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节
  她一头扑到阿玛的怀里,脑袋蹭蹭阿玛宽厚的胸膛,娇滴滴地撒娇:“谢谢阿玛,阿玛最好。”
  小闺女因为哥哥姐姐的“行为”有了压力,保康很高兴小闺女直接和他提出来,而不是憋在心里。
  “阿玛最好,阿玛的小北北最好。”
  保康一手护着胖儿子乱动的胳膊腿儿,一手摸摸小闺女毛茸茸的小脑袋,冷不防弘曚一嘴巴亲在北北的脸上。
  北北登时激动得来——
  “弟弟最好。”“吧唧”一口亲亲小弟弟,亲完额头,亲亲胖脸蛋儿。
  弘曚因为姐姐的亲亲激动地“啊啊”叫,保康看看手腕上的时间,干脆放他下来做到地毯上,给两个孩子自己玩一会儿。
  一举头二抬胸三翻六坐七滚八爬,四个月的弘曚恰好处于会翻身,会看人能认人的时候,他还可以双手撑起上半身,虽然还不能坐起来,但翻身翻得特利索,和三姐姐玩起来那绝对是精力充沛。
  北北自从做了姐姐就特有姐姐的模样,对待亲弟弟特有耐心,特喜欢,一边举着拨浪鼓轻轻晃动,一边问弟弟:“听听那边的声音?”
  等到弘曚的目光和手脚追着声音跑,她又换一个方向摇动,再问弟弟是那一边的声音,自打弘曚一出生就乐此不疲,因为太医说这样可以更好地锻炼弟弟的听力发育。
  白白胖胖的弘曚和姐姐玩得开心,手脚欢快地舞动,翻来翻去的不停,逗得北北自己都“咯咯”笑,抱着弟弟亲了一口又一口。
  北北被弟弟亲了一脸口水也没嫌弃,反而特开心;保康在一边看着乐呵,清清锻炼出来,看到这三个人果然又玩得忘记时间,自己也笑。
  三十岁怀这一胎,需要更多的时间花费更多的努力恢复身形,可她每次看着顽皮的胖弘曚,都觉得特值得。
  弘曚和弘晏、南南、北北都不一样。弘晏是长子,不管他多懒,一家人都对他赋予重担;南南是本身的性格气场,打一出生就不同;北北是贴心小棉袄,弘曚却是一个标准次子的模样,顽皮、乐呵……
  用皇上的话说,这就是一个纯然的小纨绔样儿,能皮上天的那一种。
  清清看看时间,抱着弘曚亲一口,问北北:“北北和额涅一起玩水,好不好?”
  “好。要玩半小时。”
  “好。半小时。”
  清清给弘曚吃完一顿奶,收拾完一顿尿尿,交给他阿玛,任由这父子两个去玩水,她去带着北北洗漱沐浴加游泳。
  阿弥陀佛。其实要清清说,这么养孩子,真养不起几个,幸好他们家就四个。可这样养孩子,父子母子包括孩子们之间的感情都特好,一切的辛苦都是值得和庆幸。
  保康带着弘曚玩水,时间到了给他洗干净擦干净,给小肚脐上药,穿上绣着小鱼儿的小肚兜,守着他睡着;清清和北北玩了一场,给她讲完一个狼和羊的童话小故事,守着她睡着。
  夫妻两个收拾妥当上床,正好九点的熄灯时间。
  保康亲亲媳妇儿,有模有样的送上欢喜:“媳妇儿辛苦。”
  清清脸一红:“……爷辛苦。”
  “嗯,辛苦。”
  “……”
  清清自觉她永远比不过自家爷的小自恋,乖乖地道“晚安”,保康捏捏她的小鼻子:“晚安。”清清的脸又红。
  七月中旬的夜色朦胧,圆圆胖胖的月亮高挂苍穹,稀疏的星子自顾自地闪动光芒,更夫的打更声一声声响起,有了电灯后依旧信奉早睡早起养生的人们,渐渐进入梦乡。
  清清发觉身边人的呼吸绵长,悄悄儿翻身,借着月色星光的光亮趴在他的脸上细细地瞅。
  果然,那道皱纹还在,右边眼角,好似也有一道皱纹要“长”出来的样子。
  她不由地在心里呼出一口气,说不清楚是放松还是紧张。
  其他人脸上有皱纹是开始变老的证明,自家爷脸上的皱纹那是成长的证明!
  自打弘曚出生,她在自家爷的脸上,左眼眼角上,发现第一道皱纹,她就一直担着心,哪知道他家爷一点儿反应也没有,皇上和皇后都高兴地念佛,其他皇子们公主们也都过年放鞭炮一般的高兴。
  特别是那眼睛尖长着玲珑心的大臣们!瑞亲王殿下长皱纹的事儿一传十十传百的传扬开来,人人都跟“洞房花烛、金榜题名”的高兴,甚至还有庆贺的!
  清清承认,其实她的心里,也是有着隐秘的欢喜的。
  她家爷,终于开始继续成长,长了皱纹了!
  清清悄悄伸手,握住身边人的手,躺正身体,盖好被子,脸上带着少女般梦幻的笑容睡去。
  保康:“……”
  你们高兴就好。
  保康沉沉睡去,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去上早朝,咳咳,他汗阿玛过完七十大寿自觉年龄大了,早朝也不上了,太子殿下、直郡王、胤祉、胤禛、胤祺都不在京城,唯一的保康,只能负责起来早朝的任务。
  早朝,大朝初一、十五固定,御门小朝,勤快的皇帝,有事儿的时候一天一次,不忙的时候两三天一次;不勤快的皇帝半个月一次,半年一次,几年一次……
  现在恰好是小忙的时候,恰好保康自认他还是一个勤快人。
  保康领着人上完早朝,对某一部分大臣专门盯着他脸上看的行为,视而不见。
  早朝后陪着他汗阿玛用完茶点,等值班大臣休息好,他将今儿的折子汇总汇总,分成不同的小份儿,分发下去。
  第196章
  然后, 他就清闲了。
  中午的时候来看看有没有其他问题,晚上的时候来查查进度即可。
  除了关注前线消息,军事情报之外, “一般一般”的轻松。
  前线还在打仗, 虽然保康对胤祥和胤禵有信心,对孩子们也有信心, 但说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保康看完胤祥和胤禟寄回来的信件, 各种录像, 眼睛微合。
  弘南的身量还长起来,脸上的婴儿肥明显, 笑起来的时候还是香香软软, 可是他可以看出来,闺女的眼神儿不一样了。
  见了血,眼睛依旧清澈明净, 一尘不染,但是那个眼神里,不到一眼到底, 里面有了小旋涡, 有了内容。
  保康的一颗心丝丝缕缕地犯疼。
  弘晏一开始坐镇后方, 两个叔叔到来后,他和弘南、和堂兄弟们一样都去了先锋营,风里来雨里去,枪林弹雨里穿梭……
  以往在家里的时候, 虽然没有养得不能吃苦, 但真没吃过这样的苦。可能, 战场上的气氛, 战场上的杀戮, 胜负的重担……无不让他们顾不得“吃苦”的小事儿。
  西部的天气早晚温差大,早晚变化大一会儿风一会儿雨的,他们身穿保暖的厚衣裳不敢脱,粗粮饼子和罐头,配着一口热水大口吞咽,晚上和将士们睡大通铺,值守的时候一夜不睡……
  录像中,弘晏脸上黑乎乎的,眉眼间疲惫不堪,却坚持着哄着妹妹,抱着妹妹等着妹妹先休息,自己靠着帐篷睁眼休息……保康看着,心里酸酸涩涩的,骄傲,又不可抑制地心疼。
  做了父亲可能就是这么奇怪的心理,自己当年怎么苦都不觉得苦,看着孩子们吃一点点苦就恨不得以身替之。
  战争和和平,准格尔、青海、西藏……所有的事儿都在他的心里翻滚,朝廷要彻底青海和西藏,使其变成大清国永远的一部分,还要开始对准格尔动兵,有计划地一步一步收复准格尔的伊犁……
  这也是保康的计划。大清国不可能放任准格尔的存在,更不能放任准格尔的扩张,对沙俄也是。
  他看完各方送来的消息,提笔给胤祥和胤禵写信,又给大姐姐、二姐姐、三姐姐、四妹妹去信,看看时间,换一身衣裳,提脚出来清溪书屋,出来畅春园,来到城西的一处大宅子。
  三舅舅法喀年龄大了,最近身体尤其不好,这是保康最挂心的事儿。
  他到了钮钴禄家,听说他三舅舅刚刚用了药,此刻恰好睡着,他也没打扰,让三舅妈去休息,他守着三舅舅。
  钮钴禄家的三福晋守着自家爷守了大半夜,此刻疲惫不堪,听他这么说,瞬间眼里含泪,她也知道自家不需要和瑞亲王殿下客套,行了礼退下。
  屋子里没有其他人,窗户大开,太阳光照射进来,风儿吹进来,也挡不住屋里浓浓的药味儿。保康看着他三舅舅黄黄的脸色,鼻子一酸,强忍着眼泪没出来。
  给他三舅舅诊诊脉,确定比前几天好了一些,放下一半的心,拿起三舅舅床头的一本书大致浏览,时刻关注三舅舅的反应。
  三舅舅脾气倔强,这次西部战事起来,他不顾自己的身体情况,把钮钴禄家里的但凡是年龄合适的儿郎们都派出去,如今身边只有三福晋,一个嫁在京城的女儿,四个儿媳妇,一干年龄小的孙儿孙女们。
  女儿毕竟不好贴身照顾父亲,儿媳妇更不能,孙儿孙女们要进学,还有的在吃奶,导致只有三福晋一个人照顾着,保康放心不下,白天有空就来帮忙照看。
  …………
  下人送茶水上来,发现瑞亲王殿下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跟雕塑一样,又是惊奇又是感叹。
  法喀一觉醒来,醒来后发现外甥坐在他床边看书,忍不住笑出来。
  保康也笑。
  “三舅舅今儿感觉好一点儿没?要不要出去走一走?”
  法喀笑着点头,保康扶着三舅舅坐起来,给他披上外衣,穿上鞋子,扶着他出来房间。
  外头的大太阳跟一个大火球似的要把人烤化,法喀休养的园子采用江南园林的规制,草木茂盛,水流潺潺,走在院子里的走廊上,还有微微的小风送来阵阵凉意。
  出来外头到底是精神头好一些,法喀迷瞪着老花眼,看着眼前的夏花烂漫,蝴蝶儿飞舞,声音里带着不认同。
  “人老了毛病多,休息休息就好。你那么忙,不需要天天来。”
  保康嘻嘻笑:“保康一天也就来这么一会儿。”
  法喀摇头。
  七十出头的老人,头上唯一的小辫子花白,胡子花白,除了依旧挺直的脊背,满脸的皱纹和昏花的老眼,无不昭示他不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法喀公爷,他在老去。
  可是老去的法喀公爷依旧不服老。
  “前线战事如何?”
  “顺利。青海的叛乱已经平定,大清在青海和蒙古不再封藩王,和内地一样有官府统一治理。至于准格尔,胤祥和胤禵采取稳扎稳大的方法,一步一步朝伊犁推进。”
  “那就好。”顿了顿,“弘晏和弘南,吃了苦了。”法喀心疼两个孩子,虽然皇上这些年越发小心眼不让他接近三个孩子,可那三个孩子聪明着,从来都是亲亲热热地喊“舅爷爷”。
  法喀一想起西部的环境,弘晏和弘南遭的罪就忍不住难过。
  保康就笑。
  法喀因为外甥“没心没肺”的笑容生气。
  “陆战不比海战,西部的风沙天气……弘南还是小姑娘,这个夏天的大太阳,等回来后不知道晒成什么样子。”
  保康劝慰大舅舅:“她在家里待不住,这个苦头总是要吃。”
  法喀:“……确定要弘南进军营?”
  保康点头。
  “女兵的身体特质对比男兵总是有一定的弱势,还有大臣们的强烈反对。弘南要玩一玩整一个女兵营可以,要大肆扩招女兵,暂时不可能。”
  “女兵营维持目前这个规模。弘南要进一步,只能进正式兵营。”
  法喀表示理解。
  “女子要是有了兵权,那真要闹那什么‘平等’了。三舅舅也不是老古板,可现在和平时期,不是男女老少皆兵的时候,女子到底还是顾家一点好。”
  “保康明白。而且这几千年形成的男女形势,不是弘南一个举动可以打破。”
  法喀放下心来,又提起另外一个事儿:“弘北和弘曚今儿都好?”
  “都好……”