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
  只是目光看向皇后时,皇后脸上的温和笑意,似是让她觉得莫名暖意。
  四平刚开口,“陛下,娘娘赐阮……”
  顺帝伸手打断。
  四平会意噤声。
  场中也跟着噤声。
  顺帝看向阮奕,“朕听闻,阮家同赵家许久之前定了亲?”
  阮奕和赵锦诺都愣了愣,抬眸看向顺帝,范逸也诧异看向顺帝。
  顺帝目光似是并未在他这处停留。
  赵锦诺是女子,便是阮奕开口,“回陛下的话,父母早前曾定下过我与锦诺婚约,只是因为早前病着,此事拖后了。”
  范逸目光微敛,没有再抬眸。
  顺帝看向皇后,询问道,“朕原本是想将奕儿加冠礼和父子敬茶放在一处,好事成双,但忽然想起奕儿的加冠礼似是在明年二月,实在有些迟了。既然他二人早前便有婚约,朕想不如赐婚,将婚期定下来,同敬茶一道办了,也算好事成双了,梓童意下如何?”
  皇后笑笑,“陛下拿主意即可。”
  顺帝颔首,“腊月年关诸事繁忙,十一月要筹备赏梅宴,那九月或十月择一月,梓童操劳些,盯着礼部将他二人的婚事连同敬茶办了,也算朕与梓童今日的赏赐了。”
  九月……十月……婚事?
  赵锦诺还没摸清顺帝话中的意思,又听皇后温柔应声,“就十月吧,准备聘礼和喜袍都需时日,也不能仓促了去。”
  顺帝轻笑,遂朝一侧的大监道,“让翰林院拟制,赐婚,婚期定在十月,让礼部择亦几日,将婚事与敬茶一道办了。”
  大监应是。
  赵锦诺似是还未回神,见帝后的目光看过来,阮奕唇角勾了勾,伸手牵了她衣袖,温声道,“你我二人该向帝后谢恩,无失礼了……”
  赵锦诺脸色微红,却很快反应过来。
  二人上前,与帝后跟前下跪叩首,“阮奕/赵锦诺谢陛下,娘娘恩典。”
  “去吧。”皇后笑笑。
  范逸抬眸看向顺帝,顺帝亦看了看,很快移目。
  范逸没有再应声。
  待得几人回到位置,四平高声道,“今日晚宴不设宵禁,诸位可通宵畅饮,不醉无归。”
  四平言罢,周围鼓瑟吹笙响起,亦有舞姬献舞。
  因得是猎场,跳得多是狩猎先关的舞蹈,英姿飒爽。
  场中不多时便走动和热闹起来。
  帝后并未久待,大监远远陪同着,去了月牙湖畔散步。
  ……
  大帐外,酒过三巡。
  赵琪的果子酒都有些饮多,赵锦诺同沈绾先送了她回去醒酒安睡。
  不断有人来敬酒道贺,又尤其是阮奕处。
  于是阮奕一面回着敬酒,一面和范逸,褚进喝到很晚时候。
  赵锦诺安顿好赵琪,撩起帘栊出来,想起早前和阮奕约好,明日要离开月牙湖,今晚会再去赏月,眼下,他应当还在大帐外饮酒,谁知行至营帐不远处,见他还在前两日等她的地方,背靠着树,环臂看她,侧颜隐在昏黄的路灯下,剪影出一道说不出清逸俊朗的轮廓……
  赵锦诺上前,“怎么在这?”
  他轻声,“等你啊。”
  这句话似是再熟悉不过。
  两人都默契低眉,各自笑了笑,遂又抬眸。
  “走。”他伸手牵她。
  他掌心的暖意,似是驱散了黑夜里的晦暗不明,徒留他眸间的清明。
  “不带大白吗?”她忽然问。
  他唇边似是还残留了酒意,“阿玉姐姐,我才是你的大白啊……”
  赵锦诺没听明白。
  他修正道,“大白兔……”
  她觉得他应有些醉意。
  陡坡处,他抱她下来。她脚刚沾地,他将她抵在岩石壁一侧,“阿玉姐姐,今日换你亲大白兔好不好?”
  你应当犒赏我的,利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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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章 美梦成真
  周遭除了月色与蝉鸣, 似是什么都没有。
  他的目光临在她跟前,一双好看的眼睛里似是都沾染了几分酒意,酒意下, 又似轻易看穿她的心思, 嘴角浅浅勾了勾。
  赵锦诺一颗心“砰砰”跳着。
  他俯身,她平视,她看着他的眼睛,心跳声杂乱而没有规律, 又似是随时都会跃出喉间。
  亲他?
  她早前在乾州官邸时亲过他一次,在宴府藏书阁的时候亲过他两次,亦在笾城驿馆的时候, 踮起脚尖亲过他,但那时的大白兔还是小傻子,不是今日的阮奕……
  她可以主动亲早前的大白兔,却不敢轻易亲今日的阮奕。
  尤其是,眸间些许醉意的阮奕。
  赵锦诺眼眸微垂,修长的羽睫似是都轻轻颤了颤, “阮奕……”
  她话音未落, 他鼻尖贴近, 温柔道, “阿玉姐姐……我想你亲我……大白兔想你亲他……”
  他的话似春燕掠过‘平静’的湖面, 泅开内里丝丝涟漪, 她心中好似万千蛊惑,抬眸看他,自先前起便攥紧的掌心微微松了松,缓缓揽上他后颈,喉间轻轻咽了咽, 轻到不能再轻的声音在他唇边沾了沾,“阮奕,我喜欢你……”
  他染了酒意的眸间清亮,不知是有些还是无意,说话时气息拂在她侧颊,“先前,算是亲过了吗?”
  分明只是沾了沾,不似她早前亲傻子的时候。
  他戳破。
  她揽上他后颈的手微微颤了颤,她双手将他揽低,缓缓阖眸,温润双唇吻上他的唇畔,似是还带了今日宴席上樱桃的甜意……
  他悠悠道,“是樱桃味儿的……”
  她心中滞了滞。
  两人似是都想起走前在乾州江船上,他偷偷亲她,说的那句原来不是樱桃味儿……
  她轻声,“不是,比樱桃甜吗……”
  她分明记得。
  他亦轻声,“是吗?那再让我尝尝,可是比樱桃还甜?”
  她眸间轻轻眨了眨,鬼使神差重新亲他。
  这次亲吻,便不似早前浅尝辄止,她亲他,他亦亲她,在冰冷的岩石壁前,他伸手隔在她与岩石壁间,掌心抚过她背脊,环紧她腰间。耳旁的清风撩起她耳前的一缕青丝,妩媚又动人,他伸手绾过这缕青丝,从她颈间抚过的掌心顺势他抱起她,两人在无人的月色下拥吻……
  不知过了多久,她如他早前一般,背靠着凸出的岩石壁屈膝坐着。
  他躺在她怀中,鼻息间皆是均匀的呼吸声。
  他先前真的只是想亲她。
  他今天一整日在猎场实在累极,又饮了些酒,在怀中睡得安稳。
  赵锦诺不怎么敢动弹,亦知他今日猎场上蒙着眼,精神却高度集中,今日猎场中最累的人应当就是他,而眼下,似是孩童般睡得安宁。
  她亦来得及仔细地,又不用担心他发现地,安静地打量他。
  他的轮廓与五官都生得极其精致,便是这般平静躺在她怀中,都觉眉眼间的清逸俊朗无从掩饰,似是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好看。
  食不言,寝不语,他自幼的教养很好。
  这个时候的阮奕,安静得似是月下睡着的谪仙。
  她似是终于看过,微微伸手,指尖在他唇畔轻轻抚了抚,亦如他早前一般,他喉间轻轻咽了咽,仍是没醒。赵锦诺笑了笑,轻声叹道,“大白兔,我又亲过了……”
  只是,这次没告诉你。
  以后,也不会告诉你,我曾偷偷亲过你……
  ******
  赵锦诺仰首靠在岩石壁上,她与岩石间隔着的他先前取下的外袍,不会冷,月色也正好。
  似是早前话本里写的,岁月静好,地久天长。
  原来,竟也是如此简单,安宁的事情。
  她想起早前在猎场,他揽着她一道拉弓射箭,认真又温和得同她说着鼓励和平和的话;她想起他指尖扣紧她指尖与弓箭时的温度,亦想起拉弓离弦时,他的一气呵成与紧张喘气;也想起,他在御前拱手说的那翻言辞恳切的话;还有陛下赐婚时,他唇角勾了勾,伸手牵了她衣袖,温声道,你我二人该向帝后谢恩了……
  她弯眸笑了笑。
  仰首靠在岩石壁上,看着夜空星辰,想起早前从新沂回乾州的马车上,那时的她还在想乾州赵家是何模样?京中阮家是何模样?阮奕又是何模样……
  她其实在去乾州的路上,都已做好了打算。
  她不在意不知轻重的杜鹃,也不在意处处谨慎的海棠,因为她心中皆尽有数。
  不喜欢她的王氏,不在意她的祖母,以及父亲和赵家对她的态度,其实与她而言都不重要。
  她的性子与宋妈妈不同,宋妈妈一心想的是她能做回赵家正经的嫡出小姐,但她却并不认为赵家有多好,也不认为只有回了赵家才是她的出路。与她而言,最重要的是拿到庄子上宋妈妈,阿燕,柱子等人的卖身契,她才稳妥离开赵家,这些人自幼在庄子上与她一处,她不能寒了这些人的心……
  回乾州的一路,她都心如明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