当真是病了,为何要在意起跟厨艺丝毫不相干的事情,江玄不过是个客人,仅此而已。
  只是,当傍晚采儿问起她为何要撒谎时,她发现自己竟无法在第一时间说出口,甚至分析原因与理由。
  是不想,还是因为紧张害怕而逃避?
  以她的个性,当真想拒绝一个人,是从不会拐弯抹角,偏偏她祭出一个糖塞的藉口,不过是想让自己有个台阶下。
  可惜这台阶,注定是要变成泡影的。
  「其实,」采儿还埋首在她的饭里,语焉不详,「江公子一大早时有来过‧‧‧‧‧‧」
  原来在苏辰安跟江玄两人市集巧遇前,或者说辰安前脚刚踏出天香楼,对方后脚寻了上门,那时采儿被拍门的竹安吵醒,一脸睏容,发现是江公子时,着实是愣了三秒。
  听采儿叨叨絮絮说完,苏辰安怔愣的张大嘴,「所以‧‧‧‧‧‧他都知道了。」
  知道天香楼没人,知道只有她跟采儿两人‧‧‧‧‧‧难怪,她忽然想到,竹安是邀请她跟采儿,如若他不知道,照理也该是邀她一个才对。
  既然如此,知道她说谎,他应该要生气才是,为何还能笑得云淡风轻‧‧‧‧‧‧
  连吃饭的心情都没了,苏辰安碗筷一搁,想到前院找饕饕玩去,抒发压在心底的沉闷,采儿见状本想跟上,最终还是止了脚步。
  她是不是说错什么?辰安姐姐的表情看起来好沮丧。
  「饕饕你觉得,江玄到底是怎样看我的呢?」
  一下抚过一下,饕饕舒服的瞇起眼,尾巴在地上轻微摆动,趴着好似睡着般,苏辰安人就蹲着,偶尔抬头仰望夜色如墨的天。
  外头很冷,她拢了拢身上的大袄,想起在年货大街人挤人时,是江玄将她安稳的护着,不让她感到一丝拥挤,鼻尖彷彿也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清香。
  他一个富家公子,好好的马车不坐,却时不时来找她当个命苦的奴隶,明知自己不会给他好脸色,也不曾见他眉头皱过。
  苏辰安可以说他是个花花公子,是个神经病,先入为主的定位,其实只是因为她看不透对方,不懂他墨色双瞳所埋藏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