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头疼
  晚上的时候,小捷醒了,我没有想到,他除了孱弱的身体之外,还是个很有勇气的少年,在曾经看见自己家里的惨状之后,小捷求着我让我再带着他去一趟。
  我犹豫着找余江蓠问了一遍,余江蓠说,“望捷的身子不好,和你的原因是一样的。你们命不好,都缺了些东西。池浅,你有我,所以这十八岁过得安稳,但是望捷没有第二个余江蓠了,小时候又没有全福人在身边护着,他比你惨。你让他去,本来就这么惨了,还是要自己坚强才能抗得过去。”
  我听得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连晚餐都没有咬上几口。本来我才该是那个倒霉的,奶奶把我关在屋子里,爹不疼娘不爱,大了还被卖了,谁知道余江蓠却说小捷才是惨的那一个。这世间的事,谁也说不清。
  当天晚上,我带着小捷回了那间空荡荡的房子。
  事情发生这么久了,我们没有报警,也没有处理过现场,管家说屋子里已经没有尸体了,便只关了门。走进门里的时候,房子一片漆黑,我扶着小捷,顺手打开了门边的灯,整个客厅这才显露了出来。
  在我的眼里,这里遍地黑雾,还没有散干净,而极大的客厅的墙壁上喷溅了不少的鲜血,大概留了太久,连颜色都变了。爸爸常坐着的沙发旁边,还落着几根大骨头。这骨头我还是知道的,高中的时候,有老师专门拿了来给我们上课用,是人的大腿骨和肋骨,还有些血肉黏在上面。
  莫不是……我的眼中出现惊骇的神色,心里也巨浪滔天。我的爸妈是被什么东西活生生给啃没了,这才会有如此形状的血迹和残骸!
  到底是至亲,我本想着找到尸骨,让他们入土为安,我也算是敬了孝道,如今的样子,我都愤怒了。虽说冤冤相报何时了,但是这是人家惹到了我的头上,我没有能力倒也无能为力,但是有了能力,我就不会咽下这口气。
  “姐姐,爸爸妈妈……”小捷站在我的身边,紧紧抓着我的袖子,我知道他必然是已经站不住了,否则小捷一定会自己撑住,这是他的骄傲。
  “小捷不怕,你说了要回奶奶家去陪奶奶,我明天就送你回去。没事的,这里的事儿,我会查清楚的。”我听见了少年咽口水的声音,很大。他很不冷静,却强行逼着自己冷静。我站在他的前面,他的目光穿过我,死死地钉在地上的骨头上。我苦笑一声,怎么安慰也不行了。
  在看过地上的狼藉,小捷又扯着我去了房间转了一圈。爸妈的房间整整齐齐,没有人气,而小捷的房间却像是被人翻过了,凌乱得一塌糊涂。平时摆在桌上的小物件都散落了一地,就连那床铺都被什么怪力给掀开了。
  “姐姐,隔壁的那位先生……”他本来还叫一句礼貌的尊称,现在连这几声都免了,直接说了先生。
  小捷说的我都懂,以前那隔壁的男人就喜欢翻我们家里的垃圾,现在这垃圾没有了,也许就是他,直接翻进了人家家里。
  “我知道了。”我回答他。
  我和小捷在家里找了个空箱子,把爸爸妈妈能找到的尸骨都装在箱子里,带回了余家。走之前,我还特意去敲了敲隔壁邻居的门,不出我的意料,里面没有声音,也没有人或者鬼来给我们开门。
  走到楼下的时候,我意外地看见了步若缺。他的神色比起下午来要认真很多。大步走到我和小捷的面前,他弯下腰,对着我们九十度角的鞠躬。
  “对不起,池浅,池望捷,这次的事,是我们特殊部门保护不周所造成的,使我们的错,我们一定会把事实真相查清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请你们相信我们。”
  看他的样子,眼角发黑,脸色苍白,连嘴唇都是没有血色的干涩,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比我们还要难过了。
  可是这说话的艺术,步若缺看来是没有学会,不管是之前在图书馆,还是之后在楼下,甚至就是死刚才,他说的话都没有意思极了。相信他,倒不如相信余江蓠,相信我自己。
  “步若缺,各查各的,你不管我,我就不会管你。”我一只手拖着箱子,一只手拉着小捷,大步朝着另外的方向走去。夜已经来了,晚上是阴气最重的时候,我不敢带着弟弟留在外面。
  管家站在不远处看着我们,即使接过我这血腥味浓重的箱子,他也没有说什么。
  “小捷!池浅你等一下,我有话要和小捷说!”谁知我都要上车了,步若缺不在原地发呆了,反倒朝着我跑过来,一门心思和我说要找小捷。
  我见他神色坚定,像是不骚扰到我弟弟就不肯走,顺便也不肯让车子走,就随他们去了。小捷和步若缺应该是好友关系,我不会像妈妈一样拘着小捷。
  不远处两个人发生了剧烈的争执,我站在车子旁边,没有介入那场“男人”的战争。
  “少夫人,少爷有句话带给您。您要现在听吗?”管家恭敬地站在我的身边,见那边的谈话一时半会还结束不了,就在我的耳边轻声说道。
  “你说。”我默默地集中了注意力。
  “少爷说,这次的事情和阿修罗无关。另外,他想问您,是否有记起些什么。”
  管家说完话,就完成了任务,自己顾着自己就坐回了车子,留下满头雾水的我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
  想起了些什么?难道这些场景我见过?不可能,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这种场景。那么就是我的前世,另一位池浅的问题了。
  我陷入了无尽的纠结。余江蓠到底是想要我记起来,还是想要我记不起来呢?
  “余江蓠,我……”我刚想说,余江蓠,我什么都不知道,可是汹涌而来的脑部的疼痛却让我一瞬间白了脸颊,什么都顾不得了。管家一把扶住我,我知道他很冷静,这才稍稍安心了起来。
  不过没几秒钟,我就从管家的手臂脱离,被拉进了一个不算温暖但却有力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