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凶手云卿浅
  天威二十一年,四月初六,忠勇侯云府。
  风轻云淡四月芳菲的日子,连空气中都弥漫着甜甜的花香,令人想感叹一句岁月静好。
  看着静静坐在窗前看书的沉静婉约的云卿浅,丫鬟润儿却有些担忧。
  “小姐,自打上巳节落水后,至今已经有月余了,可您仍旧不愿出门,可是哪里还不舒服?”
  过去的小姐性子张扬霸道,虽然脾气不好,可看起来总是充满活力的,怎么这落水一次之后小姐变得愈发安静起来了,这种沉静婉约让润儿有些担心。
  云卿浅抬起头看向润儿,浅笑一下道:“还不到时候。”
  润儿放下手上的鸡毛掸子,走到窗前给云卿浅倒了一杯清茶,继续问道:“这三月四月踏春的好时节,小姐应该多出去走动走动,待到端阳节过了,天儿可就热起来了。”
  云卿浅接过清茶抿了一口,她说的不到时候,可不是指这日子啊。
  “小姐,小姐!”珠儿风风火火的从院子里跑了进来。
  “慢着点,数你没规矩!”润儿嗔道。
  性子跳脱的珠儿伸伸舌头,深呼吸一口气,待气息平稳后,才继续开口道:“那威武候府又送来帖子了,这次是邀京城闺秀去醉白池赏花,大夫人说了,这次小姐一定得接着,不然就开罪穆小侯爷了。”丫鬟珠儿将手上的描金帖子递给正在看书的云卿浅。
  云卿浅轻轻放下手上的茶盏,微微蹙眉看着那请柬,不悦之情溢于言表,若是可以,她真的不想再见那顽劣不羁的穆小侯爷。
  可这已经是这一个月来的第五次邀请了,若是再拒绝,只怕是……
  “不好了!不好了!小姐,不好了,官府来拿人了!”院子里玉儿的喊叫声,打断了云卿浅的思绪。
  房间里的润儿和珠儿立刻紧张的看向云卿浅,云卿浅却只是面露疑惑的把请柬放下,站起身来,淡淡开口道:“珠儿润儿,伺候更衣,我们去看看发生何事。”
  自家小姐坦然自若,两个丫头也心绪稍安。
  “小姐,官府的人到前院了,他们说……”玉儿言行无状的冲了房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紧张和担忧,可云卿浅却可以丝毫不费力的透过她的双眼,看到她的幸灾乐祸。
  云卿浅心中苦笑,像玉儿这般城府颇浅,喜形于色的人,前世竟然能骗了她那么久,可见前世的她,是多么愚蠢!
  云卿浅淡淡开口驳了玉儿的话:“就算是陛下来了,也不能让侯府小姐脱簪散发,衣衫不整的前去觐见,更何况是几个京兆府的衙役。”
  玉儿顿时噎住了,下意识抬头看向云卿浅,发现云卿浅正眼中带笑的看着自己,玉儿忍不住全身打了个哆嗦。不知为什么,她总感觉小姐的眼神越来越令人生畏了。甚至……甚至小姐已经知道她想说的话了?想到这里玉儿倒抽了一口凉气,连忙低下头。
  “小姐,今儿个穿哪件?”自从小姐醒来,珠儿渐渐觉得摸不透云卿浅的喜好了,往日都可以随意给云卿浅挑选大红大绿的衣裳,可现在却不敢妄自决定。
  云卿浅想了想今天或许会面对的局面,浅笑一下开口道:“秋月白。”
  清秋瑟瑟,明月皎皎,素白楚楚,端的是一副弱柳扶风楚楚可怜的模样。
  换好衣服的云卿浅看到镜中的自己,微微皱了眉头。
  “小姐?可是有哪里不妥?”润儿问道。
  “小姐真美,素衣都穿的跟仙女一样,怎会不妥。”珠儿歪着头崇拜的看着云卿浅。
  云卿浅仔细端详了一下自己,然后从桌上拿起一方锦帕放在上下唇瓣之间,轻轻擦去了刚刚染好的唇脂,嫣红的颜色瞬间变成淡淡的一抹水红,整个人看起来气势愈发的弱了,可惹人怜爱的劲儿却愈发盛了。
  润儿和珠儿惊讶的瞪大眼睛,心中不约而同的想着,传闻那淡妆浓抹总相宜的仙家女子,便是小姐这般模样了吧。
  “走吧。”
  ……
  云卿浅带着三个丫鬟走到前院,远远的就看到以大夫人韩春珂为首的府中众人都在,而她们对面则站着六七个官兵打扮的男子。
  云卿浅看到那些官兵为首的男子,有些惊讶的愣了愣,这不是冯骁么?
  身高九尺有余,肤色暗沉,剑眉星目,眼角一道三寸长的疤痕延伸至太阳穴,身上煞气极重,却也带着几分英气,此人确实是冯骁了,六年后的骁骑大将军,他怎么会在这时候出现了?
  云卿浅看向冯骁的时候,冯骁也在打量云卿浅。娉娉袅袅,纤弱无骨,秋瞳剪水,波光盈盈,还带着几分稚气的脸颊上满是疑惑和不安,这样美丽而弱小的侯门贵女怎么会和柺子六那种淫邪之徒扯上关系?她这般天人模样,怎会是杀人凶手?
  “哎呀浅儿,你可来了,你快来告诉这几位官爷,你怎么可能杀人呢?你是绝对不会杀人的,更不可能跟一个烟花之地下九流的流氓胚子扯上关系。”大夫人中气十足,声音洪亮,几乎整个院子都听到了她话中的关键——云卿浅和烟花之地的下流胚子有关系,云卿浅杀人了。
  云卿浅听到周围响起阵阵倒抽气的声音,忍不住心中嗤笑,这大夫人真是不遗余力的破坏的她的名节,官府还没定案,她便已经说得言之凿凿了。
  云卿浅没有理会大夫人,直接走向冯骁,款款行礼之后,开口问道:“不知这位官爷所来为何?家中父亲远在边关,大伯和二伯当差未归,若是重要之事,我等都是女眷,怕是帮不上官爷的忙。”
  冯骁尚未与她直言来意,而且案件未明,判决未断,一个大家闺秀怎么可能会胡乱把这种腌臜案子往自己身上联想呢,所以云卿浅的如此平静的反应,才实属正常。
  冯骁正如云卿浅所想一般,冯骁觉得云卿浅此番客套而疏离的说词,才是一个侯门嫡女心如明镜,坦然自若的反映。或许……柺子六的死与这小姐并无干系?
  “头儿……”洪武在一旁暗暗提醒走神的冯骁,人家姑娘确实好看,可眼下公务在身,岂能被美色所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