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 ...”爱丽丝打了个寒颤。
  她当时神力耗尽,反抗是反抗不了的,也就是说,她差点就把自己的命搭上了。
  雪魇又一次回来了。
  不过,人类都已经逃走了,只有一个被丢在雪原里,不知死活的黑发青年。
  皮毛雪白的魔兽凑上去嗅了嗅,青年的手腕上,还残余着人类的气味。
  “好闻吗?”
  那声音好听极了。
  像是从亘古传来,悠远又华丽的乐章。
  雪魇捕捉到声音,警惕地抬起脑袋,紧紧地盯着声源——黑发青年的苍白脖颈上,滚动着的喉结。
  青年缓缓地坐起身来。
  他丢下一个神术,将满身的冰雪碎末清理干净。
  他轻轻地侧过头,看向被饥饿所困,却又感受到危险而不敢靠近的雪魇。
  青年嘴角噙着笑,但是,他那双极为特殊的银色的眼眸里,却浸着冰冷的寒霜。
  “说起来,吵我睡觉,也有你们一份。”
  下一刻,雪魇尸首分离,断裂的脖颈处喷薄出一大片血液。
  而那黑发青年,甚至连手指也没有动一下,就造就了这惨烈的分尸现场。
  “扰人清梦的讨厌小女孩。”
  他抱怨道:“不小心把我挖出来,就不会再埋回去吗?”
  第2章 克里斯(抓虫)
  在进入尼瓦托尔城之后,爱丽丝感觉到环境安稳下来,一直紧绷着的精神终于放松了。她顺应着体力透支和神力秏空带来的眩晕感,一头栽向了不怎么厚实的羊绒毯子。
  接下来的数日里,爱丽丝昏昏沉沉地睡着,偶尔被被喂上几口药和粥,都是凭借本能吞咽。
  她受因为北地的严寒受了风寒,昏睡时发了一场高烧。
  药剂师坐在一旁,一边隔着丝帕试公主的额头温度,一边咂舌。
  在某次诊察结束后,他悄悄地问自己的同伴:“殿下醒不过来的话,我会不会被砍脑袋?”
  “是啊,会砍你的脑袋的。”
  少女微哑的声音忽然响起。
  “不,求求您,别砍我的脑”
  药剂师下意识地求饶,但话说到一半,他才猛然反应过来。
  和爱丽丝的病情奋战了四五日的药剂师喜极而泣:“殿下!”
  爱丽丝睁开眼睛看向比她年长不了多少的药剂师们,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因为高烧,她的脸色稍稍有些病态的红润。
  药剂师几乎看呆了。
  他听说过,爱丽丝公主是维尔拉王国最美的花朵。
  她的发色如同初夏的麦穗,是田野间翻滚的金色波涛;而她的眼睛,像名贵的阳绿色翡翠,如同摇曳绿叶,在艳阳下映着明亮的光;还有白皙如羊脂玉的皮肤和完美精致的五官。
  这样的美好的外貌,只要一个微笑,就足够将所有男性斩于裙下。
  金发的公主笑着问:“你叫什么名字?”
  “啊!我,我叫尤金·博尔思!”
  药剂师立刻将自己的意识拽回现实之中。“殿下直接称呼我尤金就好。”
  “好,尤金。”爱丽丝点了点头,说:“请你帮我找几本神术书过来。”
  她需要尽快将公主脑海里的东西整理出来,完全掌握到手中。
  她有预感,只要她活着一天,现任国王艾尔帕都会想办法,再次对她下手。除非她断了双臂,瞎了双眼,或者直接死亡,总之,要再也没有成为国王的资格,艾尔帕才会放过她。
  尤金低头道:“是,殿下。”
  尤金转身出门,在走廊的拐角处,遇上了执着剑走来的骑士罗文。
  他努力将自己脑海里公主的笑容挥去,抬起头道:“罗文阁下。”
  “尤金先生。”罗文对这位救治公主的药剂师很是尊重。“殿下情况好些了吗?”
  尤金说:“看起来已经神智清醒了,需要再服用一些药,不过”
  罗文疑惑道:“不过什么?”
  “草药似乎不够用了。”
  尤金打开自己的药草盒,里面只还剩下几朵孤苦伶仃的小花了。
  “北境苦寒,在这里生长的药草因为光照和温度的缘故,药效大多都不理想,需要加大用量。”
  罗文说:“那就去采,多采一些回来。”
  尤金摇了摇头,无奈道:“我们的药草,都是从采药人手中收购的,对方游走于北境郊野和各个城邦村落之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来。”
  在涉及爱丽丝公主的事情上,罗文总是格外的有担当和责任。
  他一把摁住年轻药剂师的肩膀,说:“尤金先生,请告诉我能采到药草的地点,以及药草的特征。”
  罗文在向他的主人告知过情况之后,就骑上马,直奔采药地点而去了。
  年轻的药剂师站在床边,看着骑士离开的背影。
  他松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和一条手帕来,说道:“对不起,爱丽丝殿下。”
  那条手帕一角绣了粉色的小花,这条手帕属于他的母亲,而纸条上,则是国王艾尔帕的亲信的署名。
  这两件东西同时从王都送至边塞的尼瓦托尔城,就是为了威胁他,让他想办法给爱丽丝添一些麻烦。
  下毒不太现实,爱丽丝公主现在的所有饮食都会进行检验。
  在药物里乱调药量也不行,别的药剂师会仔细看着,对该用多少药都有数——而且,他是真的很怕做这样的坏事被罗文骑士发现,导致对方来砍他的脑袋。
  不过,国王艾尔帕似乎也早就料到了这一点。
  他给尤金的指示是,在某个特定的时间里,将宫廷骑士罗文调离爱丽丝公主的身边。
  边塞,尼瓦托尔城。
  尼瓦托尔城虽然建立在边塞地区,但在这苦寒的北境,也算是个不错的城市了。
  砍柴的樵夫会来这里卖柴,煤商也每隔数日过来,给那些家境不错的主顾们送煤炭很多谋求生活的北境人,都会经常出入这座城市。
  尼瓦托尔城的入城手续一直比较严格,城门前每日都会排起入城的长队。
  最近似乎更加严格了,听说城里来了某个大人物,为了保护对方的安全,入城手续一定要卡的仔细谨慎。
  “再不进城的话,可就要到晚上了。”
  老樵夫将手缩进袖子里,抱怨道:“北境的夜晚可不好过啊。”
  在这样风雪吹拂的鬼地方,夜晚的寒冷是能夺走人的性命的。
  据说还有酒鬼们,喝醉了酒之后,在回家的路上睡着了,在人生的最后一觉中长眠不醒。
  所有人都在抱怨着,却又只能老老实实地排队。
  他们靠尼瓦托尔城的顾客们生活,夜晚赶路要命,但赚不到钱也要命。
  就在这时,面容完美到不像人类的黑发青年,悄无声息的从队伍旁边掠过。
  他身披着雪白的衣袍,袖角和袍脚都烙着色泽清冷的滚云银纹,这身衣服繁复又漂亮,但在冰天雪地的北境实在过于单薄。
  不过,他似乎并不怕冷。
  他经过人群时,没有一个人指责他插队。
  所有人都看不到他,就连城门处的守卫,也没发现有人未经手续就进入了他们的城池。
  不过,这位本领通天的入城者,在不守规矩的同时,也相当有礼貌了。
  他经过城门的瞬间,名字就在入城登记簿上浮现了出来——克里斯·伊提斯。
  进入城池后,克里斯在主干道上眺望了一会儿。
  他在试着给自己找一些乐子,好让自长眠中苏醒之后的生活不像过去一样无聊。
  但放眼望去,这座又苦又冷的北境城市,似乎也没什么有趣的东西。
  大多数人都在为了讨生活而努力着,在入夜之后,他们会紧巴巴地抠出两三个铜币来,到酒馆里喝一杯劣质的酒来麻痹精神。
  一切都还像是四十年前一样。
  顺便一说,克里斯就是在四十年前把自己埋进雪里长眠的。
  克里斯跟随着人流,进入了城里最大的一间酒馆。
  说实话,这间酒馆的客人多,并不是毫无理由的。
  老板采用了非常大胆的设计方式,在这为了保暖而普遍将房子的窗户设置的又小又高的雪原里,他竟然给酒馆开了数面巨大的扇形玻璃窗。
  饮酒时只需要稍稍侧头,就能望见漂亮又壮阔的景色。
  有的窗户面向雪原,能看见一望无际的风雪。
  有的窗户则是面向城镇,一抬头,就能看见覆盖白色的房屋和小窗户透出的温暖火光。
  当然,这样做之后,酒馆壁炉里的火焰就要烧得格外旺,才能够保证取暖。
  酒馆的老板一边擦拭着玻璃杯,一边向走进店里的克里斯搭话:“要什么酒?”
  踏着夜幕,身披白雪而来的黑发青年问:“不要酒,有食物吗?”
  “有,还有面包和奶油汤,都来一份?”酒馆老板看到他点了头后,就去后厨拿食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