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大川,风雪艳阳
  华正愈浑身被撕咬得不成人样,见鬼头袭来,连忙凝出一道气劲化为结界将华灵儿护住。
  他知道今日逃不出去了,索性丢了掌门的身份,更张狂骂道:
  “我真恨,我真恨你这个贱人,当初你不去月阁救人,不去管五百化妖的闲事,现在我们大家都活的好好的。”
  化妖本是不人不妖的畜生,她安安分分的修逍遥道有什么不好,非要去管那些下贱东西的闲事,非要救一个下贱货色当徒弟。
  华正俞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这个蠢货!
  晏景予断然喝止:“闭嘴!”
  他恨不得上去给华正俞一剑,什么叫姜觅的错,千年前是她主张对化蛇族赶尽杀绝?还是她拿着刀逼迫伏城杀人了?
  他华正愈暗地里做的恶事可不少,此刻骂姜觅骂得比谁都凶,晏景予早知这个掌门不是个东西,此刻更觉恶心。
  “姜觅,你怎么不去——”
  ‘死’字还未出口,华正俞的声音戛然而止,而后他的脚尖扑腾着离地。
  除了女儿的痛苦尖叫外,他听见伏城阴森入骨的嗓音。
  “你去死吧。”少年一字一顿,恨声出口。
  蛇尾缠住华正俞的脖子将他提起,而后收紧,那张向来不苟一笑的脸涨得青紫,双眼凸出。
  “不可以,不可以杀我爹爹……”华灵儿疯狂拍打结界,哭得涕泗横流。
  晏景予那边被缠住,无法脱身救人。
  杀人之前,伏城下意识朝姜觅的方向看了一眼,这一眼吓得他魂飞魄散。
  姜觅已顾不得那边了,她蜷缩在地面发颤,一缕缕白烟从发顶飘出,呜咽着不停啃咬自己血肉模糊的手背。
  另一只手在头顶摩挲,倏地拔出一根金色短针的同时,再也不能承受的痛楚让她爆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喊叫。
  凄徨尖利,响彻整座山林。
  大风刮过,下雨了,绵绵的细雨连成白茫茫的帘子,模糊了林间景色。
  伏城整个人滞愣了一瞬。
  蛇尾一扬将华正俞飞甩出去,少年向她飞跑过去,雨水混合着眼泪不断的流,不断的流,怎么也擦不完地横流而下。
  “天,竟是罡风。”
  脸蛋被刮出了血痕,华灵儿搂着晕过去的爹爹慢慢后退,对也要赶过去的晏景予劝道:
  “师叔别去,修士进阶返虚期时的罡风,仅靠肉身是抵挡不住的。”
  罡风厉如刀剑,能轻易地割开人的肌肤。
  晏景予刚抬手去挡,手背一痛,血液一滴一滴的落下。
  “你疯了。”他设下结界,拦住直往里冲的伏城,很是憎恶地开口:
  “这是她唯一的飞升机会,你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毁了她!”
  伏城一脚将他踹开,目眦尽裂,逆着迎面刺来的罡风向前迈进,毫无所惧。
  罡风中心的姜觅眉头紧锁,天地灵气蜂拥而至,灌入她的体内,化为气劲在四肢百骸内运行修复。
  看见伏城眼神凶憎地要杀华正俞的那一刻,她彻底失望,然后心死,不管不顾地想要拔去那根禁锢她修为的东西,好去救人。
  没想到误打误撞,那根针拔离体内后,修为回归的瞬间她的思想也跟着开悟,明心见性。
  其实一直以来是她对伏城执念太过,迷在爱欲中,愈迷愈深,才无意生出了祸端。
  是她见色闻声,起心动念,而后生出爱恶之心,由此修行渐损。
  道心虽损,但之前的修为还在,她的道还没完全放弃她。
  又或许,伏城是她进阶返虚的一个契机,她的执念,除了他,还有宗门,还有师兄。
  心中仍有牵挂,所以被扯住了修行求道的脚步,可她为什么要执拗于一份小小的情爱,而错过外面的高山大川,风雪艳阳。
  逍遥道,游无穷,从此孑然一身,潇洒自在地游于广袤的天地间。
  至于情爱,时间会磨平它的所有棱角。
  姜觅此刻心底清净,妄想抛去,执着抛去,取舍抛去,得失抛去,渐渐的将执念放下。
  她眉间清冷犹如一捧晚冬的霜雪,曾经所有的温软风情都消匿不见。
  “觅儿!”
  鬼头在伏城的周身聚拢,替他挡住风刃,片刻后,皆化作袅袅青烟散去。
  万鬼开道,伏城身后高升的招魂幡如一轮血红残日,他跌跌撞撞地闯进呼啸的罡风,惊惶地四处寻找。
  直到招魂幡黯然跌落,鬼魂消亡,他的衣袍被烈烈风刃割破,身体添上一道又一道纵横交错的血痕。
  “觅儿,你不可以丢下我的。”
  端坐于地的女子双眼紧闭,眉目冷然,伏城踉踉跄跄地扑过去将她紧紧抱住,眼中凄徨无助。
  去似飞霜
  姜觅浑身灵气汹涌,伏城一触到她就痛得犹如万针刺扎。
  可依旧执拗地将她圈在怀中,豆大的眼泪一颗颗地砸下来。
  她怎么可以将他们的一切视若梦幻泡影,爱恨皆空,做一个冷静清醒的旁观人,冷眼看他身陷红尘万丈,再难脱身。
  徒留他一个人执着梦醒就散的过往。
  坏东西!
  那一颗颗滚烫的眼泪灼疼了姜觅的脸颊,她思想一岔,顿时气息逆行,喉间涌上一抹腥甜。
  姜觅连忙平心静气,摒住心中杂念,却无法忽视他一连串温热柔软的吻,吐出的浅浅热气。
  “师父,今天是我们成婚的日子。”
  全身被风刃割得没一块好肉,伏城用那双血淋淋的十指,捧起她的脸亲吻,低声下气地哄着:
  “跟我回去,回去成亲好不好,你说过阿城是相公也是徒弟的,阿城给你做很多很多好吃的,再也不惹你生气。”
  王八蛋!
  胸口闷闷地痛,姜觅惊恐发现刚修复的道心裂开了一缝。
  “我什么都依着你。”罡风呼啸,身心痛不欲生的少年哭着哽咽道:
  “我找不到你了,以后可怎么活啊?”
  他咬牙忍住痛楚,弯身将女子抱进了自己的怀里,按住她的后脑勺深深地索吻,极尽缠绵。
  不要被他所扰,不要被他所扰,姜觅死死合住牙关,一遍又一遍地重筑心理防线。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一旦进阶失败,灵气反噬,后果将不堪设想。
  伏城,他到底知不知道,他这样做会给她带来什么?!
  “姜觅。”
  她始终没有睁眼,哪怕沾了雨水的长睫颤了又颤,她铁了心地要走,过往所有的风情月意将是一场虚梦。
  见她依旧无动于衷,伏城心如死灰,惯性地眯起眼睛,倏然阴沉的脸上露出毁灭的狠色。
  动作亲昵犹如情言吐露,他一如往常那般俯在她耳边:
  “与其放你离开,还不如死在我怀里。”
  既然要走的留不住,那干脆死在他怀里吧,这样也有个着落,他会去陪她的。
  是生是死,他都跟着。
  “你别怕,不会很痛的。”
  那张俊脸上,神色半是狠厉半是温柔,他抚着姜觅煞白的小脸低声絮语:
  “对不起,我没法眼睁睁看着你离开,万一你日后变心爱上了别的男子可怎么办?没了你,我该怎么办才好?”
  眼中的温柔满得快要溢出水来,伏城越看着她,越爱她,随后说出更加可怕的话:
  “我好爱你,太爱你了,所以你逃不开我的,死也不行。”
  下一辈子也会找到她,在一起。
  身上破烂浸血的长袍随风鼓起,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强制将助姜觅进阶的灵气吸入体内,酝酿着自爆的威力。
  嗤。
  血液喷溅,一把匕首自他的前胸贯穿后背。
  “觅儿?”
  腥红的液体汨汨而下,他的目光顺着姜觅握住刀柄的那只手上移,望进了她厌恶憎恨的眼底。
  那是比看一只臭虫还不堪的眼神。
  灵气退散,罡风急遽地消失。
  连绵绵的细雨也停了,只剩下一碧如洗的万里蓝空。
  天空是那么的明媚,让姜觅想要流泪,这样好的天色,她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姜觅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体内灵力暴动,大片莹白的光点不断挤出体外,去似飞霜。
  她的修为一降再降,合体、化神、元婴……筑基……
  那把匕首被她猛地拔出,抬手再要捅进去时,刺了个空,原来是伏苍及时用灵力将他带了出去。
  “你敢动少主!”伏苍急忙捂住伏城的伤口,恨声对姜觅道:
  “我们少主要是有任何闪失,来日化蛇全族必攻上你们沧浪宗,报此血仇,不留一个活口!”
  推开晏景予伸过来的手,姜觅摇摇晃晃地从地面爬起,她双目猩红,嘶厉难听的嗓音是淬了毒的恨意:
  “伏城,你最好祈祷今日死去,否则下次见面,这把刀不是捅进你的心口,就是割断我的脖子!”
  这个人渣,把她的一切都毁了!
  姜觅强撑着想要扑过去再补一刀,却被也受伤不轻的晏景予抱住了腰肢。
  她挣扎过去要再刺一刀,崩溃狰狞,平时那般清清淡淡的人,此刻嘶吼着吐出今生最恶毒的话语:
  “你这个活该天生无父无母的贱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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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停更一天吧,全文最大的转折过去了。
  做他的小宠物
  你这个活该天生无父——
  他徒然从梦中惊醒,披衣下床,推门一看,外边夜色正浓。
  “尊主,又做噩梦了。”守夜的伏苍弯腰上前,递上一方棉帕。
  “伏彦呢?”伏城拭汗,高大的身体朝门框一靠,随口问道:
  “她还没离开?!”
  “伏彦还在处理灵脉的事,至于那个……”
  想起那个挟恩图报的黄衫姑娘,伏苍神色莫名,“挽月姑娘说要一直留在这里,直到你答应娶她。”
  当年妖尊死里逃生,是靠着化鸟族的镇族宝物救回一命。
  伏苍望着眼前年轻的妖尊,忆起那日惊险,抱着呼吸微弱的昏迷的他赶回蛇宫,鲜血流了一路。
  尊主命悬一线,整日整日靠天材地宝吊着一缕生息,幸有挽月相助,偷来族中至宝才侥幸救回一命。
  之后他昏迷数月,醒后绝口不问有关那女子之事,好像全都忘了,都忘了。
  锐意求治,终年不息,有这一份勤勉托底再加上无人能及的叵测心机,蛇族的势力范围在他手中蔓延到一发不可收拾。
  不过十年时间,掌控化妖界,废旧制,以铁血手腕迅速建立新的统治体系,登顶高位。
  刚刚即位的妖尊还很年轻,颜色秾致,引得三界不少女子慕其风姿,一时风光无限。
  灯火如昼,乐声喧哗,化鸟族的宫殿内,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生日宴会。
  挽月好不容易摆脱了祝贺的众妖,觅得片刻清闲,捏着裙角,在殿内左看右看地找那一道欣长挺拔的身影。
  伏城不可能没来吧。挽月挠挠头发,可伏苍说过他会来的。
  十年前她偷了族中宝物和全族闹翻,之后一直住在蛇宫内,如今化蛇族势如登天,化鸟族自然有意讨好。
  她被重新迎回了化鸟族,受尽阿谀奉承,仿佛那些指责唾骂从未存在过,连身上的叛徒称谓也不知在何时,被洗刷得一干二
  净。
  伏城濒死的那段时日,得了消息的各族化妖蠢蠢欲动,本就心有不满的他们,联合攻上蛇宫。
  势单的化蛇族拼命硬抗了数日,死伤无数,直到彼时他们的少主醒来,形势慢慢逆转。
  如今化妖各族,全都仰化蛇族的鼻息活着,缩头缩尾。挽月暗暗思忖。
  她又满大殿的转着寻找起伏城的身影。
  “啊,疼……”
  后花园内,圆月皎皎,一化妖女子姿态甚美的跌倒于地,她眼睫带泪,看向长椅上懒洋洋地斜坐着的男子。
  “妖尊,人家的脚踝……扭伤了。”她揉揉腰肢,声音甜腻:“妖尊,可否扶海棠一把……”
  隆胸纤腰,胜似海棠,化狐族最美的女子,月光下,一张小脸漂亮得勾魂夺心。
  “你叫海棠?”伏城微一晃神,施舍了几分眼光过去,“是垂丝海棠的海棠?”
  “不是啊,妖尊。”
  几步的距离,海棠向他爬过去,衣料里垂着的乳儿抖动荡漾,她用茸茸的尾巴尖挠着他的膝盖:
  “海棠的海棠,是海棠花种中最漂亮的红海棠呢。”
  太好看了,海棠不由心旌荡漾,男子的五官很立体英挺,月光照耀,勾勒出的侧脸线条利落清晰。
  鱼见之深入,鸟见之高飞。
  她自知是世间罕见的美人,该配的,应是如此不俗的男子。
  更别提他精壮的躯体,宽肩长腿窄腰,海棠谗了,不知被他抱在怀中上下顶弄是何种美妙滋味。
  “妖尊,你做海棠的主人嘛……”
  试探地伸手抚上他的胳膊,未被拒绝,海棠心中一喜,神色愈发妩媚:
  “海棠想做你的小宠物,主人……”
  这是近期流行在化妖界上层的包养之风,以肉体为连结,弱而美貌者依附强权者为生,享受鱼水之欢的同时还能得到大量资源
  的栽培。
  貌似妖尊也不是很难拿下嘛,海棠咬唇,暗喜,之前那些铩羽而归的女子定是美貌不足。
  这朵高岭之花她今日一定要摘下。
  “主人?”他漫不经心的笑了笑,语气玩味。
  “主人。”海棠嘟起小嘴唤道,妩媚的神色因他的下一句话而险些崩掉。
  “你会炼制洗髓丹吗?”他问。
  “我……”海棠小脸微僵,不知他是何意。
  伏城压低了声音,又问:“知道什么是逍遥经吗?”
  这个……海棠大脑发涨,《逍遥经》这本秘籍她倒是隐隐听说过,可鬼知道里面是什么内容。
  “妖尊,可海棠会别的。”
  海棠媚眼如丝,手指剥开衣襟,露出一大片瓷白细腻的肌肤,她好想要捧出自己的奶子给他把玩欣赏。
  “别动。”伏城眼中露出一丝厌恶,声音低低懒懒的,“再动,杀了你。”
  “妖尊……”海棠不知他是不是在开玩笑,真的不敢动了。
  “会扇耳光吗?”
  “……不会”
  “最后一个问题,答好了本尊就给你想要的。”
  比我还可怜的可怜虫
  掐住她的下巴,伏城居高临下地睨着这张妩媚可人的小脸,“会骂贱种吗?”
  海棠怕了,觉得他是不是脑子不大正常,颤颤开口:“海棠……不敢”
  啧,真是无趣啊。
  伏城意兴阑珊地松开手,抬首时,如水的月光落进他的眼中,有了湿意。
  抹不去的,她的烙印永远打在他身上,永生相随,永远存在。
  他再也找不到另一片月光。
  他刚起身,背后传来一声敢怒不敢怒的喊声,“伏城!”
  挽月气极了,整个化妖界都恭恭敬敬地喊他尊主,也只有她敢直呼其名,却不敢真正地朝他发脾气。
  只好眼睁睁地看他离开。
  “胡海棠,你贱不贱,钓男人钓到本姑娘头上了。”
  瞪着跪在椅边的女子,挽月恨声开口:
  “他是我的,你知不知道,本姑娘守了他十年,下次再撞见你这样,别怪本姑娘心狠手辣。”
  “呵。”海棠嗤笑着起身,涂了豆蔻的手指点了点挽月平坦的胸口,挑起眉梢:
  “就凭你这胸前二两肉,就算你守了妖尊十年又如何,他怎么不娶你呢?”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挽月不甘示弱地回击,冷笑,“空有美貌的草包,以色侍人,真是丢尽了你们化狐族嫡系的脸面。”
  “我懒得跟你吵。”
  海棠心里装着疑问,她得打听打听,妖尊今晚的一番话是什么意思,转身欲走时被一把扯住了手臂。
  “他……”扬起下巴,挽月傲娇地开口,“刚刚他和你说了什么?”
  “妖尊啊。”海棠娇媚的笑,“他让我今晚好好收拾打扮,去蛇宫呢。”
  “不可能!”挽月气得憋红了脸。
  “好了,我也不逗你了。”
  守了妖尊十年都没碰到他一根手指头的人,海棠可没把她当情敌看待,小声地问:
  “你可知洗髓丹、逍遥经、耳光、贱种这些乱七八糟的是什么东西?他刚刚问了我好多奇怪的问题。”
  哪知挽月倏地变了脸色,特别的悲伤愤怒。
  她朝伏城离开的方向疯狂地追了过去。
  为什么,为什么还是放不下,十年前醒来之后就下令不准他们提起那个名字,不准提起那些过往。
  久到他们都以为他已经忘记了,久到她以为自己快守得云开。
  为什么如今,他自己却克制不住地问起一些相关的话?
  当初,看见他胸口破开一个大洞的那刻,满身的血,一股又一股的喷溅,挽月觉得很痛,比在她身上开了大口子还痛。
  她为了救他,一度和全族反目成仇,可他为什么就看不到她,决绝地连分一点眼角的余光都不肯。
  他回馈了她那么多宝物有什么用?她要的从来不是这些。
  她爱得这么卑微,低到了尘埃里却盼不见那人一个回首的滋味真是太苦了。
  “他在那里?”抓住伏苍的手腕,挽月仰头看着这个俊白的男子,带着哭音问道:
  “伏城在哪里啊?你告诉我。”
  “挽月,尊主此时有事。”
  见她如此,舌根有一点点的涩,伏苍好脾气地安抚:
  “你有什么话要跟尊主说?我帮你转达,到时候,他会主动去找你的。”
  “他不会主动找我的!”挽月斩钉截铁地答道,眼神戚戚,朝他伸出手,“有酒吗?”
  伏苍犹豫,“不行,饮酒伤身……”
  “你不给我,我再也不理你了。”
  十年间她和伏苍相处得已经很熟了,带着点自己没有察觉的傲娇语气:“要酒,最烈的酒,你快给我。”
  一口气灌了满满一坛女儿红,挽月脸色酡红,胆子壮了不少,一股脑冲进了伏城的书房。
  “伏城,嗝~”
  她对着案前的青年打了颇有味道的酒嗝,眼里兜着两包泪泡,要哭不哭地道:
  “你今天又想起她了对不对,不然为什么要问海棠那些似是而非的话。我很难过,我不要你想起她。”
  “伏苍,带她出去。”
  手指按着鼓鼓直跳的太阳穴两边,伏城皱起眉,“关好,明晚之前不准放出来。”
  “不要!”
  她醉醺醺地滑到在地抱住伏城的一条长腿,任凭后面的男子再拖,怎么也不撒手。
  “尊主,这……”伏苍无奈极了。
  “挽月,你又在这发什么疯!”声音起了薄怒,伏城眯起眼睛,继续道:
  “我是看在十年前的救命之恩对你一再容忍,但当初欠你的,早以十倍百倍的价值还了回去,还不够?你不要一再挑战我的底
  线。”
  “不够,还不够!”她的音调徒地拔高。
  似是忍耐到了极限,伏城沉声开口:“伏苍,打晕她。”
  冷淡的态度逼得挽月开始失控,她眼眶一热,泪水涟涟而下,尖声道:
  “我不要你给的法器宝物,只要你不要想那个人,不要想她,不要想姜觅!”
  “我说过不准提这个名字!”
  蓦然沉了脸色,伏城的眸子有风雷涌动,他纤长的五指掐上挽月娇嫩的脖颈,缓缓收力。
  “怎么,被我说中了?!”一张小脸哭得满脸泪渍,丑不拉几,挽月边哭边打嗝:
  “我一直以为,先前你不准我们提她,提沧浪宗,是因为恨她险些害你丧命,恨她骗你,骗你明明答应了成亲还谋划着逃
  “挽月……”掐住她脖颈的手在颤抖,伏城闭眼,“别再说了。”
  “原来不是啊,原来阿城是比我还可怜的可怜虫啊……”
  她拉长了脖颈,浑不在意这条被他一掐就断的小命,喃喃着:“阿城,阿城你和她之间没可能了……”
  死心吧,还想着念着做什么。
  脑袋磕上地板,挽月被大力掀倒,鳞光熠熠的蛇尾从眼前快速滑过,那句话云淡风轻却也让她痛彻心扉:
  “你不配这样叫。”
  寒气顺着地板攀上挽月的身体,冻得四肢麻木,她推开伏苍来扶的手,蜷缩在地面。
  其实伏城身体初愈的那段时间,得知她喜欢上他的原因后,立刻坦白告知,当初他在古镇出手的原因并不是她以为的那样。
  自始至终,他从没有过救她的心思。
  一切皆是她误错了意,表错了情。
  可付出去的感情岂是说收就收。
  求而不得,所以执着。
  挽月心渐冷。
  她执着不放等待了十年的人根本不会记得她,他只会记得,他自己执着不放的人罢了。
  这十年他不准他们提起那个名字,不过是想少点痛楚,骗他们,骗他自己。
  她陪在他身边,看见许多的万种风情的女子涌上来,容颜身姿皆不输曾经那位。
  可怜之前她见他无动于衷,还心生窃喜。
  “挽月,地上凉。”
  强制地将挽月从地面拽起,伏苍低头,擦去她脸上未干的泪痕。
  “你知不知道,你的尊主还念着那人。”
  她说这话时,脸上倏地闪过一丝快意。
  “唉。”她轻声低叹,为他那藏之于心,从未宣之于口的痛楚感到一种畸形的愉悦:
  “他比我还可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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