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
  许随对上周京泽的眼神,僵持了三分钟后败下阵来,都怪礼物太大件,容易暴露,他真正的生日又没来,还有一周。
  许随鼓着脸颊:“好吧,但你得闭上眼睛。等你生日那天,我还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的。”
  “好。”周京泽。
  周京泽闭上眼睛,周围发出窸窣的声音,然后听见许随拆纸盒的声音,半晌,忽然“啪”地一声,灯灭了,周围陷入一片黑暗。
  “你可以睁眼了。”许随扯了扯他的衣袖,声音软糯。
  周京泽感觉自己大概等了有一世纪那么漫长,他睁开眼,脸上还挂着吊儿郎当的笑,正想问她是不是要跟他求婚这么慢,眼睛不经意地一扫,笑容僵住,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正前方亮着一盏长的halo mandalaki日落投影灯,橘色的光影打在对面的白墙上,像一颗巨大的橘子,照亮了墙壁上的每一张照片。
  这些照片有些他自己也记不清了,也不知道许随是如何有耐心地翻遍他的社交网络找来的照片,有的看起来是从官网上找来的,有些模糊。
  第一次玩棒球联赛拿了冠军,参加奥数学竟赛摘得第一名和老师同学的合影。还有,他十六岁在美国navajo大桥蹦极的留念,十七岁时,第一次代表大剧院在国外中央大厅演奏的巴赫。
  日落中心正中墙中央的一个小小的航模——飞机g-588017。
  那是周京泽与高阳飞行比赛的那架飞机,也是他人生第一次顺利飞上天。
  去年开车送她去高铁站,许随问:“你放假一般都会干什么?”
  周京泽开着车,语气夹着无所顾忌的意味:“滑雪,蹦极,赛车,什么刺激玩什么。”
  “可是这些不是很危险吗?”
  “因为我无所谓,无人牵挂只能挥霍光阴,想想有天死在一条日落大道上算值得了。”周京泽这话说得半真半假。
  这堵照片墙记录了周京泽人生每一个精彩而有意义的瞬间,以及中央那个小小的航模,许随用自己的方式告诉他——你的人生并没有挥霍浪费,前路才刚开始。
  “生日快乐,周京泽。”许随轻声说。
  周京泽有些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她笑,语气缓缓:“忽然想陪你到老。”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姑娘,前段时间一直辛苦准备比赛拿第一,就是为了拿到奖金来买礼物,她用心准备,想把最好的捧到他面前。
  许随回以一个笑容,悄悄勾着他的手指,周京泽反手握住她,力气很大,攥得很用力,像是在抓住什么。
  希望你平平安安,骄傲肆意。
  生日快乐,我最亲爱的。
  第50章 告白 她以前追过我舅舅
  周京泽送许随回学校,一路送她到女生宿舍楼下。许随照常跟他说了晚安才离开,半晌,周京泽喊住她:“一一。”
  许随回头,眼神疑惑:“嗯?”
  “要不要跟我回去见外公?”周京泽眼梢溢出一点笑,低头看着她。
  “啊?”这话让许随有些措手不及,事后又觉得这反应不对,忙摆手,“我没有不想见你外公的意思,我是怕外公不喜欢我。”
  周京泽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都叫外公了,怎么会不喜欢?”
  许随被调侃得脸一红,周京泽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正色道:“我喜欢的,他们会很喜欢。”
  最终许随点了点头,回到寝室的时候她还是挺开心的,他打算带她去见家人,因为这一切都在朝着很好的方向发展。
  距离周京泽生日还有五天。
  晚上洗漱完,许随躺在床上,握着手机在搜学校附近搜纹身店,她打算去……纹身,当作送给周京泽的生日礼物。
  许随从几个月前就想这样做了,虽然怕疼,可是她想在身上留一个关于他的印记。
  之前在北山滑雪场的时候,周京泽说他觉得最遗憾的一件事是选择成为飞行员后不得不把手上的纹身洗掉。
  那她就把他手背上消失的刺青给纹回来吧,想让他开心。
  次日,许随上完课后一个人来到手机上搜索的纹身店,店在距离学校的一千米处隐蔽的巷子里。
  店门口立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一横刺青店,红色的漆字经过风霜的侵袭已经脱落了一部分。
  许随撩起刻着武士猫的门帘,走了进去。老板好像正在给别人纹着身,客户杀猪叫的声音透过隔间的竹帘传出来,吓得她抖了一下。
  “啧,你再大声点我手一抖可能会更痛。”一道不怎么耐烦的女声传来。
  前台小妹给许随倒了杯水,一脸的歉意:“今天有点忙,你再等一下哦。”
  许随点了点头,坐在沙发上等着老板出来。等了大概一个小时,一个高大的壮汉面如土色地走出来,扫码付款的时候差点一个踉跄摔倒。
  人走后,老板施施然地走出来,许随在看清她的那一刻眼底闪过一丝惊讶。纹身师竟然是个女的,三十来岁,长得漂亮又风情。
  老板穿着一条裙子,红唇咬着一根女士薄荷香烟,看见沙发上的许随又把烟拿下来,问道:“纹身?”
  “嗯。”许随点点头。
  “纹什么图案?”
  女老板在许随旁边坐下,她闻到淡淡的玫瑰香味,拿出手机调出照片给老板看。
  说完这句话后,空气好像凝滞了一秒。
  “看起来像男士纹身,”女老板朱唇轻启,语气有点儿意味深长,半晌她话锋一转,“纹哪里?”
  许随想了一下,说道:“肋骨那里。”
  “胸部下侧那里?针刺在肋骨皮肤层上方,可能会有点疼。 ”女老板提醒道。
  女老板风眸扫过去,眼前的女孩子长发齐腰,皮肤白腻,一双黑眼珠十分干净,旁边还放着几本教材书,一看就是乖女孩。
  一般顾客要纹什么,纹在哪里,哪怕纹在屁眼下,她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可是眼前这个女孩一看就是好学生,太乖了反而让人起恻隐之心。
  “确定要纹在肋骨那儿吗?”女老板再次确认了一下。
  许随吸了一口气,虽然有点儿怕,她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嗯,纹肋骨那里。”
  每一次交欢的时候,周京泽喜欢按住那里做,逼她睁开眼,在痛感和难耐中霸道强势地要她记住他是谁。
  她想记住这一份喜欢。
  女老板最终点了点头,许随跟她走进房间,褪下上衣到小腹处,纹身师坐在一张棉椅上给她打了麻醉,定好图案后,俯身在她肋骨处的皮肤层开始纹身。
  当墨针刺入皮肤那一刻,许随拧起两道细眉,闷哼一声。经历了漫长的四小时,纹身终于纹完。
  许随趴在床上慢慢伏起身穿衣服,她背对着纹身师,纤瘦,中间一条光滑的脊线往下延,后背两块骨头,像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女老板走过去叮嘱她事宜,眼睛扫过去,她的胸形很漂亮,像两颗水蜜桃,白嫩,在下侧也就是肋骨处刚纹上的刺青,缠在羊脂玉般皮肤上,有一种叛逆乖张的美。
  “你的胸很好看。”女老板由衷地夸赞。
  “谢谢。”
  “希望你不要后悔。”她指在这么漂亮的地方纹身。
  许随穿着衣服的动作一僵,摇摇头:“不会。”
  许随穿好衣服出去付钱的时候,女老板咬着一根薄荷爆珠香烟,递给她一瓶药水,开口:“注意那里别碰到水,让伤口发炎了。一周后结痂脱皮就好了。”
  “好,谢谢。”
  许随走出巷子的时候,太阳有些晒,她下意识地抬手遮住阳光,肚子也隐隐叫饿。她刚想找去找家面馆,手机发出“叮咚”的声音,是胡茜西发来的消息:
  【随随,你知道叶赛宁回来了吗?】
  许随眼皮跳了跳,赛宁,叶赛宁?就是当初她发错信息,周京泽误以为她就是叶赛宁,还让他破天荒发了火的那位女生吗?
  怕许随不了解这位主,胡茜西又分享了叶赛宁的社交网主页过来。太阳亮得刺眼,许随走到阴影处,点开了她的主页。
  叶赛宁在社交网的粉丝有200多万,名字叫艾蜜莉,工作简介那里写着:模特,半吊子画家,定位是英国,后面还放了一个工作联系邮箱。
  许随背靠在墙壁上,拇指划动,叶赛宁主页分享的是她拍的杂志,画的油画,以及打卡过的艺术展。
  从她的社交主页可以看出,叶赛宁是一位小有名气的一位模特,身高178,眼型细长勾人,眼珠是纯粹的琥珀色,像一位摩登猫女。
  还是偏御姐型的美女。
  许随滑到她的最新动态,视线顿住。叶赛宁分享了一张图片,没有任何配字,照片显示她参加了一个小型的私人酒局。
  长桌上摆的酒类型很多,右侧一双男生握着酒杯的手占了图片三分之二的位置,他手腕戴了一块银色的表,骨节清晰分明,根根修长干净的手搭在透明的玻璃杯上。
  虎口正中间有一颗黑色的痣。
  评论下方都是清一色地“求姐姐发照片”“艾蜜莉夏天也要快乐”这类的话,叶赛宁均没有回复。
  唯独有一条:这个男生的手好好看,是神秘男朋友吗柠柠?
  高冷的叶赛宁俏皮地回复:秘密,嘻~
  原来周京泽昨晚送她回学校后去聚会了,许随睫毛颤了颤,这时,消息栏有一条消息进来,是胡茜西发来的:
  【随随,我也是才知道她回国了,她以前追过我舅舅,两人到现在一直玩挺好的,你要多看着点他。当然,也可能是我多疑了,我舅舅应该会和你说的吧。】
  原来两人还有这一层关系,许随不知道怎么回复,就关闭了对话框。她也觉得,周京泽会主动跟她说起这个人吧。
  可惜,周京泽照常和她联系,期间他对叶赛宁这个人只字未提。许随也没有说什么,两人约好周五晚上吃个饭,许随让他陪着买见外公的礼物。
  周京泽带许随去了一家港式茶餐厅,菜品上来后,许随用刀叉卷了一口面送进嘴里,脸颊鼓鼓:“你外公一般喜欢什么呀,象棋,茶叶?”
  周京泽坐在对面,抽出一张纸巾俯身擦掉她嘴巴上的食物,故意逗她:“你送他飞机吧,他喜欢。”
  “啊,我没有那么多钱,”许随眼睛睁得很圆,“但我奖金还有一点,送航模可以吗?”
  周京泽闻言掐了一把她的脸,脸色有点黑,开口:“你只能送给我。”
  “那我们抓紧时间吃完去逛逛。”许随最后说道。
  八点,许随咬着奶茶杯里的吸管,轻嘬到底,发出吸溜的声音。周京泽最坐在她对面,早已吃完。
  许随放下杯子,笑着说:“我吃完了,我们走吧。”
  周京泽点头,拿起桌上的烟和打火机,搁在一旁的手机发出嗡嗡的震动声,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人,皱眉,但还是拿起手机贴在耳边,开口:“喂。”
  电话那头传来隐隐的女声,许随垂下眼睫,下意识地揪住裙摆。周京泽握着手机,懒洋洋地应着:“刚吃完。”
  “嗯。”
  “现在?”周京泽瞭起眼皮看了许随一眼,犹豫了一会儿,“你在那等着。”
  周京泽挂完电话后,抬手叫服务员过来结账,同时偏过头来同许随说话,嗓音清冽:“一一,我有个朋友有点事,礼物下次陪你再买。”
  他站起来,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卡,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径直离开。紧接着,萦绕在鼻尖的薄荷味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