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早就在防着这一天了。
  作为一个大家族的家长，大财团的金融皇帝，他其实十年之前就在考虑整个的事业安排，财产安排，甚至包括遗产的分配问题。
  “去年过年时，爸曾经单独告诉我，说他要是重病或者有什么意外，就以他最新设置的遗嘱为准。”
  遗嘱，多可怕。
  曲存姿茫然失措，不敢接口。
  “父亲前后三次修改过遗嘱，据我所知，他在去年除夕前夜再次修改过遗嘱。那就是最后一份遗嘱了。父亲曾经流露，他要在清醒的时候对大家宣布遗嘱，以免身后造成任何的风波争执。”
  曲存芳轻轻的，也满怀担忧和惧怕。但是，她毕竟经历了那么多风浪，比弟弟看得开，也更加镇定。
  赌王还活着就宣布了遗嘱，但因为分配不均，某些子女甚至以他“精神错乱”为由，差点将他软禁起来。后来，赌王设计逃出去，立即起诉子女。要是他死后，更不敢想象子女们会闹成什么样子。
  这是每个大家族必然要面临的迫切问题。就算曲家姐妹情意深重，争权夺利的情形并不严重，但是，利益当头，有个清醒的规划是好事。
  更何况，曲家的资产更远在赌王家族之上。
  只不料，曲老没有等到清醒的一天。
  第一次会诊的情况令人十分不满。
  医生们各执己见，争论的焦点在于病人脑部一团密集的小肿瘤上面。如果是一个大肿瘤，手术切除，怎么都还有几分把握。但这是群发性的小肿瘤，太过细小，太过分散，这天下，谁能有把握做得了这样的手术？
  医生们争执不下，曲家所有子女也全部赶到。他们旁听完毕，医生开始征求意见。
  所有人都看着曲家老大，主治刘医生先开口：“按照现在的情况，我们建议将病人转去美国救治。”
  曲存芳摇头：“我父亲回国之前就说了，他不想轻易再出国了。”
  曲存姿却紧张地问：“要是去美国，成功率有多大？”
  “不会比国内更大。但是，他们的理念比我们先进。”
  曲存姿也摇头。
  这种时刻，谁经得起这种毫无把握的颠簸？稍有不慎，老人就会客死异乡。这不是他的心愿。不然，他也不会急着从瑞士赶回来。
  而且，要轮到诊疗室的先进——曲家注资的这家医疗室，决不再任何先进国家之下。
  争论无果，众人各自散去，只有曲存芳姐弟留下来。
  “大姐，你看现在怎么办？到底做不做手术？”
  “等爸醒了再说吧。”
  “如果爸再也醒不了呢？”
  曲存芳心里一震，竟然接不下去了。
  这时候，她的手机响了。她本来没什么心情接听，一看电话号码，立即接起来。
  “大姐……”
  对方的声音有点怯怯的，似是在斟酌该怎么说：“大姐，今晚你有空吗？我想请你吃个饭……”
  “我在医院里。丽坤，我爸生病了。”
  丽坤大惊，声音张皇：“曲老病了？是什么病？我马上来医院……”
  她根本没等曲存芳回答，立即就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