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刘天明
  雪后的威鲁堡美的有些像童话里的世界,沿着乡道左右两侧的白杨树都挂了雪。
  真的是应了那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诗意。
  村子里的房屋顶子上都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即便是古长城也盖上了一条蜿蜒数十里的雪白的绒线毯子。
  站在村口远远看过去,整个银装素裹的威鲁堡宛若一个神秘古老的冰雪小镇。
  快过年了,家家户户除了炸油食,蒸馍馍,做各种肉食之外,都在开始打扫自家的院子和房屋。
  最后还要把自己也从头到脚清洗一遍,这才觉得这个年过得完整,有了些新气象。
  故而蒋宇修建的澡堂子,终于火爆的运营了起来。
  蒋宇只管修澡堂子,怎么运作他不管。
  还是郑钧出面聘请了村里的一个负责的老人,老人腿脚不是很灵便,无儿无女是村里的五保户。
  郑钧让老人经营起了这个澡堂子,拉碳烧锅炉的费用,还有给老人每个月一千块工资这些费用都折合成了澡票,五块钱一张票。
  既能维持澡堂的运行,还能照顾一下村里的孤寡老人。
  五块钱的澡票,对于现在这个物价儿,真心讲良心价。
  村里人以前洗澡要么自己端个水盆,意思意思得了。
  还没有这么舒舒服服的洗过,瞬间觉得生活质量陡然提高了许多。
  越来越多的年轻人,眼睛盯着威鲁堡村的变化,也生出了开年不再外出打工就留在本村的心思。
  故而刘瑶现在反而比之前还要忙碌一些,几乎每天都有人来李瑶的办公室问东问西,还有拿着钱想要来投资的。
  除了投资现在不能随便投之外,其余的人但凡有留下来的意思,刘瑶都认认真真的做好登记。
  开年春,第二期工程准备好了后,就能赶在暑期开门营业了。
  到时候场馆的维护,游戏运行中的工作人员,还有清洁工,说不定连村医老梁都得用到。
  这个工程修建起来后,刘瑶别的牛不敢吹,但在晋北地区这家场馆应该是第一家。
  到时候来的人越多,需要的工作人员也就越多,她正好需要一些人。
  最好能是威鲁堡村的人,毕竟大家都彼此熟悉,拧成一股绳,不愁事情办不好。
  已经接近了中午,刘瑶将上午前来咨询报名的村民名单整理了起来。
  突然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敲门声带着几分踯躅,有点怯生生的意味。
  刘瑶眉头微微皱了皱,马上到吃饭的时间了,不知道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打扰?
  “进来,”刘瑶急着想要将手头的文件整理妥当,头也没有抬。
  带着几分沉重的脚步声缓缓走到了刘瑶的办公桌面前,也不说话就那么站着。
  刘瑶终于觉察出了一丝丝的不对劲儿来,忙抬起头看了过去,整个人定时愣在那里。
  站在她面前的中年男人,身材微微发福还有点佝偻,两鬓染了一层霜色。
  可从五官来看,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很帅的小伙子。
  他的眼睛和刘瑶看起来还有些像,带点儿杏眼的痕迹。
  刘瑶对上那个男人的一瞬间,脸色一下子变了。
  小的时候曾经无数次等待,无数次盼着爸爸回心转意,离开那个小三来陪陪她和妈妈。
  只是这无数次的等待最后化成了无尽的失落,甚至是绝望。
  刘瑶的眼神变得复杂了起来,还是刘天明率先开了口。
  “瑶瑶,快过年了,爸爸来看看你!”
  刘瑶张了张嘴,那一声爸爸还是没有喊出来。
  她忙站了起来,不小心带倒了桌子上的茶杯,茶水瞬间漫了一桌子。
  她手疾眼快的将文件夹拿了起来,找来了抹布将桌子上的水擦干净。
  借着擦桌子的当儿,这才闭上了眼睛深呼吸,觉得能正常同那个男人对话了。
  刘瑶之前是恨着这个男人的,从她生下来后一直都是妈妈一个人带大。
  两地分居固然成了他和自己妈妈离婚的关键点,但是这个男人也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
  只是自己随着年龄的增长,心底的那些恨意早已经变成了冷漠,对于过去的那些不甘心和伤害,已经对她没有太大的攻击力。
  其实如果老爸找一个同等年龄阅历的女人,或者他和妈妈离婚后再找别的女人,刘瑶一点儿都不在意。
  可是这个男人过去的种种事情都让她不能理解,更不能原谅。
  不过自己也经历了背叛,别离,还有各种想也想不到的狗血后,突然对眼前这个男人的恨意淡了几分。
  刘瑶抬起头看着刘天明,大概有六年没见面了,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她读大三的时候。
  刘天明想要给她钱被她无情的将那些钞票摔到了他的脸上。
  从此以后,一别两散。
  刘瑶冲刘天明道:“吃了吗?我开车带你去县城吃饭吧。”
  刘天明一下子愣怔在那里,脸上掠过一抹欣喜若狂。
  这个丫头一直恨他,父女两个见面后大概十有八九要掐起来。
  这孩子还从来没有这么和颜悦色的和他说过话,刘瑶转变这么大,刘天明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
  过了一会儿,他才慌慌张张笑道:“瑶瑶,爸爸已经吃过了。”
  “你不用开车,爸爸自己开车过来的。”
  “爸爸带你去吃好吃的,一会儿给你姥姥也带点儿东西回去。”
  刘瑶看着他苍老佝偻的身体,小心翼翼甚至是讨好的表情,总觉得心里有些酸涩。
  “那行,我们走吧,”刘瑶走出了村委会的院子,看到了院子外面停着的一辆奥迪。
  这些年刘天明在温州做买卖开厂子,也赚了不少的钱。
  刘瑶坐进了奥迪车的后座上,还是不习惯和刘天明这么的亲近。
  她抬起头冲刘天明道:“姥姥病了,之前病的很重的时候,连人都不认识了。”
  “哦,看医生了吗?”刘天明到现在说起来那个老太太,还是心有余悸。
  当年和招娣儿离婚的时候,他差点儿被老太太堵在法院门口将头给拧下来。
  刘瑶转过脸看向车窗外面还没有完全融掉的雪景道:“我是说,现在姥姥怕受刺激,你还是别去看她了。”
  刘天明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头微微收紧了几分,他点了点头。
  “那一会儿你把我给你姥姥买的东西,带回去好吗?别说是我买的。”
  刘瑶漠然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