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不过我现在已经知晓洛安的消息了,救你不过是我孙素烟人美心善罢了。”
  贺玉姝费力动了动,也不知身上盖了多少层锦被,重得很。她挣扎跟甚,闷咳一声,“你到底是谁。”
  “诶,你别乱动。”素烟过去,扶着她肩膀,“你身体里我有的银针,若是太过用力,小心它们刺破你肺腑心脏。”
  话语重重吓唬她。
  贺玉姝倒回枕上,粉唇气恼:“你!”
  “若是看好病了就出去,莫在这里扰人清修。”清冽如松木声有远而近,又是一个陌生人。
  身边这个女子不客气哼一声,慢慢走远,而后是她的声音,“人我帮你救醒了,毒也止住了,现在告诉我地址。”
  方才拿到男音压低声说了几个字。
  贺玉姝眼睛看不清,只觉这声音分外耳熟。
  手腕被人轻轻握住,贺玉姝率先出口,“是你。”
  --嗯。
  掌心酥养,自那日这个男子走后,贺玉姝记住了他在自己掌心写字时的触觉。
  这会儿,在他还没来得写字时,贺玉姝缩回自己的手,盖在锦被之下,“你一男人,闯入我女子屋子,此意何为?”
  被角一处掀起,他准确扣住自己手腕,这力道不轻不重容不得贺玉姝拒绝反驳。
  掌心酥痒。
  --我是大将军派来的。
  这几个字写的极慢,贺玉姝手腕抖了一抖,“不信,你走。”
  那只大手紧紧攥着自己,慢慢在掌心转了几下,撇捺间落下几字。
  在他快要松手时,贺玉姝急得反手覆上他的手,怕他跑了,怕兄长的消息又近在咫尺又忽然灰飞烟灭了。
  “我兄身在何处,你快带我去见他。”
  --大将军知晓你如今在此,他还有要事要做,他嘱咐手下待一切事务安定后,大将军第一时间来找小姐。
  --好。
  “好,我等。”一滴泪落在手背上,贺玉姝被兄长的消息沾满了神思,并未察觉握住自己的手略紧了紧。
  良久,她平复情绪。
  等这个字说得太多了,自己心中的期待一点一点消磨。
  “你叫什么名字。”
  —— —怀宁。
  她又在自己掌心写,这两个字一撇一画写得极其慢。贺玉姝扬了扬下颌,“我方才明明听见你说话了,为何你不与我说话。”
  --我嗓音难听,恐辱了小姐耳朵。
  贺玉姝浅笑,“怎么会,我如今就是个瞎子,有怎会嫌弃你声音不好听。”
  --终会治好的。
  她敛去笑意。
  “对了,你既是我兄长派来的,那我身边一直给我医治的那个少年郎呢,你们把他弄在哪去了?”
  --他感染了风寒,此时正在养病,不敢将病气渡给了你。
  贺云姝松了口气,此时没有睡意,便与他聊天,“你一直跟着我兄长的吗?”
  他不答。
  屋内静谧,外头的呼啸风声越发紧凑。
  “怀安,你怎么不说话了?”
  第21章
  “洛安小子, 看看你,把自己弄出什么样子了。”孙素烟手捏着银针, 将他身上的寒气逼出,给他盖上衾被后坐在旁边开始碎碎念。
  淞王缩进被子,目光讪讪不敢看孙素烟,“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怎的,你还不想我找到!”素烟下手没轻重隔被锤洛王,“我找了你这么久,不许躲着。”
  她喜笑, 清秀眉眼间带着少女欣喜, 将人拎出来,“我爹爹已到长安城,他已向孟王提出我两之事。孟王殿下答应我, 若是带你回去, 他便让我两在成婚。洛安哥哥,你随我回去可好?”
  “谁要跟你在一起。”淞王一瞪眼,去推身边的脑袋, “走开走开,别想趁我生病占我便宜。我现在还有要事在身,才不跟你回去。”
  “要事?”素烟被推得起来,心里被他这话说得压抑,怒摔袖很不得砸她脸上,“什么破要事比得上你我生生世世在一起。”
  脑中忽而灵光一现,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洛安,你……不会是有喜欢的女人了?”
  不解释便是承认。
  “洛安小儿!你!果真……”素烟死死瞪着床上的人,“你当着喜欢上那个女人了, 那个女人已有夫君……”
  淞王哽住,不知如何说,抱着被子蜷缩起来,闷闷吐出一句,“你……你胡说些什么。”
  “我没有喜欢的人,我不过是想治好那个女人的病罢了。”最烦跟爱要解释的女人说话了,淞王耐着性子,“你别哭啊,我头晕得厉害。”
  孙素烟哭哭啼啼,沉浸在自己悲伤。淞王撑起来,他不会安慰人,此时急得掐手,拿旁边干净丝帕给她,“素烟,我真没有喜欢别人。”
  他哎一声,“等那个女人的病一好,我就跟你回去。”
  孙素烟一惊,双目炯炯盯着他,“昭凤毒怎么可能治得好!那个女人死期不远了。”
  淞王扑向她,孙素烟瞳孔睁大,“诶呜……”唇被他掌心捂住,他神色正经,“你别乱说!”
  孙素烟眨眨眼,忽而一个反转,往他面上撮去。
  …………
  …………
  “你这个女人就是被保护得太好了。”素烟坐在她旁边,喋喋不休,“虽说你长得美,但也不是是个男人就必须喜欢你。”
  贺玉姝被逗笑,这两日这个喋喋不休的小丫头在旁边倒是有些乐趣。
  “怀安不过是我兄长身边的将士。”话到后,贺玉姝顿了一下,缓慢启口“我残生,也不会喜欢其他人了。”
  没精力,也没这个时间了。
  素烟仰头喝了一口酒,“我可是比你还惨,我欢喜的人不在意我,整日钻研药草。我真是恨不得用银针把他定住,让他莫要乱跑。”
  “怎么?”慢慢放下茶杯,贺玉姝歪了歪脑袋,双手主动去握素烟,“你若是欢喜他,就告诉他。可莫要委屈自己。啊……或者,就用你的法子,把他定住。”
  “咳咳咳……” 素烟被她这话儿呛住,余酒洒在衣襟裙膝上,猛站起来脸儿瞬时憋红,“你也赞同我的话是吧。”
  贺玉姝“嗯”了一声,“自然。”
  她是后悔一次,已无时间可反悔了。若是时光回在裴云祁娶自己之前,她一定不要嫁。
  孙素烟凑进她,“你能不能给洛安说,你讨厌他。”
  “啊?”这要求贺玉姝还是第一次听,她为难,蹙起眉头,“为何?他帮了我许多,我说这种伤寒他心的话不好吧。”
  “这样淞王就能跟我一起回长安去了,孟王已答应我,我若是带洛安回去,他便允我与洛安完婚。”这事儿孙素烟已念过四五遍,每每不厌其烦,“我也救了你这么久,你就帮我这个小忙可好?就动动嘴皮子的事儿。”
  听着缘由,贺玉姝嘴角抿起,一抹浅浅的笑意,“你原是为这啊,真是的。你早些与我说啊。因我害得你们浪费这么时间,是我的过错。这好办啊,我待会儿就与凇王殿下说,请他回长安与你完婚去。反正我如今吃了凇王殿下炼的丹药身子好了些,且我身边有了怀安,能抵得到与兄长相见那时。”
  贺玉姝拍拍她手背,语调轻柔,“我恐怕回不去长安了,便在此祝你们喜结良缘,永结同心了。”
  目的达到,孙素烟面上尽是绵绵情意:“那我便借你吉言了。”
  孙素烟笑着答谢,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目光扫过四处,忽而落在廊下五六步远的少年郎身上。在自己印象中,他一向畏寒,此时身上笼着一件湖色大氅,门后寒风猎猎吹起他衣袍,也不知多少寒风灌进去。
  笑意霎时冻在嘴角,孙素烟立即站起,往前走了几步,呵呵笑了,自心底发虚:“洛安,你什么时候来的。”
  淞王眉眼平静,慢慢跨进屋子,将手中的香囊放在桌上,目光倔强看着眼上覆着白绫的女子,语气倒是吊儿郎当的,“玉姝姐姐,你倒是把这句话说出来啊。”
  “小药圣。”
  贺玉姝指尖扣住手掌心,她怎会没有良心似的将讨厌他的那句话说出口,事先答应孙素烟不过是想让她先放下戒备心,自己对小药圣确实没有男女之情。自己想匀出时间好好酝酿一下话语好好跟他说。
  贺玉姝左右无言,“我并未是此意。”
  淞王眼眶发红,孙素烟此时也不说话,垂首脑袋。
  倔强眼神死死盯着她,“那你是何意,我陪着你走到这里来,从与你相识,我待你如何如处心里不会不知晓。你若是说出这句话,我可是这辈子也不会原谅你。”
  突然像个小孩似的。
  “小药圣,我并未讨厌过你。”贺玉姝扶着桌子起声,斟酌着开口,“我不该浪费你的时间,你还有大好时间,我这个毒是治不好了,你莫要在我身便浪费时间了。且你身边还有一个真心等待你的女子。为了我,不值得。”
  “诶……”孙素烟低头看着桌上的云纹,正思索着该怎么跟洛安说话,手腕被人带着往外面去。
  侧身错过往里去的沈国公。
  孙素烟咬牙,这个沈国公,偷听墙角惯是一手啊。
  --怎么哭了?
  贺玉姝懊恼坐下,有人扶着自己,她扭头看向左侧,“我横在素烟与小药圣之间了,又做一次恶人。”
  --没事。他们自会解决。
  再如何解决此事也是因自己而起。身子越弱的人稍有不慎如意泪便落下来。
  柔软丝帕在面颊上轻轻拂过,贺玉姝哽咽着将事儿一五一十说了。
  “我便是一个不祥之人,跟在我身边的人总是会不停的吵架。以前父亲母亲是这样,二叔与二叔婶也是这样,都是因为我,活该我得这个劳什子毒。”
  越说着泪落得越凶。
  --不关你的事。
  怀中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似是不解气,又将那些陈年旧事慢慢吐出。
  …………
  “洛安,我……”
  凇王怒不可遏,大吼:“孙素烟,你赶紧收拾你的东西,从穆罗镇滚回长安去,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