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凌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尸身嘴角弯曲的弧度变大了……
  石床颤动,尸体眉心处涌出一点金光。
  金光一圈圈的扩散,一只彩蝶从渐渐化作虚无的尸身中飞起,轻盈的扇动翅膀,落在颜知鸢的手腕上。
  “噗通、噗通”
  颜知鸢捂住胸口,她本以为如此剧烈的颤动是由心而起,没想到根源乃是左手腕部——一个黄豆大小的红色胎记。奇怪的蝴蝶恰好落在上面,并垂下双翅。
  小小的胎记每一次颤动都会带着心脏剧烈的跳动。
  “噗通、噗通、噗通”
  越来越快,愈发的剧烈。
  孩子生下来有胎记很常见,唯一需要担心的是胎记会随着成长而扩大。
  万幸胎记一直都是这样的大小,也因为存在感太弱,早已被颜知鸢忽略。哪知道胎记会忽然像一个缩小的心脏般跳动起来,甚至还影响了胸腔里面的那颗……颜知鸢头皮发麻,脑袋里像有无数只手在不停的搅动,全身同时感受到的剧烈疼痛让思考变得困难起来。
  耳边好似有戏谑的轻笑,总觉得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似乎是在以她的狼狈取乐,又像是在向她炫耀计谋得逞。
  不要笑了,令人烦躁。
  颜知鸢整个人痛苦的蜷缩起来。
  一双冰凉的,让人颤栗的手捏住她的后颈,不轻不重的摩挲着。
  然后,她的耳朵被冰冷的东西触碰了。
  “……嘁,又见面了。”
  是谁?
  颜知鸢强忍着疼痛艰难的扭过头,身后果然什么都没有,没有冰凉的手……也没有说话的人。
  “呜……疼……”
  缥缈的、虚无的笑声似乎更加的愉悦了。
  有病啊!
  颜知鸢欣喜的看到凌霄将黄符贴在自己的额头上……终于能远离疼痛,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biu~反转~
  两个病娇对着骚,“颜琼林”更加厉害,老太太全盘皆输……
  第15章 结果
  颜值鸢醒来的时候,感觉到身体酸痛,伸展双手打了个哈欠,就见守在床前的杨氏也捂着嘴打了个秀气的哈欠,眼角不可避免的渗出一点眼泪。
  “饿不饿?”
  杨氏问闺女。
  不说则已,一说颜知鸢就觉得饥肠辘辘,饿到浑身瘫软,忙疯狂点头。等吃过一碗白粥,才恢复一点精神。
  “我睡了多久?”
  怎么也有大半天,窗外夕阳西下,估摸着是从早上睡到黄昏。
  杨氏:“整整两天一夜。”
  颜知鸢:“这么久?那我还要吃两碗!”
  杨氏:“……”
  看来是没什么大问题了。
  大夫的诊断是太过劳累,以至一时情绪过激动而暂时昏睡。对于女儿一回来就为家中操心到这种地步,杨氏心中并不好受。只能让她像大夫说的那样,睡饱就好。
  “嘭、嘭、嘭”
  杨氏把碗塞进女儿手中。
  “凌霄真人在外面,来跟你辞行的……你要见他吗?”
  “当然要见。”
  颜知鸢搞不懂亲娘为什么一头黑线的样子。
  “他竟然还没有离开。”
  这真是惊喜,颜知鸢对昏迷前发生的一切非常不解。她这个人一旦心有疑惑便时时惦记着要将事情搞清楚,便要下床去开门。被杨氏扯住逼着穿上外衣,无奈拒绝梳妆打扮的建议,认真地说:“太麻烦了。人家道长要离开,出于礼貌过来跟我说一声,根本不会注意我是不是衣冠不整,也不会在意这个。”
  才不是过来说一声而已。
  闺女,你是不知道。他昨天抱着你回三房的,好多人都看到了。守了你一整个白天不算,夜里都是在三房歇下的。
  你爹脸都是黑的。
  若不是道长诛杀厉鬼对三房有恩,早就被赶出去,甭说进女子的闺房,就冲着他守在闺房之外不离开的行径,你爹都要拿扫帚撵他的——男女授受不亲。
  今早起来说要走了,过来辞行,又在门外坐了一整天,太阳都要落山了还没离开。
  杨氏:“你二伯说,凌霄道长出身不凡,纯阳仙师收他为徒的原因同你的情况有点相似,所以并非是真的出家人,没有不能娶妻的限制……你清楚他的身份吗?”
  颜知鸢大惊:“我越听越觉得不对劲,道长能不能娶妻关我什么事。娘,你在说什么呢!我有权拒绝盲婚哑嫁,而且我不喜欢他。”
  见到他的时候,心里从没出现过乱撞的小鹿。
  “这怎么是盲婚哑嫁呢?”
  “怎么不算,满打满算认识还不到四天的人,”颜知鸢翻了个白眼:“我都被您带偏了。我愿意嫁,人家还不一定愿意娶,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
  婚契是上辈子的事情,不能和今生混为一谈。
  再说真要她负责,同样的婚契她还有六个,也不能把自己分成七份……不好意思,她从没把婚契当回事。而且很赞同师父的观念,拒绝“合适”的婚姻,要嫁就嫁给爱情,否则宁愿单着。
  杨氏:“……”
  完全没想到闺女对凌霄一点男女之间的好感都没有,明明小伙子长着让女子趋之若鹜的一张脸,气度又非比寻常。就是怕男子出身太好,就有门不当户不对的问题……然而女儿不开窍,更愁了。
  颜知鸢关上房门,走出来见到凌霄的时候,已经完全把母亲奇怪的话抛诸脑后。
  小尾巴似的灵清居然不在。
  凌霄身着淡青色衣袍,面无表情地站在院中,整个人冷冰冰的,通身气派让不敢轻易靠近——道长出身不凡嘛!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贵气。
  颜知鸢却见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只是消逝得太快没能看清……可能是眼花看错了。
  “身体是否还有不适?”
  “那倒没有,就是在床上躺太久,身上发酸。”
  剧烈到好像下一刻就会死去的疼痛感已经完全消失,而且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颜知鸢伸出左手让他看腕部的红色胎记:“以前只有黄豆大小,现在变大了一圈。是我的胎记有问题,还是老太太口中的神秘人对我祖父的尸体做过些什么?石床上的,真的是我祖父的尸体吗?”
  老太太口中的神秘人,让颜知鸢嗅到阴谋的味道。
  不过,那时候她觉得阴谋和她无关,神秘人选中老太太是个巧合。
  密室里发生的事情,让她不这么觉得了。
  神秘人是在针对她吗?可她十七年以来一直住在涿光山,和外界并没有什么交集,能肯定从未见过那个在耳边呓语的人,更谈不上……又见面了。
  他对自己是充满恶意的。
  颜知鸢多少产生了一点神秘力量在逼近的紧张感,心中感叹:我上辈子到底怎么回事?留给我七份情债也就罢了,还给我留了一个大仇敌???不过,也有可能是我太过敏感,对方有一个天大的阴谋,并不是针对我,只是遇上故人来打个招呼??
  “当时,我见情况不对,用安神符让你睡着后,再伸手去抓彩蝶。刚一触碰到它,它的翅膀便逐一脱落,很快失去生机。”
  凌霄说:“我查验过你的胎记,并没发现有任何的不妥。如今尸身已经彻底消失,只留下一颗驻颜珠。尸体有何玄机,神秘人是谁,又有何目的,已经无从得知。玄门中有不少见多识广的前辈,我将彩蝶带回去请他们看看,若有线索再告知你可好?”
  “那就麻烦道友了。”
  颜知鸢也有位见多识广的师父,不过请她老人家出手就不必带回彩蝶。想知道什么,起一卦就成。
  红日坠落,院中凉意更甚。颜知鸢还没吃饱,一点都不抗冻,就很想回去继续用餐。四目相对,她怎么都觉得来辞行的人没有要告辞的意思,只能主动问:“道友,还有事吗?”
  “我打算将阿久母子俩带回披霞观安置。”
  颜知鸢:“还是道友想得周到。”
  以颜承业的性格,只会很高兴披霞观帮他解决红蕊这个大麻烦,绝对不会多问一句,不仅不关心妾室的归宿,也不会在意阿久未来过得怎么样,他并不缺儿子。
  反而是让阿久母子俩继续在颜府生活才会出问题,谁知道颜承业会不会因为害怕再请道士来驱逐和水鬼有关系的妾室,到时候阿久的身份暴露,会造成更大的麻烦。
  凌霄:“水鬼魂飞魄散的事情,我告诉母子俩了。”
  阿久先前拜托的颜知鸢寻找父亲的下落,颜知鸢也不负使命,可结果却如她所料并不是一家人重聚的喜剧,让她来告诉母女俩坏消息,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鬼和人不是有极深的感情,绝对不可能孕育出鬼子。
  红蕊和包文两小无猜的长大,又遭逢生离死别的痛苦,多年以后在颜府重逢,却是人鬼殊途,好日子没过几年,又遇上如此的劫难。
  颜知鸢:“……他们肯定很伤心。”
  凌霄:“阿久说要向你道谢,你要不要见见他?”
  这个颜知鸢没办法拒绝,同凌霄一起从侧门进颜府,就见灵清蹲在一块石头上,欢快的冲她招手。人的气质是由内到外的展露的,明明是活泼的少年,板着脸装严肃的模样也装不像。
  “道友,你没事了?”
  颜知鸢正要就说,就被凌霄打断。
  “去套车,我们马上出发。”
  颜知鸢只能抱歉的对灵清笑笑。心说,明明着急离开,还特地带她去见阿久,凌霄道长其实很宠小朋友,真是个外冷内热的好心人。
  翠竹轩里,阿久呆呆地坐在门槛上。
  颜知鸢睡一觉的功夫,再见红蕊觉得她苍老十岁不止,整个人似乎已经彻底失去精气神,像是灵魂已随着包文而去,留下的只是一具驱壳。
  “姐姐……”
  阿久一见到颜知鸢,肿胀的眼睛里又淌下眼泪。
  小朋友还能哭出来,可红蕊却并不像是哭过的样子,平静的替两人倒茶,平静的走到一边,平静的看着他们,没有一点情绪的波动。这副模样,让颜知鸢有种不祥的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