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又要作祟
  黄昏时分,残阳如血。
  京都宫殿外的一处低矮偏僻的城墙,这里是废弃的前朝宫殿的遗址,极少有人会走到这里来。
  此刻,却有一个身上披着黑色斗篷的人影,孤伶伶的立在两个坟头前,没有人会知道那两个坟包是刚刚筑好的,里面并无尸骨,只留着未亡人身上的两件衣物,当作是自己两个儿子的尸骨。
  微风萧瑟的吹开斗篷的一角,只露出斗篷下的半张脸,满头银发,肌肤雪白,只是那皮肤白得有些瘆人,特别是在这罕无人迹的荒郊野外,更让人有一种莫名的阴森感,分不清那斗篷之下的究竟是人,还是满怀怨念的鬼魂。
  唐老太太拿着一叠纸钱,伏下身子,在两座坟包前蹲下来,一边烧着纸钱,一边念叨着:“儿啊,你们在那边可还好?不用担心为娘,家里还有你们的弟弟,虽然他的腿脚不灵便,但脑子还好使,等娘找那个贱人报了仇后,便跟你们到那边去团聚。”
  “唉,说到底,是为娘害了你们啊。当初在渝县的时候,我就不应该好心接纳那个贱人留在镇上,更不应该想要把她招揽到麾下,惹上这个瘟神惹来这么多的祸事。如果不是这样,至少你们都还好端端的活着,继续在渝县过着逍遥的日子。”
  此时天已渐黑,纸钱烧着了火,在燃烧的火苗下很快化成白色的灰烬和缕缕白烟,忽闪忽闪的火光在黑暗的映衬下把唐老太太的脸更是扭曲成一张鬼脸,脸色惨白,眼神却带着燃烧不尽的恨意,乍一眼看去,宛如一个突然窜出来的幽灵,莫名让人觉得心寒。
  “儿啊,你们也不用着急,别看那小贱人现在猖狂,为娘一定会让她和她那该死的相公死无葬身之地,还有陈家的人,当初若不是我一念之仁,他们如何有机会在渝县翻身?既然他们这样不仁不义,为娘也不会就这样轻易放过他们,一定会让陈家人下去跟你们赔葬。”
  她的视线又转到远处的城墙上,远远的看了一眼,又莫名的说:“这京都果然不比得渝县那个地方,满是虎狼豺豹,一不小心就遭了敌人的道,我们扶植的那个窝囊废也是无能至极,否则我们何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
  夜幕降临,空气中泛起冷意,淡淡的微风卷起地上的灰烬,翻着滚在地上打着转儿,不知道被牵引至何处。
  夜色之中,那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影突然站起身子,慢慢向远处走去,就像一个幽幽的鬼魂蓦然消失在夜色里。
  几天之后,京都的太师府里,太师上官启云自从太子出事起,就一直避门不出。
  皇后欧阳雪是她的师妹,两个人曾经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情侣,只可惜后来身为欧阳一族嫡长女的欧阳雪选择嫁给了皇子司徒复山,让这一段感情无果而终,最后上官启云终身未娶,而欧阳雪也惨死在皇宫之中。
  上官启云平常一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想到今天下人却告诉他,有人上门求见。
  上官启云一听,眉头一紧,满脸不悦的对下人说:“不是说府上不管谁来了,都一律不见吗?你们这帮奴才怎这么健忘?”
  那下人脸一白,战战兢兢的递上一样东西,哆哆嗦嗦的说:“小的跟她说了,可是那人却一直赖着不走,还要我一定把这样东西交给老爷,说您看过之后一定会见她的。”
  上官启云这才极不厌烦的低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下人手上拿的是一只削好的竹笛,竹子很短,像是用乡下路边的竹子随意雕刻的,而且颜色黯淡,像是放了很久的东西。只是在竹笛的一侧,吊了一个红色的蝴蝶结,让这粗鄙的竹笛一下子变得可爱许多。
  上官启云见到那只竹笛之后,不由的脸色一变,眼神一下子变了样,伸手一把抢过那把竹笛,神情居然有些激动。特别是用手摸到上面那个蝴蝶结时,嘴角更是轻轻弯起,就仿佛是见到失散许久的亲人。
  “那个人在哪里?快请她进来。”上官启云激动得连声音都提高几分。
  一个侥幸的念头从他的脑海中突然划过,如果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么证明她还想着自己,虽然那样的事情万中无一。但自己曾经发过誓,只要那人能够活着出来,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自己也敢陪着她一起闯……
  然而,当满头银发的唐老太太出现在上官启云的面前,上官启云的脸上无不表现出自己的失望。
  他只匆匆扫过一眼,便神情黯淡的招呼下人“退下”。
  “这支笛子你是从哪里弄来的?”那竹笛上的蝴蝶结已经解下,跟上官启云随身携带的玉佩上面的蝴蝶结一模一样,多年以前是一位美丽的少女亲自编好送给自己的。
  唐老夫人丝毫不介意上官启云冰冷的态度,反而淡淡一笑:“太师,此物的主人生前将这个交给我保管,说一旦她遇上不测,一定是受人陷害,要我带着这样东西去找一个人。”
  上官启云一听,心中有一丝不快,她情愿死后托付他人也不愿意生前寻求自己的帮助,脸上的表情更加的阴冷,淡淡的说:“她人都死了,找我何用?”
  “难道太师不知道她生前的遗志吗?”唐老太太眼神中划过一丝精光。
  “遗志?呵呵,她的儿子也先她一步而去,还谈什么遗志?”上官启云语带讥诮的说,心里面却觉得堵得慌。
  为什么那个女人在无依无靠,走投无路之下也不向自己求救?虽然她身在冷宫,但想办法托人传个口信还是可以的,只要她想这样做,然而她却情愿死在冷宫里面,也不求自己想办法。
  其实,只要她愿意,哪怕是天涯海角、刀山油锅,自己也愿意陪着她。然而,她却连这样一个机会都不肯给自己,宁愿一个人独自赴黄泉,上官启云看似平静,内心却揭起一场惊涛骇浪。
  唐老太太看着已经绝望的上官启云,“她人虽然已经死了,但是害死她的仇人却还在这个世上,哪怕她在九泉之下,恐怕也无法安眠。”
  “她的仇人?”上官启云心头一跳,“难不成还有人敢向她动手?”
  皇后和太子虽然一前一后都对外宣称是病死的,但明眼人都知道,能够扳倒太子和皇后的人除了大渝国最尊贵的那位,还能是谁?
  唐老太太这次来本就是为了拉太师下水,虽然上官启云没有入朝为官,但他是上官家族的嫡长子,手上还有着让人艳羡的财富,再加上他的名望和地位,勉强可以跟陈锦鲲斗上一斗,只要陈锦鲲一倒,没有权力相助的陈兮瑜并不难对付。
  所以,她便偷偷潜入已经被封的太子府,在里面寻找到皇后留下来的遗物。其实那支竹笛皇后根本没有带在身边,一直放在小盒子里面,甚至连皇后自己都记不起来,这还是太子小的时候贪玩拿到太子府,又偶尔向唐老太太提到过,却没有想到现在居然被唐老太太拿来利用。
  “老妇曾听说太师曾经是个重情重义,情深义长之人,却原来也跟其他人一样,只会趋炎附势,阳奉阴违。”唐老太太故意这样说,就是为了激起上官启云的怒意。
  哪料上官启云非但不恼,反而轻轻笑了起来:“呵呵呵……你究竟是什么人?反正不管是什么人,但一定不是阿雪身边的人,她的人我都见过,再不济也听说过,根本没有你这号人物。你也不用说一大堆话来激我,说吧,你究竟想要我干什么?”
  唐老太太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太师识破,只能换了一种说法:“我是从欧阳一族出来的,一直在幕后支持欧阳一族,后来又专门支持太子,平常我并不在京都,只是最近太子出事,我才回到京都来。”
  唐老太太知道太师并不喜欢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徒弟,所以故意把自己说得跟太子不算很亲,跟欧阳一族很亲的样子。
  上官启云也难得追问,只问了一句:“你特意冒着风险来找我,究竟是想做什么?”
  “大人,皇后和太子就这样死得不明不白,你作为他们曾经最信任的人,难道不打算为他们做一点什么吗?做决定的人虽然是九五至尊,可如果没有别人的唆使和行动,他们如何会碰上这样的祸事?你知道皇后临死前见了一个人吗?在她见过这个人之后,不肖一柱香的时间便上吊自杀了。”
  上官启云听唐老太太这样一说,果然马上来了兴趣,他只知道宫里面对于皇后的死讳莫如深,却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内情,“皇后最后见到的那个人是谁?”
  “是礼部大夫的娘子陈兮瑜,陈兮瑜跟皇后有仇,在渝县的时候,陈兮瑜不识好歹的拒绝了皇后的拉拢,甚至还告御状揭发太子跟地方官勾结,鱼肉百姓。后来陈兮瑜到京都,皇后找人教训过她,所以陈兮瑜一直记恨着皇后娘娘,没想到这个小人居然落井下石,在皇后娘娘最失意的时候用太子的死刺激她,搞得皇后娘娘伤心欲绝,才万念俱灰选择自杀。”唐老太太说这话时口若悬河,滔滔不绝,颠倒黑白的本事是发挥得炉火纯青。
  欧阳雪是上官启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哪怕她嫁入宫中,上官启云也对她念念不忘,以至于走火入魔的终身未娶,才被除去族长之位。欧阳雪的死,无异是上官启云最痛心之处,如今听到唐老太太说出欧阳雪真正的死因,他自然不肯善罢甘休。
  他的眼神陡然间流露出几分厉色,眉头微微锁起,沉声问道:“那个女人真的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私自跑到冷宫中对皇后不敬?”
  唐老太太心头不由大喜,感觉到自己的努力已经成功了一半,接着挑唆上官启云:“太师有所不知,这个陈兮瑜的相公陈锦鲲是皇帝最宠幸的大臣,而且陈兮瑜这个小贱人还擅长经商,来京都这一年不到的时候又是开酒庄,又是开胭脂铺子,已经赚了不少的钱,想必他们夫妻两个上上下下已经打点了不少的银子,所以才能这么快就得到陛下的垂青。”
  “那天,陈兮瑜从冷宫出来,陛下也问过她,她只说是无意中路过而已,并未让皇帝起疑。况且,跟一个已经失去利用价值的被废皇后相比,能说会道的宠臣妻子更容易让人信服。”
  唐老太太的最后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敲到太师的心坎上,他不能忍受自己的女人就这样死在一个蛇蝎女人的手里,眉间锁了一个死结,眼中的怒火更浓,半晌开口道:“你想做什么?我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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