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节
  我道:“医闹!就说你看病骂人,多闹你几次,你要就失业了。”
  靳乐闻言,笑了一下,说:“你搞清楚,我是外科的,你挂我的号是挂不到的,你只能排我的手术。真要想来医闹,可以啊,你至少得割个阑尾,要么割个包皮儿也行啊,或者做个结扎,我也能上台做。”
  我一噎,大怒,心说好你个不锈钢的王八蛋,老子的阑尾倍儿棒,不需要割;老子的包皮长得是国际标准
  ,更不需要割!他爷爷的,我闺女、儿子,一个都还没有,你就要给我结扎了?滚你个蛋!
  第五章 长毛垂尸(9)
  这厢,我和靳乐互相伤害着,另一边,许开熠等人戴着防毒面具,监测起了空气质量,片刻后,几人得出结果,说我们得等四五个小时才能下去,让下面的空气流通一下。
  于是,众人便在倒数第二层休息,躺的躺、坐的坐。我靠着石墙休息,见靳乐跟我呛了几句,精神头似乎足了一些,便道:“我说……你们在那通道后面,到底遇见什么了?我怎么觉着,你们一个个的,都有事情满镇我。”
  我这么一提,似乎是踩着了靳乐的尾巴,他神情一变,立刻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道:“不可说,说不得。”
  我给了他一拳,揍得靳乐龇牙咧嘴:“别卖关子,咱俩什么关系,你还瞒我?究竟是不是哥们儿!”
  靳乐道:“你别说我,许开熠照样不会告诉你。”他神情有些后怕,道:“总之这事儿,我说了,你也接受不了,你会疯的。”
  我顿时乐了,道:“看不起我?你们进去了都没疯,我这个局外人,听你讲一讲,还能把我给讲疯了?再说了,我的接受能力是很强的。”
  靳乐似乎有些想开口,但他这时却悄悄的看了许开熠一眼,紧接着对我小声道:“许开熠知道了,没准儿会弄死我。”
  我一愣,道:“不会吧?”
  靳乐道:“会!这样吧,其实,对于在那后面遇到的事,我也非常纳闷,告诉你也好,你可以帮我参考参考。不过,听完之后,你得装作不知情,不能让许开熠知道。”他这一番话,更是将我的好奇心给勾到了顶,我忙点头不迭,说:“放心吧,我不会说的,瞧你这点出息,许开熠还能吃人不成?”
  靳乐道:“他到是不会吃人,但我还想找他走后门,不愿意跟他闹翻。”
  我道:“看你长得一表人才,风度翩翩,骨子里却是个半斗米就能折腰的,我看不起你。”
  靳乐叹了口气,道:“我是个孤儿……我没办法靠别人,一切只能靠自己,我不能后退……”
  我呛了一下,道:“得得得,这话你说好几回了,收回我的鄙视,赶紧进入正题。”别看靳乐这么抠,但我还是挺佩服他的。他是个孤儿,从孤儿院出来后,就自己半工半读,一直学医,本硕博连读,为了赚生活费和学费,好几年时间,每天都只能睡五个小时而已。
  或许是只有一个人的原因,他把自己的生活安排的很满,玩户外、玩摄影、没事儿还去学各种技能,显得特别积极向上,健康充实,或许是想用充实来驱散孤独吧。
  第一次听他身世时,我肃然起敬,又觉得他特可怜,但每次这小子一想忽
  悠我,就会提自己的身世,以此来让我投降,到现在,我已经对他的‘孤儿奋斗史’免疫了。
  我这么一说,靳乐噎了一下,耸了耸肩,道:“我的奋斗史已经不起作用了吗?”
  我道:“我现在就对那通道后面的事情感兴趣。”
  靳乐沉默了一下,又看了看远处的许开熠一眼,见他和王组长商量的认真,没注意这边,这才开口,讲起了后来的事。
  他被我绑住后,痛苦难挡,摸到了自己腰间的匕首后,他没控制住,将绳索给割开了。
  其实那一瞬间,他是后悔的,因为他的意识并没有完全消失,可解开了绳索,他又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
  在这样的状态下,他下意识的,想找个人把自己重新给绑起来,乱走间,看见下方有灯光传出,便顺着前一批人留的地钉绳往下滑。
  不过靳乐那时候身体太痛苦,所以根本抓不住,地钉绳是有专业的下法的,他控制不住自己,下到一半时,便连人带绳掉了下去。
  现在靳乐这么要死不活的,就是当时摔到,伤筋动骨了,好几处都使不上不力。
  当时他掉下去后,在石头上痛苦的滚了几圈,很快,瘙痒带来的那种奇特
  痛苦,就压倒了摔伤带来的痛苦。他一边抓挠着,一边往有光的地方去。
  但那光飘飘忽忽的,如同鬼火一般,就这样,便将靳乐给引到了那个通道后面。
  那通道后面是什么?
  一进去,里面就有光,光是一种萤石发出来的。
  萤石和夜明珠一样,都可以在黑夜中发光,但由于发光成分不同,所以身价也是天壤之别,萤石并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
  蒙蒙的萤石光,将后面的空间,照的朦朦胧胧的,也看不清楚。
  靳乐进去之后,并没怎么注意周围的环境,而是疯狂的寻找着最初的那团光。当时他的意识已经崩溃了,下意识的觉得有光就有人。
  靳乐的求生意识非常强,他当时虽然非常痛苦,却还是想活下去,那会儿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找到人,让人把自己绑起来。
  他感觉,自己痒的,已经想剖开胸腔,直接去挠自己的内脏了。
  可奇怪的是,那团光,到了后面的空间,却不见了。
  靳乐有些绝望了,那一刻,他想了很多,想起自己的人生,充满了疲惫,在孤儿院,疲惫;为了上学,疲惫;等到终于有所成就,混成了一个别人眼中的精英外科医生时,医院忙碌的工作,下班后空荡的宿舍,依旧让他感觉疲惫。
  人这一生,或许真的只有死的时候,才能真正轻松下来吧。
  我听他说道这儿,便劝慰道:“别这样,你还有一帮朋友,回去之后,我跟你还有魏哥,咱们学桃园三结义,摆为结拜兄弟,从此以后,我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
  靳乐眯了眯眼,似乎在思考什么,道:“那你大哥就是我大哥了。”
  我一愣,道:“是啊。”
  他道:“那他应该会愉快的给我走后门吧?”
  愉!快!你!妹!
  我差点儿没被气死,压低声音道:“行了,别说你当时的情感活动了,跳过跳过,说重点。”
  第五章 长毛垂尸(10)
  在我的催促下,靳乐跳过了那段该死的心理活动,进入了正题。
  “……然后,我就遇到了那个可怕的……东西。”
  这……进入正题是不是有点儿太快了?
  我道:“你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吧?拜托捋一捋因果关系。”
  靳乐无奈道:“我真不想再回忆一遍……”说着,他正色起来,开始讲起了当时的情况。
  那会儿,靳乐痛苦而又意识迷蒙,最后只能倒在萤石边,不停的抓挠着。在绝望中,他的视线里,只剩下萤石朦胧的冷光,浑身奇痒透着抓伤后的疼痛,模模糊糊间,他盯着上方,突然看见,上面的顶上,似乎吊着什么东西。
  不过当时,靳乐自身难保,哪里有心情去研究顶上吊着的是什么东西。
  他以为自己会就这么死在这儿,却没想到,挺过最痛苦那一阵之后,身上的奇痒竟然慢慢消失了,直到那
  时,靳乐才感觉自己从地狱回到了人间,便慢慢站了起来。
  这地方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萤石?
  上面挂着的是什么东西?
  自己身上的毒性症状,为什么突然消失了?
  意识恢复之后,靳乐的思考能力就全面回归了,众多的疑惑,让他开始一边检查自己的身体,一边打量起了周围的环境。
  他首先做的就是天抬头往上看,想看清楚盯上垂着的东西。
  由于高度和光线的原因,虽然能模模糊糊看见上面挂着东西,但站在下方,仅凭萤石的光,却不足以看见上方的情况。
  靳乐虽然把装备包丢下了,但他腰间的快挂里,却有一些应急的小装备,因此,他拿出了一个微型的手电筒。那小小的黑色手电筒,灯光、射程、照明范围,都只能满足近距离需求,不过照见头顶是没问题的。
  靳乐将灯光往上一打,一直隐藏在上方黑暗中的东西,顿时显露了出来。
  当时他一看见那些东西的模样,就觉得有些惊奇。
  上面那些东西,像一个黑色的大茧,长度约有两米,被一种灰色的藤蔓拴着吊在顶部。
  大茧的外面,垂着长长的毛发,毛发又长又厚,仿佛某种动物的皮毛。
  大茧不止一个,而是密密麻麻的,整个洞顶都吊着这种,长长的毛发垂着,灯光下,乌黑浓密的毛发,如同女人的头发一般。
  靳乐脑子里思索着,什么样的动物,会有这种又长又密的毛发,这毛发的长度,几乎都有一米左右了。
  什么动物,有接近一米长的毛?
  靳乐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已经灭绝的长毛象,但他立刻将这个不靠谱的想法给甩出了脑海。在脑子里过滤的一圈后,却依旧想不明白。
  毛发能对的上的动物,大小体型却对不上。
  印加人为什么要把这些长毛大茧垂在上面?
  思索间,黑暗中,其中一个长毛大茧,竟然无风自动了起来。
  靳乐吃了一惊,有些警惕的看着它。
  大茧移动间,上方的藤蔓发出吱呀吱呀的摩擦声,不过十来秒的功夫,那藤蔓便被磨断了,紧接着那大茧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情况有些诡异,但靳乐一向是个胆大心细的,他站在远处,眯着眼观察片刻,没见着有其它动静,便拔出匕首,朝着那大茧走了过去。
  走到近处,靳乐用匕首,拨着那些毛发,试图看清楚那东西究竟是什么动物。
  谁知,当他拨开毛发一看,却猛地发现,这玩意儿的面部轮廓,根本不是什么动物,而是人!
  一个从头到脚,都长着长毛的人!
  靳乐惊的缩回手,脑筋急转。
  是野人?不,不可能,就算是野人,毛发也不该怎么长,而且这毛发的密度,根本就不科学,没有什么动物,毛发是这么密的。
  便在靳乐惊疑不定之时,他忽然发现,这些毛发长的并不牢固,随着他刚才的拨弄,有许多毛发都掉了下来。靳乐摸出手套戴上,轻轻一扯,便又是一大把毛发被
  抓了下来。
  按照靳乐的尿性,不需要他继续说,我都知道,他肯定是把那毛给拔光了。靳乐是个胆子很大,好奇心和求知欲特别强的人,在那种情况下,肯定会去看一看长毛怪的真面目。
  然而,当他将那东西脸上的毛拔下来时,眼前的一切,让他惊呆了。
  说到此处时,靳乐的停顿了片刻,嘴角紧紧的抿了起来,声音有些嘶哑了:“我看到了……我的脸。”
  我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你的脸?什么意思?”
  靳乐看着我,道:“那个长毛的东西,脸上的毛被拔掉后,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道:“这、这怎么可能呢?”
  靳乐哑声道:“我也觉得不可能,所以,我就把他的毛全都拔了,他浑身光溜溜的,什么东西都没有,但他身上有伤。”
  伤?我道:“什么伤?”
  靳乐道:“抓出来的伤,和我身上的伤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