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节
  “阿月可是觉得麻烦?”
  林初月垂着头低声道:“如果钱夫人没有派人来接送我,要我自己来回,确实是会有些麻烦。”
  “那阿月可有想过,我们在于安城里买间房子。”
  第49章 房子和铺子 再次为钱发愁?……
  邵全德这话着实让林初月吃了一惊。
  阿爹这事儿说的实在突然, 怎么就想到要在城里买房了,他们家有这样多钱吗?况且张家村不是也挺好的吗?为何就要去于安城里呢?
  这一连串的疑问,随着邵全德这样一句话涌向了林初月的脑海里, 让她整个人都有些迷茫。
  片刻后, 她只愣愣问了一句:“二阿爹为什么这样问?”
  邵全德扬着眉目笑了一声:“能这样问,当然是有这个想法, 阿砚一直都要待在于安城里, 这就不用多说, 现在连阿月也是常往来于安城,有许多事物都需要进城,这来往多了, 每日都要回村,路途也不近, 也确实是有些麻烦。
  别说你们,就算是我,许多生意也是和于安城那边的主雇,也只是那边的主雇体谅我这情况, 特地送东西上门罢了。”
  她阿爹能这样说,可见确实是有这个打算, 并且是要付诸行动了。
  又想了会儿,林初月才开口问道:“那阿爹打算何时是去城里看呢?”
  “就这几天吧。”
  林初月点头,说话间视线不由得转向邵全德,却发现这两日未见, 邵全德的脸色, 要比她走时憔悴了许多,眼前还有一片青黑,一看就是熬夜所致。
  “阿爹, 这两天我不在,你可有熬夜做工?”
  原本还好好的说着买房的事儿,林初月突然这样一问,邵全德直接愣住,握着茶杯的手也有些发虚。
  他尴尬笑了一声,想搪塞过去:“这两日你不在家里就我一人,我没睡好而已,不是阿月你想的那样。”
  “是吗?阿爹你没骗我?”林初月面露怀疑,随即视线转向邵全德的手,脸色能骗人能找借口说过去,但着手上的痕迹肯定做不得假。
  林初月略略起身,仔细打量着邵全德,只见他食指处和中指处有些糙红,指甲盖还有一道明显的痕迹,这痕迹一看就是新生的留着,久了指甲长出来就一点也看不见。
  她哼了一声:“好好的心思不宁,睡不着指甲也会受伤,手也会磨红,阿爹可是在梦里做活了?”
  邵全德这才后知后觉,赶紧把手收起来,拢回自己袖里。
  “阿爹是不是觉得我没有阿砚聪明,就想着随便就能骗我呢?”
  邵全德赶忙解释:“阿月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阿爹为何几次三番的骗我?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我也是您的女儿,难道担心您也成了您的负担了吗?”
  这确实不是邵全德头一回这样了,在年节那段时间邵砚山还没回书院的时候,邵全德是不敢这样的。可年节一过,邵砚山一走,没人监督着他,他便放肆了,要不是林初月也小心时刻盯着,那他估计日日都要熬着了。
  “阿月……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若不开心,我以后不熬便是……”
  林初月瞪着一双眼,眼圈都有些红了。
  邵全德一时间举足无措,他家阿月向来乖巧,这么大的事情都不会轻易红眼的,如今倒是他,平白的让他们阿月越伤心难过了。
  林初月何尝不知道,邵全德这样熬夜做工是为了攒银子呢!
  她家阿爹做这样的活计,费眼睛,费心血,但说实话,要比起村里其他人做的营生来钱多上许多,可阿爹这把年纪,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了,这样熬着,那是在拿身体换钱呀。
  她记得原书中关于她阿爹的剧情。
  在邵砚山中了榜眼,进翰林院一年不到,邵全德因为身体不支,就这样走了。
  自此邵砚山便再无亲人,行事也越发脱离常规,凭借在翰林侍读的位置,很快成了天子近臣,得了重用,平步青云,短短数年进入内阁。原本应是朝廷重器,但却在先帝崩殂后,携幼帝把持朝纲,最后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佞臣。
  林初月知道这样的后果。
  虽然她是没有按照原书上的剧情,于去年冬天离开人世,但依照邵全德的这个样子,她根本没法保证邵全德的能脱离剧情,活得长长久久。
  只有她手中进项越多,阿爹才不用这样劳累。
  沉淀思绪,林初月郑重道:“阿爹,我知道你辛劳做工是为了挣银子,好攒到我们去于安城买房的钱,可阿爹,这不是还有我吗?
  我和那于安城里绣铺的老板签订了字据合约,我们做的那生意不错,这个冬季一过,能挣上不少银子,就是要我一人买房也未尝不可,您不用如此劳心。”
  “阿爹,我虽年纪不大,但现在也可以为您分担一些事情了,我希望你能相信我,不要把所有的担子都压在自己肩上。”
  沉吟的片刻,林初月看着邵全德的眼睛,又接着道:“您这样劳累不只是我心疼,阿砚也会心疼,看我们这个样子,您忍心吗?”
  邵全德面色动容,眼眶微微湿润:“阿爹知道了,以后真的不会了。”
  林初月这才展颜:“那才好呢。”
  “时候不早,我先去做饭,阿爹你好好歇会儿,待会儿饭好了我过来叫你。”
  见邵全德答应,林初月这才出门,又轻声把门关上。
  几日过去,在林初月的好生照顾下,邵全德的脸色渐转,再没有她刚回来时那样憔悴,面色乍一看,甚至还多了几分红润。
  钱夫人那边昨天就来了信,说是小姑娘的绣品都做好了,只等着她过去看。
  这算着日子也差不多,林初月便对她们回了封信,说是过两日就来,让小姑娘好生磨练着之前自己教的针法,不要等到自己再过去,出现疏漏遗忘,要是被她发现,可是要挨罚的。
  也幸得邵砚山之前对她的提点,她的字形已经看得过去,写这样一封信字不至于拿不出手,虽说是和邵砚山一比差得远,但已经至少能看得入眼了。
  甚至见着她的字,邵全德都夸了几句,让林初月多少有些得意。
  按照原定计划的,邵全德这日是打算去原城里看看房子的,林初月也想着一起去,除却邵全德要买间房子外,她也还想买或者租间铺子,
  原本按照这段时间攒下来的银子,林初月觉得自己要买一间铺子,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可邵全德若是要买房,那她定然要优先考虑买房的事情。
  买铺子的钱不够的话,改成租也行,况且她还有些分红还没到手,究竟如何,是买是租也说不定。
  他们进城是邵全福陪着一起去的,村里头有牛车的人家,也就邵全福是他们的亲眷,正好邵全福也要一同去集市,也不算特意送他们。
  这趟进城,邵全福特地和妻子说了,自己一人过去,不然要是她过来,这一行人说不定又要为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闹得不开心。
  这样的事也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邵全福不会和以往一样,抱着侥幸的心理。
  邵全福先是把邵全德和林初月送去了专门买卖房子的牙行,然后再去的东门集市摆摊。
  这牙行林初月也熟悉,之前村长夫人有带她来过这里头,还有村长夫人认识的人在里头。
  这趟过来,村长夫人也是知道的,还帮忙让着她那个朋友招待。
  林秋月和邵全德一过去那村长夫人的朋友就让他们上坐,又叫旁的人倒了两杯茶水过来。
  那人同林初月和邵全德介绍了两间房子。
  其中一间小一些,但位置好,靠近这于安城里繁华的路段街区,最重要的,是虽然靠近繁华路段,但那条胡同却算不得吵闹,算僻静些。那边的房子卖的也好,临近几家一出来就有人买下了。
  另外一间就更宽敞些了,内里环境也不错,光是东西两个侧院就有四间房,主屋又有一间房。位置大不说,还有一座小院落,缺点就是这房子要离原城繁华的路段稍远些。
  介绍完了这两座房子的情况,邵全德大体觉得满意,就让这牙行的人带着他们去看房了。
  虽不是新的房子,但里头看上去也不旧,整齐干净的。两间房子都和那牙行的人说的差不多,邵全德看完,倒是犹豫上了。
  房子各有各的好,重要的是还价格都一样。
  都是两百两左右的价格。
  要换做是以前,林初月想都是不敢想,可自从做了这生意之后,手上的余钱多了之后,很多事情都可以想上一想了。
  别过那牙行的人,林初月跟着邵全德一起去了一家食肆吃饭,随意点了一些小菜,两人就坐着开始讨论起来。
  “阿月,你觉得那两间房子哪间要好些?”
  要按照林初月想来,她是会选那间更小一些的。虽说房子小,但他们家三人是住得下的。
  她爹是迁移过来的,她又是流亡的,除了邵全福外没有旁的亲人,也不会有什么朋友过来投奔,根本不需要买那样大的房子。
  可买那样大的房子,倒也不是没有好处。就比如多余出来的房间,改一改还能租给别人呢。
  长此以往,也能得些租金。
  但就算这样,林初月还是更中意那间小的。
  那间小的,离于安城繁华的地段近,离钱府也近些,这样,她每日走路过去就可以了。
  林初月把自己的想法和邵全德说了一遍。
  邵全德本也是这样想的的,林初月这样的意见也觉着不错。
  他笑着开口:“我们父女俩一直这样一致,那这次回去准备准备,就不用问阿砚的意见了。”
  只是,邵全德如今手上还有些紧张,他前些日子接得那样大的活,也不过就多了十五两银子,加起之前阿砚给的他自己存下的,大概百来两。离这房子的价格还要差上一半。
  这几月,他努努力大概能够攒到剩下的一半,再向他大哥借上一些,应该就够了,可想到这里,邵全德不由得看向林初月。
  他要又像之前那样熬着,阿月肯定要生气了,但这买房子总不该拖,地段位置这样好的一般来说都留不了太久的。
  这该如何是好?
  已经上菜得了好一会儿,林初月都吃上了,但邵全德却依旧没有动筷子。
  这让林初月起了疑,她放下筷子,就看见自己阿爹脸上愁云密布。
  “阿爹怎么不吃东西,费了那样久的时间看房子,别说阿爹,我都累了。”
  邵全德压下情绪笑了笑:“刚才想着事情呢,现在就来吃。”
  “是吗?”她有些怀疑。
  她阿爹向来喜欢把情绪写在脸上,比较容易就能看出来,不和阿砚一样。
  她们刚刚聊完房子的事情,有什么好事发愁的呢?
  莫非……
  林初月突然想到,那房子可是两百两银子呢,她手上的余钱,不过也就一百五十两左右。
  阿爹肯定是为这个发愁了。
  “阿爹,你是不是在想那买房子银子的事情?”
  邵全德拿着筷子的手一顿:“阿月,你别多想……快吃饭吧。”
  林初月却不听:“阿爹你同我说到底是不是,因为这个事情,你只告诉我一句就可。”
  叹了口气,邵全德还是把事情告诉了林初月,总归是自己女儿关心自己呢。
  “阿爹,你不早些和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